1、血色订婚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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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惊蛰的指尖轻轻叩在香槟杯壁上，清脆的声响被宴会厅的喧嚣吞没。水晶吊灯投下的碎光落在他漆黑的瞳孔里，像是被碾碎的星辰。他垂眸看向杯中浮动的金色气泡，忽然觉得这场订婚宴像一场精心编排的傀儡戏——他是被丝线吊在半空的木偶，而台下衣香鬓影的宾客们，正仰头等待他摔落的瞬间。
“阿蛰，你脸色不太好。”岑晚晚挽住他的手臂，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畔。她今日穿了件月白色旗袍，裙摆绣着暗银铃兰，像一株浸在夜色里的毒花。丝绒手套下的手指若有若无地摩挲着他的腕骨，仿佛在丈量一具即将入殓的尸首。
谢惊蛰侧头看她，目光扫过她精心修饰的指甲——浅粉底色上缀着碎钻，唯有小指内侧透出一线不自然的青紫，仿佛皮下蛰伏着某种活物。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淡淡道：“父亲坚持要请媒体直播，你不嫌吵？”
岑晚晚掩唇轻笑，指尖划过他西装袖口的铂金袖扣：“谢伯伯是要让全城见证，你这位继承人终于肯收心。”她尾音拖得绵软，腕间沉香珠串却随着动作撞出冷硬的声响，像是骨头敲在玉磬上。
宴会厅穹顶的水晶灯忽然暗了一瞬。
谢惊蛰后颈泛起针刺般的寒意，那是他自幼在谢家老宅练就的本能。十岁那年，他亲眼见过二叔被“意外”跌落的吊灯砸碎颅骨，血混着脑浆溅在谢氏祠堂的族谱上，父亲却笑着将那一页裱进保险柜，说是“家族荣耀的印记”。此刻，那寒意顺着脊椎攀爬，仿佛有无数双眼睛从暗处窥视。
他猛地攥住岑晚晚的手腕，在对方惊愕的注视下，指腹重重擦过她小指指甲——黏腻的触感，像某种生物分泌的毒液。
“K-73神经毒素？”他声音很轻，唇角甚至噙着笑，“堂弟给你的？还是父亲？”
岑晚晚瞳孔骤缩，旗袍下的肩胛骨微微颤抖，却像一尾被钉在砧板上的鱼，仍要扭出优雅的弧度：“惊蛰，你总爱开这种玩笑……”
她的话音未落，谢惊蛰喉间陡然炸开剧痛。
谢惊蛰踉跄着撞翻长桌，香槟塔轰然倾塌。玻璃碎片混着猩红酒液泼洒在白色桌布上，宛如绽开的血肉之花。他单膝跪地，指尖死死抠住地毯上的金丝绣纹，喉间涌上的血腥味里掺杂着苦杏仁的气息——是K-73特有的味道，谢氏实验室三年前研发的神经毒素，能让人在清醒中感受每一根神经被撕裂的剧痛。
“别怪我。”岑晚晚退后两步，月白旗袍溅满酒渍，却依然优雅地举起左手——无名指上的鸽血红钻戒正对着直播镜头，折射出妖异的血光。她俯身贴近他耳畔，指尖抚过他痉挛的喉结，“谁让你查到了长生集团的账目？”
谢惊蛰的视野开始扭曲。落地窗外暴雨倾盆，雷鸣声中，堂弟谢明川的身影从旋转楼梯缓缓走下。他穿着与谢惊蛰同款的高定西装，手里把玩着本该锁在谢氏实验室的银色密码箱，箱体表面烙着“K-73”的暗纹。皮鞋踩过满地狼藉时，鞋尖沾着的血渍在地毯上拖出蜿蜒的痕迹，像一条蜕皮的蛇。
“哥，你总说我不学无术。”谢明川蹲在他身侧，注射器的幽蓝荧光映得他面容青白如鬼。针尖抵住谢惊蛰颈动脉时，他舔了舔嘴唇，声音甜腻如毒蛇吐信，“可父亲说，能活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冰凉的液体注入血管的刹那，谢惊蛰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脆响。不是幻觉——他的手指正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皮肤下隆起蚯蚓状的脉络，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蚕食血肉。
黑暗吞噬意识前，他最后瞥见的是岑晚晚旗袍下摆的铃兰暗纹——那些花朵正在酒渍中舒展枝叶，根茎刺破丝绸，开出一串串惨白的人骨。
虚界·赛博灵堂
腐臭裹着电流声钻入鼻腔。
谢惊蛰睁开眼时，正对上一张青灰色的电子遗照。像素点组成的面孔不断坍缩重组，时而像他父亲，时而像谢明川，最后定格成他自己的脸。照片下方，LED牌位滚动着血字：【谢氏长子，卒于贪嗔痴三毒缠身】。猩红的光晕中，他看见自己的倒影——西装不知何时变成了血渍斑驳的寿衣，领口绣着密密麻麻的二进制符咒，每一针都渗出幽绿的荧光。
“醒了？”
沙哑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谢惊蛰猛地翻身，后脑却撞上冰冷的金属栏杆——他此刻正躺在一具青铜棺材里，棺椁外缠绕着密密麻麻的数据线，末端连接着无数悬浮的电子蜡烛，烛火竟是幽绿色的二进制代码。那些代码时而聚成骷髅，时而化作饿鬼，啃食着虚空中漂浮的纸钱。
说话的男人倚在棺材旁，黑色风衣领口沾着暗红血渍。他左眼罩着刻满梵文的金属眼罩，右手腕却铐着半截断裂的手铐，锁链另一端深深嵌进棺材上的区块链纹路里。当他的目光扫过谢惊蛰时，未被遮盖的右眼闪过一抹暗金，如同淬火的刀锋。
“江厌离。”男人用铐着手铐的指节敲了敲棺沿，锁链哗啦作响，“反黑组特别顾问，现实世界里刚被你堂弟灭口。”他扯开眼罩，露出那只诡异的黄金瞳孔，瞳仁深处竟有细小的代码流如蝌蚪般游动，“欢迎来到虚界，谢先生。”
谢惊蛰撑起身子，寿衣下的皮肤泛起细密的刺痛。他摸向颈侧，那里浮现出蛛网状的青黑纹路，像某种正在生长的尸斑：“解释清楚。”
“不如你先解释这个？”江厌离突然揪住他衣领，黄金瞳孔迸出冷光。谢惊蛰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见自己掌心不知何时攥着一枚铃兰纹章——正是岑晚晚旗袍上的图案，此刻却在虚界化作了蠕动的活物，花蕊间渗出黏稠的黑血，顺着指缝滴落时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呜咽。
电子遗照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牌位上的血字开始疯狂跳动：【检测到异常记忆体，启动噬魂协议】。
江厌离脸色骤变，锁链哗啦作响：“你带了现实锚点进来？！”
棺椁剧烈震动，数据线如毒蛇般缠上谢惊蛰的四肢。那些代码化作的线缆刺入皮肤时，他清晰地感受到记忆被撕扯的剧痛——订婚宴上岑晚晚的笑靥、谢明川注射器的寒光、父亲书房的加密档案……每一帧画面都被绞成破碎的数据流。 “抓住我的手！”江厌离的吼声混着电流杂音。他挥动锁魂链劈开虚空，黄金瞳孔中代码流速暴涨，“除非你想变成谢家养的电子伥鬼——”
谢惊蛰在意识消散前反手攥住锁链。
锁魂链刺入掌心的刹那，他看见江厌离的瞳孔深处炸开一片猩红的数据海。无数电子饿鬼正啃噬着写满谢氏罪状的生死簿，泛黄的纸页上浮现出熟悉的签名——谢氏家主、董事会元老、甚至他自己的名字，每一笔都浸着黑血。
“这是……谢家的生死簿？”他齿缝间渗出血沫。
江厌离冷笑，锁链猛地收紧：“不，这是判官笔写的戏本子，而你我都是台上的丑角！”
虚空轰然塌陷。
当谢惊蛰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跪坐在一片数据荒漠中。远处矗立着巍峨的服务器矩阵，形似阎罗殿的飞檐下挂着无数电子招魂幡，每一面都显示着实时跳动的虚拟货币汇率。江厌离的锁魂链缠在他腕间，另一端没入沙地深处，那里隐约传来饿鬼啃噬骨头的咯吱声。 “欢迎来到真正的虚界。”江厌离擦拭着黄金瞳孔上的血污，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顺便问一句，你现实里的尸体，现在应该开始长尸斑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血色订婚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