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羁绊》遖昱珩

6、纠葛之归途与抉择

　　墨尘听着凌轩的话，心中五味杂陈，可腹中愈发强烈的胀痛让他根本无暇回应。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堵住凌轩的嘴，嘴唇颤抖着，虚弱地说道：“嘘……我肚子疼……怎么办……”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与无助，仿佛是在黑暗深渊中挣扎的人发出的最后一丝求救信号。

　　凌轩看着墨尘那痛苦不堪的模样，心中的怜悯如汹涌的潮水般愈发浓烈。他微微蹲下身子，动作轻柔而谨慎，仿佛生怕自己的举动会加重墨尘的痛苦。他缓缓伸出双手，那双手白皙修长，泛着淡淡的仙光，轻轻握住墨尘颤抖的手。他的触碰极为温柔，似是怕弄疼了墨尘。

　　凌轩直视着墨尘的双眼，眼神中满是关切，说道：“墨尘，你肚子疼，应该是因为仙力和魔力没有融合好，灵体没有稳定下来。”凌轩顿了顿说：“我可以为你输入仙力稳定体内紊乱的力量，让灵体安稳下来，但你需配合我，这是目前能缓解你痛苦的办法。”

　　墨尘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痛苦说道：“嗯……你……你开始吧……”

　　凌轩神色凝重，缓缓伸出双手，掌心泛起柔和圣洁的仙光。那仙光仿若潺潺溪流，带着丝丝缕缕的温暖与安宁，轻柔且有序地朝着墨尘体内涌去。

　　墨尘紧闭双眼，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感受着这股外来力量的侵入。仙光顺着经脉缓缓流淌，起初，他身体本能地泛起一阵抗拒，毕竟仙魔之力相互对立已久。然而，随着仙光那温暖柔和的力量持续蔓延，如同春日暖阳融化冬日坚冰，墨尘只觉得这股力量好似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梳理着他体内紊乱如麻的气息。他腹中那因仙魔之力冲突而翻涌不安的灵体，竟像是感受到了安抚，墨尘能清晰地察觉到，腹中灵体原本微弱且杂乱的律动，逐渐变得平稳有力

　　时间在这紧张而又安静的氛围中缓缓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丝仙光宛如归家的游子，悄然融入墨尘的体内。那一刻，墨尘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感涌上心头。他那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他缓缓睁开双眼目光中还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恍惚，恍惚间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依旧高高隆起的肚子上，那鼓起的弧度，像是一座沉甸甸的山丘，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缓缓伸出手，那只修长的手在微微颤抖中轻轻覆盖在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掌心之下，传来肚子里平稳而有节奏的气息，那轻微的律动，恰似平静湖面上泛起的丝丝涟漪，本应是生命最安宁的象征，让人心生慰藉与安心，然而，此刻墨尘的心中却如翻江倒海一般，满是复杂到难以言喻的情绪，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
　　，令他五味杂陈。

　　就在他沉浸在这复杂的情绪中时，凌轩一脸关切地走上前来，微微俯身，轻声问道：“墨尘，你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墨尘抬起头，目光与凌轩交汇的瞬间，他的神情瞬间恢复了往日的冷漠，仿佛之前那脆弱痛苦的模样从未出现过。他冷冷地盯着凌轩，沉默了片刻，才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谢谢。”那声音冰冷而生硬，没有丝毫温度，仿佛在两人之间竖起了一道无形的高墙。

　　凌轩微微一愣，对于墨尘如此冷漠的态度，他心中虽早有准备，但还是难免有些失落。毕竟，刚刚他全力帮助墨尘稳定了灵体周围的力量，本以为能换来一丝缓和的气氛。但他也深知，墨尘长久以来的戒备与敌对心理，不可能因为这一次帮助就轻易消除。

　　凌轩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夹杂着无奈与理解。他神色依旧温和，眼中的关切并未因墨尘的冷漠而减少半分。他微微直起身子，目光诚挚地看着墨尘，缓缓说道：“墨尘，我明白你心里对我的防备，毕竟我们之间过往的种种，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轻易释怀的，我也不强求，你的身体刚刚经历了那般折腾，好不容易疼痛消失了，还是好好休息吧。”

　　凌轩微微皱眉，眼中满是担忧地打量着墨尘略显苍白的脸色和疲惫的神情，接着说：“等你的身体恢复了，有了足够的体力，我们才能更好地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墨尘依旧冷漠地看着凌轩，没有任何回应，眼神中的神色并未因凌轩的话而有丝毫减退。他在心中暗自思忖，多年在魔界摸爬滚打所培养出的警惕性，让他无法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眼前这个与自己立场对立的人。尽管凌轩刚刚确实帮助了他，但在墨尘看来，这或许只是一个更大阴谋的开端。

　　凌轩似乎察觉到了墨尘心中的疑虑，他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说道：“墨尘，我知道你很难相信我，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随时叫我。”说完，凌轩缓缓后退几步，给墨尘留出足够的私人空间，看到墨尘重新躺回床上，凌轩才走出屋外。

　　凌轩走出屋外，月光如纱，轻柔地披在他身上。他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庙宇的大厅走去。庙宇在月色下显得格外静谧。

　　凌轩缓步走到大厅中央，四周的静谧让他的思绪愈发清晰。他想到墨尘对自己的戒备，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苦涩。此次帮助墨尘稳定灵体力量，本期望能稍稍缓和彼此关系，可墨尘的冷漠依旧如坚冰般难以撼动。

　　正当凌轩陷入沉思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虽轻，却仿佛带着一种独特的节奏，在这静谧的庙宇大厅中格外清晰。他心中一动，下意识地转身，只见墨尘从偏房内走了出来。

　　月光如银纱般倾洒而下，将墨尘的身影笼罩其中。此刻的墨尘，身影显得有些单薄，那高高隆起的肚子，让他的行动较之往日多了几分迟缓与不便，也使得他的身形在月光下更显清瘦。然而，即便如此，他周身却透着一股倔强的坚毅，宛如寒夜中独自挺立的苍松，不屈不挠。

　　墨尘的神情冷漠依旧，那如霜的面容仿佛是用最坚硬的寒冰雕琢而成，拒人于千里之外。他的双眸犹如夜空中的寒星，冰冷而锐利的直直地盯着凌轩，他微微抿着嘴唇，线条紧绷，透露出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

　　凌轩看着墨尘，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一方面，他对墨尘的戒备深感无奈，毕竟自己真心实意地想要帮助墨尘解决困境，却始终无法打破墨尘心中那道厚厚的壁垒。另一方面，他又对墨尘这份倔强的坚毅暗自钦佩。在如此艰难的处境下，腹中灵体带来的痛苦与未知的危机，都没有将他打倒，这等意志力非一般人可比。

　　墨尘缓缓走到一旁的石凳前，动作略显迟缓，他扶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慢慢坐下。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疲惫却又透着坚毅的轮廓。他抬起头，目光冰冷地看向凌轩，语气坚决地说道：“凌轩，我想回魔界，这里我一刻也不想多待。”

　　凌轩微微一怔，眼中瞬间涌起担忧之色，急忙快步走到墨尘对面坐下。他凝视着墨尘，说道：“墨尘，你千万不能冲动啊，你如今的状况极为特殊，灵体孕育在你体内，魔界局势复杂，各方势力对你虎视眈眈，你回去无疑是自投罗网。”

　　墨尘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说道：“我在魔界摸爬滚打多年，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那些宵小之辈，我还不放在眼里。倒是你，仙界之人，我凭什么相信你不是心怀叵测，想把我留在这里。”说着，他的眼神中怨恨之意更浓，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凌轩无奈地叹了口气，神色愈发凝重，他诚恳地说道：“墨尘，你我虽身处不同阵营，长久以来对立，但在这件事上，我真的是为你和孩子的安危着想。”

　　墨尘微微皱眉，沉默片刻，心中虽有一丝动摇，但多年来在魔界养成的戒备心理，让他依旧强硬地说道：“哼，说不定你另有图谋，只是还未到时机，我在魔界有自己的根基和势力，只有回到那里，我才能安心养胎，也能更好地应对各种状况，留在这里，我始终觉得受制于人，任人摆布。”

　　凌轩看着墨尘，眼中满是无奈，他思索片刻后，说道：“墨尘，你在魔界的势力，在你如今这般身体状况下，真能护你周全吗？仙魔之力交融带来的痛苦，你刚刚才亲身经历，那种钻心之痛，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回魔界路途遥远且危机四伏，万一出什么事，你连个可靠的帮手都没有，又该如何是好？而且，你腹中孩子的状况也不稳定，长途跋涉对孩子极为不利，你难道忍心拿孩子的安危去冒险吗？”

　　墨尘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抹厌烦，冷声道：“孩子？哼，你少拿孩子来说事。这孩子不过是个意外产物，在魔界，生命如同草芥，若连这小小的磨难都扛不住，又谈何生存？你少拿孩子来劝我，这是我的事，你别在这里多管闲事！”

　　凌轩眉头紧皱，眼中满是痛心，说道：“墨尘，你怎么能如此漠视孩子的生命？他是你的骨肉，是你血脉的延续。就算你不在乎自己，难道也忍心看着他还未出世就夭折？这不是强者应有的态度，真正的强者，懂得守护，而不是盲目地冒险。”

　　墨尘微微侧过身，不再直视凌轩，目光投向远处黑暗的角落，仿佛在刻意回避凌轩那眼神。

　　“我在魔界纵横多年，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墨尘转过头，眼神中充满挑衅地看向凌轩，“我自然知道回魔界的风险，也清楚魔族那些人的心思，他们之中有些人确实容易起造反之心。但那又如何？我有足够的手段来制衡他们。”墨尘微微眯起眼睛，脸上浮现出一丝狠厉，“在魔界，实力就是一切，只要我展现出足够强大的力量，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 墨尘，你好好想想，你所说的手段，在你身体完好时或许有效，但现在那些对你有二心的人一旦察觉到你的虚弱，必定会蠢蠢欲动。你就算能暂时压制，可在应对他们的同时，还要分心去照顾你腹中的孩子，你真的觉得自己能应付得来吗？”

　　凌轩微微停顿，目光恳切地看着墨尘，继续说道：“孩子，他是无辜的。你口口声声说在魔界弱肉强食，但他还未出世，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你作为他的父亲，真的忍心就这样放弃他吗？如果你不回魔界，跟我去到仙界，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借助仙界的资源，说不定能更好地解决孩子的问题，到那时，你再回魔界，也能以更强的姿态面对一切，不好吗？”

　　墨尘的神色依旧冷漠，只是那紧抿的嘴角微微动了动，似乎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他冷冷地看着凌轩，“哼，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准？而且，仙界与魔界对立，我踏入仙界，不就如同羊入虎口？”墨尘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站起身来，尽管因腹中胎儿行动略显迟缓，但那浑身散发的凛冽气势却丝毫不减。

　　“我在魔界，虽历经无数艰险，但一切危险我都能看得见、摸得着，知道该如何应对。可在仙界，我人生地不熟，处处都是未知的陷阱。”墨尘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抹寒芒，犹如夜幕中闪烁的冷星。

　　凌轩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墨尘，我明白你的担忧绝非空穴来风。但是如今的仙界，在我的统领下，已经许久没有纷争。各仙域之间和平共处，共同维护着仙界的稳定与繁荣。与魔界那动荡不安、各方势力勾心斗角的环境截然不同。在这里，你能真正享受到安宁，这对孩子的成长以及你调养身体，都再合适不过。”

　　“至于为你安排的养胎之地，那是位于灵蕴谷深处的一座洞府。灵蕴谷本身就极为隐蔽，四周被天然的灵雾所环绕，寻常仙人路过，也只会以为那是一片普通的山林，不会过多留意。而洞府所在之处，更是隐藏在灵蕴谷最幽深的角落，被我用独门仙法与强大的阵法层层掩盖。”

　　“再者，仙界的资源得天独厚，底蕴深厚。藏书阁作为仙界智慧的宝库，历经无数岁月的积累，收藏了从古至今，仙界乃至三界的海量典籍。其中不乏记载着上古神秘法术、珍稀法宝炼制之法、奇异病症化解之道等各种奇闻异事的孤本秘籍。关于你体内仙魔之力交融这种极为罕见的情况，极有可能在那些尘封已久的古老典籍中找到破解之法。你留在仙界，成功解决问题的机会比你独自回魔界要大得多。”

　　墨尘陷入了沉思，但随着思考的深入，墨尘渐渐意识到，如今的他，似乎并没有太多更好的选择。回到魔界，几乎是在赌命，成功解决问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仙界，虽然危险重重，但至少还有一线生机。墨尘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决然，双手不自觉地攥拳，骨节因用力而泛白：“好…凌轩，我可以跟你去仙界，你也最好说到做到。”

　　凌轩见墨尘终于松口，原本紧绷的脸上瞬间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眼中满是欣慰，说道：“好。”凌轩站起身子，目光温柔且关切地打量着墨尘略显疲惫的身形，接着说道：“今日一番交谈，想必你也累了，加上你身体的状况，着实需要好好休息，你好好休息一晚，明日一早我便带你前往仙界。”

　　墨尘缓缓松开拳头，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嗯，也好，确实有些疲惫了。”凌轩点点头，说道：“嗯，你安心休息，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唤我一声即可。”说完，凌轩便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墨尘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中思绪万千。这一夜，墨尘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在魔界的过往，以及对未来在仙界未知生活的担忧。

　　而另一边，凌轩回到房间后，也没有立刻休息。他深知墨尘心中的顾虑，为了确保明日行程顺利，他仔细梳理了一遍前往仙界的路线，同时还在心中默默规划着到仙界后寻找办法的具体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