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畜穿书日常》还是先吃饭吧

4、地下溶洞

　　清晨的阳光还未完全升起，周歌就被鼻尖萦绕的香味唤醒。睁眼便看见林杏蹲在篝火前熟练地翻动烤架，她正在加热昨夜剩下的虫兽肉。
　　她将烤架上的虫兽瘦肉翻了个面，油脂滴落在火焰上，腾起一缕带着焦香的青烟。原本干瘪的瘦肉在高温炙烤下渐渐变得金黄油亮，表面泛起诱人的琥珀色光泽，细密的油珠顺着纹理缓缓渗出，在火光中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晕。

　　她将浆果汁均匀地刷在肉上，酱汁遇到高温发出“滋啦”声响，浓郁的香气混合着肉香。熟透的瘦肉表皮微脆，内里却鲜嫩多汁，用刀尖轻轻一挑，便能看到肉丝如丝绸般层层分离，蒸腾的热气中，隐约透出混合着香料的独特肉香。

　　不远处，人鱼安静地蜷在地上，虽然还保持着一定的警惕，尾鳍轻轻拍打着地面，发出规律的“啪嗒”声。

　　“早上好，奥利维亚小姐。”听到动静，林杏立刻起身问好，“科恩去检查信号接收器了，今日或许就能修好发出求救信号。”

　　周歌颔首接过递来的烤肉，咬下一口，酥脆的外皮在齿间发出悦耳的轻响，紧接着是软嫩弹牙的肉质在舌尖散开。肉汁顺着喉咙滑下，暖意从胃里升腾而起，回味中还带着一丝独特的烟熏香。

　　[统，你知道什么叫人生吗？]

　　[什么？]

　　[人生就是...哎，不对]

　　脑内想起熟悉的机械声时，周歌一瞬间甚至没反应过来，这万年装死的系统居然在第一时间给了回复。这猝不及防的回应，让他硬生生像是电脑卡机，原本准备好输出的百字人生鸡汤憋了回去。

　　周歌面无表情地又咬了一口肉，目光转向另一边。只见林杏正将烤好的肉块切成小块，用洗净的叶片盛着推给人鱼。人鱼这几日靠着出色的学习能力，模仿几人进餐时的形态，此刻正矜持地用指尖捻起一块烤肉，动作优雅得完全不像是在荒野求生。

　　非常好，原书男女主感情进展顺利，尽管这相处模式比起恋人之间的相处更像是铲屎官和她新捡来的小猫，周歌内心生出一股幼儿园老师看到班上的小朋友相处融洽的满足感。

　　正午时分，科恩神色凝重地回来了：“接收器的能源电缆被啃断了，齿痕像是某种大型爬虫。”虽然坏消息令人沮丧，但科恩也带来了希望——救生舱里的残余物资或许可以完成电缆的维修，但这需要起码三四日的时间，意味着他们需要更多生存物资。

　　林杏立刻开始整理装备：“我昨天发现附近有几个矿产溶洞，里面或许有可用物资。小姐，您留在科恩身边，我去——”

　　[检测到关键剧情点：荒星迁徙潮-原书走向：女主在寻找资源的途中遭遇危机，触发“人鱼护主”情节]

　　“我和你一起去。”周歌打断她。

　　“好的。”林杏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答应。她确实是个优秀的下属，身手不凡，忠诚可靠，对雇主的要求从不质疑。

　　简单收拾后，一行人沿着湖畔出发。这片区域植被茂盛，水域宽广，人鱼得以顺利同行。看着人鱼在水中灵活游动的身姿，周歌放下了最初的担忧——他在水中可比在陆地上敏捷多了。

　　然而，天色突然骤变，墨色的云团迅速聚集。四周奇形怪状的植物在风中沙沙作响，一侧是陡峭的悬崖，布满岩缝；另一侧是高大的植株，旁边湖水潺潺。周歌注意到，有些植物的叶片边缘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林杏的步伐也不自觉地加快。当她的靴底碾碎一颗紫色浆果时，溅出的汁液竟在地面腐蚀出小坑。

　　“屏住呼吸！”林杏突然转身，割下一片蕨叶，“这些孢子——”

　　话未说完，尖锐的嘶鸣声划破天际。数十只翼展两米的鸟状生物俯冲而下，锯齿状的翼膜泛着金属冷光。

　　“躲到岩缝里！”林杏甩出一枚手雷。周歌在后退时，瞥见她脚踝处渗出的血迹——原来她早就受伤了。

　　狭窄的岩缝中，人鱼紧紧蜷缩着尾鳍，鳞片摩擦发出细碎声响。周歌贴着岩壁尽量远离他，却还是被鸟群翅膀掀起的气浪掀翻，后脑重重撞在石壁上。在意识模糊前，他看到林杏奋不顾身扑来的身影，以及系统发出的警告：[警告！宿主生命体征异常请注意剧情线修正]

　　“修个der...”周歌在心里吐槽，随后陷入黑暗。

　　等到她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地穴中。微弱的光线从头顶裂缝渗入，照亮了石壁上攀附的发光菌类。潮湿的岩石气息混杂着荧光植物的清苦味道，远处传来水滴声和不明生物爬行的声响。

　　周歌艰难地支起身子，脑袋像是被塞入了一团不断膨胀的棉花，意识在清醒与混沌间来回拉扯，眼前景物重影晃动，连石壁上发光菌类的微弱光芒都刺得她眼眶发酸。喉间泛起铁锈味，她抬手摸向脑后，指腹触到黏腻的血痂，每一次轻微晃动，都能带起一阵尖锐的刺痛。

　　而银发人鱼此时正绷紧全身，银白色的鳞片在微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几片鳞片边缘还沾着细碎的泥土与草屑，那是方才躲避攻击时留下的痕迹。他尾鳍上零星分布着几道浅浅的刮痕，在鳞片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明显，却未伤及皮肉 。人鱼的银眸警惕地扫视着地穴四周，耳鳍随着远处不明的响动微微颤动，只要稍有异动，他便会立刻摆出防御姿态，尾鳍在地面不安地拍打，溅起细小的沙石。

　　喜报：系统算是留点良心，没有让牛马太遭罪
　　噩耗：最最关键的女主不见了。

　　这就好像大老远奔赴莎士比亚剧团，就为了看一场罗密欧与朱丽叶，历经千辛万苦和漫长的等待，钱包瘪瘪，最后一看，剧场上只站着罗密欧与奶妈安杰丽卡。

　　怎么不算一种创新呢？

　　忽然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女主林杏不在场，那她要怎么发展剧情？

　　上辈子在临近下班点忽然接收到领导不明所已的工作安排时的熟悉不安感瞬间涌上心头。这次可不比飞船坠落之际，那时她还能趁着人鱼意识模糊把自己伪装成原女主林杏的模样。现在意识模糊的成了她，而人鱼原本就因为飞船坠落的冲击，心智状态可以说是一个返老还童，纯纯一条基本上靠生存本能行动的大鱼。以她现在的身手，也不可能再给男主来一下子把它锤回意识模糊的模样。

　　周歌强撑着昏沉的脑袋，扶着潮湿黏腻的岩壁缓缓起身。洞顶垂落的钟乳石尖上，凝着的水珠冷不丁砸在脖颈，激得她打了个寒颤。人鱼伏在不远处的浅潭里，银白色鳞片在幽绿荧光菌的映照下忽明忽暗，他歪着脑袋盯着周歌摇晃的身影，尾鳍规律地拍打着水面，溅起的水花在寂静溶洞里格外清晰。

　　“得找出口。”周歌喃喃自语，声音在溶洞里撞出细碎回音。她踉跄着往前走两步，鞋底碾过满地碎石，惊起几只蛰伏的虫类。余光里，人鱼突然绷紧身体，银眸瞬间亮起，尾鳍如利箭般甩出，精准将虫子拍进岩壁。

　　沿着小路前行约摸半个小时，拐过布满石笋的弯道，岩壁上几道新鲜的刮痕让周歌呼吸一滞。她蹲下身，指尖抚过深浅不一的沟壑，□□特有的锯齿纹路还带着湿润的苔藓。是林杏留下的记号，身后传来人鱼游动的水声。顺着刮痕延伸的方向望去，前方溶洞豁然开阔，暗河奔涌的轰鸣裹挟着潮湿腥气扑面而来。

　　周歌和人鱼继续在地下溶洞中摸索前行。脚下的路崎岖不平，湿漉漉的地面上布满了青苔和碎石，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以免滑倒。

　　他们沿着林杏留下的痕迹一路前行，一路上只能凭借着应急光源微弱的光芒照明，狭窄的矿洞一路延伸，仿佛毫无尽头，十分压抑。不见天光的地底，两人对于时间的感观也变得暧昧模糊，只能根据最原始的生理反应来推测时间的流逝。与疲惫一同袭来的是胃部的饥饿，不幸的是几人出行的应急食品全都在林杏身上。

　　就在周歌发愁接下来拿什么果腹的时候，人鱼突然沉入水底。不一会儿，水面抛出了几株水生植物和几条滑溜溜的小鱼。人鱼探出个脑袋，一双银蓝色的眼瞳盯着周歌看，似乎是期待她能像林杏一般，三两下将这些原生食材烹饪成高端美味——他甚至已经完成了初步的食材整理，贴心地将小鱼剖开，扔掉无用的内脏。

　　周歌看着地上的东西，看看人鱼。掏出别在腰间的等离子枪，给地上的食材来了两下。等离子枪的蓝光扫过，小鱼蜷成了深褐色的干条，表皮微微鼓起焦泡，散发出一股介于烧糊塑料与肉腥之间的怪味。原本鲜嫩的鱼肉变得干柴，用手指轻轻一撕，便裂成粗糙的纤维。

　　水生植物则像是被抽干了灵魂，翠绿褪去，只剩黯淡的灰绿，表面结着层薄薄的硬壳。入口后，看上去又干又柴，散发出一股植物本身的草腥气。

　　“……”人鱼银蓝色的眼瞳骤然收缩，薄唇抿成冷硬的直线，嘴角却不受控地微微发颤。很显然，周歌惊世骇俗的烹饪技艺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食物尚未入口，他嘴里却好似泛起了一丝微妙的苦意，好似他曾经在哪里尝到过类似的料理一般。

　　再看周歌毫不犹豫地将这些食物往嘴里送，动作利落得完全颠覆了他印象里优雅矜贵的模样——然后同样干脆利落地一扭头，将嘴里的东西吐到一边。

　　[我周歌就是饿死，死外边，从这里跳下去，不会吃这东西]

　　[……有骨气]

　　[太棒了统，妈妈原以为你能给回应就已经非常棒了，没想到你现在居然还会吐槽了]

　　[……]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周歌迅速做出防备的姿态，人鱼的耳鳍竖起，而紧接着他们看到的却是意想不到的一幕——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身后跟着个目光警惕的小女孩。

　　在星际时代，人类平均寿命已达200~300岁，经生物手术改造的特种人甚至能活到500岁。但眼前的老者，看起来却只有地球时代五六十岁的模样——身形瘦小，布制衣装破旧肮脏，显然久未打理，他身后的小女孩更是瘦得像根豆芽菜。

　　只见老者浑浊的老眼剧烈震颤，仿佛看到了某种超出认知的存在。周歌还未开口询问，老者膝盖已重重砸在布满碎石的地面，干枯的手指抠住岩壁，以近乎扭曲的弧度俯身叩拜。小女孩先是呆若木鸡，裤摆随着颤抖的双腿簌簌作响，而后也学着老者模样，膝盖磕在尖锐的石棱上也浑然不觉。

　　脑内植入的智脑发出细微嗡鸣，将老者含糊的呓语转化为信息流，祷词中混杂着晦涩的古星际语，词汇间缠绕着焚香般的虔诚，像是在向某种超越维度的存在祈求庇护。

　　周歌顺着老者跪拜的方向看去，人鱼斜倚在嶙峋的钟乳石旁，银白鳞片在幽光下仿佛是流淌的液态月光，浸水的银发如瀑布般垂落肩头，尾鳍优雅地蜷成半弧，折射出冷冽的虹彩。他垂眸凝视着叩拜的两人，银蓝色瞳孔深处翻涌着冰川般的沉静，苍白薄唇抿成直线，高挺的鼻梁与削薄的下颌勾勒出近乎完美的雕塑线条。当溶洞深处的穿堂风掠过，他耳鳍微动，鳞片随之泛起细碎的光——确实有够唬人的。

　　但老者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显然不止只是因为人鱼的美貌。周歌凝神细听他口中念念有词的祷告，即便智脑飞速运转进行翻译，那些古老晦涩的词汇依旧让人听得云里雾里。她只捕捉到其中几个关键字——“银鳞者”“深渊之主”，这些词汇混在连绵不绝的祷词中反复出现，配合着老者颤抖的声线和近乎癫狂的叩拜动作，无端让人后颈泛起一层细密的寒意。人鱼似乎也察觉到异样，银蓝色的眼瞳微微眯起，尾鳍在地上轻轻拍打，鳞片摩擦的细碎声响在寂静的溶洞里格外清晰，像是某种无声的警示。

　　老者忽然叩首至地，浑浊的眼珠在凹陷的眼窝里急切转动：“尊贵的主啊，请随我们前往第十三矿区——您的光辉将照亮苦难者的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