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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4、83 每年的这一天我都荡在秋千上纪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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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言公主月神嫦曦苒苒她已是太阳焰星斗罗大陆火焰帝国太阳王者太阳神帝俊的和亲王妃,却总在每年那日,独自荡于秋千之上,忆起当年在故国曜雪玥星冰雪大陆幻雪帝国之时嫁与亲生哥哥曦风王子银玥公子为妻,成为他安琪王后的往昔。
身为太阳焰星斗罗大陆火焰帝国太阳王者太阳神帝俊的和亲王妃,曦言公主月神嫦曦苒苒她心底始终藏着一段旧时光,那年在故国曜雪玥星冰雪大陆幻雪帝国,她嫁与亲生哥哥曦风王子银玥公子为妻,成了他的安琪王后,故而每逢那日,她总会独自立于秋千之上,轻摇慢荡,以这般方式纪念往昔。
曦言公主月神嫦曦苒苒她如今已是太阳焰星斗罗大陆火焰帝国太阳王者太阳神帝俊的和亲王妃,可心底深处总萦绕着旧时记忆,那年在故国曜雪玥星冰雪大陆幻雪帝国,她曾嫁与亲生哥哥曦风王子银玥公子,做了他的安琪王后。是以每到那日,她便会独自坐于秋千之上,任其轻轻摇荡,以此凭吊那段远去的过往。
宇宙纪年的光晕漫过太阳焰星的每一寸土地时,苒苒正坐在火焰宫后花园的秋千上。金丝楠木架起的秋千缠着赤炎藤,每片叶子都泛着琥珀色的光,却暖不了她裙裾上凝结的霜花——那是故乡曜雪玥星的气息,白裙如雪裁,裙摆绣着北斗七星的暗纹,随着秋千轻晃,像有细碎的星光在她脚踝流转。
她垂着眼,纤长的睫毛上沾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冰晶。这是太阳焰星绝无仅有的景象,连侍立在不远处的朴水闵都看呆了。熹黄色的裙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她腕上那串用故乡雪水凝结的珠子,每颗都映着刃雪城的轮廓。“公主,风大了。”朴水闵轻声提醒,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担忧。她比苒苒矮些,站在秋千旁像株倔强的小□□,总怕这太阳的热浪会融化自家主子。
苒苒没回头,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秋千绳上镶嵌的红宝石。那是帝俊送的,说要替她焐热所有来自冰雪的凉。可此刻她想起的,是曜雪玥星梧桐树街的雪,落在银玥公子白袍上的样子。
那年也是这样的时节,幻雪帝国的茉莉花田刚盖上第一层薄雪,银玥公子站在归渔居的廊下等她。他穿一身素白长袍,领口绣着极鼠图腾,银线在雪光里泛着冷辉。175厘米的身高,恰好能让她抬头时,看见他发间别着的那支白玉簪——是她亲手磨的,簪头刻着极小的“风”字。
“苒苒。”他那时总这样唤她,声音像冰雪融水淌过玉石。她跑过去时,裙角扫过廊下的铜铃,叮当声惊起了檐下的丹顶鹤。衷一情、衷一怀、衷一愫三位鹤羽仙人刚化为人形,青衫上还沾着鹤羽,见了她便躬身行礼,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哥哥看,我把北斗星的光织进帕子里了。”她献宝似的递过一方白帕,上面用银线绣着北斗七星,在雪光下真的像在闪烁。银玥公子接过时,指尖触到她的,冰凉的,却让她莫名红了脸。他身后的文侍女倾如抱着棋谱,武侍女司音按着腰间的剑,都低眉忍着笑。侍仆徐谦早已机灵地煮好了雪茶,青瓷碗里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两人交握的手。
“冷不冷?”他替她拢了拢斗篷,指尖划过她耳尖。那时她还不知道,这声“哥哥”里藏着的,不止是亲情。直到后来在瑀彗大殿,他以北方净土主王的身份,将刻着“安琪”二字的玉印放在她手心,说:“往后,你便是幻雪帝国的王后。”她才懂,为何每次他看她的眼神,都像北极大帝望着自己守护的星辰。
秋千忽然停了。苒苒回神时,看见朴水闵正往她手里塞一个暖炉。“公主,您刚才笑了。”朴水闵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故乡的星光。
苒苒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果然带着一丝暖意。她抬头望向太阳焰星的天空,那里的太阳永远炽热,不像故乡的星辰,会在夜里温柔地铺一地银辉。她想起银玥公子曾说,北极星永远朝着北斗的方向,就像他永远在刃雪城等她。
“水闵,”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你说,此刻的刃雪城,是不是又在下雪?”
朴水闵愣了愣,随即用力点头:“肯定的。三位鹤仙大人定会替公主照看好那片茉莉花田,银玥公子……也定会记得公主喜欢在雪后去看初开的茉莉。”
苒苒笑了,这次是真的笑了。阳光落在她脸上,白裙似乎也染上了一点暖意。她知道,帝俊的宴席快开始了,作为太阳王者的王妃,她该起身整理仪容,换上象征火焰的红裙,去应对那些来自各个星球的朝贺。
可她还是想再坐一会儿,让这秋千再晃一会儿。就一会儿,让她假装自己还在曜雪玥星,身后是银玥公子带着雪香的气息,丹顶鹤的鸣叫声掠过玫瑰森林,而她的白裙,正与他的白袍一起,被同一阵曦风掀起。
朴水闵安静地站着,看着自家公主眼里的星光慢慢亮起来,像极了当年在純玥楼,她第一次听见银玥公子唤她“安琪”时的模样。
风忽然转了向,携着太阳焰星特有的硫磺气息掠过秋千架,将苒苒鬓边一缕碎发吹得贴在颊上。她抬手将发丝别回耳后,指腹触到耳垂上那枚小巧的雪玉坠——这是离开曜雪玥星时,银玥公子让徐谦塞给她的。玉坠里封存着一缕极北之风,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震颤,像有只极鼠在里面蜷缩着呼吸。
朴水闵眼尖地瞥见玉坠,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前挪了半寸。熹黄色的衣袖扫过秋千的木架,发出细弱的声响。“公主,方才看见嫣后娘娘的侍女往这边来了,许是来请您去前殿呢。”她的声音压得更低,眼角的余光却瞟向远处那片燃烧着的石林——帝俊的宴席设在石林中央的熔火殿,此刻已能听见各国使者的谈笑声顺着热风飘过来。
苒苒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白裙的裙摆被风掀起一个优雅的弧度,像极了广寒玥宫檐角那轮半弯的月。她想起在純玥楼时,银玥公子教她辨认星象,说北斗第七星摇光最是灵动,像她生气时撅起的嘴角。那时三位鹤羽仙人总爱在窗外的梧桐树上听着,偶尔忍不住插句话,被司音瞪了才讪讪闭嘴。
“再等片刻。”苒苒轻声道,指尖摩挲着雪玉坠上的纹路。那是银玥公子亲手刻的,极鼠图腾的尾巴缠绕着北斗星,细密的刻痕里还残留着曜雪玥星的雪粒。她忽然想起那年大雪,他陪她在茉莉花田丘上堆雪鼠,他的白袍沾了雪,像融进了天地间,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你看,”他指着雪鼠的耳朵,“要刻得尖一点,才像苒苒。”
朴水闵没见过银玥公子堆雪鼠的样子,但她见过公主对着雪玉坠出神时的模样——那是在太阳焰星从未有过的温柔,像刃雪城的初雪落在茉莉花上,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她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见远处一抹火红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裙裾扫过地面的火星,留下一串细碎的光痕。
“嫦曦妹妹倒是好兴致。”嫣后纳兰嫣然的声音像淬了火的玉石,清脆里带着暖意。她比苒苒高些,一身红裙衬得肤色如雪,腰间的龙纹玉带随着步伐轻晃,图腾上的龙鳞仿佛在流动。“帝俊陛下正到处找你呢,药王星的萧炎大人带了新炼的丹药,说是能抵御太阳焰星的燥气,正想请你品鉴。”
苒苒从秋千上起身,白裙与红裙相错时,像极了冰雪与火焰的相遇。“有劳姐姐相告。”她微微颔首,雪玉坠在领口轻轻晃动,“我这就过去。”
嫣后目光落在她的玉坠上,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却没多问,只笑着抬手拂去她肩头的一片落叶:“方才听水闵说,你总念着故国的雪?前几日萧炎从药王星带来些冰晶草,捣成汁能凝出和曜雪玥星一样的冰花,回头让侍女给你送去。”
苒苒愣了愣,随即浅浅一笑:“多谢姐姐费心。”
三人往熔火殿走去时,热风卷着熔浆的气息扑面而来。苒苒下意识地攥紧了手心的雪玉坠,那缕极北之风隔着玉壁传来微凉的触感。她知道,宴席上会有来自各个星球的珍馐,会有帝俊温和的目光,会有各国使者的朝贺,但此刻她心里想着的,却是曜雪玥星归渔居的窗棂——那里的冰花该又结了新的形状,衷一情他们会不会正站在廊下,等着某个迟迟不归的人?
朴水闵跟在两人身后,看着自家公主的白裙在红裙旁轻轻摇曳,忽然觉得这画面竟不似想象中那般违和。就像曜雪玥星的雪落在火焰上,未必会消融,或许会开出另一番奇异的景象。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熹黄色的裙摆,忽然想起故乡的黄花鱼总爱逆着洋流游,或许有些念想,本就该这样,在不属于它的地方,固执地留存着。
熔火殿的黑曜石地面泛着熔浆的红光,将苒苒的白裙映出一层淡淡的暖调。她刚在帝俊身侧的玉座坐下,便见神农炎帝萧炎踏着金靴走来,金色长袍上绣着的龙图腾在火光中仿佛活了过来,鳞片间流转着药王星特有的草木清气。
“嫦曦王妃。”萧炎微微颔首,掌心托着一只琉璃瓶,瓶中悬浮着三枚冰晶状的丹药,“此乃‘寒川露’,以曜雪玥星极北冰川下的千年雪莲蕊辅以北斗七星的星辉炼制,可安神定气,抵御星焰灼气。”他说话时目光温和,带着医者特有的审慎,“听闻王妃近日常念及故土,想来这药能让你睡得安稳些。”
苒苒抬手接过琉璃瓶,指尖触到瓶壁的凉意,像触到了故国清晨的窗沿。“多谢炎帝费心。”她轻声道,视线落在丹药上——那冰晶的纹路竟与刃雪城城墙的冰纹如出一辙,让她忽然想起银玥公子曾用冰棱为她刻过一只白鼠,说她的本真图腾就该这般灵动。
“萧炎哥哥这药炼了足有三月。”嫣后挨着萧炎坐下,红裙扫过玉座的台阶,带起一串细碎的火星,“前几日还说,要寻齐七颗北斗星的精华才肯罢休,倒是比当年给我炼‘赤焰丹’时还要上心。”她语气里带着玩笑,眼底却藏着体谅,伸手替苒苒将琉璃瓶的塞子盖好,“收着吧,夜里放在枕边,能梦到雪呢。”
苒苒将琉璃瓶递给身旁的朴水闵,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收入熹黄色裙摆的暗袋里。水闵的指尖在袋口顿了顿,抬眼时与她对视,眼里藏着一句没说出口的话——那暗袋里还收着去年从故国带来的梧桐叶,此刻定正与这冰晶丹药隔着布料相呼应。
殿外忽然传来丹顶鹤的鸣唳,清越得不像太阳焰星该有的声音。苒苒猛地抬头,只见殿门被热风推开,三位身着青衫的身影立在光影里,正是衷一情、衷一怀、衷一愫三位鹤羽仙人。他们的衣摆还沾着星尘,发间的鹤羽带着旅途的疲惫,见了苒苒便齐齐躬身:“我主银玥公子托我等送来一物。”
衷一情上前一步,双手捧着一只白玉盒。盒盖打开的瞬间,一股熟悉的雪松香漫开来,里面铺着一层茉莉花干,中央躺着一枚白玉棋子,棋面上刻着极小的“玥”字。“公子说,”衷一怀的声音带着鹤鸣般的清透,“今年瑀彗大殿的棋桌换新了,这枚旧棋子,该还给它的主人。”
苒苒的指尖悬在棋子上方,没敢触碰。她想起那年在归渔居,银玥公子教她下棋,她总爱偷藏他的白玉棋子,藏在珺悦府的茉莉花丛里。后来他便特意刻了这枚“玥”字棋,说:“丢了别的都好,这枚得留着,不然没人陪我下完这盘棋了。”那时倾如在旁记棋谱,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和着殿外的鹤鸣,成了她最念的背景音。
“替我谢过银玥公子。”苒苒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位仙人耳中,“也请转告他,浮屠王宫里的雪梅,该开了。”
三位鹤羽仙人相视一笑,躬身告退时,青衫扫过殿门的珠帘,叮当作响。萧炎看着那枚白玉棋,忽然笑道:“看来曜雪玥星的风,也能吹到太阳焰星。”他转向苒苒,眼底带着了然,“若王妃想寄些火焰果回去,我这便让药童备好,它耐冻,能在雪地里存上三月。”
苒苒抬头时,正撞见帝俊温和的目光。他没问棋子的来历,只抬手替她斟了一杯火焰酿,琥珀色的酒液里浮着一颗小太阳状的冰块。“尝尝,”他说,“用北斗第七星的寒气冻的,像不像你说的摇光星?”
朴水闵站在玉座后,看着自家公主接过酒杯时,白裙的袖口轻轻晃动,露出雪玉坠与琉璃瓶的一角在光影里相依。她忽然觉得,或许有些念想不必执着于形状,就像故国的雪能化作丹药,他乡的酒能藏着星光,而那枚白玉棋,往后在熔火殿的晨光里,也能映出和瑀彗大殿一样的清辉。
火焰果的甜香漫过熔火殿的长廊时,苒苒正捧着那枚白玉棋子细看。棋面上的“玥”字被摩挲得温润,边缘还留着当年她用牙咬出的小缺口——那时银玥公子刚教她认完棋谱,她趁他与倾如下棋,偷偷在他常用的棋子上做了记号,被司音撞见时,那武侍女愣是憋红了脸才没笑出声。
“公主,嫣后娘娘派人送来了冰晶草汁。”朴水闵端着青瓷碗进来,熹黄色的袖子蹭过殿角的火珊瑚,惊起一串细小的火星。碗里的草汁正凝结成冰花,一朵一朵浮在水面,竟与刃雪城純玥楼窗上的冰纹分毫不差。
苒苒指尖轻点,一朵冰花便从碗中升起,在她掌心化作一只白鼠的形状——那是她的本真图腾。她忽然想起在碧雪寝宫的冬日,银玥公子总爱用指尖的寒气在她窗上画极鼠,说要让他的图腾陪着她的。那时徐谦总在廊下烤栗子,甜香混着雪味,连三位鹤羽仙人都忍不住化作原形,在雪地里蹦跳着抢栗子吃。
“这冰花竟会自己变形状。”朴水闵凑过来看,眼睛瞪得圆圆的,“比药王星的琉璃草还神奇。”她伸手想碰,却被苒苒拦住。
“别碰,”苒苒轻声道,指尖的白鼠冰雕正慢慢舒展四肢,“这是用曜雪玥星的风凝成的,离了寒气会化。”她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水闵,你说若把火焰果的核埋在这冰花里,能长出故乡的梧桐树吗?”
朴水闵愣了愣,随即认真点头:“肯定能。公主您忘了?那年在茉莉花田,您把人鱼帝国带来的珍珠埋在雪下,开春就长出了会发光的海草。”
正说着,殿外传来帝俊的声音,带着笑意:“在说什么趣事?”他身着绣着太阳图腾的金袍,走进来时,周身的光芒让冰花微微震颤。他目光落在苒苒掌心的白鼠冰雕上,眼底闪过一丝温和,“是想家了?”
苒苒将冰雕放回青瓷碗,白裙随着动作轻晃,像有月光落在上面。“只是觉得这冰花有趣。”她轻声道,指尖划过碗沿,激起一圈细碎的冰纹,“炎帝的寒川露很有用,夜里果然梦到了雪。”
帝俊在她身旁坐下,伸手拂去她发间沾着的一片火绒草:“明日我让萧炎再炼些。对了,方才收到曜雪玥星的星讯,说银玥公子在北方净土种了一片茉莉,说是……和你当年在故国亲手栽的那片一模一样。”
苒苒的指尖猛地顿住,青瓷碗里的冰花忽然齐齐转向北方,仿佛在遥望某个遥远的星球。她想起那年在茉莉花田,她踩着银玥公子的白袍摘最高处的花苞,他站在原地不动,任由她的裙摆扫过他的脚踝,白袍上沾了茉莉花瓣,连带着三位鹤羽仙人的青衫都染上了香气。
“替我谢过陛下。”苒苒的声音轻得像雪落,眼底却亮起一点微光。朴水闵在旁看着,忽然觉得自家公主掌心的冰花,正悄悄映出梧桐树街的影子——那里的雪或许还没化,银玥公子的白袍上,或许正落着今年的第一片茉莉花瓣。
青瓷碗里的冰花还凝着白鼠的形状,殿外忽然飘来一阵熟悉的梧桐香。朴水闵最先嗅到,熹黄色的身影窜到殿门口,又回头朝苒苒招手:“公主您看!”
苒苒起身时,白裙扫过玉座的台阶,带起细碎的冰晶——那是冰花消融时留下的痕迹。殿外的空地上,三棵梧桐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展叶,叶片是曜雪玥星特有的银青色,叶脉里流淌着淡淡的星光。衷一情站在树旁,青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银玥公子说,知晓王妃念着梧桐树街的景致,便托北斗星的星力送了些树种来。”
“还带着茉莉籽呢。”衷一怀捧着个玉盒走上前,盒里盛着黑色的种子,每粒都裹着层雪霜,“公子说这是去年茉莉花田收的,在浮屠王的冰窖里存了整季,就等此刻种下。”
苒苒的指尖抚过梧桐叶,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归渔居的窗沿。那年她生辰,银玥公子在窗外种了棵梧桐,说等它长到能遮住半扇窗,就教她御风术。后来树还没长高,她却总爱爬上去坐着,看他在楼下与倾如对弈,白袍的衣角被风吹得蹭过树根,像极了此刻拂过梧桐叶的风。
“劳烦三位仙人跑一趟。”苒苒轻声道,目光落在那些茉莉籽上。朴水闵已机灵地取来火焰果的核,正蹲在地上用树枝挖坑,熹黄色的裙摆铺在红土地上,像朵倔强的花,“公主,咱们把故乡的种子和这里的土混在一起种吧?”
“好。”苒苒蹲下身,指尖捏起一粒茉莉籽。种子上的雪霜触到她的手,瞬间化作细小的水珠,滴在红土地上,竟冒起一串细碎的白烟。她忽然想起银玥公子曾说,万物皆有灵,隔着再远的星途,根脉总会连着。
这时帝俊与嫣后并肩走来,金袍与红裙在梧桐树下投下交叠的影子。“倒是热闹。”帝俊笑着看向那些刚种下的种子,“需要我用太阳火给它们催催芽吗?”
“不必了。”苒苒摇摇头,指尖在刚埋好的土上轻轻一点,那里立刻凝结出层薄冰,“这样就好,让它们慢慢长。”她知道,这些来自故国的种子,会在太阳焰星的土地上扎下根,长出既带着雪味、又沾着烟火气的新模样,就像她自己。
朴水闵忽然指着天空惊呼:“看!”众人抬头,只见三朵云正慢悠悠地飘过来,云团里裹着点点星光,竟是三位鹤羽仙人化作原形,正盘旋着往梧桐树顶落。衷一情的鹤喙上还衔着片茉莉花瓣,落在刚种下的土里,瞬间长出片小小的绿芽。
苒苒望着那抹新绿,忽然笑了。白裙在风中轻晃,与头顶的梧桐叶、远处的火焰山,构成一幅奇异又和谐的画面。她知道,往后每个清晨,她都会来这里看看,看梧桐叶上是否凝着故乡的霜,看茉莉芽是否带着银玥公子白袍上的清辉。而这些念想,终将像这些种子一样,在不属于它们的地方,长出独有的风景。
梧桐树叶已长得半掌宽,银青色的叶片在阳光下透着细碎的光,像极了曜雪玥星夜空的星子。苒苒站在树下,看着朴水闵正用晨露浇灌新抽出的茉莉藤。熹黄色的身影在藤蔓间穿梭,裙摆扫过带着火星的红土地,竟催开了一朵小小的白花,花瓣上还凝着点冰晶——那是昨夜她用寒川露润过的痕迹。
“公主您看,它真的开了。”朴水闵捧着那朵茉莉跑过来,鼻尖沾着点泥土,眼里的雀跃像极了当年在珺悦府,第一次见雪的模样。那时银玥公子的侍仆徐谦刚扫完廊下的雪,堆了只雪鼠在石阶旁,她蹲在旁边看了半日,连司音递来的暖手炉都忘了接。
苒苒指尖轻触花瓣,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漫上来。她忽然想起純玥楼的窗台上,总摆着银玥公子亲手养的雪茉莉,花瓣是半透明的白,夜里会透出北斗星的光。有次她趁他处理政务,偷偷摘了朵别在他的白袍领口,被倾如撞见,那文侍女抱着棋谱转身就走,耳根却红得像被雪映过的梅。
“这花香竟和故国的一样。”苒苒轻声道,风拂过梧桐叶,送来远处熔火殿的喧嚣——今日是太阳焰星的星祭,各国使者都来观礼,其中便有从曜雪玥星赶来的使臣。她知道,银玥公子虽未亲至,却托人带了份礼物,此刻正放在帝俊的案头。
正想着,嫣后纳兰嫣然的红裙如火焰般掠过梧桐树梢。她身后跟着炎帝萧炎,金色长袍上的龙图腾在晨光里流转,手里捧着个玉盘,盘中躺着支白玉笛。“这是银玥公子托使臣带来的。”嫣后笑着将玉笛递给苒苒,“说是当年你在碧雪寝宫常吹的那支,前几日徐谦在归渔居的梁上找着了,笛孔里还塞着片干茉莉。”
玉笛入手微凉,笛身上刻着的白鼠图腾已被摩挲得光滑。苒苒将笛孔凑近唇边,还没吹奏,便有清越的音流淌出来,像极了曜雪玥星的风穿过梧桐叶的声响。她忽然想起那年雪后,银玥公子站在茉莉花田边听她吹笛,白袍上落着雪,三位鹤羽仙人化作的丹顶鹤在他身后盘旋,鸣声与笛音缠在一起,惊得雪地里的极鼠都探出头来。
“听说这笛子里封着北极大帝的星力。”萧炎在旁解释,金袍的衣角被风吹起,露出腰间挂着的药囊,里面飘出药王星特有的草木香,“无论在哪,吹起它,都能看见故乡的雪。”
苒苒没说话,只是将玉笛横在唇边。第一个音符响起时,梧桐树叶忽然齐齐转向北方,茉莉藤上的白花瞬间绽放,连朴水闵鬓边别着的火焰花都染上了层薄薄的霜。远处的熔火殿传来一阵低低的惊叹,她知道,此刻帝俊正站在殿门口望着这边,目光里没有诧异,只有温和的了然。
风穿过笛孔,带着雪的清冽与花的甜香,在太阳焰星的红土地上盘旋。苒苒闭着眼,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雪后的清晨,银玥公子站在归渔居的廊下,白袍上的雪正一点点融化,而她的笛声,正穿过漫天飞雪,落在他含笑的眼眸里。
玉笛的余音还绕着梧桐树梢,朴水闵忽然指着茉莉藤下惊呼。那里不知何时聚了一群极小的白鼠,通体雪白,正用前爪扒着刚结的茉莉果,尾巴尖沾着的红土与雪白的绒毛相映,竟有几分憨态。
“是公主的本真图腾显灵了?”朴水闵蹲下身,熹黄色的裙摆铺在地上,像给白鼠们搭了个小小的遮阳棚。她不敢碰,只敢用指尖轻点地面,引得白鼠们齐齐转头,黑亮的眼睛里映着她的影子。
苒苒也蹲下来,白裙的褶皱间落了几片梧桐叶。她看着白鼠们用牙齿啃开果皮,露出里面黑色的籽,忽然想起在曜雪玥星的雪地里,银玥公子曾捉过一只极鼠给她看。那小家伙缩在他掌心,银白的毛蹭着他白袍的袖口,他说:“你看,它多像你藏起来不肯说的心事,小得可怜,却又倔强得很。”那时倾如在旁记着什么,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和此刻白鼠啃果皮的动静竟有几分相似。
“它们好像认识我。”苒苒轻声道,指尖悬在一只白鼠头顶,那小家伙竟不怕生,顺着她的指尖往上爬,小爪子冰凉的,像极了归渔居窗台上凝结的冰粒。
“这是银玥公子让使臣带来的‘雪灵鼠’。”嫣后不知何时又折了回来,红裙扫过茉莉藤,惊起一串白鼠,“说是从北方净土的雪窖里引来的,认主得很,只跟着有曜雪玥星气息的人。”她看着苒苒指尖的白鼠,眼底泛起笑意,“萧炎说这小东西能嗅出故乡的味道,跟着你,也算替它们主子尽点心意。”
苒苒将白鼠捧在手心,小家伙顺着她的手腕往上爬,钻进她白裙的袖袋里,只露出个毛茸茸的尾巴尖。她忽然想起那年在瑀彗大殿,银玥公子的案头总摆着个玉笼,里面养着只极鼠,说是北极大帝赐的,能预兆风雪。有次她趁他与三位鹤羽仙人议事,偷偷打开笼门,那极鼠竟窜到她的发髻上,气得司音拔剑要斩,被银玥公子笑着拦住:“罢了,它许是觉得公主的发簪比我的玉笼好看。”
“公主,您看它们在搬种子呢!”朴水闵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只见那群白鼠正用嘴衔着茉莉籽,往梧桐树下的土里埋,红土地上很快布满了小小的土坑,像撒了把碎星子。
苒苒抬头望向天空,太阳焰星的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落下来,在她的白裙上织出斑驳的光影。袖袋里的白鼠动了动,带来一丝熟悉的凉意。她知道,这些小家伙会在这里扎根,就像那些梧桐和茉莉,带着故乡的印记,在这片炽热的土地上长出新的模样。而远处的熔火殿里,帝俊或许正听着使臣描述曜雪玥星的新雪,唇边带着温和的笑意——他懂她藏在白鼠尾巴尖上的念想,就像她也渐渐明白,太阳焰星的热风里,同样能开出带着雪味的花。
雪灵鼠们埋完种子,便三三两两地钻进梧桐树根的阴影里。朴水闵正用指尖逗弄一只掉队的白鼠,忽然瞥见远处的海平面泛起奇异的蓝光。“公主,您看那边!”她拽着苒苒的衣袖,熹黄色的身影往前倾,像株被风拂动的向日葵。
苒苒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无垠海岸的尽头,竟有一群美人鱼正踏浪而来。她们的鱼尾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为首的那位手持珍珠权杖,鱼尾是罕见的银蓝色——那是无尽海人鱼帝国的十七公主,也是她血脉里的另一重身份。白裙被海风掀起时,她忽然想起在故国的碧雪寝宫,银玥公子曾给她讲过人鱼族的传说,说他们能听懂风里的故事,能把思念织进海浪里。
“姐姐远道而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苒苒迎上去时,银蓝色鱼尾已化作白色长裙,十七公主笑着握住她的手,掌心带着海水的微凉。“听闻你在这边种了故乡的花,便带了些海露来。”她挥了挥权杖,一群透明的虾兵蟹将捧着琉璃罐上前,罐里盛着会发光的海水,“这是无尽海的‘忆潮’,能映出心底念着的景象。”
朴水闵凑过去看,琉璃罐里的海水果然泛起涟漪,映出曜雪玥星的梧桐树街——银玥公子正站在归渔居的廊下,白袍被雪风吹得猎猎作响,倾如在旁展开一卷星图,司音按着腰间的剑,徐谦正往炭盆里添雪松木。三位鹤羽仙人化作的丹顶鹤在檐下盘旋,鸣声清越,惊得枝头的雪簌簌落下,落在银玥公子的发间。
“公子说,让姐姐别忘了,浮屠王宫里的冰窖还存着你爱吃的雪藕。”十七公主的声音带着海浪的温润,目光落在苒苒袖袋里露出的鼠尾上,“这些小家伙倒是比信使还快,前日才从北方净土出发,今日就到了。”
苒苒指尖拂过琉璃罐,海水里的景象忽然变了——归渔居的窗台上,那盆雪茉莉正开得正好,银玥公子正用指尖轻点花瓣,白袍的袖口沾着点茉莉香。她忽然想起那年冬夜,她发着高热,他守在床边,用极北之风为她降温,袖袋里的极鼠时不时探出头,用鼻尖蹭她的手背。那时殿外的雪下得正紧,三位鹤羽仙人轮班守在殿门口,生怕寒风惊扰了她。
“海露快收起来吧,太阳要烈了。”嫣后带着侍女赶来,红裙在海岸边格外醒目。她身后的萧炎捧着个玉盒,金色长袍上沾了些海沙,“刚炼了‘定潮丹’,能让这些海露在太阳焰星存得久些。”他将丹药撒进琉璃罐,海水里的光影瞬间凝固,像幅会呼吸的画。
雪灵鼠不知何时都跑了出来,围着琉璃罐打转。苒苒看着罐里银玥公子的身影,忽然觉得袖口的白鼠动了动,像是在回应远方的气息。海风带着茉莉的甜香与海水的咸涩,吹过梧桐树梢,吹过刚种下的种子,也吹过她白裙上的北斗星暗纹。她知道,这些来自故乡的馈赠,会像那些雪灵鼠、那些梧桐与茉莉一样,在这片土地上找到属于它们的位置,而那些藏在心底的念想,也会随着海浪与风声,在宇宙的星河里,找到温柔的回响。
琉璃罐里的海露凝着归渔居的雪影,人鱼公主带来的虾兵蟹将正围着梧桐树根吐泡泡,晶莹的泡沫里映出北斗星的轮廓。朴水闵蹲在旁边,伸手接住一个泡泡,看着里面的星光在掌心炸开,惊得雪灵鼠们纷纷竖起尾巴。
“公主你看,这泡泡里有银玥公子的白袍影子呢。”朴水闵举着沾着泡沫的手跑过来,熹黄色的裙摆扫过地面的海沙,留下一串浅黄的印记。她腕上那串用黄花鱼骨磨的珠子,正随着动作轻响,像故乡海边的浪涛声。
苒苒刚要说话,却见天际掠过三道银光。三位鹤羽仙人踏着星尘落下,青衫上沾着的雪粒触到地面便化作水汽。衷一愫手里捧着个冰盒,盒盖打开的瞬间,寒气漫出,竟在红土地上凝出层薄霜。“我主银玥公子托我等送来浮屠王宫的雪藕。”他声音里带着旅途的疲惫,却难掩笑意,“公子说,用无尽海的忆潮炖雪藕,能尝到故国的味道。”
冰盒里的雪藕通体莹白,藕孔里还嵌着细小的冰晶。苒苒指尖抚过藕节,忽然想起在碧雪寝宫的暖阁,银玥公子曾亲手为她削雪藕。他白袍的袖口挽起,露出皓腕,削下的藕皮卷成小小的螺旋,被侍立一旁的徐谦小心收起——后来那些藕皮竟在雪地里发了芽,长出一片迷你的藕池,引得司音的剑穗都忍不住垂下去触碰。
“炎帝说这雪藕得用熔火殿的地火慢慢煨。”嫣后不知何时带了陶罐来,红裙裙摆扫过冰盒,激起的寒气让她鬓边的火焰花微微颤动,“我让人备了药王星的莲子,炖出来的汤既能安神,又带着点暖意。”
人鱼公主笑着往陶罐里倒了些忆潮,海露遇热便腾起白雾,雾里竟浮出瑀彗大殿的景象:银玥公子正与倾如下棋,棋盘是用极北冰川的玉石做的,棋子落时发出清脆的声响。三位鹤羽仙人化作的丹顶鹤在殿梁上踱步,偶尔低头啄食徐谦撒的梧桐籽。
“这雾里的景象会变呢。”朴水闵看得入了迷,熹黄色的身影几乎要探进陶罐里,“公主你看,银玥公子在给极鼠喂食呢!”
苒苒望着白雾里的身影,白裙的衣角被陶罐的热气熏得微微发潮。她想起那年在茉莉花田丘,银玥公子教她辨认雪藕的生长痕迹,说藕节上的芽眼就像藏起来的星子,到了春天总会发光。那时她踩在他的白袍上,看他徒手刨开冻土,指尖沾着的泥屑蹭在他袖口,他也不恼,只笑着说:“苒苒的脚印,比雪藕的芽眼还灵。”
雪灵鼠们不知何时聚到了陶罐边,围着热气打转,尾巴尖的白毛沾上了细密的水珠。苒苒忽然觉得袖袋里的白鼠动了动,像是在回应雾里的景象。远处的熔火殿传来帝俊的笑声,大概是看到了这边的白雾,知道她们在用故乡的味道,炖一锅跨越星途的暖汤。
白雾渐渐散去,陶罐里的雪藕汤泛起奶白的涟漪。苒苒低头时,看见汤面映出自己的影子,旁边仿佛还立着个穿白袍的身影,正弯腰替她拂去裙角的雪粒——就像无数个雪后的清晨,在曜雪玥星的归渔居,从未变过。
雪藕汤的香气漫过梧桐树梢时,天边忽然滚过一串银铃似的雷。这在终年炽热的太阳焰星实属罕见,朴水闵抬头望天,只见云层里浮出淡淡的极光,像极了曜雪玥星的夜空。“是银玥公子那边的星象映过来了!”她拽着苒苒的衣袖,熹黄色的身影在极光下泛着暖调,“徐谦侍仆曾说,北极星最亮的时候,就能和这边的北斗星呼应呢。”
苒苒望着极光里隐约的星轨,白裙被风掀起,露出脚踝上那串雪水凝成的珠子。珠子此刻正发出细碎的光,每颗都映着不同的景象——有归渔居的冰花,有茉莉花田的雪,还有银玥公子白袍上绣着的极鼠图腾。她忽然想起那年在浮屠王宫,他教她观星象,说北斗第七星摇光与北极星的连线,就是故乡与远方的距离。那时三位鹤羽仙人化作的丹顶鹤正驮着星图飞过,翅尖扫过她的发梢,落下几根带着雪味的羽毛。
“这极光里有棋谱的影子。”嫣后举着青瓷碗,红裙在极光下洇出一层紫晕,“萧炎说这是北极大帝的星力在呼应,银玥公子许是正在瑀彗大殿与人对弈呢。”她指着光带里交错的线条,“你看这走势,像不像你当年总爱下的那手‘飞星’?”
苒苒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空气中划出棋路,极光里的星轨竟真的随之变动。她想起在純玥楼的棋室,银玥公子总让着她,明明能一步制胜,却偏要绕着棋盘走。倾如在旁记谱时总忍不住笑,说公子的棋风像极了北方净土的冰川,看着冷峻,实则处处藏着温柔。有次她耍赖,把棋子扔到他的白袍上,司音刚要皱眉,却见他捡起棋子,轻轻放在她手心:“苒苒想赢,那便赢。”
“公主您看,雪灵鼠们在跳舞呢!”朴水闵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那群白鼠正围着极光转圈,尾巴尖扫过刚埋下的茉莉籽,激起的尘土在光线下化作细小的星屑。其中一只白鼠忽然窜到苒苒脚边,嘴里衔着片梧桐叶,叶面上竟凝着极小的字——是银玥公子的笔迹,写着“茉莉将开”。
人鱼公主踏浪而来,银蓝色的裙摆沾着星子:“这是北极星的信使,每片叶子都带着那边的风。”她抬手拂过梧桐叶,叶面上的字迹便化作轻烟,钻进苒苒袖袋里,引得里面的白鼠轻轻啾鸣。“公子说,等这边的茉莉开花,他便在浮屠王宫的雪地里,种一片同样的。”
极光渐渐淡去,留下漫天细碎的星子。苒苒低头看着脚边的白鼠,忽然觉得掌心的雪水珠子热了起来——那是太阳焰星的温度,正与来自故乡的凉意慢慢交融。远处的熔火殿传来帝俊的声音,说要让人在梧桐树下筑个观星台,好让她随时能看见北极星的方向。
朴水闵正用指尖接着落下的星屑,忽然发现雪灵鼠们都竖起了耳朵。顺着它们张望的方向望去,三位鹤羽仙人正踏着最后一缕极光远去,青衫的衣角沾着极光的碎光,像给这方天地系上了条连接故乡的丝带。苒苒知道,只要这丝带不断,那些藏在星轨里的念想,便会像茉莉籽一样,在时光里慢慢扎根,开出跨越星途的花。
观星台筑成那日,梧桐树叶已能遮住半片天空。黑曜石砌成的台面上,镶嵌着七颗来自北斗星的陨石,拼成勺状,正对着北方的天际。苒苒踩着微凉的石阶上去时,朴水闵正蹲在台角喂雪灵鼠,熹黄色的裙摆铺在石面上,像块被阳光晒暖的绸缎。
“公主你看,炎帝送的星砂会跟着北极星转呢。”朴水闵指着台面上的银砂,那些细如尘埃的颗粒正顺着无形的轨迹流动,在黑曜石上画出极鼠的轮廓。她指尖沾着星砂,在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白鼠,引得脚边的雪灵鼠们齐齐用鼻尖去蹭。
苒苒俯身看着星砂组成的图腾,白裙的褶皱间落了几粒梧桐籽。她忽然想起在曜雪玥星的归渔居,银玥公子曾用雪砂在窗上画星图,说等她学会辨认所有星座,便带她去北方净土看极光大爆发。那时徐谦端来的雪藕汤还冒着热气,司音的剑穗上凝着冰珠,倾如抱着的棋谱上,恰好翻开“星罗”一局。
“听闻银玥公子那边新驯了几头桴駼。”嫣后提着食盒走上台,红裙扫过石阶,带起的星砂像群跳动的萤火,“萧炎去药王星时见过,说那灵兽通人性,能驮着人在雪地里跑,比丹顶鹤还快。”她打开食盒,里面盛着刚出炉的糕点,形状竟是梧桐叶的模样,“这是用你种的茉莉花瓣做的,尝尝看,有没有故国的味道?”
苒苒拿起一块糕点,入口时尝到淡淡的清苦,像极了曜雪玥星的雪茶。她忽然听见台外传来鹤鸣,三位鹤羽仙人正盘旋而下,青衫上沾着的雪粒在阳光下闪烁。衷一情手里捧着个玉筒,递过来时还带着极北的寒气:“我主银玥公子托我等送来星轨图,说按着这上面的方位,每月十五能与这边的观星台呼应。”
玉筒打开的瞬间,一道银光射向天际,在梧桐树叶间织出星图。图上标注着新的星象,其中一颗刚亮起的新星旁,用银线画着极小的白鼠与极鼠,尾巴交缠在一起。苒苒的指尖抚过那道银线,忽然想起那年在碧雪寝宫的雪夜,她与银玥公子围着火炉翻星象志,看到这对相依的图腾时,他说:“就像我和你。”那时窗外的丹顶鹤忽然齐鸣,惊得炉边的极鼠窜到她的膝头。
“公主你看,星砂在跟着星图动呢!”朴水闵的声音里满是惊喜。黑曜石上的银砂正顺着光轨流动,渐渐拼出茉莉花田的轮廓,田埂上站着两个小小的身影,一白一素,像极了记忆里的模样。雪灵鼠们围着那身影打转,尾巴扫起的星砂落在白裙的裙摆上,竟凝成了细碎的冰晶。
远处的海平面泛起蓝光,人鱼公主的歌声顺着海风飘来,混着茉莉的清香与雪藕汤的暖意。苒苒抬头望向北方的天际,北极星正亮得耀眼,仿佛在回应观星台上的星砂。她知道,此刻的瑀彗大殿里,银玥公子或许正站在星图前,白袍的衣角被夜风掀起,与她这边的梧桐叶,共享着同一片星光。
朴水闵忽然指着天空轻笑:“公主你瞧,那朵云像不像银玥公子的玉簪?”苒苒望去时,只见一朵卷云正慢悠悠地飘着,簪头的形状恰好对着北极星,像在为远隔星途的人,系上一根看不见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