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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2、48 这句话可以让我琢磨很久了 ...

  •   幻雪帝国的琉璃穹顶下,月神嫦曦指尖凝出的冰晶正映着银玥公子舞剑的残影。当年他总唤她“苒苒”,说待她能以冰雪筑成永不消融的星轨,便带她去曜雪玥星的极北,看传说中会唱歌的极光。此刻冰晶忽明忽暗,似有细碎雪声从记忆深处漫来。

      冰砌的宫墙上,银玥公子正以灵力化雪为笺,月神嫦曦伏在旁看那“苒苒”二字落于冰晶之上,忽有星屑从穹顶漏下,沾在雪笺边角,竟化作当年她偷换他佩剑穗子时,他故作愠怒的眉眼。风过回廊,卷着未散的雪雾,似还飘着他那句“待雪覆满曜雪玥星的每寸土地,便教你引月华为刃”。

      幻雪帝国的星台之上,银玥公子正指点着曜雪玥星的运转轨迹,月神嫦曦怀中抱着的冰晶盏忽然漾起涟漪,映出她幼时乳名被他唤得软糯的模样——那时他总在雪落满琼楼时,用灵力将飘落的雪花凝作会发光的白鸟,哄她说出藏了整日的调皮事。此刻一枚星子坠落在冰晶盏沿,竟化作他当年被雪鸟啄了发冠时,忍俊不禁扬起的嘴角。

      曜雪玥星的光流漫过刃雪城的琉璃穹顶,将瑀彗大殿照得如浸在融化的月华里。穹顶嵌着的千万枚星晶正随星球自转折射出冰蓝色光晕,落在银玥公子白袍的流云纹上,像有无数碎雪在衣袂间流转。他立在殿中白玉高台上,玄铁长剑“朔风”正划破空气,剑穗上缀着的月光石随动作划出银弧,每一次挥剑都带起细碎的冰晶,落地时化作转瞬即逝的星尘——这是幻雪帝国独有的“碎星剑法”,唯有皇室血脉能以灵力驱动。

      殿下玉阶旁,月神嫦曦的白裙垂落如未染尘埃的初雪,裙摆绣着的银线暗纹在光线下舒展,细看竟是极北星域的星图。她素手轻抬,指尖凝出的冰晶球正随着台上剑势缓缓旋转,球内浮着细碎的雪沫,将银玥公子的身影拓印成流动的光影。他今日束发用的是玄玉冠,几缕碎发垂在额前,剑眉微蹙时,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影,偏偏唇角总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对自己的剑招满意,又像是在留意阶下人的动静。

      “苒苒,看好了。”他忽然收剑,白袍在惯性下轻轻扬起,露出腰间悬着的双鱼玉佩——那是他们幼时父皇赐下的,他的是玄石,她的是暖玉,据说合在一起能引动曜雪玥星的本源之力。此刻他指尖轻点,剑身上未散的灵力忽然化作一只冰蝶,振翅飞向殿下。

      嫦曦眼睫一颤,冰晶球猛地晃了晃,球内光影瞬间紊乱。她慌忙稳住心神,耳尖却泛起薄红。朴水闵站在她身后三步远,熹黄色裙摆扫过铺着冰绒毯的地面,忍不住低笑:“公主又走神了,银玥公子这招‘蝶穿雪’练了三个月,就等着给您看呢。”

      冰蝶在嫦曦鼻尖前半尺处停住,翅膀上的纹路清晰可见。银玥公子已走下高台,玄铁剑“朔风”被他负在身后,步伐轻缓如踏雪:“前日教你的星轨凝结术,可有进益?”他声音清润,尾音带着点惯常的温和,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冰晶球上,“这球里的雪沫还是会散,看来偷溜去茉莉花田捉星雀的时间,比练术法多。”

      嫦曦把冰晶球往身后藏了藏,白裙上的星图纹路似乎黯淡了些:“才没有,”她小声反驳,眼尾却悄悄瞥向窗外——玫瑰森林的方向此刻该落着流星雨,是她昨日和朴水闵约好要去看的,“哥哥上次说,极北的极光会唱歌,是真的吗?”

      银玥公子挑眉,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指尖触到她发间别着的白玉簪——那是他去年寻遍冰雪大陆才找到的暖玉所制,据说能抵御极寒。“自然是真的,”他语气放缓,目光掠过她微嘟的唇瓣,“但要等你能用冰雪筑出永不消融的星轨。那时我们带着水闵,去归渔居旁的星港乘‘雪隼号’,让她做最拿手的琉璃冻,边吃边听极光唱歌。”

      冰晶球忽然发出嗡鸣,里面的雪沫竟凝成了细碎的星点,慢慢连成一道弯曲的光轨。嫦曦惊喜地睁大眼睛,银玥公子的笑意深了些,伸手与她一同覆在冰晶球上。两人体内的灵力相触时,球内星轨猛地亮了起来,竟与穹顶星晶的光芒遥相呼应。

      朴水闵在一旁轻拍着手,黄花鱼图腾在她腕间若隐若现——那是她灵力觉醒的标志,据说能在水中辨明方向。“公主这次定能早日学会,”她笑着打趣,“不然银玥公子怕是要把‘朔风’剑当教鞭用了。”

      银玥公子闻言朗声笑起来,白袍上的流云纹仿佛真的流动起来。嫦曦望着球内逐渐稳定的星轨,忽然觉得,或许不用等到星轨永不消融,此刻殿内的光、指尖的冰、还有他眼底的笑意,就已经比极北的极光更让人记挂了。冰晶球内的光影再次流转,这一次,拓印下的不仅是剑影,还有他俯身时,玄玉冠上的光落在她睫毛上的温度。

      碧雪寝宫的归渔居外,冰砌的宫墙在暮色里泛着淡青光泽,墙面上凝结的冰棱垂成剔透的帘幕,风过时叮咚作响,像谁在轻叩玉盏。银玥公子立在墙下,白袍的广袖随灵力翻涌,指尖掠过之处,飘落的雪沫便聚成平整的雪笺,悬浮在半空。他垂眸运力时,玄玉冠的流苏轻扫过肩头,侧脸线条在星子初升的微光里显得柔和,唯有执笔的指节因聚力而微微泛白——那是他独有的“凝雪术”,寻常人只能化雪为水,他却能让雪粒凝如羊脂,刻字其上便永不消融。

      月神嫦曦伏在旁边的白玉栏杆上,白裙的下摆漫过冰凉的石阶,裙角绣着的银线人鱼图腾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她偏着头看他指尖的雪笺,睫毛上沾着一点未落的雪沫,像栖了只细小的白蝶。“哥哥的字越发好看了,”她声音轻软,带着点孩童般的雀跃,目光落在雪笺上渐显的“苒苒”二字,“只是这乳名,若是被朝臣听见,又要笑我长不大了。”

      银玥公子抬眸时,恰好有星屑从纯玥楼的穹顶缝隙漏下,细碎的光尘沾在雪笺边角,竟晕染出几分熟悉的轮廓——那眉眼间的微蹙,唇角的故作紧绷,分明是三年前她偷换他佩剑穗子时,他佯装动怒的模样。他笔尖一顿,雪笺上便多了个小小的墨点,倒像是那轮廓忽然弯起的笑纹。

      “谁敢笑我的苒苒,”他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纵容,指尖轻点雪笺,那星屑化作的轮廓便动了动,竟似要从雪上跳下来,“那年你把我佩剑上的月光石穗子,换成茉莉花田采的干花,害得我在演武场被廉贞王叔笑了整月,怎么不见你怕人笑话?”

      嫦曦脸颊微红,伸手去够那雪笺,白裙随动作扬起,露出腕间母亲雪之女王赐的银镯——镯身刻着羊图腾,是雪族皇室的信物。“那时不是觉得干花好看么,”她小声嘟囔,却悄悄用灵力引了片雪花,落在雪笺上那“苒苒”二字旁边,化作朵小小的茉莉花,“再说银岚母后还夸我有巧思呢。”

      朴水闵端着刚温好的雪酿从珺悦府的回廊走来,熹黄色的裙摆在雪地上拖出浅痕,她远远便听见公主的话,忍不住笑着插话:“公主哪里是有巧思,分明是前一日偷摘了茉莉田的花,怕被花农发现,才想出换穗子的主意。”她将玉盏放在栏杆上,腕间黄花鱼图腾的印记在灯光下闪了闪,“银玥公子当时气得拔剑,结果看见公主藏在柱子后偷偷抹眼泪,转身就去给花农赔了三筐冰晶果。”

      银玥公子轻咳一声,指尖的雪笺忽然腾起细雪,将那“苒苒”二字裹得更清晰。“胡说,”他别过脸看向宫墙外的玫瑰森林,暮色里的花枝覆着薄雪,像撒了把碎星,“本王那时是想,待雪覆满曜雪玥星的每寸土地,便教你引月华为刃——总不能让我的妹妹,连自己摘的花都护不住。”

      风卷着雪雾穿过回廊,雪笺上的字迹忽然泛出银光,连带着那星屑化作的眉眼也柔和起来。嫦曦望着哥哥白袍上被雪雾染出的淡痕,忽然觉得,或许不用等雪覆满整个星球,此刻他指尖的温度,雪笺上的字迹,还有朴水闵掩唇的轻笑,就已经是这冰雪帝国里,最暖的光了。雪笺在两人之间轻轻旋转,将那句未说完的话,藏进了渐浓的暮色里。

      归渔居的回廊尽头,忽然传来玉磬轻敲的脆响——那是雪之女王银岚公主的仪仗将至的信号。朴水闵眼尖,望见远处雪道上飘来的湛蓝色裙裾,忙屈膝提醒:“公主,王子殿下,雪皇陛下过来了。”

      嫦曦慌忙直起身,白裙上的人鱼图腾在暮色里抖落几片雪星。银玥公子指尖一收,那方雪笺便化作流萤般的光点,簌簌落进他袖中。他转身时,白袍扫过冰砌的宫墙,带起的气流让墙顶冰棱又落了几滴融水,恰好在青灰色的砖面上晕出浅痕,倒像极了方才雪笺上未写完的尾笔。

      雪之女王的身影已出现在回廊转角,湛蓝色冕服上绣着的羊图腾在宫灯映照下泛着暗金光泽,裙摆曳过雪地时,竟有细碎的冰凌从衣褶间坠落,触地便化作小小的冰晶花。她身侧的廉贞王子一袭白色素袍,腰间狼图腾玉佩随步伐轻晃,目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时,素来锐利的眼神柔和了几分:“方才在聊什么,离得老远便听见水闵的笑声。”

      银玥公子微微欠身,玄玉冠上的流苏垂落肩头:“回父王母后,儿臣在教苒苒凝雪为字。”他说话时,眼角余光瞥见嫦曦正悄悄将手背在身后——那里还沾着方才雪笺上的银屑,是他特意混在雪粒里的星砂,遇热便会发光。

      雪之女王走到近前,伸手拂去嫦曦发间的雪沫,指尖的银镯与公主腕间的同款相触,发出清越的共鸣。“苒苒的灵力越发精纯了,”她声音温软如融雪,目光扫过宫墙上那片被雪笺映照过的痕迹,“昨日玉衡仙君还说,你已能让冰蝶在掌心停留三息,比你哥哥当年进步快多了。”

      廉贞王子忽然低笑一声,素袍的袖口被风掀起,露出腕间若隐若现的狼图腾:“可别夸过头,前日我见她在茉莉花田,用灵力追一只星雀,结果把半亩花苗冻成了冰雕。”他看向银玥公子,语气带了点调侃,“还是你连夜用暖玉灵力化了冰,不然花农怕是要跪在宫门前请罪了。”

      嫦曦的脸瞬间红透,白裙的领口泛起淡淡的粉晕。银玥公子忙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是儿臣的错,没看好妹妹。”他说话时,袖中的星砂忽然顺着指缝漏出几粒,落在雪地上,竟拼出个歪歪扭扭的“曦”字。

      雪之女王眼尖地瞧见,却只装作未见,转而道:“再过三日便是星祭,你们兄妹二人要代表皇室去极北冰原祈福。”她望向远方被暮色吞没的地平线,那里隐约可见极光的淡紫光晕,“到时候让银玥教你引月华为刃,也算不辜负你‘月神’的尊称。”

      风再次卷过回廊,这次竟带了缕极北冰原的寒气。嫦曦望着哥哥白袍上被风吹动的流云纹,忽然想起他说过“待雪覆满曜雪玥星”的话。此刻宫墙外的玫瑰森林已亮起零星灯火,雪地上的“曦”字正慢慢隐去,倒像是被她骤然加速的心跳声震散了一般。银玥公子似有所觉,侧过身时,玄玉冠的光恰好落在她眼底,两人目光相触的刹那,远处极北的方向,一道极光忽然划破夜幕,像谁在天际,轻轻划下了一笔未完的承诺。

      幻雪帝国的星台筑在纯玥楼最高处,通体由黑曜石砌成,台面镶嵌着按星图排列的萤石,此刻正随着曜雪玥星的自转发出幽蓝微光。银玥公子立在台中央,白袍的下摆被高空的风掀起,露出靴上绣着的极鼠图腾——那图腾在星光下竟微微蠕动,似有活物般灵动。他指尖点向东北方的星群,那里有三颗最亮的星正连成一线,“看这‘雪刃三星’,每过百年便会形成一道星桥,直通宇宙边缘的极光海。”

      月神嫦曦坐在旁边的玉座上,怀中抱着的冰晶盏通体透亮,盏沿雕刻的白鼠图腾正吞吐着细小的冰雾。她白裙上的人鱼鳞片纹路在星光下流转,听着哥哥的话,忽然轻笑出声:“百年太久了,我倒觉得西边那片‘碎雪星’更有趣,上次我数了半日,总也数不清到底有多少颗。”

      银玥公子转过身时,恰好有片雪花从星台缝隙飘入,他伸手接住,以灵力将其凝作只巴掌大的白鸟。那鸟儿抖了抖翅膀,尾羽上的星砂便簌簌落下,落在嫦曦怀中的冰晶盏里。“碎雪星本就无定数,”他语气里带着笑意,看着白鸟振翅飞向玉座,“就像你幼时藏在琼楼的蜜饯,总说只剩最后一颗,转眼又从袖中摸出半盒。”

      冰晶盏忽然漾起涟漪,盏中冰面竟映出幅模糊的影像——那是多年前的雪夜,小小的嫦曦正踮着脚往琼楼的梁上塞纸包,而少年模样的银玥公子站在楼下,手里同样捏着只发光的白鸟。“苒苒,把偷藏的桂花糖交出来,”影像里的少年故意板着脸,声音却软得像棉花糖,“不然这白鸟可要去告诉银岚母后了。”

      嫦曦看着盏中自己撅着嘴的模样,耳尖微微发烫。那时她总爱趁雪落满琼楼时藏零食,以为无人知晓,却不知哥哥总在暗处看着,等她藏好后,又悄悄用灵力在纸包外裹层防化的冰膜。此刻白鸟落在冰晶盏沿,用尖喙轻轻啄了啄她的手指,倒像是在催促她回应。

      “那时哥哥还被白鸟啄了发冠呢,”她仰头看向银玥公子,目光落在他玄玉冠上的流苏,“珠串掉了三颗,你却只顾着哄我,回头被廉贞父王罚抄星轨图,抄得指尖都泛了红。”

      话音刚落,一枚星子忽然从天际坠落,擦过星台边缘,坠落在冰晶盏沿。那星子触到冰面便化作人形,竟是少年银玥公子忍俊不禁扬起的嘴角——唇角微微上扬,眼底盛着未散的笑意,与此刻星台之上的他,几乎一模一样。

      “是谁在说我坏话?”一个清亮的女声忽然从星台入口传来。唯媄公主身着华丽的紫袍,袍角绣着的雪白色眼镜王蛇图腾在星光下泛着冷光,蛇眼处镶嵌的紫水晶正折射出幽光。她缓步走来,腰间的蛇形玉佩轻响,“方才在殿外便听见星台有动静,原来是银玥王子又在陪月神殿下玩赏星子。”

      银玥公子微微颔首,白鸟便振翅飞回他肩头:“唯媄祭司来得正好,正要请教‘雪刃三星’的星象玄机。”他目光落在紫袍下摆,那里的蛇鳞纹路似在游动,这位女祭司的灵力深不可测,连父王都要让她三分。

      唯媄公主看向嫦曦怀中的冰晶盏,紫袍的广袖随动作轻晃:“月神殿下的冰晶盏竟能映出往昔,看来灵力又精进了。”她视线扫过盏沿那星子化作的唇角,忽然轻笑,“只是这星象所示,倒像是段未了的缘分呢。”

      风从星台四周掠过,带着宇宙深处的寒凉。嫦曦望着哥哥白袍上被星光染亮的流云纹,忽然觉得那只停在他肩头的白鸟,与记忆里啄落他发冠珠子的那只,并无二致。冰晶盏的涟漪渐渐平复,而银玥公子指尖轻点,又一片雪花在他掌心化作白鸟,这一次,鸟儿没有飞向玉座,反而绕着两人的身影,慢慢飞成了个圆。

      星台四角的冰灯忽然摇曳了一下,唯媄公主紫袍上的雪白色眼镜王蛇图腾仿佛被风吹活了,蛇身的鳞片纹路在星光下流转,紫水晶镶嵌的蛇眼竟透出几分探究的光。她缓步走到冰晶盏前,广袖轻拂过台面的萤石,那些按星图排列的幽蓝光点便齐齐闪烁了三下,像是在回应她的灵力。

      “这冰晶盏是雪皇陛下当年用极北万年冰髓为月神殿下所制,”唯媄公主的声音带着点奇异的回响,似有蛇信吐动的轻嘶藏在尾音里,“能映过往,能示来途,只是殿下如今灵力尚浅,只能窥见些零碎片段罢了。”

      嫦曦下意识将冰晶盏往怀里拢了拢,白裙上的人鱼图腾与盏沿的白鼠图腾相触,发出细碎的冰裂声。她记得母亲说过,唯媄祭司的蛇图腾能感知人心,幼时她总躲着这位紫袍女子,觉得那双嵌在图腾上的紫水晶眼睛,像是能看穿她藏在琼楼梁上的所有秘密。

      银玥公子上前一步,白袍的流云纹在星风中舒展,恰好挡在嫦曦与唯媄公主之间:“祭司说笑了,苒苒不过是闲来摆弄玩物,哪有什么灵力深浅可言。”他指尖微动,肩头那只白鸟便振翅飞起,绕着唯媄公主的紫袍盘旋了一圈,落下的星砂在紫袍上灼出几个转瞬即逝的光点——那是他独有的防御术,看似温和,实则暗藏警示。

      唯媄公主却仿佛未见,目光落在冰晶盏中渐渐隐去的少年嘴角残影上,忽然低笑:“银玥王子护妹心切,倒让我想起多年前,也是在这星台,王子为了替月神殿下遮掩打碎星轨仪的事,甘愿领受雪皇陛下的冰鞭之罚。”她抬手抚过鬓边的紫晶花簪,“那时王子背上结了层层冰痂,却还笑着对殿下说,‘苒苒别怕,哥哥皮厚’。”

      嫦曦的指尖猛地收紧,冰晶盏差点从怀中滑落。那段记忆她本已模糊,此刻被唯媄公主提起,才想起那年雪夜,她失手碰倒父亲珍藏的星轨仪,是哥哥跪在雪地里替她顶罪,回来时白袍下渗着的血珠,在雪地上晕开一朵朵红梅。她那时不懂,只知道抱着哥哥的胳膊哭,而他用冻得发红的手,给她捏了只不会发光的白鸟。

      “过去的琐事,祭司倒是记得清楚。”银玥公子的声音冷了几分,玄玉冠的流苏垂在颊边,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不知祭司深夜来星台,除了闲话往事,还有何要事?”

      唯媄公主忽然抬手指向天际,那里“雪刃三星”的光芒正越发炽烈,星桥的轮廓已隐约可见。“三日后星祭,需月神殿下以心头血点亮星桥,”她的语气陡然郑重,紫袍上的蛇图腾竟立了起来,蛇头直指嫦曦,“只是殿下的人鱼血脉与月神灵力相冲,稍有不慎便会灵力紊乱,银玥王子可要想清楚了。”

      风骤然变得凛冽,星台的黑曜石台面泛起一层白霜。嫦曦望着哥哥紧绷的侧脸,忽然想起他曾说,无论她闯了多大的祸,他都能替她摆平。可此刻他白袍下的脊背微微发僵,她才惊觉,原来有些事,连他也会犹豫。冰晶盏再次漾起涟漪,这次映出的,是他当年跪在雪地里,抬头望向星台时,那双藏着倔强与温柔的眼睛。白鸟不知何时落回她肩头,用温热的肚皮蹭着她的颈窝,像是在无声地安慰。

      星台的风忽然转了向,卷着星砂掠过唯媄公主紫袍上的蛇图腾,那雪白色的蛇鳞纹路竟泛起细碎的银光,像是被什么惊扰了。她微微眯起眼,紫水晶蛇眼在暮色里亮得惊人:“银玥王子不必紧张,我既为护法,自会护月神殿下周全。”说罢,她从袖中取出个莹白的玉瓶,瓶身雕刻着盘蛇吐珠的纹样,“这是用极北冰蚕的丝绒熬制的凝灵露,星祭时服下,可暂稳血脉相冲之象。”

      银玥公子未立刻去接,白袍的袖口在风中轻轻颤动。他深知唯媄祭司行事向来暗藏机锋,这凝灵露看似是好意,谁知晓内里是否掺了别的东西。他侧过脸,目光落在嫦曦怀中的冰晶盏上,那里的涟漪已平,唯有盏沿残留着星子化作的微光,像谁未拭去的泪痕。

      嫦曦却伸手要去接那玉瓶,白裙的袖子滑落,露出腕间银镯上的羊图腾——那是母亲亲手为她戴上的,据说能驱百毒。“多谢祭司,”她声音轻得像羽毛,“我相信母亲的护法,定不会害我。”她心里其实也有些发慌,只是见哥哥紧抿的唇线,忽然想学着他当年替自己顶罪时的模样,硬气一回。

      唯媄公主将玉瓶递到她掌心,指尖相触的刹那,嫦曦只觉一股微凉的灵力顺着手臂攀升,却在触及银镯时被弹了回去。紫袍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雪皇陛下的羊图腾果然厉害,有这镯子在,殿下尽可放心。”她转身望向“雪刃三星”,星桥的轮廓已愈发清晰,像道横贯天际的冰蓝丝带,“星祭前夜,需在纯玥楼的月华池沐浴净身,银玥王子可愿陪侍?”

      这话问得直白,银玥公子的耳尖微微泛红。月华池是皇室女子净身之所,男子寻常不得靠近,唯媄公主此刻提出,显然是存了试探的心思。他正欲回绝,却见嫦曦仰头看他,眼底盛着星子的光:“哥哥若不便,我自己去便是。”可她攥着冰晶盏的手指却微微收紧,显见是怕了。

      “我陪你去。”银玥公子的声音忽然定了下来,白袍上的极鼠图腾在星光下亮了亮,“既是为了星祭,规矩自可通融。”他看向唯媄公主,语气里带了不容置疑的坚定,“只是祭司也需在场见证,免得日后落人口实。”

      唯媄公主低笑起来,紫袍的衣摆扫过星台的萤石,那些幽蓝的光点便跳着舞散开:“自然。”她忽然抬手,袖中飞出条雪白的蛇形绸带,在空中绕了个圈,化作道流光坠入星台深处,“我已命人将月华池的水换过,注了晨露与星砂,对殿下的灵力有益。”

      风再次拂过星台,这次却带了缕清甜的香气,是从茉莉花田飘来的。嫦曦低头看向掌心的玉瓶,忽然发现冰晶盏的内壁,不知何时映出了她与哥哥并肩而立的影子——他的玄玉冠挨着她的白玉簪,白袍与白裙的边角交叠在一起,像幅未完成的画。而那只发光的白鸟,正停在两人交叠的衣袂上,尾羽轻轻扫过,留下一串细碎的星芒。

      月华池在纯玥楼的后院,池壁由月光石砌成,此刻正映着漫天星子,池水泛着牛乳般的白。晨露与星砂在水中缓缓沉浮,化作细碎的光点,触到池沿便弹出银亮的水花。唯媄公主立在池边的回廊下,紫袍上的雪白色眼镜王蛇图腾被水光映得透亮,蛇眼的紫水晶反射出冷冽的光,像是在审视着什么。

      银玥公子站在离池岸三步远的地方,白袍的下摆被夜风吹得贴在脚踝,玄玉冠的流苏垂在胸前,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晃动。他已遣朴水闵去取嫦曦的净身衣,目光却始终落在池水中——那水面上浮动的星砂,排列方式竟与星台的“雪刃三星”隐隐相合,让他心底掠过一丝不安。

      嫦曦抱着冰晶盏走来时,白裙上的人鱼图腾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停在哥哥身侧,能闻到他白袍上淡淡的雪松香,那是他每次重要仪式前都会熏的香料,据说能宁神静气。“这池水好暖,”她轻声说,指尖刚触到水面,便有星砂顺着指缝爬上她的手腕,化作细小的银链,“比归渔居的温泉还要舒服。”

      “别贪玩,”银玥公子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擦过她耳尖时,两人都顿了顿,他慌忙收回手,耳尖比她的还要红,“净身需凝神,不可让杂思扰了灵力。”

      唯媄公主忽然轻笑一声,紫袍广袖一扬,池边的烛火便齐齐升高三寸:“银玥王子倒是比月神殿下还紧张。”她从袖中取出块剔透的玉佩,上面刻着蛇盘星纹,“这是星祭专用的护灵佩,殿下且戴上,可保沐浴时灵力不散。”

      嫦曦接过玉佩时,忽然发现那蛇纹的眼睛竟是用极细小的冰晶镶嵌的,触之冰凉。她将玉佩系在颈间,与母亲赐的银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多谢祭司。”她说着,便要解白裙的系带,却被银玥公子按住了手。

      “我去外面守着。”他声音有些发紧,转身便要走,却被唯媄公主拦住。

      “王子不是答应要陪侍吗?”紫袍女子的蛇图腾在烛光下投出长长的影子,几乎要将银玥公子的白袍笼罩,“星祭前的净身需至亲护法,王子不在,万一殿下灵力动荡,谁来稳住她?”

      嫦曦也仰头看他,眼底的星子比池水中的还要亮:“哥哥留下吧,我怕。”她其实不怕,只是见他要走,心里忽然空落落的,像幼时他被罚抄星轨图,她一个人在琼楼等了整夜那般。

      银玥公子望着她眼底的依赖,终究是点了点头,却背过身去,望着池对面的梧桐树影。白袍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僵硬,却又透着让人安心的坚定。

      嫦曦慢慢走入池中,温水漫过脚踝时,星砂便像有了生命般,顺着她的裙摆往上爬,在她腰间化作小小的星环。冰晶盏被她放在池边的玉台上,盏中忽然漾起新的涟漪,映出她七岁那年,也是这样一个雪夜,她掉进归渔居的冰湖里,是哥哥跳下去把她捞上来,自己冻得发颤,却还笑着说“苒苒别怕,哥哥暖和”。

      水面忽然泛起银光,嫦曦只觉一股暖流顺着四肢百骸游走,颈间的护灵佩与冰晶盏同时亮起。她忍不住低呼一声,银玥公子立刻转过身:“怎么了?”

      “没事,”她笑着摇头,白裙在水中轻轻舒展,像朵盛开的雪莲花,“只是觉得灵力在唱歌。”

      唯媄公主望着池中交相辉映的银光,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池边的烛火忽然噼啪响了一声,落下几粒火星,落在银玥公子的白袍上,竟化作极细小的星子,缓缓融进布料里,再也寻不见了。

      池中星砂忽然躁动起来,顺着嫦曦的手臂攀至肩头,聚成只小小的星蝶。那蝶翅扇动时,竟抖落出细碎的光斑,落在银玥公子的白袍上,晕开朵朵半透明的雪梅。他虽背对着池水,却能清晰感知到妹妹灵力的波动——那波动里带着一丝雀跃,像幼时她第一次学会用冰雪堆出小白鼠时的模样。

      “哥哥你看,”嫦曦的声音里裹着水汽,温软得像浸了蜜,“它们在跟我玩呢。”

      银玥公子终是忍不住侧过脸,恰好望见她抬手去接那星蝶,白裙的水袖在池中划出弧光,露出的小臂上,人鱼鳞片的纹路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颈间的护灵佩与银镯相击,发出的脆响混着水声,竟像支不成调的曲子。他慌忙转回头,耳后却已泛起热意,方才那一眼里的雪色裙裾与莹白肌肤,竟比星台的极光还要晃眼。

      唯媄公主忽然抬手结印,紫袍上的雪白色眼镜王蛇图腾猛地昂首,蛇口中吐出缕淡紫色的雾气,缓缓沉入池水中。池水瞬间泛起琉璃般的光泽,星砂们像是被唤醒般,齐齐涌向嫦曦的心口,在她胸前凝成轮小小的星月。“月神之力初醒,”她的声音带着种奇异的庄严,“此刻需引月华入体,银玥王子,借你的极鼠图腾之力助她一臂。”

      银玥公子一怔,极鼠图腾是他的本源灵力,与妹妹的白鼠图腾同源,却从未试过如此亲近地交融。他犹豫间,已听见嫦曦轻哼了一声,似有灵力冲撞的痛感。“怎么了?”他立刻转身,只见她蹙着眉,心口的星月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散作星屑。

      “血脉相冲的迹象提前了,”唯媄公主的语速快了几分,紫水晶蛇眼在烛火下亮得惊人,“再迟疑,星祭前她的灵力便会紊乱。”

      银玥公子不再犹豫,双掌缓缓推出,白袍上的极鼠图腾骤然亮起,化作道银白流光,贴着水面飞向嫦曦。那流光触及她心口的星月时,竟与她的白鼠图腾相融,凝成道更亮的光带,顺着她的血脉游走。嫦曦闷哼一声,随即舒展开眉头,眼底的迷茫散去,只剩下清明:“哥哥的灵力……好暖。”

      他望着那道连接两人的光带,忽然想起廉贞父王曾说过,他们兄妹的图腾本是一体,当年降生时,星轨图上的“双子星”曾同时爆发出百年难遇的强光。那时他只当是寻常传说,此刻掌心传来的灵力共鸣,却让他心头猛地一跳——那共鸣里,藏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比同饮一捧雪水、共披一件外袍还要亲近。

      唯媄公主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紫袍的广袖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唇角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池边的烛火忽然齐刷刷地偏向银玥公子,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恰好覆在嫦曦的影子上,像两只交颈的白鸟。

      “稳住心神,”银玥公子的声音有些发哑,灵力的持续输出让他额角渗出细汗,滴落在白袍上,晕开小小的深色圆点,“想着我们幼时在琼楼,一起数过的那些星子。”

      嫦曦依言照做,脑海中果然浮现出雪夜琼楼的景象:哥哥披着外袍坐在窗边,她趴在他膝头,看他用灵力将窗上的冰花凝成星图,每指一颗,便唤一声“苒苒你看”。心口的星月忽然变得温润,人鱼血脉的躁动竟真的平复下来。她望着哥哥专注的眉眼,忽然觉得,或许不用等星祭,不用等极光海,此刻这池中的月华、交融的灵力,还有他眼底毫不掩饰的关切,就已经是这冰雪帝国里,最珍贵的宝藏。

      星蝶再次振翅,这次却飞向银玥公子,停在他的玄玉冠上,用蝶翅轻轻蹭着那几颗曾被雪鸟啄落又重镶的珍珠。池水的光泽渐渐柔和,而那道连接两人的光带,正慢慢变得像条看不见的丝线,一端系着他的掌心,一端系着她的心口。

      光带在两人之间流转了约摸一炷香的工夫,嫦曦心口的星月终于稳定成温润的白光,连带着池水中的星砂都温顺下来,在她周身织成半透明的茧。银玥公子缓缓收力,白袍上的极鼠图腾光芒渐淡,他望着那层星茧,忽然发现上面竟浮现出细碎的花纹——是他幼时教她画的星轨图,那时她总把直线画成歪歪扭扭的曲线,还嘴硬说是“雪地里的小兔子跑过的痕迹”。

      “可以了。”唯媄公主收回手,紫袍上的雪白色眼镜王蛇图腾慢慢伏下身,蛇眼的紫水晶光泽也柔和了些,“月神殿下的灵力已稳,只需明日星祭时再引一次月华,便可点亮星桥。”她说着,从袖中取出块叠得整齐的白裘,“池边风凉,殿下快披上吧。”

      银玥公子抢先接过白裘,转身时却又顿住,终究是背对着池水递过去:“苒苒,接住。”他的指尖还残留着灵力交融的暖意,想起方才光带中传递的亲昵感,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嫦曦从星茧中走出,白裙已被池水浸得半透,人鱼图腾在月光下泛着湿漉漉的光。她接过白裘裹在身上,鼻尖立刻萦绕着熟悉的雪松香——这分明是哥哥常穿的那件,袖口处还有她去年绣坏了的极鼠纹样,被他用灵力补成了朵小小的雪花。“哥哥的衣服?”她轻声问,指尖抚过那朵雪花,忽然觉得心口的星月又热了热。

      “先穿着,”银玥公子的声音依旧背对着她,“朴水闵该把你的衣服拿来了。”话音刚落,回廊外便传来熹黄色的身影,朴水闵捧着个描金漆盒快步走来,黄花鱼图腾在她腕间闪了闪:“公主,您的净身衣。”

      唯媄公主忽然笑了笑,紫袍扫过池边的冰晶盏,盏中立刻映出明日星祭的景象:雪刃三星下,嫦曦站在星桥桥头,银玥公子立在她身侧,两人的图腾在光芒中交缠成环。“看来天意早已注定,”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银玥公子一眼,“这星桥,本就该由你们兄妹二人共同点亮。”

      银玥公子未接话,目光落在朴水闵手中的漆盒上,那里放着母亲特意为苒苒准备的星祭礼服,白裙上用月光石缀满了星子,据说穿上后,走一步便会落下一片星光。他忽然想起幼时,她总缠着要穿他的白袍,说“哥哥的衣服能装下好多星星”,那时他只当是童言,此刻望着池中渐渐平复的水面,才惊觉那些被他当作寻常的时光,早已在彼此生命里刻下了太深的印记。

      嫦曦换好礼服走出时,朴水闵正替她梳理长发,发间别着的白玉簪与礼服上的月光石相辉映,整个人像是浸在星河里。她走到银玥公子身边,白裘滑落肩头,露出颈间的护灵佩——那蛇纹玉佩不知何时,竟与母亲赐的银镯缠在了一起,难分彼此。

      “走吧,”银玥公子率先迈步,白袍的下摆扫过池边的青苔,带起几粒星砂,“明日星祭,还需养足精神。”他走得不快,恰好能让身后的脚步声跟上,像无数个雪夜,他们并肩走在琼楼的回廊,他总刻意放慢脚步,等那个迈着小短腿的妹妹跟上自己的节奏。

      嫦曦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那白袍上的流云纹,像极了此刻天边的银河,而自己,便是那银河里最贪恋光的一颗星。唯媄公主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带着紫袍拂过地面的轻响,却没再跟上,只有池中的冰晶盏还亮着,映出三人离去的背影,像幅被星光浸润的画。

      回到珺悦府时,天已微亮。廊下的冰灯还未熄灭,将白玉栏杆映得泛着冷光,栏杆上凝结的冰花形状恰好是极北星域的星图,想来是昨夜风雪的手笔。银玥公子替嫦曦解下肩头的白裘,指尖触到她礼服上的月光石,那石头竟微微发烫,像是藏着团小小的火焰。

      “去歇会儿吧,”他声音里带着些许疲惫,玄玉冠的流苏垂在颊边,掩去眼底的红丝,“星祭要到午时才开始,还能睡两个时辰。”他说着,目光落在她颈间缠在一起的护灵佩与银镯上,那蛇纹与羊图腾交缠的模样,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嫦曦却摇了摇头,白裙上的月光石随着动作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响声:“睡不着,”她走到窗边,望着远处渐渐苏醒的玫瑰森林,雪地上已落了层新雪,像铺了张巨大的白绢,“想再看看星轨图,哥哥陪我一起?”

      朴水闵刚端来温好的雪参汤,闻言便笑着打趣:“公主这是怕等会儿星祭出错,要拉着王子殿下一起受罚呢。”她将玉碗放在桌上,熹黄色的裙摆扫过地面,带起的气流让烛火晃了晃,“不过雪皇陛下特意让人送了安神香来,说是点上能让灵力更平和。”

      银玥公子接过玉碗,递到嫦曦面前:“先把汤喝了。”他的指尖与她相触,两人都察觉到一丝微弱的灵力共鸣,像初春冰面下悄悄流动的溪水。“星轨图我已背得滚瓜烂熟,”他说着,忽然用灵力在空中画出“雪刃三星”的轨迹,那些光点比星台上的更亮,“你看,这里的折角需用三分灵力,那里的弧线要掺些人鱼族的水纹术,上次教你的,还记得吗?”

      嫦曦小口喝着汤,目光追随着空中的光点:“记得,”她忽然也伸出手,指尖凝出细小的冰珠,落在光点轨迹上,化作串晶莹的冰链,“就像这样,用冰锁住星光,对吗?”

      银玥公子的眼睛亮了亮,白袍上的极鼠图腾仿佛也兴奋地动了动:“正是,”他伸手与她一同托住那串冰链,两人的灵力相触时,冰链忽然发出悦耳的轻响,“苒苒果然聪明,比我当年学的时候快多了。”

      窗外忽然传来羽翼扑动的声音,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落在窗棂上,脚上系着个小小的冰筒。朴水闵取下冰筒打开,里面是片透明的雪笺,上面用灵力写着几行字。“是唯媄祭司送来的,”她看完后笑道,“说星祭的法器已备好,让殿下和王子殿下放心。”

      嫦曦望着那只信鸽,忽然想起星台上的白鸟:“这鸽子好漂亮,”她伸手想去摸,信鸽却振翅飞向银玥公子,亲昵地蹭着他的玄玉冠,“它好像认识哥哥。”

      “这是祭司养的雪羽鸽,”银玥公子轻抚着信鸽的背,“上次在星台,它就落在我肩头过。”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袖中取出枚小小的星砂,喂给信鸽,“替我谢过祭司。”

      信鸽衔着星砂飞走后,天边已泛起鱼肚白。玫瑰森林的雪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些小小的脚印,像是有成群的星雀飞过。嫦曦望着空中渐渐散去的星轨光点,忽然觉得心口的星月又开始发烫,她侧过脸,正好对上银玥公子望过来的目光——他的眼底盛着晨光,比星台的极光还要温柔,玄玉冠的光落在她的睫毛上,像撒了把细碎的星子。

      “等星祭结束,”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我们去归渔居的屋顶看日出吧,那里能看见曜雪玥星最东边的海。”

      嫦曦的心跳漏了一拍,手中的玉碗轻轻晃动,雪参汤溅出几滴,落在白裙上,竟化作小小的冰晶花。她望着哥哥白袍上被晨光染成金色的流云纹,忽然想起他说过的那句“待雪覆满曜雪玥星的每寸土地”,原来有些承诺,不必等雪落满星球,便已在彼此的心底,悄悄开了花。

      星祭的钟声穿透云层时,曜雪玥星的极北天际正浮着淡紫色的极光。嫦曦站在星桥桥头,白裙上的月光石随她抬手的动作亮起,与银玥公子白袍上流转的星辉交相辉映。唯媄公主立于不远处,紫袍上的雪白色眼镜王蛇图腾静静伏着,蛇眼的紫水晶映出星桥渐显的轮廓。

      “稳住。”银玥公子的声音贴在她耳畔,带着熟悉的雪松香。他掌心的灵力顺着她的手腕攀升,与她心口的星月共鸣,那些曾让她慌乱的血脉冲撞感,此刻竟化作温润的暖流。

      嫦曦依着记忆中的星轨,引动月华凝成冰刃,与哥哥的灵力交织成光带,一点点嵌入“雪刃三星”的轨迹。星桥的光芒越来越盛,她忽然听见极北传来隐约的歌声,像极光在低语,又像幼时他哄她入睡时哼的调子。

      银玥公子望着她被星光映亮的侧脸,玄玉冠的流苏扫过她的发间。他忽然想起昨夜在珺悦府,她睫毛上沾着的星砂,原来有些心动,早在数不清的雪夜与星灯下,便已悄悄长成了缠绕的藤蔓。

      星桥彻底亮起的刹那,所有的光芒都聚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远处的玫瑰森林飘来茉莉花香,混着雪的清冽,像极了这场漫长回忆里,最温柔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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