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直男啊！》小落墨

2、第 2 章

　　哪里听过这种暗示的老实人大脑都瞬间地空白了。

　　程颂还记得登入游戏的那天，他看见本该是管理员办公室的房间内有另外的人，突然地想起在原本的设定中管理员是六十岁的老人，他的身边有相濡以沫生活在一起四十年的妻子，但现在他取代了管理员的身份……

　　从未想过这种事的程颂只能笨拙的把他学习了很久的如何照顾妻子都运用在了‘游戏妻子’身上。

　　一周的时间，他们就像是认识了很久的那样相处。

　　唯一不和谐的就是……

　　程颂还没做好跟妻子发生关系的准备。

　　他的妻子蓝庭没有发脾气，只是偶尔的会说出让他脸红心跳的话，程颂也知道正常夫妻不可能会没有亲密举动，只是他总觉着真的这么做了会很对不起游戏的妻子。

　　直到坐在餐桌前，程颂仍然陷入这样的苦恼，他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种爱情，无论中间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背叛妻子，就连在游戏里也一样。

　　这两天，程颂在认真思考要跟对方永远生活在一起的可能性。

　　他对‘妻子’只有模糊的概念，可在遇见蓝庭的时候程颂就知道他想要的就是这样的妻子，可在游戏测试期间他不能告诉妻子自己在做的事，否则会有违职业规定，而且这样他也就没机会自己成为玩家跟妻子再相遇的可能了。

　　真好懂。

　　蓝庭手撑着下颌看着坐在对面的程颂，那天他想起二楼有之前自己落下的东西，结果就遇到了这愣头愣脑的家伙，还被对方当成了妻子。

　　他的模样是很具有迷惑性，可只要稍微多看上几眼就能发现他是个男人，想要看他什么时候能发现，蓝庭就没有拆穿，结果就这样跟他生活了一周。

　　“抱我。”

　　蓝庭的声调本来偏向于清润，在视觉的蒙骗下会错认他的性别也很正常。

　　刚准备收拾碗筷的程颂听见这话没拿稳的发出‘噼里啪啦’的脆瓷错落声，他被头发遮住只露出的耳垂红得似乎滴血。

　　伸开双臂的蓝庭故意拖长语气，“我是让你抱我去卧室休息，你在想什么？脸这么红。”

　　听出他话里面揶揄的程颂既呆滞又无奈，他没有生气，绕开餐桌到蓝庭的身边将身量只比他矮了几厘米，却比他清瘦很多的妻子抱起来。

　　蓝庭的房间有24小时常开的暖气片，这是程颂发现妻子的体温比他低很多，特地从废品回收站那里找到能用的，整栋楼都因为还未正式进入的玩家没有装取暖工具，这是唯一运转的。

　　在把人放在床上，程颂要盖被子的时候被蓝庭拽住衣领，整个翻身的压在他身上。

　　程颂用来遮住脸的眼镜被妻子要求在家时必须摘掉，此刻全然没防备，只是担心刚才的掉换位置有没有让体弱的妻子不适。

　　“我有没有说过，我很喜欢你的脸？”蓝庭冷不丁地这样道。

　　“我知道。”

　　他能感觉到妻子在眼镜摘掉的时候看他的视线会灼热很多，但程颂并不在意，妻子喜欢他的脸？那不是很好。

　　这理所当然的反应让蓝庭喉间发出低低的笑声，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在我没有厌弃你这张脸之前，要保护好它，知道么？”

　　指腹在脸颊轮廓间流连。

　　冰凉的触感绝非人类能有的体温。

　　但程颂却是在思考是不是房间内的暖气片温度不够，不然妻子的体温怎么还是这么低。

　　蓝庭直接把自己窝在程颂的怀里面，还捞起他另外一条胳膊搂住腰，心安理得的闭上眼睛。

　　看了眼怀里的妻子，再看了眼被蹬到床尾的被子，程颂只希望自己的体温能够驱逐妻子身上的冷意。

　　房间内的呼吸逐渐平稳，而本该睡着的蓝庭出现在了八楼。

　　林家三人都苦着脸的待在客厅里研究学业跟医学课题，这种跟天书一样的内容看的林先生跟林玲玲两个像死狗那样的瘫坐在地上爱好，现在他们完全放弃了人形态的在地上嗷嗷叫，林太太则是冷酷无情的鞭策着他们。

　　“人与狗的关系？学这个做什么？”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被林先生丢在旁边的书。

　　听见这声音的林家三口表情突变，林先生身体怕得颤抖，可还是挡在妻女的前面，浑身的毛发都像刺一样立起来：“想……想学医。”

　　此刻的蓝庭全然没有在程颂面前的温柔缱绻，他很随性地捡起地上的其它书看，每看一本就念出来它的名字，林家三人身体也抖得更加剧烈，等到第五本的时候身体全都匍匐在地上不敢再动弹。

　　“你们今天吓他了？”

　　“……”

　　不轻不重的语调让三人立刻仰头想解释，可等望见那双绯色眼眸时所有辩解都没有了意义。

　　“是我引起了程先生的怀疑……”他的喉间发出了狗狗的臣服叫声，身体也由巨犬转为人类形态，跪在蓝庭面前低垂着头颅，等待最后的命运到来。

　　白到近乎没有血色的手即将要落在了林先生的脑袋上，林太太紧紧抱住林玲玲，捂住嘴不让她发出声音，她跟丈夫都选择保全女儿。

　　“我什么时候说要惩处你们了？”

　　“……”

　　即使他们不需要呼吸，可刚才那瞬间都体验到了人类才有的窒息感。

　　林家三人：“……”

　　那刚才算什么？？

　　被林太太护着的林玲玲趁着她松开自己嘴，表情天真无邪地问：“为什么我们要伪装人类？我们存在副本里的目的不是把进来这里的人类都杀掉吗？不然等待毁灭的就是我们了。”

　　林家夫妻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的问出来，两人立刻做出反应的护住女儿：“大人，请您原谅她无知，我们这就去学习魔术，保证让您和程先生能欣赏到最棒的魔术。”

　　以前没在意过林玲玲的蓝庭凝望着她。

　　林玲玲继续露出灿烂的笑容：“爸爸妈妈，你们不用担心我们会变成副本养料，毕竟他还需要我们来哄骗那个人类，把这里伪装成正常的人类世界呢~”

　　“玲玲说的对不对呀？蓝庭大人。”

　　住在这栋楼的住户全都非人，他们都清楚自己是恐怖游戏副本里的怪物，就算死亡，在游戏再次重置时就会刷新复活，只是这样会消耗自我神智，直至最后彻底沦为因规则而生的怪物。

　　她的爸爸以前曾经反杀过很多的玩家，但后面游戏攻略被共享后她的爸爸死了很多次，才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可作为守关的终极BOSS蓝庭在她的记忆里从未有过死亡记录。

　　如果不是程颂的出现，等到恐怖副本彻底被攻略前她也不可能会见到对方吧？这只是模糊的想法，但林玲玲却很确信。

　　一切改变都是因为那个本不该在这时间进入游戏的人类。

　　还有程颂那近乎于零的恐惧值。

　　人类是一种居安思危的生物。

　　在静止的状态下恐惧值也会有5%左右，突然遭受到惊吓会攀升至12%往上，就算被加强过这方面训练的特殊人也会有基础的3%在，突然被从安逸的环境拽到不通关就会死的游戏内恐惧值会直接升上30%，再遇到一些事达到50%就会触发游戏规则，遭遇到怪物的袭击。

　　很多不知情的新人玩家就是死在这上面。

　　就算经验老道的老玩家也会因为突然的刺激而飙升恐惧值。

　　程颂不一样。

　　无论是她被骨头卡住喉咙，还是楼梯间的骸骨，他的恐惧值都没有变化趋势，就连怪物们的恐惧值也会上下起伏，他是怎么做到像死物那样平稳的？

　　挡在林玲玲前面的林先生突然地腾空飞起来，他双腿在空中蹬踹着，双手紧掐着自己喉管想要将自己活活地掐死。

　　这反倒让林玲玲松了口气。

　　她赌对了！

　　蓝庭现在不敢杀他们，或者说只要程颂在他就不会对他们出手，能杀死怪物的只有玩家跟高等级的怪物，像这种操控自己杀自己的方式消灭不了怪物。

　　但——

　　林先生的颈骨发出‘喀嚓喀嚓’的声响，他的神情也越来越痛苦，双腿也从先前的狂蹬转变成无力的垂直，意识已经归为虚无，身体仍在执行着蓝庭的命令紧掐着自己。

　　“爸爸！”

　　发现他情况不对劲的林玲玲挣脱林太太，上前想要抱住林先生的腿，结果却被反震得撞击在了墙面上，那力道直接贯穿了客厅的墙。

　　林太太没有去找女儿，她跪在蓝庭面前向他求饶：“玲玲她从以前就看着她爸爸为了保护我们而死，所以对您产生了些误解，我们不会在程先生面前暴露的，请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萦绕在八楼的威慑没有消散。

　　林玲玲从废墟里面爬出来，她脸上的怨恨再难掩饰：“你可以把我们都杀了，那你要怎么跟程颂交待？”

　　她捏准了蓝庭不想让程颂知道这里是恐怖世界，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最终BOSS，只要他有顾忌，那她就——

　　“为什么要交待？”

　　林玲玲就像是被抓住喉管的大鹅那样失去反抗能力，她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你不是很在意程颂吗？他很喜欢我的，你要是杀了我们……他会怀疑这个世界不普通，你想要隐瞒他的事就会全部暴露。”

　　“住户搬家重要到需要我解释的地步么？”

　　“……”

　　没想到还有这种可能的林玲玲表情茫然。

　　“你以为只有你想到拿他来威胁我吗？为什么其他人没有行动，你知道吗？”蓝庭缓步地走向林玲玲。

　　就像爸爸那样，明明他什么也没做，可林玲玲就能感觉到那种如影随形的压迫感。

　　她要死了。

　　林玲玲从未这么清晰的感觉到死亡的来临。

　　被死亡阴影笼罩住的她连逃跑的念头都没滋生出来，她就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站在面前的人，就在这时林太太猛地冲上前抱住女儿，她声音发颤地开口：“玲玲的能力可以构造出不存在的幻象，再有三天副本就要开启，到时候会出现很多的玩家，您应该需要她这项能力吧？”

　　“……”

　　唯恐这话被当成威胁，林太太着急忙慌地解释，“这是玲玲积攒数次没有死亡诞生出的能力，一旦她死亡能力也会跟着消散。”

　　被母亲抱在怀里的林玲玲小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衣服，脸色煞白，全然没有刚才的运筹帷幄，惊恐、悔过的情绪席卷涌上心间……

　　“你刚刚说他很喜欢你？”神情阴郁的蓝庭声音平静。

　　能感应到他杀意的林玲玲再不敢嚣张，躲在母亲的怀里也不能再给她安全感，她哆哆嗦嗦地回答：“我刚才说谎了……”

　　……

　　林太太放松下来查看女儿情况，再次到丈夫的身边，他的身体正在变透，被杀死的鬼怪会被副本当做养料吸收，这是多年来副本一直存在的原因。

　　他们不知道副本为什么会存在，只知道他们存在副本的目的是杀死进入副本的玩家，玩家的通关对怪物们来说是屠戮。

　　在他们脑海中有个模糊的认知，等到积攒的恐惧值足够就能够离开当前副本，但死亡的次数会把积攒的恐惧值逐渐清零，她的丈夫就是想要让她们离开景阳大厦副本才会在每次玩家出现在八楼时，独自出去吸引所有火力。

　　这是他们一家三口最初就做好的决定。

　　但现在，或许他们有了另一条出路。

　　……

　　睁开眼睛的程颂看了眼怀里的妻子，是因为晚上外出的原因，所以体温才始终上不来吗？

　　该准备些夜晚出去的厚重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