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你看我看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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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在两个孩子素昧平生的时候，就总是被他们秉着师者仁爱之心的老师们作为茶余饭后磨牙的点心反复交换品尝过许多次。一者顽劣，一者乖巧，本是天差地别。
善良的老师们绝没有想到那个妖孽孩子居然有本事把纯真无暇的夏天使弄到他的温柔乡安乐窝里来。
这成什么了，兔子进了狼窝，小鸡给黄鼠狼拜年？
可是，事情真得发生了。
一切的一切，拜夏目远的青梅竹马，悲壮的炮灰，尽职的龙套，我们伟大的马武同学所赐。
很多年后，马武同学在一次老友聚会时大言不惭地感慨，要说老赵和大夏的媒人那是非我莫属啊。
杨晓春闻言磨牙瞪眼，原来他们的孽缘就是你挑起的啊。
于是，马武同学又悲剧了。
当年的三中自封外联部长胖马武，人善多金脾气好。有成打的女生吃过他买的哈根达斯麦当劳，嘴巴一抹大眼睛转转：哥，你真好。有众多兄弟称兄道弟，转眼各奔东西。真朋友假朋友他来者不拒，待他好待他坏他总是笑嘻嘻。关于他的江湖传说很多，说他好说他呆说他讲义气说他傻大个，可谁都不及他的记性好，同学会上滔滔不绝数家底，而且永远只说光辉只道甘甜，直说的人心花怒放满目生辉，直说马武兄重感情。
马武真得重感情，他总是想念兄弟们，一阵阵唏嘘。这样的人其实不寻常，只是少年时大家都太骄傲，看不明白。
成年后的马武果然非常成功，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朋友满天下，红颜总是新。连当了大学教授，拿着高额经费科研题目俨然学界一霸的杨晓春都皱着眉头承认：马武这厮其实IQEQ奇高。
可彼时，大家都在心里感慨：
这孩子，二呀。
正是神奇的马武同学，策划了游乐场之行，造就了妖孽赵和天使夏的相遇。
他在校门口逮着赵梁宇替跑，给了未来的小两口首次私奔约会的机会。
大热的天，他洗了游乐场的合照，趁着温书假乐呵呵地给杨晓春打电话送照片。
杨晓春一皱眉，啊，我要去赵梁宇家里看书，你们到他家找我吧。
马武苦脸，自己老爹绝不会放他出门，自然要拉上隔壁超级优秀的小夏去图书馆，穿了整个城市带他到了LOVE CASTLE。
“咦？目远？你怎么来了？欢迎欢迎。”赵梁宇一见惊喜二见欢喜，桃花眼瞬间电力万伏，薄唇微抿，几乎要吐出缠人的蜘蛛丝。
“很热吧，快进来，房间里有空调，喝什么，帮你榨柳橙汁好不好，今天刚到的货。”
好孩子夏目远背着书包满眼冒金星，七层楼高挂招摇霓虹招牌的赵宅彻底震撼了他的清澈世界。
“赵兄，还有我。”马武同学对着宾馆贴着巨幅萝莉的外墙流口水，半大的男孩子最是看不破红尘色障。
“哦，照片留下，门那里。”杨晓春冷言冷语。
“赵兄！杨兄！”马武泪流满面。
“进来，别在我们家门口哭，影响生意。”小老板发话，勾勾手指，殷勤搀扶小夏上楼去。
马武手舞足蹈，小跑跟上。
太好了太刺激了，发达了威武了。
杨晓春：
“切~”
房间很大，人不少。
认识的不认识的，真学习假学习的，各行其是，互不干扰。所以，温书假或者高温假这种东西，完全要看小朋友们是不是自觉啊。
谁知遇到老师临检，身心双双受到震撼的夏目远仓皇之下抱着书就躲进厕所，赵梁宇内心狂笑，对着邓怪和酷斯拉只做漠然神色。
等到师长们终于关门离开去寻找自己的休闲生活，小白兔，小嫩鸡方才悄悄探出头来。
赵梁宇终于忍不住嚣张个性：
“老怪配酷斯拉，绝啦！”
夏目远皱眉，带着一派清淡洁净的气息，义正言辞得责问妖孽：
“别乱说老师坏话！”
坏话？什么坏话？！
赵梁宇大乐，邓克孙洁逸？老怪酷斯拉？
那是两个被社会遗忘的愤青，是体制尚未发现的毒瘤，是隐藏在阳光里的蛀书虫，栋梁里的小白蚁。他们也许比自己年长，也许比自己知道更多的知识，经历了一些让人长白头发皱纹变老的事情，可他们不过是自家旅馆的客人，世界上相爱的红男绿女。有什么不能说，凭什么不让说！
“小目远，叫啥不还是他们两个吗？老怪在咱们班是爱称，酷斯拉什么的可不是我起的。”
痞子咧开嘴摊开手，只差没说宝贝过来。
夏目远脸一红，心里后悔怎么把自己学校的黑话告诉了赵梁宇。
正人君子心中总有一块薄薄的遮羞布，想起孙老师对学生们的循循善诱，敦敦教导，少年的心中又奇异地心虚惭愧。
“是呀，邓怪从来不计较这个的，哦？”四妹阮音从张希的臂弯里抬起头来，眼睛亮闪闪，尾音拖长长。
“对，就是就是，么！”会迎合她的当然只有自家亲亲小男友张希。
夏目远的脸于是火烧火燎，如被夏日晚霞，绮丽辉煌。
“别，别吵了，谁来拉兄弟一把。”小秀才骑虎难下之时，从房间床中央颤巍巍伸出手一只。
谁！
马武！
众人哄堂大笑，七手八脚地把他拉出来。
“又不是你的班主任，你吓得钻床底做什么？”四妹妹上前捏捏他的小蛮腰，赵家宾馆打扫的十分干净，胖武从床下钻出来，没有滚得满身灰尘。
“哎呦呦，别捏我的痒痒肉。”武哥尖叫，“走开，我对你这样的豪放女不来电。啊——”
随即被小情侣齐上阵，拳脚加身，惨叫连连。
众人又是一通笑闹，赵梁宇不动，支着下巴看夏目远远避开战场，顺墙蹭到梳妆台前，放下书，一脸迟疑，要不要去分开九中众人和自家同学。
杨晓春被难题挡路早就满心不耐，终于不堪嘈杂地丢了笔，上去踢开四妹和助纣为虐的张希，拖了胖武摁到桌前。
“小爷恩准你上来是学习的，不是玩的！”
马武顿时泪流，呜呜呜，这些题目要做到什么时候。
热闹的场面终于被杨晓春的肃杀气场压制下去，众人丢开手，学习的学习，玩的玩，各得其乐去。
夏目远到这时都是头晕目眩，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糊里糊涂跟着马武给九中那个跟自己明显不对盘的杨晓春送游乐园的照片，为什么要一脚踏进这看似邪恶超脱自己世界观的地方。这里是赵梁宇的家？这里到处贴了他的收藏？！那些露骨的图片？制作的精细不能正视的手板模型？！从来没有看到过的视觉冲击强烈到破表的香艳海报！？
OH，MY GOD！
夏目远几乎要受不了自己的腔调。
好在这间大包房里干干净净，布置的温馨平常，但在宾馆里的一路见闻几乎要让他打翻对赵梁宇的全部印象。
他坐在梳妆台前，几次翻开书，都脑袋晕晕的看不进去。心里十分佩服镇得住场子，唬得住马武，还能跟赵梁宇眉来眼去反唇相讥的杨晓春。
如此强大的气场，超凡的定性，自己去年奥赛能赢他果然只是巧合。
只是没想到，冷面将跟赵梁宇居然是好朋友。
胡思乱想的小夏一抬眼，就看见镜子里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赵梁宇！
赵梁宇的温书假不看书，因为他不喜欢学习。有杨晓春这样的死党，考试抓个重点，混个中上不成问题，为了这样的长久福利，他权衡再三，努力跟杨晓春一起考进了与九中齐名的省重点，让赵老爹在祖宗面前好一阵感激涕零。
靠着无敌猜题机杨晓春，他的成绩混迹中流，淡定平稳。邓怪这才没有下狠手把赵梁宇从妖梅拧成病梅。赵老爹也日日感慨儿子是知道轻重了。
其实人生就是如此，只要你大体过得去，大方向向前，不会有人为你的那一点点小嗜好较真，关心你的人要的不过是很浅薄的平安而已。
真实的赵梁宇，其喜好非常成人，其生活异常懒散。
如果说爱情旅馆是他的人生，少年漫画是他的青春。
翻完手里薄薄的十五页连载，看着斗大的印刷体写着：7月5日，期待新番。
所以说，连载什么的，最讨厌了。
等到无良无责任的作者卡壳的时候，就会哭倒在编辑面前，没灵感啦，我瓶颈了什么的。
漫画不给力，不如看真人。
轻薄目光穿过额前薄薄刘海，搜索到那个人瘦削的背影。
淡蓝色的T恤衬得那个人的气质更加清爽，背后的帽子因为伏在桌前的姿态恰好堆在颈窝处，只露出一点点白皙的脖子，手肘微屈，脊背挺直，臀部的线条从侧面看就像一个大写的J。原本卷起的的裤脚已经自然的垂下去，只有脚踝露出来。
凉鞋进门就脱了，夏目远是光脚踩在地板上。
无论做什么事，他的姿态总是那么端正。
越看越好看呢。
好像一切都太巧了，太快了。
夏目远或许优秀或许俊秀但凭什么就让赵小爷我一见倾心呢？
赵梁宇捉摸不透夏目远的萌点，不过他知道情爱之事全在心之所动。心已动，多说无用。
于是换了个姿态，好舒舒服服从夏目远面前的化妆镜里更明目张胆的打量他。
二人撞了个对眼。
赵梁宇仰卧沙发，懒散随意，手里卷了漫画盖在膝头，他刘海如碎银波浪，薄唇好像咬了一半的山楂片，其目光深邃，专注凝望。
小夏就红了脸，敛了眼色又低下头去。
白皙脖颈一伸一缩，粉红脸颊一现一藏。
赵梁宇于是心中大乐，原来自己好这口呀。
可爱，真可爱。
看什么看！再看，再看就把你眼睛挖掉。
小夏同学实在很想如此傲娇地冲赵梁宇吼去。可是他仍旧忍受着背后的灼热视线，咬牙把书摊开来：
“当光线逆着原来的反射光线（或折射光线）的方向射到媒质界面时，必会逆着原来的入射方向反射（或折射）出去，这种性质叫光路可逆性或光路可逆原理。光路可逆性可用反射定律或折射定律证明．应用光路可逆性可使许多光学问题的处理简便。”
（其实这貌似是初中的功课）
所以，从镜子里看一个人的眼睛，对方也能看见你的眼睛。
“所以，我们才对上眼了啊。”
轰！小夏心头一阵燎原大火。下意识地捂住书，转头就看见赵梁宇手撑着梳妆台，垂下头来，表情又认真又邪恶，好像第一次见面时那种让人摸不清头脑的表情。
“看什么看。”
郁闷的小夏板着面孔，心里也不满意自己的一惊一乍，带出点恼羞成怒的神色。
“看你怎么能这么认真，学习这么好。”
赵梁宇索性趴下来，刘海掠过手臂，眼睛亮晶晶地与夏目远对视。
又是意外真诚的口气，小夏无言以对。回头瞅一眼奋笔疾书的杨晓春以及他身旁战战兢兢的马武，小声道。
“你的好朋友，杨晓春，才认真。”
“小春是木头人。”
赵梁宇笑，也学他低声细语，暧昧低回。
“我们说他呆若木鸡。”
“木鸡吗？”夏目远又回头瞅瞅，杨晓春面容沉肃，目不斜视。
他眼睛一转，对赵梁宇压低嗓子就念：
“几矣。鸡虽有鸣者，已无变矣，望之似木鸡矣，其德全矣；异鸡无敢应者，反走矣。”
？？？
“形容得很贴切。”凶光内敛，望而生畏。
“几亿几亿几亿？”赵梁宇满头黑线破功，桃花眼大睁，神色迷茫，小夏刚才对他念咒了？
夏目远突然心情大好，抿嘴一笑，做题目。
喂，你也未免太有才了吧。
赵梁宇内心感慨，罢了罢了，虽然听不懂，不过声音蛮好听的。
嗯，有学问的小夏，喜欢。
于是，夏目远也像木鸡先生一样尽情漫游在知识的海洋，赵梁宇趴着发花痴，然后就春梦了无痕。
杨晓春翻过一页书去，咬牙切齿，青筋暴跳。
“两个笨蛋！”
马武立刻打了个激灵，自动对号入座。
“我，我这题没做错，嗯，我也不是两个。”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9 你看我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