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修罗录》梦泪花落

21、深渊觉醒

　　沈翊的身体在黑雾侵蚀下剧烈颤抖，原本清俊的面容浮现出狰狞的黑色纹路。他的手指死死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可那双逐渐被黑雾吞噬的眼睛里，仍挣扎着最后一丝清明。

　　"清欢......走......"

　　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不似人声，可我却听出了其中的决绝。

　　"我不会丢下你。"我咬牙，另一只手猛地按在他心口的龙鳞上，龙印金光暴涨，试图强行压制那股黑雾。可下一秒，一股阴冷至极的力量反噬而来，震得我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没用的......"银发男子的声音在后方响起，他手持长剑，剑锋上缠绕着破碎的金符，"堕龙在借他的身体苏醒，除非斩断龙脉共鸣，否则——"

　　他的话未说完，沈翊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嘶吼，周身黑雾炸开，将我们二人彻底笼罩！

　　眼前的世界骤然扭曲，无数破碎的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

　　我看见千年前的真龙陨落，龙魂化作九道龙脉镇压人间邪祟；我看见历代皇族以心头血为祭，维持着雪山深渊的封印；我看见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白衣人站在冰崖边，匕首刺入心口的瞬间，鲜血渗入冰层，唤醒了沉睡的恶念......

　　最后的画面，是沈翊。

　　——少年时的他站在雪山脚下，怀中抱着一柄染血的玉箫，而他的身后，是满地尸骸。

　　"沈家......世代镇守龙脉......"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记忆深处响起，我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一片虚无的黑暗之中。而前方，沈翊被无数黑雾锁链缠绕，悬在半空，双目紧闭，仿佛一具失去灵魂的傀儡。

　　"沈翊！"

　　我扑上前去，可指尖刚触碰到他的衣角，四周的黑雾便如活物般缠上我的手臂。剧痛袭来，我的皮肤开始浮现出与沈翊相同的黑色纹路，龙印的金光被一点点吞噬。

　　"你救不了他。"

　　一个低沉阴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我抬头，只见黑雾凝聚成一张模糊的龙面，猩红的竖瞳死死盯着我。

　　"他是我的容器......而你，将成为我的力量。"

　　黑雾猛然收紧，窒息般的压迫感让我眼前发黑。可就在意识即将涣散的瞬间，腕间的龙印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目金光！

　　"轰——！"

　　黑暗被撕裂，我踉跄着跌出幻境，重新回到深渊边缘。可眼前的景象却让我浑身发冷——

　　沈翊悬浮在半空，黑雾在他周身形成巨大的龙形虚影，而他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漆黑的竖瞳。

　　"沈翊......"我的声音颤抖，可他只是缓缓转头，目光冰冷地俯视着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已经不是沈翊了。"银发男子闪身挡在我面前，长剑直指半空中的身影，"堕龙借他的身体苏醒，我们必须——"

　　"闭嘴！"我厉声打断他，死死盯着沈翊的脸，"他还在里面......我能感觉到！"

　　是的，我能感觉到。

　　龙印与沈翊体内的龙脉共鸣仍在，尽管微弱，却并未彻底断绝。

　　"清欢......"

　　突然，沈翊的嘴唇动了动，嘶哑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似乎在与体内的堕龙争夺控制权。

　　我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在银发男子的惊呼声中，一把抓住了沈翊的手。

　　"我在这里。"我紧紧握住他冰冷的手指，"沈翊，看着我！"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黑雾与金光在他体内疯狂交织。堕龙的怒吼在深渊中回荡，整个雪山都在震颤，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崩塌。

　　"龙脉......逆转......"

　　沈翊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了，既然堕龙能通过龙脉共鸣侵蚀沈翊，那我同样可以通过共鸣，将他的意识拉回来！

　　我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鲜血滴在龙印上，金光瞬间化作无数细丝，顺着我和沈翊交握的手缠绕而上。

　　"以龙脉之主之名——"

　　我闭上眼睛，全力催动体内残存的龙脉之力。金光如潮水般涌入沈翊体内，与黑雾激烈碰撞。堕龙发出痛苦的嘶吼，深渊中的黑雾疯狂翻涌，试图将我们吞噬。

　　"坚持住！"银发男子挥剑斩碎扑来的黑雾怪物，谢老将军也带着残存的士兵结成最后的防线。

　　可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急速流失。沈翊体内的堕龙太过强大，仅凭我一人根本无法压制。

　　就在我即将力竭的瞬间，一道清冷的箫声突然响起！

　　那声音如清泉般涤荡黑暗，我猛地睁眼，只见沈翊不知何时取出了玉箫，尽管手指仍在颤抖，却坚定地吹奏着。

　　——是《镇魂调》！

　　沈家世代相传的秘曲，专克邪祟！

　　箫声越来越清晰，沈翊眼中的黑雾开始退散，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温柔的光芒。

　　"清欢......"他轻声唤我，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帮我......斩断锁链......"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他的后背不知何时延伸出九道黑雾凝成的锁链，深深扎入深渊底部——那是堕龙控制他的媒介！

　　没有丝毫犹豫，我抬手召出龙印的全部力量，金光化作利刃，狠狠斩向那些锁链！

　　"吼——！"

　　堕龙发出震天怒吼，锁链一根接一根断裂。每断一根，沈翊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可他的箫声却始终未停。

　　当最后一道锁链崩断时，深渊中的黑雾突然凝固，随即如潮水般退去。沈翊脱力地从半空坠落，我冲上前接住他，两人一起跌在雪地上。

　　"结束了......吗？"我喘着气问。

　　沈翊没有回答，只是疲惫地闭上眼睛。而深渊深处，传来一声不甘的龙吟，随即归于寂静。

　　银发男子走上前，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们："暂时压制住了，但堕龙并未彻底消灭。"

　　我低头看着怀中昏迷的沈翊，他心口的龙鳞正在缓缓消退，可那些黑色纹路却仍未完全消散。

　　"他会怎么样？"我轻声问。

　　"龙脉的反噬，加上堕龙的侵蚀......"银发男子沉默片刻，"他的时间不多了。"

　　雪，无声地落下。

　　我抱紧沈翊，感受着他微弱的呼吸，突然笑了。

　　"没关系。"我擦去他嘴角的血迹，抬头看向远处逐渐亮起的天光，"我会找到办法的。"

　　"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