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沉沦》阿羚

11、摔下楼梯

　　夜色渐浓，灯火零星，晚风卷着树影，将寂静越吹越深。
　　微风拂过，宋明源提着行李按响宋素愁家的门铃。门开的瞬间，只见宋素愁怀里窝着只布偶猫，何曜正从背后搂着他的腰蹭来蹭去。
　　“咳。”宋素愁慌忙推开何曜，耳尖泛红地整理衣领，“来了啊，我带你们看房间。”
　　姜月乖巧地跟在后面上楼梯，突然脚踝被宋明源从后面一拽。他猝不及防向后仰倒，整个人从楼梯上滚落下去。何曜惊呼着冲过去，宋素愁脸色骤变，而宋明源还站在原地，指尖残留着姜月衣袖的触感。
　　姜月蜷在楼梯转角，小腿不自然地扭曲着，冷汗瞬间浸透鬓角。他死死咬住下唇没出声，只有急促的呼吸泄露了剧痛。
　　“别动！”宋素愁冲过来跪在他身侧，指尖刚碰到他小腿，姜月就疼得浑身一颤。何曜已经拨通急救电话，语速飞快地描述伤情。
　　宋明源僵在楼梯中段，盯着姜月煞白的脸。那人疼得睫毛都在抖，却还勉强对他扯出个笑。
　　宋素愁猛地抬头，审问的眼睛剐向弟弟，“宋明源！现在你满意了？！”
　　救护车的鸣笛由远及近，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进门。固定夹板扣上小腿的瞬间，姜月终于泄出一丝呜咽，手指下意识抓住离他最近的宋明源的裤脚。
　　“家属跟车！”医生喊道。
　　宋明源如梦初醒般要去握姜月的手，却被宋素愁狠狠撞开：“滚远点！”何曜迅速搀住踉跄的宋明源，低声道：“先去医院。”
　　傍晚的病房里，夕阳的余晖透过百叶窗，在雪白的床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姜月靠在床头，百无聊赖地转动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三克拉的钻石在暮色中依然熠熠生辉，折射出细碎的虹光。
　　他举起手对着窗户端详，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虽然腿上的石膏沉甸甸的，但想到宋明源签支票时干脆利落的模样，连疼痛都变得无关紧要。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里，他轻轻哼起了歌，指尖在钻石棱角上摩挲。
　　这笔钱该放在哪张卡呢？
　　走廊上偶尔传来脚步声，但始终没有人推开这扇门。姜月望着天花板笑了笑，把戴着戒指的手搭在胸前，仿佛拥抱着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清晨的查房刚结束，姜月就扯着护士的衣角央求：“让我出院吧，躺在这儿骨头都要生锈了。”护士被他湿漉漉的眼神看得心软，转身去请示医生。
　　宋明源靠在病房门口，冷眼看着姜月急切的模样。那人正费力地够床头柜上的手机，石膏腿笨拙地挪动——太不对劲了。
　　半小时后，姜月如愿坐上了出租车。“师傅，去中心商场，麻烦走近路。”他靠在车窗上，余光瞥见后视镜里那辆熟悉的黑色跑车不紧不慢地跟着。姜月垂下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石膏边缘，对司机笑道：“再开快点儿也行，我赶时间。”
　　十字路口红灯亮起，出租车停在斑马线前。宋明源的车并排停在右侧车道，车窗缓缓降下，他隔着人流看向出租车后座。姜月正低头玩手机，屏幕蓝光映着他平静的侧脸，仿佛对近在咫尺的追踪浑然不觉。
　　绿灯亮起，出租车抢先冲出去，灵活地拐进小巷抄近道，宋明源猛打方向盘跟上，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巷子尽头，商场巨大的LOGO已经清晰可见。
　　商场旋转门前，姜月摇下车窗，朝后方那辆黑色跑车招了招手。宋明源沉着脸下车，接过出租车司机搬下来的轮椅：“要买什么？我陪你。”
　　姜月指了指商场西侧的小巷：“往那边走。”他神情自若，甚至体贴地提醒宋明源避开路面凹坑。轮椅碾过石板路，最终停在一家挂着“聚宝典当”招牌的老店门前。
　　玻璃柜台后，穿唐装的老板推了推老花镜。姜月从口袋掏出丝绒盒子，“啪”地打开。三克拉钻石在射灯下爆出冷冽的火彩。姜月余光瞥见宋明源骤然攥紧轮椅扶手的手微微松了松。
　　老板拿起放大镜仔细查验：“四十二万，签合同钱货两讫。”钢笔推过来时，宋明源按住姜月手腕，牙缝里挤出声音：“你缺钱不会跟我要？” 姜月笑着抽出手，流畅地签下名字。当票和银行卡一起塞进钱包时，他仰头对宋明源眨眨眼：“现在不缺了呀。”
　　柜台推出一沓现金，姜月抽出两张百元钞拍在宋明源胸口：“辛苦推车，小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