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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蔑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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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城附近,前往出租房的路上。
“哥,我渴了,你带没带水?”
“一瓶也没有。旁边有家小超市,去看看吧。”
黑龙江的夏天稍微躲一下太阳就不会感觉很热,小超市有两阶石阶,上面刚洒过水,在树荫的遮挡下还是湿润的。
“欢迎光临。”随着电子播报仪的声音,云枫哲径直蹲在饮料货架前挑选,柳鸿尧则直接拿了一瓶农夫山泉。
“你只喝矿泉水啊,不喝饮料吗?”
“不喜欢,农夫山泉挺好的。”
云枫哲还在挑选,柳鸿尧没事干,就把农夫山泉扔起来又接住,扔起来又接住,如此往复着打发时间。
然后眼光一瞥,就看到了收银台旁的货架上,那些各种各样的、大小各异的、令人看一眼就能脸红的“货物”。
抛在空中的农夫山泉差点没有接住,柳鸿尧一个踉跄,所幸既没有撞到货架,也没有让农夫山泉掉落。
“你干嘛?渴晕了?刚才我不说要买水,你怕不是要晕倒在路上?”
柳鸿尧没有说话,蹲下来搂着云枫哲的脖子,耳朵有些发红。
“我刚才说的提议怎么样?要不要今夜试试更深入的‘PlayPlayen?”
两人都已经成年,各种“动作片”两人也看了不少。关于柳鸿尧的这个提议,云枫哲甚至没有犹豫过。
“可以,早就想了,只是你不在而已。”
云枫哲站起来,手里已经多了瓶雪碧。
“你说过的嘛,你上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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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已经到达商场底楼了,四位家长也紧随其后,人数还不少。不用说,为了抓两个孩子就出动这么多的人,实在是不值。
柳鸿尧牵着云枫哲的手走出了珠宝店,平静地趴在四楼的栏杆上,等待着他们上楼。邓辰阳站在他们后面,泪眼朦胧,他从未设想过,当有一天唯属于小说的剧情在现实中发生时,他的心头是多么的震痛——两人就要分开了。
天空的降雪从今早起就没有停过,商场大楼的顶端是玻璃,现如今被雪压的已经难得有几束光线能够透进来了。顶端的中央灯光已完全打开了,从四楼望下去,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底楼的一切。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多位警察甚至将各个出口全部守住,生怕这两个狡猾的孩子又如同插上了翅膀那般飞也似的逃走了。云母在底楼就看见了云枫哲,从她脸上的怒气不难看出,此时她是有多想将云枫哲吊起来狠狠地打一顿。柳母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不擅长骂人——或者说为了体面他很少骂人。
“那说好了,一起去黑龙江!”
“嗯。哥,抱歉,有点湮灭你的前途了。”
“我爱你,你别道歉。”
“好。哥,我也同样爱你!”
“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不管你我会遭遇什么,也不管命运的天平到底会向哪方倾斜。我,也包括你,都要去做一件我们认为对的事情,而不是一件正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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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的戒指闪闪发光,宛如初生的枝条那般鲜艳、生动且娇嫩。他们不再畏惧,等候着这场奔逃最后的绚烂。
所有人都赶上来了,面对着自己气势汹汹的父母,说不害怕是假的,可身旁就是自己的爱人,没有人会后退,也没有人愿意后退!
可能是已经觉醒自由意志的鹓鶵拼命地要走出自己的巢,定要能够自由且独立的翱翔在天际的任何一个角落。柳鸿尧当着自己父母和其它所有人的面,深情、优雅且泰然自若地亲吻着云枫哲。短短一瞬,这个举动足以将四位家长最后的遮羞布彻底撕开。
不再彷徨的人,除了云枫哲和柳鸿尧外,还有他们各自的父母。
柳鸿尧放开了一直牵着、从未放开过的云枫哲,独自地面对自己的父亲。
知道自己的儿子喜欢男生,对任何一位父母而言,它的冲击都是巨大的,尤其是对于一位中年父亲而言,这就相当于突然听说自己的公司因为被人设局而破产时一样无比的震怒。
柳鸿尧的眼睛中尽是冷漠,在他的心中,他从未承认过这个父亲,这个从一出生就不见踪影的人,有什么资格被称为“爸爸”呢?
柳父倒也不管柳鸿尧到底认不认自己,反正此时他就是柳鸿尧有着血缘关系的父亲,柳鸿尧要做什么必须要经过他的同意。
他是柳鸿尧的爸爸,他是不会害柳鸿尧的!
所有的愤怒化作手臂上最为强劲的力量,他的面容早已扭曲,什么仁义道德,此时的他一概不管,在他的眼里,也就只是怒火的火焰在燃烧吧。
这一巴掌的力量几乎和青少年用拳头打的力量相提并论了,柳鸿尧没站稳,被柳父一巴掌打翻在地上。
为了避免家长情绪再度失控,几名警察拦住还准备继续下手的柳父:
“这位家长,请冷静啊!”
云枫哲本来还想去扶一下柳鸿尧,但回望到柳鸿尧的双眼,那眼睛啊,那种永不服输的意志,宁愿自己身亡,也绝不向压迫哪怕微微地低下一点头颅。
云枫哲明白,他的爱人正在发生极为巨大的蜕变。
这场蜕变,不应该只有柳鸿尧一个人。
云父从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就在解皮带,那条皮带宛如世界上最毒的青蛙,只需触及皮肤短短一瞬,便可在顷刻间带走人的生命。
这条皮带曾是云枫哲最为惧怕的东西,当它一出现就注定了免不了皮肉之苦;注定了他必将屈服于它之下;注定了他的灵魂与精神只能倒在血泊之中。
可这一次,那条象征着苦难的皮带,终究终结在了空中——云枫哲用自己崇高的手掌彻底击翻了那条本应该永远无法被阻挡的皮带。
云父云母都愣了,从未违逆过自己的云枫哲居然将那皮带挡下来了。这是第一次,生平第一次他们感觉自己对于云枫哲的控制受到了挑战。
云父毕竟已经是中年人了,肌肉力量早已开始退化,与云枫哲相比,自然不占上风,甚至还有点劣势。
基于肌肉力量的差异,云枫哲一把夺过皮带,用尽自己全身的力量,将锁扣如陨石撞地球那般砸在地上,锁扣当即裂成了两半。
云枫哲昂起头,身上所散发出的钢铁般的意志与柳鸿尧近乎一致。
他们没有分别,他们还仍旧站在同一战线!
世界上总有很多事情无法让每个人满意,那就站起反抗啊!两个普通的灵魂绝对不会向任何人低头!
警察将四位家长安抚住,总算是抓住这两个孩子了。不过这两个孩子最多是算作与家里人闹矛盾离家出走而已,也不能算作是逃犯直接给他们上手铐又太过了。没办法,只能按住他们的肩,将他们带回警局。
两对父母强烈要求要分开车坐,好在这次警局来的车多,也还算能够按照两对父母的要求坐下。
各自坐在车上的几人都闭口不言,好像谁都在刻意避开这个话题似的。警车窗外的落雪已经趋于平稳,如冬日里静谧的森林那般,周围很安静,安静的出奇。整个极其庞大的主城区若不是因为高楼大厦中还有灯光闪耀,否则多半会被人认为是一座早已废弃的城市吧!
来到警局后,也只简单做了个笔录,让两人说一下这段时间以来他们是怎么躲开警察的抓捕,让自己一直能够很完美地掩藏行踪。随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云枫哲亲眼看着柳鸿尧被他爸抓住肩膀,一把丢进了汽车后座;柳鸿尧也亲眼看着云枫哲被他的妈一直敲着头。但□□上的痛苦永远无法玷污精神,哪怕堕落、罪孽以及世俗的偏见会烙印成□□上的伤痕与血红,彼此相互连接的、绯红的、永不停息的心脏也会站立于世界屋脊之上,俯瞰着人世间的喧嚣与谩骂。
这只是人生中极为短暂的分别,还不过生命的百分之十。在未来那些无穷尽的日子里,他们终将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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