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mixx短篇》提尔犀牛

7、26/第十一只黑羊（终）

　　将脸给划伤后，我一如既往地去教室上课。

　　向阳和何晓敏见了我的脸后大惊失色，她们像见到疯子那样将我牢牢按在座位上。

　　这是什么？这到底是什么？

　　她们反反复复地逼问我，瞳仁不断扩张着，变得巨大。

　　海沅，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你不是要做正常人的吗？

　　我推开了她们伸向我的手，不顾阻扰地将自己的桌子搬到了教室最后方方的墙角处：“我不需要同桌。”

　　她们用看疯子那样的眼光看着我——准确来说，不只她们，教室里的每个人都用怪异的目光将我上下打量，她们的瞳孔全都在眼眶里扩散开来，一动不动地讲我钉在墙角。

　　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课，她站在讲台上向下望，我能看见她看向我的目光里冲出怒不可遏的火，她一会而咬着牙，一会儿又冲我露出奇怪的笑。

　　她是我的老师吗？或者说，这个看向我的人，是白羊？

　　我无所谓她们如何用眼神将我千刀万剐，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完。

　　*

　　在月圆之夜里，我翻出了宿舍的围墙，向禧连楼走去。

　　纵使我逃不出这个地方，我也不能坐以待毙，任凭那白羊将我给抽筋剥骨，彻底失去神志。于是我在心底下了决心，要去见一见那黑羊。

　　我本来在心底盘算过，是不是该把监控给砸了比较好？毕竟那冒着红光的家伙是在让人觉得反胃，可从宿舍到教学楼的一路上，监控实在是太过于密集，我必然是砸不完的。

　　于是，我只能忽略了那惹眼的红光，快步向目的地走去。

　　我把脚步放轻，提醒自己绝不可以将舍友给吵醒，这个学校除了我之外的每个人都是白羊的信徒。

　　凌晨两点二十八分，我站在了禧连楼三楼卫生间的第六个隔间外，我举起手表，等待指针指向数字「6」。

　　时间到了，我推开隔间的门走进去，夜晚的教学楼没有开灯，我要在黑暗里完成这一切。

　　“1、2、3、4、5…”

　　“6。”

　　六个数后，我睁开了眼，看见了黑羊。

　　它的姿态和人类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它身形高大，西装革履，它的头颅比一般的黑羊更具威严些，它的犄角十分巨大，眼神倒是看着和善。

　　你要同我做交易？

　　它没有嘴巴，但他的声音能够直直地传到我的心里。

　　对，我要和你签下协议。

　　可不是什么人我都收。那黑羊有些傲慢地说，随后又伸出了手。

　　猜拳吧，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你输了，我就把你带走。

　　我看着他的眼睛，伸出了手。

　　我不是任何宗教的信徒，却在此刻不断地向上天祈祷，让我输吧，拜托了，让我输吧，我宁愿失去这累赘的肉身，也不愿麻木不仁地成为被玩弄的娃娃。

　　黑羊的眼神里涌现出源源不断的笑意，他让我别紧张，准备好了就可以开始。

　　3、2、1。

　　我出了石头。

　　他出了剪刀。

　　一切都完了，十年一次的月圆之夜里，我失去了成为祭品的机会。

　　“你能够控制结果对不对？”我愤怒极了，“一百年来你带走了十个人，却独独不愿意让我成为祭品，你为什么要这样？”

　　“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我几乎要失去理智，彻底嘶吼起来。

　　黑羊没有给予我半分怜悯，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

　　踏出楼道之际，我在一片漆黑的夜色里瞧见了前面的身影。

　　准确来说，是一群人的身影。

　　为首的人是班主任，她喘着粗气，怒气滔天地望着我，似乎要化成一团烈火。

　　在她的身旁站着向阳和何晓敏，她们穿着睡衣和我的三个舍友紧紧地牵住了了彼此，形成一道人墙。

　　“啊————”向阳尖叫了起来，叫声是那样凄厉，仿佛要将五腑六脏都给叫出来。

　　“她已经被邪灵蛊惑了，抓住她！抓住她！”班主任不复平日的轻声细语，她的嗓音尖锐，说完便要向我跑来。

　　我在心里暗叫不好，没有多做思考便朝着禧连楼后的小操场跑去了。

　　小操场后方是南门路女中的偏门，那里有个安保室，晚上两点后没有值班的保安，可以通往校外。

　　我双腿发软，全凭本能地奔跑。

　　绕过禧连楼之际，我看见了智宇——她站在小操场的中央，冲我挥着手。

　　我向她跑去，身后是黑压压的、要来追捕我的人群。

　　“抓住她们！抓住她们！抓住邪灵和叛徒！抓住邪灵和叛徒！”

　　我一边跑，一边转过头去。

　　智宇马上理解了我的意思，解释道：“黑羊解除和我的契约了，十年过去了，我的精气彻底耗尽，再也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大家都能看见我，哪怕我是魂魄。”

　　她说过，她很擅长田径，因此此时就算说了许多话，仍能跑得麻利。

　　我来不及安慰她，只是紧紧地抓着她的手。

　　我看着安保室的大门离我越来越近，学校外路灯的残影穿过窗户打在了眼前的地上，快了，快了，马上就能出去了。

　　“啊————————她们要出去！！她们要出去！！”这是何晓敏的声音，她嘶吼着，全然丧失了理智。

　　何晓敏将话说完，向阳也吼了起来，随后是我的舍友们、英语课代表，还有班主任。

　　我竭尽全力，在她们冲向我我前一刻，穿过安保室的小门，离开了南门路女子中学。

　　在同一时刻，那个紧紧抓着我的女孩儿，松开了我的手，留在了栏杆那头。

　　“快走！”她这样冲我喊道：“白羊的信徒无法离开这里，而我的□□在这里死去，同样无法踏出这里。”

　　“记得我给你的符咒，去很远的地方。”

　　在黑压压的人群靠近之际，我一边奔跑一边回头，看了她最后一眼。

　　那个女孩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喜欢汉堡，擅长田径，养了两条小狗，一条叫豆奶，一条叫多利。

　　她很喜欢我，喜欢到要把雨伞好的那头留给我，喜欢到哪怕离不开那个地狱也坚持要陪我走完最后一段路。

　　如果下次见面，我该请她吃个汉堡。

　　*

　　月圆之夜的凌晨三点三十八分，我永远地离开了南门路女子中学。

　　不同的店铺整整齐齐地在街道上铺开，昏黄的路灯像眼睛一样一闪一闪。

　　我曾花了无数个挑灯夜战的日日夜夜从山的那头徒步来到这个繁华的小镇，从今往后却的路也仅仅只会有我一人。

　　我忘了去检查周围是否有白羊的痕迹，心里只剩下麻木。

　　我自由了。

　　我自由了。

　　我自由了。

　　我自由了 。

　　我
　　自。 由。。。l

　　我。自。由……le
　　woziyo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