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飞鸟背道而驰》浅星来

4、第4章 噩梦

　　顾锦年：到家了？
　　季恒希已读不回。
　　这时门响了。
　　“谁？”季恒希把箱子放在一边，坐回床边问。
　　“小少爷，大少爷担心您不吃饭，让人准备了一份餐食送上来。”张叔在门口说道。
　　“都是您爱吃的。”他又小心地加了一句。
　　“放桌上。”季恒希躺在床上，脚随意搭在床边，一只手靠在后脑勺上。
　　张叔应声进来，把餐食放在桌上。
　　“小少爷，趁热吃。”
　　“知道了。”季恒希摆了摆手，看着手机里的通讯录名单。
　　这些朋友在上一世大部分都散了，听到他破产的消息都避之不及。
　　只有一个，他的发小楚河还在帮他。
　　季恒希点开的对话框。
　　季恒希：楚哥，有地方借我住吗？
　　楚河：怎么了小少爷，才回国第一件事就找我借房子？那么大个季家还不够你住怎么的？
　　楚河：还是你想金屋藏娇？
　　季恒希：说什么呢，你少爷没闲情和你扯皮。
　　季恒希：快说，有没有地方给我住。
　　楚河：有是有，最近有点不方便。
　　季恒希：？？？
　　楚河：我金屋藏娇呢。
　　季恒希：……滚滚滚，有异性没人性的东西。
　　上辈子没听说和谁交往，只知道他暗恋的人结婚了，后来他也没娶。
　　季恒希的信用卡是季生给他申请的，每一笔花销都会发到季生手机上。
　　现在看来真是麻烦。
　　他还要重新去银行办新的卡。
　　顾锦年：身体还好吗？需要上药吗？
　　季恒希：滚。
　　季恒希撤回了一条消息。
　　季恒希在对话框里反反复复打字又删除。“你还说话算话吗？”“我能住到你家吗？”“顾锦年，你……”
　　都不行。
　　他不想和顾锦年扯上关系了。
　　季恒希：没事别联系我。
　　顾锦年：有事没事都可以联系我。
　　顾锦年：我随时在。
　　烦人。
　　季恒希懊恼地把手机扔了，下床去吃端上来的饭，确实都是自己爱吃的菜。
　　是季生给他准备的。
　　季生对他了如指掌，喜欢吃什么玩什么爱干什么，他在季生面前从来都没有秘密。
　　季恒希突然觉得面前的菜有点难以下咽。
　　他想要摆脱季生。
　　季恒希走到门口，听见门外隐约有下人的声音。
　　“诶，你说季小少爷都回来了，那还轮得到大少爷吗？毕竟他又不是季总亲生的。”
　　“嘘，小声点，让别人听见你就完了。”
　　“你们在那里嘀嘀咕咕什么呢！”
　　这声音，是张叔。
　　“在季家干活少嚼舌头，主人的八卦也是你们能说的吗？”张叔训斥了几句，让两个小丫头走了。
　　季恒希赶紧回到床上。
　　“小少爷，吃完了吗？我来收拾。”
　　“嗯，进来吧。”季恒希看着张叔把东西都端了出去，他看着张叔的背影，心里忍不住想。
　　会是张叔吗？
　　张叔也在监视他吗？
　　季恒希只觉得自己对人的信任已经被毁了。
　　一点风吹草动都草木皆兵。
　　张叔跟了他们家那么多年，也一直对自己很好，这些难道是假的吗？
　　季恒希一片混乱，他觉得自己像走在一片迷雾中，看不清方向。
　　在胡思乱想中，季恒希逐渐睡了过去。
　　梦里，顾锦年抱着他的遗体哭，顾锦年从来都不会哭，所以季恒希笃定这是梦。
　　他已经摔得不成人形了，是一片血淋淋的烂肉，顾锦年居然抱着这种东西不住地亲吻。
　　季恒希站在顾锦年面前，蹲下来看这个泣不成声的男人，场面居然有点滑稽。
　　喂，顾锦年，你哭得好丑。
　　季恒希想要给他擦眼泪，手却从他的身体穿了过去。
　　“你看起来好像很爱我。”季恒希很困惑。
　　顾锦年哭得痛彻心扉，他早已把季恒希当做生命与血肉，他的五脏六腑都被撕裂了，连呼气都发着疼。
　　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没有了。
　　季恒希醒来的时候脸上带着泪，梦里的那阵痛觉好像从顾锦年身上复刻到了他身上一样。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季恒希看也没看接了起来。
　　他没说话，呼吸声带着鼻音。
　　“你哭了？”对面是顾锦年，他听出季恒希声音不对，立刻缓声问。
　　“怎么了？可以和我说说吗？”顾锦年低声哄他，声音柔和得好像夜晚的月亮。
　　“你打电话过来什么事？不是说没事别来找我吗。”
　　像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季恒希立刻冷了声音。
　　梦里的顾锦年太可怜了，他不能让他们变成这样的。顾锦年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哭得那么惨。
　　一想起来心就止不住的痛。
　　“你哥没和你说吗？今晚林氏千金生日，让你们都过来，别忘了。”
　　林氏千金林云卿今年刚满18岁，比自己还小两岁，上辈子还当上了自己嫂子。
　　不过生日他还真没去过，他记得那天很累睡得特别沉，直接就睡过去了。
　　“知道了，我会去。”季恒希应了下来，顾锦年没挂电话，他听着季恒希的呼吸声没说话。
　　“还有什么事？”季恒希问。
　　“你刚刚怎么哭了？”
　　“……做噩梦了。”那声音太温柔，季恒希鬼使神差般地对着电话吐露心声，声音里竟有一丝委屈。
　　“什么噩梦？”
　　“我梦到你了，顾锦年。”
　　“……”
　　所以，他想说梦见昨天的场景？那对他来说是噩梦？顾锦年的心被刺了一下。
　　“我很抱歉。”顾锦年沉吟片刻说。
　　季恒希听见他的道歉就莫名恼火，忍不住发飙：“闭嘴。”
　　“嗯，挂了。”顾锦年挂了电话，季恒希更恼火了。
　　他居然挂自己电话？！
　　季恒希换了身衣服，下楼发现季生他们已经走了，随口叫张叔：“张叔，送我去锦华大酒店。”
　　“小少爷，您去哪儿做什么？”张叔迟疑着问他。
　　“去就去，怎么我还不能去了？”季恒希开始发着少爷脾气。
　　“刚回来还是好好歇歇吧。”张叔犹豫着劝他。
　　“怎么？是我哥不让你带我去？”季恒希站在楼梯上，眼神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