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言
现言
纯爱
衍生
无CP+
百合
完结
分类
排行
全本
包月
免费
中短篇
APP
反馈
书名
作者
高级搜索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2、娇气 ...
见女宾时,某位小娘子就完全不是娇俏模样了,梳着最端庄的高髻和妆容,连步伐也十分稳妥。于案后坐下,温柔接过梁听晓的礼,颔首示意望舒扶入座。
“夫人少时,我们见过一回。”梁听晓微笑,“我陪同故夫君去姑臧述职,见到当时不过八九岁的小女君。那时我就同女使说过,以小娘子容貌,必然非池中物。”
夸人漂亮就漂亮,还能这样拐着弯讲。临溪坐得笔直,原本想文绉绉几句,话一出口又成了:“那还是如今更漂亮吧?”
望舒扶额。
梁听晓一愣,笑出声点头:“当然。完全长开了。且……如今已为人妇,也更嫣然。”
这就更委婉了。她瞧那年轻夫人一听就脸红,也知道是新婚燕尔,笑而不语,转首示意两个小儿上前磕头。
临溪没有忍住,看了一看那佟谦突兀空掉的尾指,霎时露出微微难过的神情。梁听晓看在眼里,心里一暖:“无妨的,孩子早释怀了。最近已经进了府学,读书习武也很用功。”
“那就好。”临溪起身扶起来,摸一摸他的脑袋,低声道,“今后谁在府学欺负你,过来同我说。不必惊扰你阿母。”
十岁出头的小儿,但已经不比她矮很多,凉州男儿身量是可以的。佟谦微微惊讶抬起脸,又礼貌行礼:“谢夫人。”
梁听晓也有些意外。旁人传闻中的使君家女公子,在凉州时就是非常胡闹的脾性,嫁过来后似乎也肆意妄为,可不是那种撑得住事、真愿意庇护同乡的女君,但今日一见,分明不是。
下一句更是:“凉州籍女眷,可有约见你?”
“有。不少。”梁听晓点头,“官最大的,还是夏先生家夫人。她还说同夫人母亲是一家堂姊妹,关系亲近。”
“是一家。”临溪低头倒茶,“不过许多年未见,我也不知她在晋阳如何。如今我们毕竟还是外人,好些事,问她是最好不过。”
梁听晓一怔,随即道:“夫人是想知道什么?”
“太公家这位大郎君的事,她应当了解很多吧?”临溪抬起眼睛,“性情,学问,所管辖的事项。我不好在府里到处打听夫君的兄长,但不知道,万一得罪了,也不好。”
梁听晓一笑:“这是自然。”
临溪压低声音:“一定要问清楚,他素日里主要管的什么事。赋税?衙役?还是城防或农耕。我想知道,还有我阿嫂的母家,如今境况如何,是否切实掌有五原郡兵权。”
“好。”梁听晓起身,“夫人放心。”
待人用过饭领着孩儿离开,望舒才躬身问:“夫人不喜欢大郎君?”
“不喜欢。很没担当,且阿父说——”临溪迟疑,“说,骨子里一定恨透我夫君,也会给我使绊子。他长期在晋阳,不可不防。万一什么时候算计我一笔,我哑巴说不出。”
“倒也是。”望舒笑一笑,“女公子心中,真的很爱护君侯。”
“嗯——是。”她趴在桌上数棋子玩,头也没抬,“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的。可没有比他对我更好的人了。”
外头甘昭喝了一声君侯归,临溪蓦地提裾起身,向外撒腿狂奔。一进院里,毫不犹豫跳起来,扑上去吊住脖颈:“今天怎么这么早?”
“陪你用饭。”商曜将马鞭丢给甘昭,又将她拦腰抱起来,“以免又被骂不准归家——夫人今日做了什么?”
她凑上去咬耳朵。
“胡闹。”他就看她,“这些事不来问我,麻烦旁人做什么?”
“阿母说的。”她又咬耳朵,“一味对人好,言语拉拢,旁人只会不安。实打实一道做了事,自然而然就觉得是一根绳上的人,更会相信我。”
“你也就靠你阿母教你的技巧与人交际了……”
她被抱进屋里,一路笑嘻嘻。
秋晨轻叹一声,将食盒交给院落里的菀青,低声道:“劳烦小娘子。就说大翁主今日派我送过糕点,是记挂着二夫人不适应晋阳吃食。我就不进屋问安了。”
菀青盯着那食盒,连忙点头。她知道,秋晨阿姊是大翁主最信任的人。
这厢秋晨回了老宅,进屋将所闻回话,大翁主不语,榻上那位大夫人脸色倒是一瞬间更为憔悴。
商昀沉默片刻,端起药碗:“阿兄再怎么,你别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学学人家这心大的好质素,十六七岁,根本不小了,还是这模样。”
“不是二郎自己愿意宠着吗?”无双惨淡一笑,“你以为我羡慕?我是仓皇。我十七岁,也如她一般的……”
“所以我说了,人一旦想不开,就是没法子。”商昀打断,“我真不知道你怎么就这么难过。一时鬼迷心窍的多了去了,你信他能坚持一年还是两年?就这么一件小事,哪有自己的体面重要?”
无双闭目不语。商昀狠一狠心,道:“话说回来……阿兄近而立之年了,无子的确是一件棘手事,你迟早要接纳旁人。那根本就没有只生子而不相处的道理,袍服都脱了,还指望他们陌生?不觉着好笑吗?一男一女,陌生着做那事?”
秋晨扯一扯她。
“四月草长莺飞,何必苦苦伤怀。”商昀起身,挑开一页支摘窗,低声道,“无双,我们真是太不同了。魏聆泉读书若有阿兄一半刻苦,我就满意了,今后也不愁我儿的体面。心里是不是只有一个人,说到底,妾不过就是拿来生儿子的工具,没有她也有别人。你以为,如果这小娘子不能生,二郎就能包容?他才十九岁,你对着十九岁的如胶似漆由人及己伤春悲秋,简直是钻死胡同。那我十九时还每日觉得魏聆泉俊美无俦呢,如今还不是后悔得牙痒。难道我能到处去和其他女子说,别看脸、别看脸,切记看品行吗?旁人只会觉得我癔症。”
秋晨倒吸一口凉气——但这才是她家女公子。平日里外头那个端庄完美又知书达理的女子,并不是真实的她自己。
大夫人果然就坐起身喝药,轻吸了吸鼻子,只问:“大郎君今日来过吗?”
她的女使江蓠连忙道:“来了好几回。都不敢进来,在外头走走停停。”
商昀嗤了一声,无可奈何:“你啊。也是没救了。”
“我六岁就认得他。”无双微微哽咽,“我也知道世家姻亲就是这样,从小就知道。可我就是难过——连这都能原谅,腹中没有孩儿,你还说只是为了儿子,谁信?”
“长远来看一定是。”商昀的眼睛里,微微闪着漠然,“这种身世低微的女子,长远来看,莫过如此。你怕什么?等她生下阿兄的长子,我即刻就抱给你养。养恩不比生恩轻,孩儿长大后,还不是只跟你亲。”
“你这人——就不是孩儿的事。”无双叹气,心狠或许真是好处,“我不要。谁将子衿抱走,我活都活不下去,何苦这样为难其他女子?家世又不是她能选的。”
“你蠢不蠢!”商昀蓦地转身,“我自会留给她女儿。长子不行,长子不跟你亲,今后有你悔的……”
“阿姊阿嫂?”
一颗脑袋探出来,指腹扒在门上:“你们在说话吗?”
商昀一顿,霎时温柔笑一笑:“翩翩。进来吧。”
临溪窜进房里,将糕点一并放下,推给无双:“方才秋晨说给我送吃食,我想起白日听说阿嫂病了,所以过来看看。”
秋晨抬起头——她竟然记住了自己的名讳。
“多谢你。”无双调整情绪,亦是笑道,“真是无知无觉。你来了都有半月了,晋阳好吗?”
“还没怎么出门。”临溪接住酪浆,“不过,还是挺适应的。”
“二郎待你好,就没有什么好怕。”
商昀微皱一皱眉。这小娘子心性简单,嘴巴又太快,只怕真的会来一句“那他对我是好”,又往无双心口捅一口。
“也不是。”然而临溪摇一摇头,“只要自己自得其乐,就没有什么好怕。待我好的可能总不在家,待我不好的或许发誓改过,总不能全看旁人如何呀。”
商昀一怔,眉眼松开。
“嗯——长叙说,过几日给我送纸鸢来,我可以去城郊放,还说让我请阿嫂一道。”临溪耳尖有些热,这是她头回在他家眷面前叫他的字,这感觉很不同,“就当散散心。所以阿嫂快些好起来。”
其实真是他说的。也证明无双为人是好的,至少他这张嘴都说阿嫂人不错。
“多谢你。”无双还是道,“之前还担心你跋扈,真是阿嫂心胸狭隘。”
临溪走到廊下,心里还在犯嘀咕:她阿父阿母,老狐狸,夫君则是年轻狐狸。
她没想过要来的,说实在这事和她毫无关系,是人家夫妇之间的矛盾。他非要她来点卯说安慰的好话,然而无双果真动容,连商昀的表情都十分温润,可见之前那些“嚣张跋扈”的坏印象,又无形中消弭不少。
但真来了,还是会觉得不好受。无双眼睛里头那种仿佛碎掉了的迷惘和空荡,根本藏都藏不住。整个人像被抽走了什么,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道,只剩下伤心、伤心,无边无际的伤心。
她又不是真的一点书不看,也知道这就是“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前人把道理说烂了,该伤心还是伤心的。
她走到二门外,迎面撞上商旸。冷冷将脸一别,连大兄也不叫,哼了一声要走。
商旸叫住她:“弟妹。”到底是多宠啊……在府里敢对他视若无睹。
“何事。”
他抿一抿唇:“你阿嫂如何?”
“自己去看——别在这扮深情!”
她就图个嘴巴痛快,骂完了又有点不安。这是亲大哥,真亲生大哥,唯一的兄长,应该是不能骂的。
转念一想算了,他只会低声说她胡闹,而后来亲鼻尖。她果断走了。
商旸走到照壁时,见妹妹也出门离开。一转头看见他,快步上前喝道:“阿兄!你最近就不能不去那女子院里?”
“我没……”他是从书房回来,百口莫辩,轻叹口气。
商昀也不知为何,真有些恨他,这恨意甚至胜过从前发现魏书达和侍女偷情,也许是因为她很早就不那么爱自己的夫君——嫌他没有本事。
男子总是十分自负妻子必定对自己一往情深,且情深而寿。其实一旦有这种心情,爱意就起不来了。
人的心就是这么古怪,女子也一样。比起对忠贞的失望,对无能的嫌恶才是直接杀死情意的最狠利器,这才是人心。
“我不想再管你的事。”商昀直接道,“她六岁就跟着你跑,十六岁嫁给你,如今二十六岁——我也懒得再说什么。母亲只要孙子,你要妻妾和美,有那么容易吗?阿兄,自己看着办吧,二郎都知道要他新妇带阿嫂去放纸鸢。”
语毕,领着秋晨往外去了。
秋晨轻声:“大郎君要是个聪明的,就知道怎么选。”
“选不选,他就是都要了。没什么好说。”商昀微微一停,侧头道,“翩翩竟记得你了。”
“啊……是。”秋晨点一点头,“真没想到,我就去过二郎君府里两回。二夫人心性好。”
“有福之人。”商昀望一望月色,“给瑰宝和霏霏都做一身新衣裳,一道去放纸鸢吧。”霏霏是她小女儿,魏漪的小字。
商旸缓步走到寝阁外,示意女使不必出声。安静靠在槛边,半晌才听见江蓠的声音:“女公子要信箧做什么?”
“从前他去五原,都写好多信来。”无双轻声道,“早知道就不回了。”
“真的不必烧啊……”江蓠小声地劝,“女公子想一想大翁主说的话,实则很在理。大郎君一时意动,又能坚持多久呢?”
无双默然片刻,答道:“我和栀子不一样。她就是亏在不是男儿身,否则也是建功立业的命,心性更像二郎。我不是,我就一点盼头……不过,如今也没了。”
她低着头,一封一封丢进鐎斗:“子衿也长大了,这些事不必同她说,先养在母亲那里吧。待她出嫁,我也就解脱了。”
“女公子。”江蓠轻声道,“女公子慎言。家主欲今岁年底致仕,大郎君还不知道此事。”
“明日你就去同他说吧。”无双怔怔望着那火,“要和离也好。不过那尚家女家世不够,我看还要另挑。二郎这新妇,出身其实很体面,看人怎么想了。世间不是只有一时成败的事,她父亲祖上……”
余光瞥见槛外袍服一角,转而又淡淡道:“不过以二郎的魄力,也的确不在乎这些。你看他将新妇护得多好,母亲都不敢多说,要回行邸了——让她把子衿一道带去。省得父母离心,连累孩儿也不爱笑。”
真的以为她就不明白他吗?相爱过的两个人,最知道怎么刺痛对方了。她不说,是因为发自内心体谅,也真的心疼。早知如此,还真不如天天骂你就是不如你二弟,或许早早超脱,也就不至于为几句话深感知音难觅。
话说回来,她设想这些做什么呢?商昔才几岁,都知道她大兄想做什么做什么,根本不是阿嫂的错。
无双惨然笑一笑,利落丢进去最后一封,起身叫江蓠关门。
*
“什么!”
临溪瞪大眼睛,指着自己:“我?你要我管事?”
“也不是你。”商曜隔着烛灯看她,抬手抹掉唇角那糕点碎屑,“你同我说过,穆家娘子父兄是来往并凉走镖的。你自己忘了?”
“是啊……”临溪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既然都是要风餐露宿,拿来给自家女儿女婿卖,那五铢钱进自己口袋,有什么不好?”
“那不是怕商户传出去不好听吗。”她嘟囔一句,“不能叫轻鸿继续抛头露面吧。被夫家为难怎么办?”
“傻气。”他柔柔看着她,“你是谁?”
“啊?”
他叹口气,低头笑了:“你是谁的夫人?我不是跟你说过,他父亲没有官职,是继母家中有权势。门庭说到底还是靠归帆撑着。你还用怕他家人?”
临溪眼睛转了转:“你是说,谁如果欺负轻鸿,我想做什么做什么?打人也可以?”
他点一点头。
“你不对劲。”她以手肘撑着脸,面对面瞧他,“你自己也想要钱吧?还是不想商路继续被你阿兄管?”
“真聪明。”他抬手摸她脑袋,神色更柔,“夫人跋扈一些,越不好欺负,越能赚钱。手里有市集,有生财的路子,多少人都任你拿捏。你别出面,躲在背后数钱就好。偶尔仗义执言,也只是维护手帕交,我母亲不好说什么。我动身后,你随意吧。”
她一下子跳起来,将他扑在榻上,脸颊靠过去,贴着颈项蹭:“夫君。”
“嗯?”
“我方才来月信了。”她闷闷道,“过去半个月那么努力,但没有孩儿。”
“你到底想要还是不想要?”
“我……”她开始耍赖,“我怎么知道?你问我有什么用?不准问。”
捉住他的大手,贴按在小腹上:“不管,没有你也揉一揉。有些疼。”
“娇气。”他嘴上这样说,还是抬手轻轻揉转。眉眼低垂时的温柔,她瞧得清清楚楚。
根本舍不得让两个人分开[爆哭]只想每天亲亲抱抱[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2章 娇气
下一章
上一章
回目录
加入书签
看书评
回收藏
首页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
,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我要投霸王票]
[灌溉营养液]
昵称: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你的月石:
0
块 消耗
2
块月石
【月石说明】
打开/关闭本文嗑糖功能
内容: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