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洗铅华》李*

32、一点点相互了解

　　过了几天下班后，赵欲去沐谦家，带着粗布手套卷起衣袖，整理好玫瑰花苗，两人在门前的空地种玫瑰，赵欲边栽边念叨，“不知道能不能开花？”
　　“一定会开，到时候送给你。”沐谦笑着说，把土附在花苗的根部，全部都种好之后，从屋子里扯了水管浇水，赵欲接过水管，“你好好浇水，我先看一下烤箱。”回到厨房，戴上隔热手套，把烤箱里的羔羊排拿出来，一起还烤了土豆、南瓜、蘑菇、小芦笋，把烤盘放在大理石台面上，又拿了盘子把餐分好放在餐桌上，想要出去叫赵欲。从窗口看见赵欲面对玫瑰花蹲跪在地上，双手合十闭着眼睛祈祷，看起来离经叛道的人，没想到在这点小事上会如此幼稚而虔诚，沐谦不禁笑了，没有去打扰。赵欲起身拍下膝盖的土，把水管缠好拿回来，沐谦才说，“洗手吃饭了。”
　　赵欲坐下尝了口羊排赞叹，“嗯，你怎么做什么都这么好吃。”
　　“乱夸，就是想骗我多做饭给你吃。”沐谦笑了嗔怪。
　　“是不是我说什么做什么都能被你一眼看透？”
　　“能看出来的都是你不想掩藏的小事，至于大事我想你有你的智慧。”
　　“在挖苦我有事瞒你？”
　　“没有。”沐谦无奈的反驳，笑了说，“我只是说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些不想跟人说的事情，有自己的处事原则，这没什么。”
　　“那你有很多没跟我说的事吗？”赵欲有意试探的问。
　　“应该有挺多，毕竟我活了三十几年，人生经历不是三四个月就能了解完的。”
　　“Let’s talk about it。”
　　“你想知道什么？”
　　“你从小就是乖小孩吗？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也这么温柔典雅？”
　　“不是。”沐谦略微想了一下笑了否认，“我小时候挺淘气的，直到上中学才文静一些，但一直也不能说是很乖，反而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有些特立独行，是开始工作之后才逐渐沉静下来，因为做这行需要包容性很强，加上接触的客户通常比较有身份地位，要稳重些才容易得到对方的信任。”
　　“你是怎么进这一行的？”
　　“机缘巧合，认识了我第一个客户，后边发现自己也很感兴趣，就继续做了。”
　　“我一直好奇，你们拍卖官，实际能拿到多少提成？”赵欲兴致勃勃的笑着问。
　　“啊…”沐谦笑着犹豫的说，“表现得好，当然比一般工薪层高很多，不过也没有超越想象那么夸张，而且每个公司的标准不同。”
　　“我觉得公示的标准和实操之间有差距。”
　　“这是行业潜规则和公司商业秘密哎。”沐谦含笑推脱。
　　“不能告诉我？”
　　“你又不做这行，知道了有什么用吗？”
　　“嗯…谁知道呢。”赵欲故作思考的反驳，不过也没继续追问。
　　“等你转行的时候，我亲自带你，慢慢教你这里边的门道。”
　　“OK。”
　　“我觉得你有能力可以尝试做些像策展人一类的工作，因为你本身有很多这方面的知识积累，不需要从头开始学，相比其他人会更容易成功。”
　　“我不想做艺术这行。”
　　“明白。”沐谦点点头认可，不再劝说，然后试探的询问，“嘿，你有哪些作品，介意给我看看吗？”
　　“算了。”赵欲笑了摇头拒绝。
　　“Why？Why don’t you show me？”沐谦爽朗的笑着问，想让赵欲放松一点。
　　“你见过太多出色的作品。”
　　“But those are not come from my lover。”沐谦调皮又真诚的回答。
　　这句话把赵欲说得笑了，考虑过后点点头说，“You already have it。”
　　“What？”沐谦不解的问，赵欲朝楼梯的方向抬下巴，沐谦一时没回过神，随后想起来惊讶的说，“哦！那副木刻是你的作品？怪不得…你会那么说，我好迟钝。”
　　“不会往这联想很正常。”
　　沐谦小跑着上楼拿木刻板，然后下楼展示给赵欲，自己又仔细打量了说，“你说了是你的作品，现在看来风格确实符合你的个性。”
　　“其实背板上有签名啊，姐姐。”赵欲有些无奈的说。
　　沐谦转过来看一眼，背板右下角确实用草体写着“Zhao”，沐谦不好意思的笑了辩驳，“我有看到，可是姓赵的人不少哎，再说你小时候是学国画，很牵强。”
　　“哦，我涉猎很多，只是技艺不精而已。”赵欲故意傲慢自得的说。
　　“你没有正确的评价自己。”沐谦无奈的笑了说。
　　“但我宁愿如此，比起自嘲，更不想被别人评判。”赵欲冷笑着回答。
　　“你当时的作品在青少年梯队毋庸置疑是第一名，我认为那些奖项是客观的。”
　　“我爸是业内人士，我又师从名家，任何协会都会给三份薄面，无论我的作品如何，不能打各位大师的脸，这样的比赛和以此得到的名声没意思，也对其他人不公平。”
　　“我不是要劝你改变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有些外界的声音未必是客观的，可能是狭隘的出于嫉妒的，从作品来看你已经是非常优秀的艺术家，创作立意有个人风格，整体结构成熟稳健，其实这就是作者天赋和努力的具象表达，能在这两方面都做足，不会是平庸之辈。”
　　“谢谢，能从专业人士口中听到这些话，我感到很满足。”赵欲平和的笑了说。
　　“我想你的耳边从来不乏赞美之词，只是你的脑子不愿意正确的思考这些。”
　　“可能是这样。”赵欲毫不在意的回复。
　　“看来你真的放下了。”
　　“当然。”
　　“这样也很好，是一种很自得的人生状态。”沐谦笑了说，又看了一眼木刻板，“我朋友说他那里还有几幅木刻板，要不要我让他邮过来还给你？”
　　“不必了，这些东西对我而言，一点都不重要了。”
　　“听你的。”
　　“不过有这么一副能摆在你家里，让我觉得这门才艺也不完全没意义。”
　　“意义太大了。”
　　“本来是挖你的料，现在被你扒光了。”赵欲倒吸一口气调侃。
　　“我没什么了不得的履历，完全是中规中矩的人生，你听了会睡着。”
　　“晚点回床上讲给我听。”
　　沐谦略微想了一下，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不过也点点头答应，“好的。”
　　“你在想什么？”赵欲故意坏笑这问。
　　“没有。”沐谦笑了小声否认。
　　“嗯？”赵欲不依不饶的追问，沐谦拒绝回答，就不再跟赵欲对视。
　　晚上回房间，赵欲把隐形眼镜摘了，卸妆洗漱完盘腿坐在床上，眨眨眼睛问，“亲爱的，有眼药水吗？眼睛有点不舒服。”
　　“床头柜子最上边的抽屉。”
　　赵欲转身趴在穿上拉开抽屉找眼药水，拿到眼药水后，看见里边有一个亚克力钥匙扣，里边嵌着男艺人的照片，赵欲笑了调侃，“你还追星呢？”
　　“小时候的事了。”
　　“保存到现在？”
　　“总归是喜欢过的人，现在偶尔看到也是一种对青春的慰藉。”
　　“OK。”赵欲随意的答了一句，把钥匙扣放回去关上抽屉，然后躺下把眼药水递给沐谦。
　　“睁大眼睛。”沐谦接过眼药水让赵欲自己扒开眼睛，要滴的时候赵欲又闭眼，沐谦一脸无奈，用眼神嗔怪，然后警告，“不要动。”怕赵欲躲，于是亲自上手扒赵欲眼睛，看见赵欲瞪眼的表情太搞笑，忍不住笑出来，赵欲也不禁笑得发抖，沐谦忍住笑容说，“别笑了。”好不容易滴完眼药水，安抚的摸摸头，“眼睛难受就不要整天带隐形眼镜了。”
　　“没办法。”
　　“你们公司对形象要求这么严格吗？”
　　“我讨厌样子看起来丑。”
　　“不会，我们第一次在拍卖会上见，你就戴的框架眼镜，很漂亮很有气质。”
　　“你记得？”
　　“当然，眼生又那么鲜亮的人，肯定会注意到。”
　　赵欲撇了一下嘴，似乎在想当时的场景，然后说，“其实那场拍卖会我很生气很挫败，觉得被你摆了一道，帮忙抬价却没拿到东西。”
　　沐谦有些惊讶，又笑了说，“可后来再见面的时候，你并没有针对我。”
　　“大概...我这个人很Nice。”
　　“哦！是吗？”
　　赵欲只是耸耸肩，没有回答，其实赵欲看似任性但公正又明事理，拍卖会上吃亏是自己手生，沐谦只是常规操作，并不是有心算计，所以再见面也并未拿沐谦撒气。滴完眼药水终于要躺下了，赵欲拍拍床示意，“快点，要听讲你的故事了。”
　　“我从…高中开始讲吧，太小时候的事没什么意思，我也记不清了。”
　　“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