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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血烬余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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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金簪突然破水而出,悬在沈昭意眼前三寸。簪头蓝光炸裂,雪地莲纹瞬间枯萎,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寅"字编号——
寅三、寅四、寅七…
…直至寅十二。
"阿姐…"容雪谟在她背上忽然睁眼,瞳孔里金鳞游动,"先太子妃的簪…在引我们去杀其他实验体。"
沈昭意扯开容雪谟衣领,他心口"昭昭"二字下,赫然压着鎏金簪尖刻的契约补款:
"并蒂双生者,当互噬至最后一人。"
远处传来齿轮转动声。
十二具与容雪谟容貌相同的冰裂纹躯体从雪中爬出,每具心口都刻着不同编号的"昭昭"。
寒鸦突然从枯树跃下,验尸刀精准刺入最近一具克隆体的脊椎:
"主上,他们不是活人——"
刀尖挑出半片机械金鳞,"是陆惊鸿用皇陵残骸做的…人形兵器。"
十二具冰棺虚影中爬出的,是沈昭意此生所见最荒诞的景象——
每个“容雪谟”都带着不同残缺:
- 心口被金线缝死的“寅五”
- 双眼嵌着青铜铃的“寅九”
- 脊椎连接机关鸢翼的“寅十二”
寒鸦的验尸刀突然震颤:“主上,他们体内…有杜康的机关零件!”
沈昭意银链暴起,绞碎最近一具克隆体的头颅。爆出的不是血,而是浓烈的酒香——那分明是杜康最后一坛“忘忧酿”的气息。
酒雾中浮现杜康残影,他独臂举着裂开的酒壶,液压油混着血从断肢滴落:
“大人…寅七的烙印…是活的…”
残影突然被青铜铃刺穿,陆惊鸿的声音从铃中溢出:
“好徒弟,你养的狗…到死都在叛主啊。”
沈昭意徒手捏碎青铜铃,锋利的碎片割开掌心,蓝血与金鳞相融处——
浮现出杜康用液压油写在酒窖墙上的真相:
「寅七非敌寻泪珠破契约」
所有克隆体突然僵直,他们心口的“昭昭”二字渗出淡金血线,在空中织成半朵残莲。容雪谟猛地咳出带鳞片的血:“阿姐…这是…我的…”
沈昭意耳垂莲花苞突然盛开,花瓣裹住残莲的瞬间,鎏金簪炸成蓝雾。雾中浮现先太子妃最后的身影,她指尖轻点两人眉心:
“并蒂非劫,双生为舟。”
“寅零…从来都是你们二人。”
大地震颤,所有克隆体化作金粉消散,雪地里枯萎的莲纹重新绽放。而远处山巅——
真正的最后一处培养池,在月光下露出青铜巨门的轮廓。
冰湖废墟上飘着细雪,十二具冰棺的金粉凝成残莲纹路。远处青铜巨门渗出蓝雾,门缝传来铁链拖曳声。
沈昭意跪坐在雪地里,耳垂莲花烙印发烫。她颤抖着捧起空中残莲,金鳞从指尖剥落:"寅七的烙印...是活的?"
容雪谏突然从身后抱住她,下颌抵在她肩头:"阿姐,别看。"他心口的"昭昭"纹身渗出淡金血珠,与残莲交融。
寒鸦的验尸刀突然指向山巅:"主上,门里有东西在模仿您的哭声..."
璇玑阁地下酒窖,四壁结满冰霜。杜康的残影在酒缸间浮动,液压油滴成"寅七"字样。
沈昭意砸碎酒缸,琥珀色的酒液里浮出记忆碎片——
十岁的*容雪谏*被铁链锁在冰棺旁,胸口插着金针:"阿姐快跑...他们会抽干你的血..."
现实里,容雪谏一把捂住她的眼睛:"都是假的。"可他袖中落下的金针,与记忆里一模一样。
门内是镜面般的冰湖,倒映着无数个"他们"。中央跪着幼年*容雪谏*的灵体,脊椎连着金色锁链。
沈昭意银链暴起,却被镜面反弹。*容雪谏*突然割破手掌,将血抹在她眉心:"阿姐还记得吗?你说过要带我回家..."
所有镜面突然浮现同一画面——
十五岁的沈昭意把奄奄一息的他背出皇陵,哼着跑调的小曲:"阿谏乖,姐姐偷酒给你喝..."
冰湖裂开,露出先太子妃的冰棺。棺内女子掌心捧着两朵并蒂莲,一金一蓝。
陆惊鸿的声音从棺内传出:"好一对姐弟,一个当鞘,一个做祭品..."
容雪谏突然咳出带鳞片的血,皮肤浮现冰裂纹:"阿姐,其实我才是..."
沈昭意一把捂住他的嘴,沾血的金鳞在棺面划出咒文:"闭嘴,我说过会罩着你。"
整个空间开始崩塌,青铜门化作金色流沙。
沈昭意耳垂莲花盛开,将容雪谏心口的"昭昭"烙印吸入。两人脚下浮现巨大阵图——
竟是幼年她教他画的"乌龟符",歪歪扭扭写着"阿姐天下第一"。
容雪谏突然笑了,眼底泛起水光:"现在换我当鞘了。"他一把将她推出崩塌的秘境。
沈昭意踉跄着站稳时,眼前已是幽深的皇陵甬道。身后秘境彻底坍塌的轰鸣声中,她摸向耳垂——那朵莲花烙印正发着烫,残留着容雪谏的温度。
甬道两侧青铜灯盏无风自燃,火焰竟是幽蓝色。墙面上刻满扭曲的符文,像是无数双眼睛在窥视。
沈昭意银链扫过地面,激起一串火星:"陆惊鸿就这点本事?连个像样的机关都没有。"
容雪谏突然按住她肩膀:"阿姐,地上有东西。"他剑尖挑起一根几乎透明的丝线,丝线尽头拴着个小小的青铜铃。
寒鸦的尸检刀寒光一闪:"主上,是'牵魂丝',漠北巫术。"
甬道尽头豁然开朗,是个圆形的祭坛。祭坛中央站着个穿红衣的傀儡,面容竟与沈昭意有七分相似。
傀儡突然睁开眼,嘴角咧到耳根:"阿姐,你终于来了..."
沈昭意银链如毒蛇般窜出,直接贯穿傀儡咽喉:"你也配叫我阿姐?"
傀儡却诡异地笑了,身体突然炸开,无数毒虫如黑雾般扑来。
容雪谏佛珠炸裂,形成一道金色屏障:"阿姐,退后!"
沈昭意却一把扯过他,金鳞覆体直接冲进虫雾:"躲什么?烧了便是!"
沈昭意冷笑,指尖金鳞闪过,丝线应声而断:"装神弄鬼。"
毒虫烧尽后,祭坛露出本来面目——竟是个巨大的青铜鼎,鼎内盛满暗红色的液体。
沈昭意银链探入鼎中,挑出块刻着漠北文的玉牌:"'血祭开启,天下易主'?"她嗤笑,"陆惊鸿做梦还没醒呢。"
容雪谏突然脸色一变:"阿姐,鼎下有东西。"
他剑尖挑开暗格,里面竟是个小小的青铜匣子。匣子打开的瞬间,沈昭意耳垂的莲花烙印突然灼烧般疼痛。
青铜匣子里是张泛黄的羊皮纸,上面用血写着古老的契约。
寒鸦的尸检刀点在契约上:"主上,这是'双生契',先太子留下的。"
沈昭意扫过契约内容,瞳孔骤缩:"'一为刃,一为鞘,刃出鞘,天下乱'?"她猛地看向容雪谏,"这是什么意思?"
容雪谏沉默片刻,突然笑了:"阿姐,你猜?"
整个祭坛开始震动,青铜鼎中的液体沸腾,冒出刺鼻的血腥味。
陆惊鸿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好徒弟,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沈昭意银链暴起,直接劈向祭坛中央:"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
容雪谏却突然拉住她:"阿姐,等等。"他剑尖指向鼎内,"你看清楚,那是什么。"
鼎内液体退去,露出底部的纹路——竟是个缩小版的皇城地图,而地图中央,赫然是璇玑阁的位置。
祭坛轰然崩塌,露出地下暗河。河面漂浮着无数刻有"寅"字的青铜匣,随波沉浮。
陆惊鸿的真身从暗河升起,黑袍浸透鲜血:"沈昭意,你以为我在谋反?"他猛地撕开衣襟,心口赫然是漠北王庭的狼头烙印,"我要的是——"
沈昭意银链如闪电般贯穿他肩膀:"废话真多。"
容雪谏突然剑指暗河尽头:"阿姐,看水里。"
暗河尽头的冰壁上,嵌着完整的漠北疆域图,王庭位置钉着沈昭意的生辰金锁。
陆惊鸿咳着血大笑:"漠北王要用你的命...重开龙脉!"
沈昭意金鳞暴起,一掌击碎冰壁:"就这?"
锁链断裂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十二具克隆体突然自爆,血雾中浮现漠北王的虚影:"沈阁主,别来无恙。"
整个地宫开始坍塌,头顶露出皇城夜空——烽火已燃至璇玑阁。
寒鸦的传信鹰隼疾驰而下:"主上,漠北联军攻破东城门!"
沈昭意拽过容雪谏的衣领:"你早就知道?"
他抹去唇边血渍:"知道你会赢。"
皇城朱雀大街,漠北王的战车碾过烈火。
沈昭意踏着敌军尸骸走来,银链滴血:"王上,你的龙脉——"
她甩出从地宫带出的青铜匣,"早被我换了。"
匣中滚出的,是陆惊鸿的头颅。
黎明将至,硝烟未散。
容雪谏将染血的佛珠套回她手腕:"阿姐,下一步?"
沈昭意望向残破的皇城:"该让天下知道——"
她踩碎漠北王旗,"谁才是执棋人。"
皇城硝烟未散,但长街已挂起花灯,朱红绸缎与未干的血迹交错,映出几分诡艳。夜风拂过,檐角铜铃轻响,混着远处酒肆飘来的琵琶声。
沈昭意换了一身暗红织金裙,腰间银链未卸,在灯火下泛着冷光。她指尖把玩着一盏琉璃莲花灯,灯影映在眼底,像浮动的野心。
容雪谏仍着大理寺卿的玄色官服,但衣襟微敞,露出心口未愈的"昭昭"烙印。佛珠已断,唯余三颗缠在腕间,随他斟酒的动作轻晃。
沈昭意忽然倾身,琉璃灯的光晕染红他喉结:"容大人,案子查完了,不赏脸看个灯?"
容雪谏执杯的手一顿,酒液溅在虎口。他垂眸看她,喉结微动:"阿姐...又想灌醉我?"
她轻笑,指尖划过他掌心血痕。灯火忽明忽暗,照见她耳垂莲花烙印泛金,与他心口纹身呼应。他官服下摆沾了酒渍,像雪地落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