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老婆献上屠龙宝刀》洛落洛少爷

56、白月光烂得很彻底

　　温热的液体，粘稠而带着铁腥气，浸透了上药的纱布。待麻木退去，剧痛自那一点扩散，瞬间裹住了苏柒的整个胸膛。
　　“...意冽。”苏柒艰难地挤出这两个字。
　　“病人尚不可言语，难免扯动伤口。”安大夫边换药边叮嘱道。
　　“哥哥先且忍耐，上次就是过于激愤晕了过去，本已缝好的伤口又裂开了...又得遭受一遍缝合之痛。”沈苏繁握紧了苏柒发颤的手，接着说，“待好些了，哥哥把想说的写下来。”
　　苏柒摇摇头，试图再次询问杜意冽的情况。却被沈苏繁捂住了嘴。
　　“柒柒不用担心，我已询问过给杜意冽医治的大夫，杜意冽没有生命威胁。”
　　沈苏繁放下手，看向一旁站着的沈书浩，内心不悦，显着他了，就他知道杜意冽是谁？
　　苏柒还想接着说话，未曾吐出字，被沈书浩先一步抢答：“今日是九月二十四，和杜意冽分开仅过了一天，他现在人虽和沈书玟同在竹阁府，但情况安好，不用担心。”
　　和一个疯子待在一起，当真安好吗？
　　苏柒强撑着精神，却连张嘴的力气也使不出来，更别提坐下来写字。除了任由泪流出眼眶，当真别无他法吗？
　　“哥哥，别哭了~~”沈苏繁先一步痛哭出来，他怎么也走不进苏柒的心。
　　无论是先前一心会和苏柒的干系，还是如今苏柒经历了什么，遭何人毒手，该朝何人复仇，他一概不知。越努力，沈苏繁越是被排除在外。
　　“病人需要静养，你们都给我出去。”安大夫先一步忍受不住，人死了要哭，人昏着也要哭，人醒了还要哭！
　　苏柒长得实在惹人怜爱，过于在意他也属正常，但沈苏繁嗓门太大了，在安大夫耳边哭喊了一夜，她实在顶不住了。
　　“婉儿...”
　　“哥哥叫我？”刚转身的沈苏繁听见苏柒的声音，一个转身滑跪又跪倒在床前。
　　婉儿红着眼眶，怯生生地说：“少爷叫的是我。”
　　沈苏繁只能无奈起身往外走。
　　安大夫说话直来直去，见沈书浩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往床帘边上挪了挪，故明嘲道：“将军你不是人吗？”
　　沈书浩小声说：“我不会说话，就站在这儿看着。”
　　安大夫想了想确实如此，要不是他刚才开口说话，还以为他是哑巴，“好吧。”
　　沈苏繁听到这句话立马停住了脚步，安大夫补上一句：“少卿大人必须出去。”
　　沈书清瞥了一眼苏柒，脸色毫无血气，一个半死的人，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便挽着沈苏繁的胳膊一同走了出去。
　　苏柒朝婉儿眨了三下眼，婉儿立马明白是让她去燕霄楼找璃儿。
　　璃儿是苏柒安排在燕霄楼的亲信，替他打探消息，规避苏柳氏的眼线，处理一些拿不上台面的事。
　　以防出事的时候牵连到婉儿，苏柒向来是和璃儿单独联系。不过苏柒和婉儿定过暗号，以备非常情况。
　　婉儿不怕受牵连，但她怕事关重大，苏柒最终会无法全身而退，如今刚才阎王殿回来，不就是证据吗？于是试探性地问：“少爷想好了吗？”
　　苏柒点点头，他不仅要救出杜意冽，还要让沈书玟身败名裂，众叛亲离，惨死在离幸福最近的一刻。
　　婉儿选择相信苏柒，即刻赶往燕霄楼，只是昨夜雨过，下了赤阑桥便泥泞难行，纵使泥土沾得婉儿脚步越发沉重，也挡不住她前进的步伐。
　　婉儿不知璃儿长什么模样，亦不知要同她说什么，更不知苏柒是为了谁。只知道在内心一遍一遍催促自己快些跑快些跑快些跑，因为他们主仆二人说好了，他们要逃出这吃人的苏府，要在院里种满金菊，向着阳光肆意地笑...
　　可当离燕霄楼还差一步时，一夜未眠的婉儿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雨污浸透的泥泞之中。
　　没有片刻犹豫，婉儿试图爬起来接着朝前跑，奈何脚腕疼痛难忍，又跌倒在地，这一次泪也一同跌落泥土，“我为什么这么不中用？”
　　“少爷在哪儿？”
　　婉儿抬起头，眼前人墨发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束着，面容清癯，眉眼间却凝着久经沙场的冷冽，婉儿身体向后倾斜，不想惹不该惹的人。
　　等不到回答的姑娘掏出了自己的紫云珊——燕霄楼发放的凭证。
　　婉儿这才明白眼前人是璃儿，如实回答：“沈府。”
　　璃儿扶起婉儿，说：“接下来没你的事了，歇好了再往回走吧。”
　　“你知道少爷要办什么事吗？”
　　璃儿没听到婉儿这句话，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这段时间苏柒一直让她探听的是淮南秦氏的丝绸贸易，便猜到了和中间人沈书玟有关。两天前苏柒命她在郊外找好了住处，她在暗处等到次日天亮，也没等到来人，便知是出了差错。没谈拢时苏柒会用其他手段，只有毁了沈书玟的生意，才能给冀州柳氏腾出空位。
　　加之派婉儿来找自己，说明此事紧急，当下便要行动。
　　无需一句指令，璃儿就算到了所有，安排了两方人马，一方前往沈书玟的仓库，调换送入宫的丝绸，另一方联系结交的朝廷官员，上奏早已搜集好的沈书玟贪墨腐败，结党营私的种种罪名。
　　而璃儿则独自赶往了沈府，因为这一切要成功，需要扳倒沈书玟背后的靠山。但他身后是长安沈氏，是权倾朝野的护国公，就算天下倒了，他也不见得会倒。
　　所以苏柒想成功只能迫使护国公放弃沈书玟这个棋子，世人皆知长安沈氏重族情，护国公岂能心甘情愿？想到这点便知此行难如登天，而这是苏柒留给自己的事。
　　沈府里里外外都是暗卫，安保比皇宫都严，璃儿只得在远处徘徊，等待时机，苏柒无论失败几次，都会强硬地站起来，啃下一个又一个难啃的骨头，一次又一次绝处逢生，让璃儿心服口服。
　　但这次交手过招的是护国公，璃儿暗自感慨：“柒，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屋内三位大夫依次交代完注意事项便相继离开。
　　沈书浩照着大夫们的叮嘱，扶起苏柒，一勺一勺喂着枸杞红糖水，为减轻苏柒食道的负担，得先吃几天流食。
　　苏柒尤爱甜食，可糖水混着浓腻血气，每一口吞咽全然出于求生的欲望，无半点甜，同苏柒在苏府吃的每顿饭一般。
　　待喂食结束，苏柒轻轻拽住了沈书浩的袖口。
　　沈书浩握住了苏柒的手，遣退了侍从，说：“柒柒不用怕，我隐瞒了你还活着的消息，沈书玟不会找上来的。”
　　这正是苏柒想说的，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除非杀了沈书玟。
　　屋内仅剩下沈书浩相伴，苏柒深知他的机会来了。不管是利诱还是色诱，他要沈书浩成为自己复仇的利刃，就算是抢了初恋李祁筠的爱人，他也在所不惜。
　　这一劫，苏柒烂掉的不止有皮肉，还有固执己见又错付的真心。
　　什么情情爱爱，在复仇面前都要靠边站。
　　奈何苏柒说不出话，能做的只有顺势靠在沈书浩身上。
　　沈书浩将苏柒搂进怀里，盖好了被子，说：“我不会放过沈书玟的，待柒柒好了，你说怎么反击他就怎么做...对不起...”
　　感受着包绕在身侧的温度，听着跳动急促的心跳声，苏柒的困意涌了上来，还未听出来沈书浩为何道歉，便陷入了梦乡。
　　只有在梦里，苏柒不用急于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