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狼》菜*星

67、第十二章 暴雨中的战斧（下）

　　雨继续下，白人士兵没有了枪，这里就是印第安勇士纵横的沙场！他们疯狂地砍杀，今天将是收获白人头皮的好日子！
　　兰斯的眼睛一直被那个一头黑发的身影所刺痛，大雨击打着他的身体，却让他心头怒火万丈。他像古代的骑士一样将剑竖在胸前，然后猛地策马冲出队伍，挥剑朝着那黑发的身影冲去。
　　“兰斯洛特！”布朗少校这才发现不妙，他没想到一向优雅的指挥官居然如此不理智！不过，他随即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年轻的上司冲入了险境，这个自负的年轻人看来今天要在战场上付出代价。
　　“‘鬼狼’，小心！”‘黑羽毛’发现了来袭者，大声提醒道。
　　与此同时，“鬼狼”也发现了骑着白马冲过来的银发军官。“来得正好”，他得意地想着，他为即将展开的一对一决斗而激动，他要让这个“毁灭之子”知道他的厉害，也要回报这位英国军官囚禁他妻子的仇恨。
　　罗妃尔此刻已带着一支增援队伍赶到了战场，果然如“鬼狼”所说，天下起了大雨，也就是说英国士兵的长枪起不了作用。她不禁心里宽慰起来，可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心里陡地一沉。
　　映入她眼帘的情景恰恰是她最不愿看到的，兰斯正驾着马朝“鬼狼”奔来。靠近了，靠近了，透过雨帘，“鬼狼”弯着腰瞅准了马腿，准确地扔出斧头。
　　白马哀鸣着，一下子跪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它的一只前腿被“鬼狼”挥出去的斧头砍中，殷红的血流出。马上的主人立即毫不设防地被摔下，他迅速地爬起来，举着剑狼狈却凶狠地看着“鬼狼”。
　　雨中，两个男人终于面对面地对峙开来！
　　他们谁都不说一句话，对彼此的身份心知肚明。
　　一个是自己的丈夫，一个是曾经的恋人；一个是部落酋长，一个是英军指挥官；一个冷笑着拔出腰间的另一把斧头，一个全神贯注地举着剑。
　　罗妃尔看着两个人的对抗，她当然希望自己的丈夫赢，可是也不愿看到兰斯就此死去。为什么让她看到这一幕！可是，这一幕难道不是注定的么？
　　兰斯终于先出动，他迈开步子挥剑刺来，“鬼狼”一个敏捷地避让，斧头砍在剑上，震得兰斯的手发疼，一瞬间，他看到这个印第安男人眼中的火星。这是一双无畏的眼睛，光明与黑暗在这眼睛里都被吸纳。他甚至看到了他身上的伤疤，表明这个印第安人经历了无数战争。而他刚从英国而来，他的身上还没有伤疤！想到这，一股屈辱的怒火燃烧，他大喊一声，再次挥剑刺去。
　　“这就是‘毁灭之子’的力量么？”‘鬼狼’冷笑着嘲讽对手，再次避开对方的剑锋。他要先消磨对方的傲气，狠招还在后头。
　　他们一个狠命地攻击一个灵活防守，两个男人在暴雨中的对决令罗妃尔感到心疼。可是，在战场上，做为“握剑在手”的她顾不得那么多，她和其他印第安人一起战斗，砍杀着英国士兵，形势对于印第安人越来越好。
　　布郎眼看军队节节败退，命传令兵发起了撤退的信号。
　　撤退的军号声刺激着兰斯，他回头看了看军队，大吼道：“不许撤退，不许撤退！”可是，他的喊声淹没在暴雨中，淹没在印第安人的吼声中，淹没在英军慌忙的撤退声中。
　　“鬼狼”听着对手的吼叫，看看前方，英国已经开始撤退了。他必须要尽快解决掉这个“毁灭之子”，尽管对方高喊着不许撤退的样子令他赞同。
　　“那你就留下来，用来祭祀伟大的大灵吧。”“鬼狼”狠叫着，朝对手发起了攻击。
　　英国贵族的长剑在印第安人凶猛的斧头面前显得灵巧有余却力度不够，终于，在一声咣当声后，兰斯手中的剑断成两截，而他本人也被斧头的力量震得连连倒退。由于脚下的血河已经让土地变得泥泞，他竟然站不住而滑倒！
　　“鬼狼”冷笑着看着倒在地上的银发军官，他要活活剥了对方的头皮，做为最大的战利品！
　　兰斯挣扎着伸出右手，试图去拿地上的半柄剑。
　　“啊！”随着一声惨叫，“鬼狼”操起斧头砍下了兰斯的右手食指。
　　那与身体失去联系的修长食指立即滚落在泥泞的血地里，瞬间污浊不堪，兰斯则因钻心的疼痛而扭曲了脸，雨水与冷汗交织淌在脸上。
　　“毁灭之子，你还能握剑吗？”“鬼狼”慢慢举起斧头，对准了敌人的脑袋。
　　只需再过几秒，面前这俊美的银发军官将尸首异处。
　　兰斯绝望地闭起了眼睛，只是在他闭起眼睛时，他的脑海里浮现的是罗妃尔的面容！
　　“不，‘鬼狼’！”一声凄厉的女声刺耳地响起，罗妃尔不知何时窜了上来，用身体挡在他与兰斯之间：“请放了他！”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曾经的兰斯，那个在她9岁时下水救了她的兰斯，那个在她回英国时在港口焦急等待她的兰斯，那个在婚礼上被她伤害的兰斯，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杀了他。与此同时，她担心今天杀了兰斯很容易，但失去一个指挥官的英国军队，在日后只会带来更疯狂的进攻！
　　“鬼狼”楞住了，暴雨中，他的妻子竟然护住了他们的敌人！那个率领军队屠杀了德拉华的敌人！那个囚禁了她5个月的敌人！
　　“为什么，‘握剑在手’，你是我的妻子，他是我们的敌人，是整个肖尼人的敌人！”他大声地说着：“你让开！今天必须要用他的头皮祭奠所有死去的勇士们！”
　　“不！”罗妃尔张开双臂，公然反对自己的丈夫：“他曾经是我的朋友，他照顾过我，我们从小就认识。如果你当着我的面杀了他，剥了他的头皮，我会心碎！”她情绪激动地说着，蓝眼里不容置疑。
　　兰斯听着罗妃尔的话，发出凄苦的冷笑，没想到，今天居然沦落到让她给他求情保命的地步。不过，如果他是“鬼狼”，他不会听罗妃尔的，他会杀了对手不给他翻身的机会。
　　“鬼狼”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妻子，透明的雨水滴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里发出简明的光芒。战场上，她居然说杀了那个白人军官会让她心碎！难道她的心终究还是白人的么？
　　“你的心到底是谁的，罗妃尔？还是‘握剑在手’？”他愤怒地看着她质问：“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没有看清自己的心？”
　　“兰斯，请你发誓，你不会再率领军队与肖尼人作战，你发誓！”罗妃尔转头看着兰斯，期望着大喊：“看在以前的份上，请你发誓，你不会再和印第安人作战！也许我不该救你，但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死，我做不到！”她的蓝眸浮现出悲伤，看着那张同样熟悉的脸。
　　她只是想保住他一条命！兰斯在□□与心灵的双重痛苦袭击下还是确认了这个事实。曾经他顾及她的生死没有贸然进攻肖尼部落，如今她为了他的生死，跑出来替他求情。他和她早就是了敌人，但那深重的情仇纠葛却一直将他们联系着。
　　这就是命运的捉弄吗？
　　“我发誓，不再和印第安人作战！”兰斯喘着气，忍着剧痛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恼恨地发现自己竟是希望生还的！他竟然有不想死的想法！他已经侮辱了史都华家族，但是只要让他今天能活下去……
　　罗妃尔转而看向“鬼狼”：“‘握剑在手’的心属于肖尼人，她更希望杀戮从此停止！”
　　勇士深邃的黑眼盯着妻子的蓝眼睛。
　　一阵沉默。
　　随后，“鬼狼”慢慢放下了斧头，他做这个决定下了很大决心：“你听着，我知道白人的武器很先进，白人的数量也比印第安人多，但是，我们只想在自己的土地上自由生活。是你们来到了我们的土地，让印第安人先流了血！”他瞪着兰斯：“我的妻子为你求情，我明白她的想法，答应她的要求。所以在我没有后悔之前，你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兰斯狼狈地站起身，刚要往回走，“黑羽毛”冲了上去，要用斧头砍他，他要为他的妻子报仇！
　　“‘黑羽毛’！住手！”“鬼狼”大喝道：“我答应了放他走。肖尼人说话不能像白人一样轻易收回！”
　　“黑羽毛”愤怒地看着“鬼狼”，眼睁睁地看着银发军官离去，将沾血的战斧狠狠摔在地上，发出发泄的吼声。
　　雨渐渐地停了。
　　苍茫灰暗的天空拥抱着鲜红流血的大地，无声地看着下面残缺而悲哀的尸体。这一战，肖尼人获得了胜利。英国军队除了指挥官外，只有不到100的人马逃生。
　　肖尼人在一个又一个的英国士兵的尸体中穿梭，抽出专门的小刀，麻利地收获着头皮，就像丰收时收割庄稼一样，每收获一个新鲜的头皮，他们就带着单纯的骄傲之情对着天空嚎叫一声。这对他们来说，是某种神圣而兴奋的仪式。
　　有几个英国士兵还没有死去，他们还有意识，却眼睁睁地看着小刀伸向自己的脑袋，在发出最后一声惨叫后才结束自己悲惨的生命。他们的恐惧在于明知有什么样的痛苦，能清晰地感受着，却只能看着，无力逃脱。
　　“鬼狼”没有再理睬自己的妻子，他冷漠地扫视着地上200多具尸体，向着天空伸出手，轻声祷告。
　　罗妃尔吸了一口气，觉得空气中都是腥臭的血味，让人想呕吐。
　　她看着地上的尸体，他们的脸孔都是陌生的，可是他们都远渡重洋来到新大陆，最后死在这里。他们很多人还没有妻子，还没品尝过女人的温柔，拥有自己家庭的温馨。他们这样死在遥远的异乡，难道国王乔治会为他们流泪？那个国王此刻也许搂着他的胖情妇，参加奢华喧闹的舞会，他会记得这些为了帝国而与印第安人作战的士兵么？
　　可是肖尼人会记得每一个死去的部落勇士！
　　他们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土地而战！他们的名字会在活着的人心中默念，他们的灵魂会受到祝福，他们的精神会受后人传颂！
　　她也张开双臂，用印第安人的方式为死去的勇士们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