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八章 不屈的灵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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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地平线上的日升日落已经10天了，心中的焦虑日益添加。体内流窜的热血在鼓动他，一颗战斗的心早就在勃勃跳跃，他渴望一个人挥舞着战斧冲进英国人的军营，带着他的妻子策马逃离。
这是“鬼狼”作为战士的呐喊。
可是，他心中存在着另一个自己，自从长老手中接过沉甸甸的权仗那一天起，他就成为了部落酋长，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他肩上的职责提醒他必须为部落的安全考虑。
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肖尼人的生生死死。
他从没像这样忍受着战斗火焰的焚烧与冲动，担忧地进行等待！
“如果‘弯眉’没死，如果是她在敌人的军营里，我会发了疯似地去救她！哪怕让她在那边呆上一天，都会让我疯狂！”当他一人站在赛芬纳湖畔时，“黑羽毛”来到他身边，缓缓开口道，这个勇士还没有从丧失心上人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黑羽毛”在鼓动“鬼狼”去战斗，事实上，他非常渴望战斗，为“弯眉”报仇！他的战斧日日夜夜地等待着染上白人的鲜血。
“鬼狼”看了看好朋友，拍着他肩膀：“我能体会你失去妻子的心情，但是，如果我们出动，我就要有把握保证我的部落不会遭遇德拉华人的悲剧！我要的是一个胜利的战斗！我不但要我的妻子平安，也要我的部落平安！”
他明白他的对手兰斯洛特绝不会笨到像他的前任查尔斯那样，栽在同样的袭击方法中。更何况，那样做会逼得敌人用“握剑在手”做盾牌。
自蓝色湖畔吹来的清风拂动着插在“鬼狼”黑发上的羽毛，他深邃的黑眼睛看着好友的脸庞，希望得到对方的认同。
“你越来越不像以前的‘鬼狼’了！但是，如果战斗的时刻到了，请你第一个召唤‘黑羽毛’跨上战马！”“黑羽毛”说完，转身大踏步走了。
他的话刺痛了“鬼狼”的心。他在指责他是个懦夫么？大灵，难道他愿意自己怀孕的妻子呆在白人军营里，呆在“毁灭之子”的身边吗？他可以为了妻子去死，但他不能自私地以全部落为赌注！
又一阵风吹来，不知为什么，他哆嗦着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母亲。难道他们曾经的悲剧要在他身上重演吗？不，他不能这么想下去，他必须要忍受住这些误会，为展开一个大规模的战斗而准备。这也是他的妻子用生命来为部落赢得的有利时间。
格里和钦佳拉已经离开部落去东部筹集枪支了，等部落联盟成立，需要更多的枪，而肖尼部落现有的少得可怜的枪根本没用处，因为他们的枪是空枪，没有子弹。所以，他从心底感谢格里，除了他妻子“握剑在手”，格里是个与众不同的白人，他从英国带来了很多财宝，却毫不在乎地说愿意用自己的财富为肖尼人换取更多的枪支弹药与战马。
在“鬼狼”原有的印象中，白人都是贪婪的，他们来到这片土地，是为了掠夺土地，杀死动物，还有是为了一种黄灿灿的东西，白人崇敬地称之为“金子”。可是，格里让他看到了白人当中的好人。现在，他相信在白人的世界中，一定也有许多圣人。
他看着面前的太阳，那金色的光辉四处挥洒，像极了他妻子的发色，他是多么想念她。她的肚子里还怀着他们的孩子。当妻子身陷囹圄时，丈夫却不在身边，并且没有去救她。
这种自责让他体内的血再一次翻腾，于是，一阵热血往上涌后，他一个人骑着马悄悄地出发了。
在到达军营时，已经是凌晨，橡树林里发出的树胶清香弥漫在四周。茫茫夜色中，他把马栓在一棵树旁，一个人悄悄前行。他把头伏在地上听了一会，附近有条溪流，那是查尔斯毙命的地方，由此他确信自己已经离敌人的营地不远。自从查尔斯被杀后，英国人将营地护栏加高了。
他敏捷地爬上一棵高大的橡树，努力地窥探着，他的妻子被关在哪一间屋子里呢？
他在树上，幻想自己的眼睛能穿透黑夜，穿透空间，穿透墙壁，看见心爱的妻子。他的心此刻就在离她不远处而跳动着。她是否感受到了他就在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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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她难以入眠。
她起身孤寂地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看到几颗寂寞的星子眨着眼睛。她再次低头抚摩一天比一天大的肚子，他们的孩子正在一天天生长，她必须要在孩子出生前离开这。
忽然，一声悠长的狼嚎划破夜空，穿过营地，她是那么清晰地听见了这熟悉的狼嚎。
她的眼睛一亮，用手擦着玻璃，使劲向外看。那狼嚎声，只有她明白。那是一个人发出的声音，虽然可以以假乱真，却只有她能听出那是他发出来的！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大草原的夜晚，他发出的狼嚎声，美丽的大草原，草原上勇敢狂放的狼！
他一定就在不远处！
意识到这点后，罗妃尔的眼里迸出惊喜的泪花，泪水止不住地从两颊流下。“鬼狼”就在不远处，他在呼唤她！声声狼嚎在她心里回响着，包围了她整个灵魂，让她的血管里都奔腾着激动的血液！这一刻，他们的心灵是如此贴近！
狼嚎声渐渐远去，她明白，他在告诉她不会冒失攻击营地。她理解了他的意思，她会好好地活着，等待着机会的来临。
这一夜，她做了个好梦。梦中，她回到了他温暖的胸膛，她用金发缠绕着他的脖子，吻着他漆黑的眼睛。他的大手抚摩着她全身，在她身上每一处都点燃了激情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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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格里与钦佳拉终于回来了。这趟旅途一定相当辛苦，从他们衣服上的灰尘就可以看出。但是，小俩口却表现得精神饱满，笑嘻嘻的。
“鬼狼”感激地拥抱着他的白人朋友，宣布格里正式有了肖尼人的名字——“长枪使者”。格里简单地说着，这些枪来得并不容易，光是一路上为了保护这些枪支的安全，就费了不少心思。他们的马车还一度受到野蛮的休伦人的追击，幸好安然度过了。
“长枪使者，我们的世界对你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呢？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们？”当把枪支卸好后，“鬼狼”严肃地问格里。
“这个么……”格里耸耸肩，脱下帽子，拍拍头上的灰：“新大陆对我来说不只是个地理概念，它对我什么都不是，又什么都是。这样说吧，我的心尊敬新大陆。”
格里回答得太玄了，“鬼狼”笑了笑，拍着他肩膀说：“你有颗真实的心灵。”
没几天，公牛氏肖尼族加入了联盟，残余的德拉华人也加入进来。肖尼人的力量正在不断壮大，但是这并不代表在人数上他们拥有优势。几个小部落联合起来，人数还是没有英国军队多。
枪支准备好了，接下来就要进入战术布局。“鬼狼”一个人躺在床上，眯着眼思索着。他要想一个既能救出妻子又能打击白人军队的好办法。他明白，兰斯洛特这段时间一直不出击，是为了等他专程上门的。但是，他可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握剑在手”就会在敌人那生下孩子，那是多么危险的是事！
他必须要在他的孩子出生之前，救出他的妻子。
想起妻子，他心里一阵愧疚，他竟然让她在敌人那呆了几个月。她过得如何呢？格里说过兰斯洛特不会对她怎么样，但是，这心头的阴影始终盘旋着。
他为什么要拖那么久，还有一个原因，因为雨季就要到了。潮湿的天气与随时可能的瓢泼大雨，将对印第安人作战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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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罗妃儿的肚子在兰斯眼里日益隆起，残酷地提醒他，那个胎儿正迅速生长。
有一个晚上，他梦见罗妃尔肚里的孩子没了。她惨白着脸，痛苦地呻吟着，身下都是血，把裙子都染红染湿了。暗红的血汩汩地流着，渗透了泥土，像河流般一直要蔓延到他脚下。他惊醒后，发现额头上全是冷汗。他甚至有些庆幸，那只是个梦。
可当他来到那囚禁的小屋，见到罗妃尔依旧高挺的肚子时，看到她对他敌意的眼神时，他的心里又止不住地烦躁。他明白，他的潜意识里非常想搞掉那个胎儿！
可是，对于罗妃尔，他狠不下心。他爱她，恨她！
罗妃尔看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胎儿已经有7个多月了，她常清晰地感觉到那小东西在她肚子里活动着。这段时间，一个人时，她就不停地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孕妇也需要运动，才能让孩子健康地生下来。有时候，她会痴痴地看着隆起的腹部，用肖尼语轻轻地和胎儿说话。这是她打发寂寞与无聊的最好办法。
“我的孩子，你的父亲是个伟大的勇士，他为了他的人民而活。他奔跑犹如林间的豹子，他英勇睿智，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希望你能继承他的勇敢。”
当她轻声说时，胎儿仿佛听懂似的，间或踢几下，她就幸福地笑了。
这段时间，她作为被囚禁之人，每天吃着由专人送来的食物。应该说，在供应上，兰斯没有亏待过她。有几次，他一直陪着她，看着她安然地用餐，才放心地离去。甚至，他派人给她弄来了孕妇最想吃的酸梅。
他们之间维持了一种奇妙的平衡，他囚禁她，却又照顾她。每一天，他都会来看她一次，若她脸色无碍，就沉默着走出去。他们的交流越来越少，因为他们都明白，谁都不能说服对方。
与此同时，罗妃尔与艾瑞克的交往越来越深，每一天，他都会要求她讲自己的故事。这个小伙子显然被她的故事所迷住了，他敬佩地望着她，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夫人，你真是个勇敢的人，你的遭遇令人敬佩，你介意我吻你的手么？”年轻的小伙子眼里放出单纯的光芒，像骑士一般看着自己崇敬的贵妇人。
罗妃尔微笑着伸出手臂，看着他恭敬地在手背上留下一个轻吻。
“夫人，你难道不想和自己的丈夫联系么？你难道要一辈子被囚禁么？”艾瑞克突然激动地说着，蓝色的眼睛看着她。
她的脸色黯淡下来，看看窗外巡逻的士兵，看看自己隆起的肚子。
“如果……有一个人愿意为你送信，你会信任他么？”艾瑞克热切地看着她，身上冒出了爱尔兰人特有的热情与冲动。
她惊喜地看着他：“艾瑞克，你是说……你愿意帮我？可是，你知道一旦被发现，你会被……”
“我不能看着你一直这样被囚禁，我希望你能获得自由，爱尔兰人一直都在为自由而奋斗！”他点点头，继续热情地说道。
她感动地看着这个像他弟弟一般亲切与热情的士兵：“我需要纸和笔。”
“我马上去搞纸和笔，你等着，在我送晚餐时被你一同送来。夫人，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办成这件事。”他兴奋地说着，离开了小屋。
门慢慢掩上时，门缝里艾瑞克灿烂的笑脸令罗妃尔心里一颤。
屋子里又只剩下罗妃尔一个人，她心情激动万分。如果军营里有人愿意为他送信，事情就好办多了。对了，她要把军营的布置与兵力全告诉“鬼狼”。
半小时后，兰斯又进来了。
门开的一瞬间，阳光溜进来，照在罗妃尔抬起的脸上，宛如照在一朵娴静的花朵上，惹人爱怜。她的眼睛还因刚才的兴奋而闪闪发光，像最美的湖水。
“夫人，你不想出去走走么？”他一反常态地建议道。
她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他真会让她出去走走么？
“我当然是真心让你出去散步，你一个人挺这么大的肚子，你以为你真能逃走么？”兰斯知道她的意思，故意说道，语气里掩饰不住得意。
说完，他一个侧身，对她做出邀请的姿势，示意她现在就可以走出屋子。
她狐疑地挺身跨出了屋子。耀眼的阳光照得她有些睁不开眼，她眯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太阳，竟然有种隔世之感。她贪婪地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慢慢地走了几步。
巡逻的士兵们经过时惊讶地看着这个大肚子的孕妇，仿佛她是从地下突然冒出来似的。不过，这个孕妇可真美啊。这些士兵都已经很久没见过女人了，忍不住多瞧了几下罗妃尔。
兰斯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他的嘴角扬起诡异的笑，令她不寒而栗。
一个被打得伤痕累累的士兵被押了过来。罗妃尔一看就晕了，那正是她拜托送纸和笔的艾瑞克！他一定被打得很惨，脸上，手臂上尽是淤血与青紫，眼睛已肿得睁不开。他一路被押着，从身上淌下的鲜血一路滴着，刺痛了她的眼睛。
他被发现了！
罗妃尔惊叫着，看向兰斯。
“是我让他那样做的，这不关他的事！”她急着向兰斯求情，拉着他胳膊：“请你放过他！这不关他的事！”
“哼！”兰斯的笑容变得冷酷：“的确是夫人你教唆的，但是，我要惩罚的是一个违反纪律的士兵！身为士兵，居然想向大英帝国的敌人通风报信，这是非常严重的叛国行为！”
几个士兵将艾瑞克绑在柱子上，四周放上了柴火。
罗妃尔惊恐地看着他们的举动，难道他们要烧死他么？
“不，兰斯，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不能这样对待他，他还是个孩子。他的父母还在爱儿兰等着他回去呢！我求你！”她哽咽着向兰斯求情，是她害了艾瑞克，那个善良的小伙子。
“对不起，夫人，我不打算接受任何人的求情！这次事件，必须杀一儆百，以正军纪！”他斩钉截铁地说道，眼睛毫不怜惜地看着被绑在那的艾瑞克。
“你的心为什么这么狠？”她失望地看着他熟悉的脸庞，他带她出来，根本就是为了让她看到这残忍的一幕，说什么让她出来散心！
兰斯回过头看了她一下，自从囚禁她以来，她第一次表现出如此伤心与软弱。他心里微微震了一下，很快又回击她：“比不过当初夫人你狠啊。”
他命令士兵们开始点火。
“不要，不要！”罗妃尔拉着兰斯的手臂，近乎哭着哀求他：“放了他，放了他，我真的求你！”
上帝啊，她真要害死艾瑞克了！
兰斯微微一笑，从旁边一个士兵手里拿带一把长枪，交到罗妃尔手里，慢悠悠地说：“夫人，这枪里只有一发子弹。你知道，火刑是多么痛苦的惩罚，如果你真想减轻他的痛苦，我想你该知道怎么做吧。”
说完，艾瑞克脚下的木柴已经被点燃。火苗噌噌地上窜，烧着了他的裤脚，他痛苦地发出喊声，大嚷道：“夫人，不要自责，如果你想帮我就请你立即结束我的生命吧！”
罗妃尔浑身颤抖，手里握着枪。兰斯在逼她！他在逼她杀人！
她举起枪，瞄准了被火包围的艾瑞克，枪在颤抖，因为她颤抖地厉害。她的眼里，刺眼的泪水在滚动。艾瑞克撕心裂肺的喊声像利箭般穿透了她的心，她再也听不下那惨痛的叫声了
“砰”的一声，扳机扣动，子弹呼啸飞出。
艾瑞克一声不响地低下了头，大火无情地吞噬了他年轻的身体。
子弹脱膛的震动让罗妃尔全身晃动，她流着泪，脸色苍白，看着火光中的身体。那已经是具尸体了，虽然烈火焚烧着他，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痛苦。
为了帮他，她杀了他！
手中的长枪掉在地上，她看了看自己的一双手，无力地坐在地上，捂着脸抽泣着。
艾瑞克曾经天真的话语在她耳边响起：“夫人，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办成这件事！”他那灿烂的笑容更加刺痛着她的神经，她害死了他，又亲手杀了他！奔腾的泪水从碧蓝的眼睛里流出，此刻她的心仿佛也在接受着烈火的焚烧。
“夫人，今天的散步都此为止了。”兰斯蹲下身伸出手，冷冷地说道。
他是在报复她，摧残她的意志！她抬起泪眼，狠狠地瞪着他。那是一种绝望而仇恨的眼神，充满鄙夷，仿佛在她面前的人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在她看着他时，她的眼泪已经收住。只是，她凌厉的眼神与脸颊上残留的泪水令兰斯一瞬间感到后背发凉。
她厌恶地拨开那双修长的手，自己站起身，顶着大肚子，步履有些蹒跚，慢慢向囚禁自己的小屋走去，空中的太阳将她孤独的影子拉长。
兰斯俊美的脸愈发阴沉。
这一晚，面对送来的依旧可口的食物，她一点都没动。她要为艾瑞克祈祷和默哀。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个无邪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第八章 不屈的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