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四章 俘虏的路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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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尼人带着他们的俘虏向西行进。
穿过了一个茂密的小树林，林中空气新鲜，小鸟啾啾。
他们来到一个瀑布前，巨大的水流直泻而下，飞花溅玉，腾起雪白的浪花，发出雷鸣般怒吼。底下是氤氲的水气，罗妃尔靠近它时，顿感潮湿的水珠扑面而来。潭底是碧绿的水域，四周是嶙峋的石头，真是一个清幽的胜地。
肖尼人拿出食物互相分了吃，以补充体力。一个印第安人也扔给罗妃尔和爱伦娜两个玉米饼。
“这怎么吃，真硬啊!”爱伦娜小声地嘀咕。
“你不吃，可以把你的一份给我，然后你就等着晕倒在路上吧。”罗妃尔烦躁地回答女仆。虽然她私下里承认这样的食物确实难以下咽，但为了活下去，必须得忍受。
小托德再一次放声大哭。
“夫人，他一直没有进食呢。”爱伦娜轻声提醒罗妃尔。
啊，罗妃尔这才明白一件多么棘手的事摆在她面前，眼下，她该给孩子吃什么呢？孩子出生才半个月，正是急需母乳的时候，可是……她看着哭得哇哇的孩子，心急如焚！
“你不给孩子喂奶么？”“鬼狼”狐疑地看着罗妃尔手无足措地面对号啕大哭的小托德。
罗妃尔心忽地一紧，上帝啊，她该给这个出生才半个月的婴儿吃什么呢，难道给他吃又冷又硬的玉米饼么？他甚至连牙齿都没有呢。
“我……我的奶水不足。”她红着脸说出了这句话。她居然在印第安人面前撒这个谎！
“鬼狼”挑了一下眉头，转身朝旁边的一个瘦个印第安人用肖尼语说了些什么，那人随即离开。一会儿，那印第安人回来，手里捧着一堆蓝色的奇怪水果。“鬼狼”寻来一个杯子，抓起一把蓝果用力一挤，蓝色的汁水顺着他手缝流出，滴到杯子里。等他把蓝果都挤完后，竟然也有了半杯蓝色的汁水。他把杯子递到惊讶不已的罗妃尔面前。
罗妃尔想着汁水是从他手里挤出来的，不免觉得担心。她带着敌意看着他，没有伸手去接杯子。
“鬼狼”见状，举起杯子，自己喝了一口后说道：“这是神奇的果子。如果你不想让你的儿子饿死的话，就给他喝下。”他冷冷地看着她说道，不带表情地将杯子再次递到她面前。
其实这些奇怪的水果是产自北美的蓝莓！
听着孩子揪心的哭声，罗妃尔无奈地接过了杯子，看了一下里面晃动的蓝色液体，小心翼翼地把杯口凑到小托德的嘴边，倒了一点。不一会儿，就将半杯的果汁喂光，也许是饿坏了，小托德没有挑剔安静地喝着甜美的果汁，不再吵闹。
喝完了果汁，孩子又累得睡着了。罗妃尔这才松了一口气。
“鬼狼”跑到离她们较远的巨石上，和同伴们用她压根听不懂的语言说笑起来。他看起来和那个绑着黑羽毛的家伙关系特别好。
忽然，罗妃尔的眼睛睁大，她发现对岸有一队白人！
他们头上戴着帽子，穿着还算考究的长衫，还有马匹。那是她这个世界的人！她的心兴奋地狂跳！这是离开肖尼人的好时机，不能错过！
“救命，救命！”罗妃尔把孩子丢给爱伦娜，趴在巨石上，扯开嗓子朝着那帮人呼救。
“鬼狼”的脸色瞬间变了！
那帮白人好像听到了声音却无动于衷，难道他们不是英国人？
“Au secours !”她用法语再次发出求救的呼声，加大嗓门。
那帮人还是没动静，疑惑地看着上面的印第安人。
“Ayuda”这次，她换了西班牙语。
那帮白人立即有了强烈反应，他们立即用西班牙语唧唧咕咕地说什么，已有人抬起了枪，空气再度变得紧张起来。
“鬼狼”愤怒地看着罗妃尔的举动，立即命令肖尼人进入备战状态。
肖尼人居高临下发起了攻势。有的用刚缴来的枪，有的用箭射，这次小小的交火很明显肖尼人居高临下，占据了地理优势，西班牙人处于弱势。
“鬼狼”利落地拉弓搭箭，一箭飞去，正中一个西班牙人的右眼。那人一边惨叫一边本能地伸手去拔箭。
“啊！”等他意识到这是个多么愚蠢的行为时，他的右眼球已经一起被拔出来，右眼眶里血淋淋地残不忍睹。他嚎叫着，滚到地上剧烈地抽搐。
罗妃尔站在巨石上，看着这残忍的一幕，捂着嘴，差点呕吐出来。
西班牙人胆怯了，大叫着快撤快撤要连忙离开这个鬼地方。
“别走，别走啊！”她紧张地用西班牙语大声地吼着，眼睁睁地看着剩余的人越逃越远。
能够救她的人走了，走了！一股巨大的失落与绝望感包围着她，眼泪差点就要迸出来，与她同一个世界的人走了，走了！
她失魂落魄地大喊：“别走，别丢下我！”
她的眼中只有逃离的西班牙人，却没在意自己并不是在平地上，而是在陡峭的巨石上。救命稻草没了，她想抓住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一脚踩空！
“夫人！”随着爱伦娜的尖叫，罗妃尔像坠落的流星般掉进了潭水，“咚”的一声，激起了一阵雪白的水花。
冰凉碧绿的潭水顷刻间把她躯体给包围，她毫不设防地沉入了水中。她不会游泳啊，那惊慌的一瞬，想起了兰斯，这次谁会救她呢，没人了！她感到一股巨大的悲哀！
可是她却没有呼救，向谁呼救？上面是可恨的印第安人，爱伦娜压根也不会游泳，看来她今天要死在北美了。
“父亲啊，请原谅我，我是多么想活下来，但是我的自尊与骄傲不容许我向印第安人求救，他们是我的敌人，是我的仇人！”她悲哀地接受了命运残酷的安排。
从上面看，她的金发有时像铺展的黄缎般在水面漂浮，有时又完全没入碧绿的潭水，那张绝望伤心的脸没人看到。她的意识逐渐模糊，甚至放纵自己在冰凉的液体中沉沦下去，任凭它们浸入了她的四肢白骸，灵魂仿佛已与水融为一体，没有了方向，只有沉沦。
“扑通”一声，罗妃尔隐约听到落水的声音。忽然，一个强壮有力的手摸到了她的腰，双手托着她的腰把她举起，让她头部浮出水面。
当一缕新鲜空气钻进她鼻孔时，她终于醒来，她还活着！
她剧烈地咳着，被水呛得滋味真不好受。长发湿漉漉地粘在脑袋上，她拨开挡在眼前的发丝，才发现一张脸：
深邃的黑眼，俊朗的面孔，漆黑的长发紧贴着脑袋，那是“鬼狼”！她甚至还发现自己的另一只手正本能地搭在他宽厚的肩膀上！
如此贴近，她清晰地看见他俊朗面孔和坚实胸膛上的水珠，真实地感觉到他的喘气声！
这是怎么回事，一次在火中，一次在水中，他两次救了她！
上帝啊！罗妃尔惊得连忙放下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窘得不知该说什么。他是她的仇人，她不会对他说谢谢！
“鬼狼”一句话也没说，一手搂着她，一手在水中奋力挥臂，向着潭边的一块巨石游去，到达后把她的身子往巨石上推，让她离开了水面。
好容易爬上石头的罗妃尔浑身滴水，坐在石头上，大口喘气，惊魂未定。
“鬼狼”随后轻松地上了石头，站在白女人面前。
“如果不是你，那些西班牙人或许不会死。”他的黑眼依旧冰冷地盯着他，简短地说着。
罗妃尔看着对岸的大小石头上，这才注意到横七竖八躺着的西班牙人的尸体。尸体的鲜血汩汩流出，顺着石头缝淌着再慢慢滴进碧绿的潭水里。她忽然感到一阵恶心，惊颤地看着面前刚刚救了她的肖尼人。
他像他的名字一样令人心生寒意。
“你会说法语，还有西班牙语？”他眯着眼居高临下地问她。
为什么问她这个问题？她睁着蓝眼睛狐疑地看着他，事实上作为埃斯特公爵家的女儿除了英语、法语、西班牙语外，她还精通德语，意大利语，甚至还学了一点拉丁语，因为精通多门外语是进入上流社会的必备要素。
“是的。”她回答后把胸前的衣领往上拉拉，因为发现经过刚才的挣扎后，她的衣领变低了，而这肖尼人正从高处看着她。
一丝笑容出现在“鬼狼”的脸上，这个女俘虏居然会讲法语、西班牙语，这正是他需要的。
“夫人，夫人！”爱伦娜的哭叫声响起，她正抱着小托德在高处。
戴斯特夫人临终前说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而她刚才在水中甚至还想放弃生命，想到这她不禁自责起来。如果她真的死了，那以后谁来照顾小托德？
要活下去，不管怎样都要活下去！她再一次对自己的灵魂说道。
“出发！”“鬼狼”大声发出了命令，并率先走在前头。
爱伦娜抱着孩子一声不吭地站在那，一步都不挪：“我不想走，我们正一步步走进野蛮人的地方。”她说话时带着恐慌与茫然。
“如果你不想被他们杀死的话，就留在这吧。”罗妃尔一把夺过孩子，头也不回地走：“别指望他们会怜惜我们，爱伦娜！”
“我听说印第安人会吃人！”爱伦娜眼看主人走了，连忙跑着追上去，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
“我比你重两镑，如果他们真要吃人，也是先吃我！”罗妃尔猛回头对着女仆没好气地说着，她很佩服自己到这时居然还能说出黑色笑话来。
爱伦娜楞了一会儿，忍住又要流出的眼泪，小跑着追上了主人。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四章 俘虏的路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