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八章 信念与争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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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兰斯和罗妃尔一起如约参加了卡塞特侯爵家的聚会。
侯爵是个风雅的贵族，光是看他府邸收藏的名画就可管中窥豹。许多伟大画家的作品，都在他府中可见。威尼斯的提香、丁托列托；荷兰的鲁本斯、伦勃朗，甚至连维美尔的作品都有，足够显示他渊博的品位。
来宾们在主人精心布置的走廊里穿梭，赞叹着主人高雅的收藏。
“现在，请所有尊贵的客人观看精彩的墨剧。”用餐完毕后，主人骄傲地宣布道。
那个时代，贵族聚会，在聚会场所欣赏短时间的舞台剧是个风尚，这个舞台剧之所以称之为默剧，是因为台词极少，往往在结束后设置一个问题让欣赏者来猜测而娱乐。
当小舞台的幕布掀开后，背景是一片人工做出的简陋丛林。一个男子走上了舞台，他上身赤裸，脸上象征性地涂了点油彩，头上戴着黑色的带辫子的假发，还歪歪地插了跟羽毛。
是演印第安人！罗妃尔看到这演员的打扮，心一下子揪紧了。
“印第安人”在“丛林”中长蹿下跳，做着各种古怪的姿势。这时又上来一个“骑士”，他骄傲地提剑走到舞台中央，与“印第安人”拼杀起来，“战斗”相当激烈，一些年轻的小姐发出了惊呼声。“骑士”用精湛的剑术将“印第安人”打翻在地，然后高傲地脱下帽子，一手叉腰，一手大声念道：
“以无比的勇气与虔诚为帝国的皇冠增添荣耀！”
全剧结束，贵族们纷纷鼓掌。
罗妃尔没有鼓掌，表情僵硬地看着舞台，她看到兰斯也在优雅地鼓掌，心里不是滋味。
“我们的问题很简单，骑士对付的是谁？印度人，非洲人，还是印第安人？”
卡迪央家族的玛丽公爵小姐娇声说道：“这个问题请埃斯特女伯爵回答是最适合不过了。”
宾客们好整以暇地将眼光投向罗妃尔，一些千金小姐用扇子掩着嘴唇吃吃地笑着。
罗妃尔不发一言，她紧抿嘴唇，漠视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既不回答，也不发怒，仿佛周围人不存在。她平静地看着玛丽公爵小姐，目光不卑不亢，似乎要穿透对方的灵魂，那种隐藏着愤怒却波澜不惊的眼神令对方感到后背不由自主地发凉。
“我来回答，答案是最后一个。”兰斯发言化解尴尬。
“完全正确。”主人开心地说道。
聚会结束后，罗妃尔和兰斯坐马车回府邸。一路上，她几乎没有说话，任凭兰斯握着她的手。马车穿越街道时，她透过窗子看到了沿街乞讨的穷人，他们蜷缩在角落里，没有尊严地向路人企求施舍。
这里和聚会场所真是两重天。
马车回到了伯爵府邸。
“你一直闷闷不乐的，罗妃尔，还在想那个默剧么？”兰斯走到桌前坐下，关心地问道。
“兰斯，帝国会派更多的军队去新大陆，是么？”她抬起头看着他问。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罗妃尔。”他慢悠悠地道了一杯红酒，转过身笑着说。
“因为我是女人么？”她认真地说道：“我的心尊敬印第安人，他们正受到不公正的对待。”
“野蛮人拥有了广袤的土地，却不知道怎么去开发利用它，他们在土地上居住了很久，却依然过着愚昧无知的生活。他们不相信上帝，这也相当无知。”
“可是，他们相信大灵，就像阿拉伯人信奉真主、中国人信奉佛祖。印第安人有自己的“上帝”，那是他们自己的信仰！”
“好了，看来我们要进行辩论了，罗妃尔。” 他尽量微笑地和她解释：“文明人最重要的是创造力，只有欧洲人才拥有这先进的创造力！开辟新航线就是为了使文明的力量传得更远！”他自信地说着，轻啜了一口馥郁的红酒，是从法国波尔多运来的上等百年红酒，他喜欢那奇妙的酒香缠绕在口舌上的感觉。
“新航线可让土著人遭了秧，印加人，玛雅人，阿兹特克人，现在轮到北美的印第安人了！我希望我们不要赴西班牙人的后尘！西班牙人的黄金沾染了太多的鲜血，上帝无处不在，无所不知，上帝也会发怒的。”她毫不示弱地反驳。
“罗妃尔，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头脑里会有这些想法？帝国正逐渐富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国家能和大英帝国相比？还有哪个国家能像大英帝国那样到处都能看到米字旗？”他放下酒杯正色道，但语气依然能保持优雅。
“可是，帝国的强大建立在新大陆的原住民受驱赶与被屠杀的基础上！兰斯，你甚至可以去美洲看看，看看印第安人的生活。没有白人时，他们生活得很自由与安宁，可是我们到了新大陆，一切就变了，我们干扰了他们原本的生活方式。”
“不，你错了，亲爱的。如果我们不去新大陆，不去非洲，那里的人们永远过着吃生肉的日子，我们可以把那里的土地变得更有价值，让他们过文明人的生活，在新大陆建立一个又一个文明的城市，修路，通商，这就是创造的力量！”他激动地描绘征服新大陆，改造新大陆的宏伟蓝图。
“不，这只是强者对付弱者的借口、托词。如果印第安人，黑人，印度人也有强大的武器，欧洲人还能随心所欲么？即使是贸易也要有一定的公正，据我所知，我们用一瓶劣质白兰地就换了印第安人捕猎的3张毛皮！这不公正！”她开始激动了，大声地说道。
“物以稀为贵，他们既造不出火枪，车轮，轮船，也造不出玻璃瓶、钟表。罗妃尔，这不是是否公正的问题。”他傲慢地说道：“这就是历史，历史的辉煌靠先进的国家来创造！我为我是帝国的军人而感到骄傲！你知道么，我们会源源不断地派人去新大陆，去非洲，哪怕是——中国。”
中国？那个出产瓷器与丝绸的东方国家，大英帝国的军队也要去么？
“可是，他们一直就很强大！”她提醒他。
“中国是很强大，但是他们没有枪，我们已经嗅出它疲惫的呼吸了。”兰斯饶有兴趣地笑道：“我们想和中国人做生意，可是他们的皇帝却很不欢迎我们。不过，中国的市场迟早要打开。你以为其它国家就不想么？几十年前，中国皇帝的军队打败了俄国，却在尼布楚条约中让了24万平方公里的土地给了俄国！24万！这真是个庞大的国家，庞大的人口，庞大的市场，大英帝国有了在印度的基地，就不怕日后和中国人做生意了。印第安人也同样，他们只有接受我们的方式，要不就只有毁灭！”
中国？罗妃尔想着这个传说中的古国。那里是太阳升起的地方，那里的文明比希腊还要古老，黄河与长江如同两条大血管奔腾在辽阔的土地上，这是个神秘而同样遥远的东方国度。可是，兰斯的话却让她心痛。
“帝国开拓市场，是为了富强。”兰斯见她沉默不语，以为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
“胡说！”她突然拍了下桌子：“那为什么在伦敦，还有那么多人饿死，文明的国家保证了他们的温饱了么？而在印第安人那，部落里的粮食人人有份！他们真的野蛮么？”她讽刺道: “波卡洪塔丝要是知道你们的想法，她一定后悔当初帮了英国人,她现在成了帝国征服史上的一朵点缀的小浪花!”
“你在新大陆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知道你到底和谁生活在一起！”他双手撑在桌子上，睁着灰蓝色的眼睛俯看着她严肃的脸，她竟然为了这个问题要和他吵起来！
罗妃尔怔怔地看着兰斯，倔强地说：“你跑题了，兰斯！”
“你的口才越来越厉害了，亲爱的。”他笑着捏了捏她的下巴：“我可不想因为这个和你吵架，我拜托你的小脑袋里多想想婚礼用的鲜花，你的婚纱什么的。”
忽然,史都华伯爵的房里突然出现了打斗的声音，甚是激烈！
兰斯一听心知不好，连忙丢下罗妃尔奔至父亲的房间。
昏暗中，一个蒙面刺客正在进攻他的父亲！史都华伯爵的肩膀显然已经中了一剑，体力已不支，伤口正流血。
“你好大胆子，夜闯伯爵府！”兰斯无比震怒，拔出腰间佩剑就要加入战斗。
“算你今天幸运，伯爵！”蒙面人一见情况不妙，狠狠地抛下一句话连忙从窗户拉着绳子跳下一楼，利落地把绳子砍断，准备逃离伯爵府。
“兰斯，过来，别追了……”史都华伯爵大喊道，兰斯本想去追刺客，听父亲这样一叫连忙转过身，检查父亲的伤口。
“父亲，刺客是谁？”兰斯看着父亲流出的血，大声问道：“为何不让我追！”
“你追不到他了，快帮我看伤口给我止血！”伯爵简单回答，神情痛苦。
这时赶过来的仆人们慌忙为老爷准备药品，给他清洗伤口。
与此同时，身在一楼的罗妃尔提剑赶到门外，她拦截了欲逃脱的蒙面人，两个人差点撞了个正着。
蒙面人似乎大吃一惊，黑色的眸子诧异地看着罗妃尔，楞了一下，随后继续快跑。
“你站住，你是谁！”罗妃尔大喊道，追了上去，蒙面人只能挥剑抵抗，两人在夜色中打斗起来。
不知为何，罗妃尔总觉得这个蒙面人招招不用全力，手下留情。他似乎很想离开这，并不愿和她打下去，可是她却不依不饶地步步紧逼。
“你到底是谁，为何行刺伯爵！”她再一次大喊道。蒙面人依旧一声不吭，消极抵抗着。
他们两人的打斗声惊动了楼上的兰斯。
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惊。他看到罗妃尔正精神抖擞地和蒙面人对打，从打斗情况看，她的剑术丝毫不比蒙面人差，甚至还微微占了上风。他呆立在那，他的罗妃尔会剑术，而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月光下，罗妃尔全神贯注地一进一退，与蒙面人从容周旋，乒乓乒乓的声音在空中响起，俨然一个熟练的剑手。她的金发随着打斗而在空中飞舞，这时的她成了一个令兰斯完全陌生的女子！他从来都不知道她会剑术，她也从没向他提起过，她一直瞒着他！
她有这么飒爽的一面！这令他震惊而不是惊喜！
“罗妃尔，你让开，让我来！”他冲上去喊道，可她丝毫没有让的意思，她正激战在酣。兰斯皱着眉头接过蒙面人的一剑，将罗妃尔挤一旁，大声吼道：“这危险，你快退一边去！”
“不，我们一起对付这家伙！”她不甘心地大嚷，一点掩饰都没有。
蒙面人见来了兰斯不免惊慌起来，他一手放嘴里发出了信号声，一边不得不勉强应付两个对手，他的招势已越来越乱，越来越处劣势！
这时，前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三匹黑马上骑着三个蒙面人疾弛而来。兰斯暗想不好，加快了进攻，一剑刺中了对手的右手臂。此时那三人已骑至他们身边，将他们包围起来。
兰斯和罗妃尔背靠背紧张地看着他们。那三人却好像无心和他们应战，把他们受伤的同伴拉上马迅速逃离了。
月光下，罗妃尔和兰斯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们的离去。他们到底是谁？为何行刺史都华伯爵？
“天杀的，居然就这么让他跑了！”罗妃尔看着消失的马，愤恨地咒骂道，全然忘了贵族该有的礼仪。
等她想改口时已经完了，兰斯正表情奇怪地盯着她看。
他知道了她会剑术！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八章 信念与争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