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一章 进入草原（中） ...
-
天色破晓，大草原上的万物从沉睡中苏醒。
晶莹的露珠挂在青草丛中，随着微风的吹拂而轻轻滴落，金色的阳光给一切披上了眩晕的醉人色彩，全新的一天开始了。
脸上涂着油彩的勇士们已做好了一切准备，精神抖擞地上了马向着草原深处进发。每个人脸上带着庄重的神情，因为他们明白，他们不是去屠杀，而是合理地从造物主那获取必要的食物。
野牛对他们而言，浑身是宝，是神圣的动物。它的皮可以做帐篷，它的膀胱可以做水袋，它的肉可以做肉干储藏……所以他们需要多少牛肉，就猎多少牛。不会像白人一样无度地滥杀。如果有1万头牛，白人就会杀了1万头，连最小的牛犊都不放过，这是亵渎自然的罪行。
在部队悄悄进发后，根据前头派出的侦察兵的消息，他们终于发现了野牛的踪迹。
野牛的两角犹如两个新月，埋伏在大草原里，他们悠闲地摇着细小的尾巴，转动着温柔的大眼睛，慢条斯理地吃着青草，不时发出低沉的嗡叫声。调皮的小牛跟在母亲身后，撒开幼嫩的小腿，颤抖地奔腾着，锻炼筋骨。
有多少野牛呢，只见前面的旷野上，黑压压一片，数量根本无法计算。
所有的勇士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悄悄地接近庞大的牛群。每个人的步调惊奇得一致，像大海无声的波涛般一步步向着岸边排挤。控制自己的脚步与气息是印第安人的拿手戏，他们可以在毫无声息的情况下包围住目标。
近了，近了，“鬼狼”朝后挥挥手，示意后面的人快速跟上。他们屏住呼吸观察野牛的分布与前方的地形，深邃的黑眼睛散发着原始的智慧。“鬼狼”与“黑羽毛”轻声交头接耳一番，让他带着一队勇士悄悄地往左路埋伏。
围猎前的一切准备都已就绪。
一声响亮的吆喝声后，所有的勇士发出嚎叫让马匹像离弦的箭般冲向前，向着牛群前进。他们利落地在无鞍马上拉弓搭箭，箭矢飞出，射向牛身。
突然而至的喧闹声，马蹄声带来的震动，惊动了牛群，它们嗡叫着快速逃离，从高处而看，宛如巨大的黑色带在绿色的波浪上前移。于是，草原大地上，一场规模壮大的追击与围猎开始了！
巨大的烟尘弥漫在天地间，轰隆隆的响声与勇士们的嚎叫声四起，这一切都刺激着勇士们的心，他们加快了马奔的速度，投出长矛掷出斧头。
“鬼狼”在用斧头劈倒了一头小个子野牛后，又追上了一头身躯彪悍的野牛，他甚至能听到那个大家伙拼命逃跑时发出的呼哧呼哧声。他在马上有一段时间与它并行，他决定不用箭，因为一支箭对这大家伙没有用处。他手执长矛，开始瞄准，他用一记刺准它的要害！
不知不觉，“鬼狼”竟与这大个子野牛飙上了，他已追出很远，伙伴们已被他甩到身后，这是一个冒险的飙击。
那大个子野牛似乎觉察到了这个肖尼人的意图，它恼怒地发出嗡叫声，向右边靠去，想要用头撞“鬼狼”的马，它发出了危险的威胁声。
“黑羽毛”看到了好朋友越来越远的身影，他看着他飘扬的黑发，大喊道：“回来，鬼狼！”
“鬼狼”没有理睬朋友的呼唤，他现在已把那大个子野牛当作一个很有趣的比赛对象，他嚎叫着不甘示弱地回应它的威胁声。终于，大个子野牛被彻底惹怒了，它嗡叫着顶着脑袋向“鬼狼”的黑马撞过来，就在牛角即将抵上马身时，“鬼狼”一下子跃下马，跨上牛背，一手死命抓住粗长的牛毛。野牛拼命地狂跳，想要甩掉他。
“鬼狼！危险！”后面的勇士们看到这惊心的一幕，担忧地大嚷道。
“鬼狼”似乎要滑下牛背了，他的重心已经向□□斜，这是个不好的兆头，勇士们替他捏了一把汗。野牛剧烈地跳动着，“鬼狼”趴在牛背上，左手死命抓住牛毛，身子却渐渐往下滑。
终于，牛的动作缓慢下来，然后，它轰地倒地不动了。勇士们这才发现，牛背上赫然插着长矛！
“鬼狼”蹲在牛身边，看着血从它背上汩汩涌出，他虔诚地朝牛低下头，把手放在自己脑门上，说着祷告的话，又把手缓缓地放在牛头上，将它的眼睛合上，完成了一个神圣而庄严的仪式。
他站起身，向后望去，地上已分布了很多野牛倒下的身子，这又是一场成功的狩猎！
他要感谢造物主赐予他们足够的食物。他是多么喜爱这片大草原，东部的森林已有地方遭到了白人的破坏，他们砍了很多大树，举着枪来到森林肆意猎捕动物，要的只是它们的皮毛而已。而大草原，是印弟安人的天堂，这里还是个纯净的世界。
随后而来的女人们高兴地发出颤音，孩子们也跟在后面蜂拥而至。他们开始现场宰牛，把弄下来的大块鲜肉用牛皮包裹放在马背上运回居住地。
已经有谗嘴的孩子忍不住美味的诱惑，伸手偷吃新鲜的生牛肝。对此，大人们并不予以呵斥。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当晚是个无比欢闹的夜晚，部落里的男男女女围着篝火，大口地吃着新鲜的炖牛肉。
罗妃尔看着面前硕大的肉块，她可真被吓着了。要知道，在英国，她必须端坐在桌子旁，优雅地用刀叉一小块一小块地切肉，优雅地送到嘴边，尤其在宴会上时，更要保持优雅的笑容，还不能吃饱，不然紧身胸衣会勒得你呕吐不可。她曾经习惯于那种礼仪，现在觉得是那么受罪，那到底是吃饭呢，还是让人欣赏用餐姿势呢。
现在，肉块就扔在她面前，没人会给她送来刀叉。她抓起肉块，送到了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口，真过瘾！一股惬意地感觉涌上心头，她看着正埋头狠吃的钦佳拉咯咯笑起来，倒让那个肖尼姑娘觉得莫名其妙。
吃饱喝足后，人们开始了尽情玩乐。在这星空下，篝火旁，盛大的舞蹈与游玩开始了。
姑娘们围着火圈跳起了简单而欢快地舞蹈，跳动的火光映红了她们简单而爱笑的脸，她们手拉手跳着，肩上的辫子随着动作也跳跃着。
钦佳拉拉着罗妃尔的手开心地跳起来：“来，我教你！这很简单！”
这对舞蹈天才来说可是小菜一碟，一会儿，罗妃尔就掌握了舞步，融入了跳舞行列中。
“哈哈哈，看我的！”钦佳拉似乎又高兴地失控了，她解开自己的辫子，把头发散开，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她弯下腰，边跳边甩动着满头黑发，尽力地发挥她天生的野性！她的黑发在火光中犹如飞扬的闪电！
姑娘们与男人们看了大声叫好，舞蹈进入一个高潮。
罗妃尔含着笑，被这情绪给带动了，她鼓着掌大声叫好，待钦佳拉停下来时，她歪着头笑着说：“现在看我的！”
她定下来，深呼吸一下，摆了个优雅而美丽的姿势，旋转起来，一个，两个，三个……
裙子盛开如花，金发也跟着飞旋，在火光中令人眩目，她毫不费力地一个接一个旋转，似乎能一直旋转不停！
“好，好样的，握剑在手！”人们看着这精彩表演，由衷地鼓掌叫好，舞蹈似乎进入又一个高潮。
旋转完毕，罗妃尔忽得停下，稳住身子，朝人们行了个优雅的礼，露出真实而妩媚的笑靥。她单纯地在这舞蹈中获得了欢乐。
“鬼狼”和其他战士一样坐在地上，身旁放着大盘的牛肉，他深邃的黑眼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罗妃尔，她的曼妙身姿如鲜血般浸入他的灵魂，他抵挡不住。
“弯眉”没有跳舞，她沉着脸坐在篝火旁，她注意到了“鬼狼”对白女人的热切眼神，心里像被掏空了似的难受。可是，在这欢天喜地的气氛中，她一个女儿家的心思很容易被忽略，没有人注意到她的伤心。
她一个人来到了相对安静一些的地方，落寞地坐着，突然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她回过头，却发现是“黑羽毛”。姑娘礼貌地笑了笑，仍转过头，不吭声。
“这个……给你。”肖尼小伙红着脸递给姑娘一个牛角。
“弯眉”接过来问道：“这是你捕到的牛角么？”
“是的，‘黑羽毛’发誓……要给他心爱的姑娘。”小伙子有些结巴地回答，他在她面前总是不由自主地害羞。
“弯眉”心头一热，啜泣起来，这可把“黑羽毛”弄慌了，他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谢谢你。”她站起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奔走了。
他一脸诧异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真弄不懂姑娘的心，她一会儿沉默，一会儿哭泣，一会儿又亲了他。
不管怎么样，这是多么美妙的一天啊，今晚他要睡不着了。“黑羽毛”兴奋地朝天空吼了一声！
大家吃饱喝足，玩乐尽兴后开始陷入梦乡，仍有孩子们组成临时的行动小分队，像猫一样窜到挂着鲜牛肉的帐篷门口，用小刀轻手轻脚地偷割一些牛肉。他们绝不会把肉偷光，完全把这样的行为当做锻炼勇气的冒险游戏。
草原上的草在晚风中窃窃私语，将孩子们小小而真实的快乐向着远方传播。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十一章 进入草原（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