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冲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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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试成绩公布，敖丙蝉联年级第一。
如往常一样，下周一，身为学科领头人，敖丙要在国旗下发表动员讲话。
他不喜欢这个环节。
身为一个内敛谦逊、不好出风头的人，与其花大把时间写稿背稿、在众目睽睽下讲话，敖丙宁愿把时间多花在学习上。
敖光倒是常打电话劝儿子珍惜这样的发言机会。“你将来可是要考公务员当官的！现在练好了，以后在人多场合讲话才不会怯场。”
敖丙对此很是无奈。
他怀疑哪吒是不是就为了逃避国旗下讲话，才每次考那么低的分。
哦对了，说到哪吒。
听说哪吒这次又是门门60分擦线飘过，气得想靠班级成绩评选十二佳教师的太乙老师小发雷霆。
去办公室送作业时，敖丙看到老师们拿着哪吒的数学卷子讨论，他也好奇地挤在旁边看。
只见卷子选择没写，填空只写了最后一道压轴难题，剩下的写满了写得清清楚楚条理清晰，全对，正好60分。
“这小子是在控分吗？！他纯粹觉得打应试教育脸好玩，把考试当游戏啊！”
闻言敖丙默默点头，确实，这家伙游戏打得和成绩一样好。
“这不挺好？年轻人里死读书的多的是，就缺这种聪明、有反抗精神的人才！”
老师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不知是谁起哄一句：“好了好了，我们年级第一的敖丙同学还在这呢！哪吒那是天赋，普通人压根学不来。他爸官儿也大，不管成绩好坏，以后都吃喝不愁。”
“咱可不能把他说成榜样，学生们该学习的，还得是像敖同学这样，踏实勤勉的好学生才行！”
太乙拍拍敖丙肩膀：“我们夸哪吒，你不生气吧？”
敖丙摇头：“怎么会，哪吒是我朋友，他很优秀，被夸奖是应该的。”
乖巧样子萌得太乙长吁短叹：“这么乖的娃儿要是我班上的就好了噻！”
同事们听了都揶揄他：“怎么，你班上一个天才不够，还贪心想要两个？！”
“就是！就算你想要，小申老师舍得给吗哈哈哈……”
太乙想象申公豹用冷若凝霜的脸，骂他“白…白痴！我的人你也敢…敢要”，打了个寒颤，忙摆摆手。
“敖丙，麻烦你回去时，顺路把这叠作业抱到四班去。”
“好的，太乙老师。”
回去路上，敖丙想着数学英语可以控分，语文有作文，怎么控分呢？
难道连阅卷老师的打分标准，哪吒都能摸清吗？
呀咧呀咧，那家伙实力真是深不可测呀……
四班走廊一阵吵嚷，敖丙迎面撞见哪吒摔门而出。
发现丙来，哪吒眼睛一亮，欢快地招呼：“敖丙~”
他身后怒气冲冲地追出来一个人：“哪吒！你给我站住！给我把话说清楚！”
哪吒没理他，“我们班的卷子？太乙差你来送东西？”
敖丙点头。
哪吒笑着接过，转头随意递给暴怒之人：“你要？给你，拿好了。”
“哪吒——！！！”
生气的人敖丙认识，付墨轩，四班班长，成绩很好，经常和敖丙包揽年级一二名。
因为都是班干的缘故，两人常在教师办公室遇见，见面都会很客气地打招呼。付班长为人很是爽朗，是太乙老师的得力助手，敖丙对他印象不错。
这样一个大方得体的人，怎么会被哪吒气成这个样子？
敖丙扭头看哪吒一眼，这家伙正对他笑得春风满面，吊儿郎当，也不怪付班长看着冒火。
“你们怎么了？还好吗？”敖丙低声询问。
哪吒回答没有克制音量，显然意有所指：“我？好着呢。倒是有人想讨好老师，自己的事，却push别人干。别人不干，就打着为你好、为团队加分的旗号……你说这种人烦不烦？”
付墨轩气得脸通红：“你才烦！我做的事难道不是为了小组所有人吗？！可以加分为何不加？可以做好为什么不做到最好？”
哪吒反唇相讥：“什么叫做事为了所有人？指你扯嘴皮子，大家动手吗？那不叫为了所有人，叫大家自力更生！”
“为什么要等到一切决定你都一人做完了，甚至已经在老师那儿讨了认真负责的表扬，最后来假惺惺征求别人的意见？！说明你明知没人想做你那破事！”
“哪吒！你说谁假惺惺？！！”付班长暴跳如雷。
“现在谁跳脚我就说谁咯~”少年恶劣地挑起眉毛。
不少人附和哪吒，但也有人站在班长这边帮着诋毁。敖丙听得晕头转向。
帮亲还是帮理？
问题是真理又站在哪边？
想了半天，他和付班长不熟，只能先劝好友几句：“别吵啦哪吒，大家都是同学，分工上的小事再讨论讨论就好，何必吵架伤了和气呢……”
听见敖丙不帮他，哪吒表情有些失望，撅着嘴眼皮耷拉着。
付班长却像是突然占了理，恶狠狠地攻击道：“哈，哪吒！你看你朋友都不站你这边，还有什么好说的？！别以为太乙老师护着你，就沾沾自喜自以为是！不就是家里有钱给老师们送礼吗？没了当官的爹，你啥也不是！”
“你什么意思！”李哪吒脸色瞬间阴得可怕。
付墨轩已经骂急了眼。
他早看哪吒不爽，藏在心底的话不过大脑，脱口而出。
“听不懂人话吗？我的意思是你是个只会靠家里人的废物！你最差劲！学习差人品差！到处惹是生非，等别人擦屁股！捧你几句就狂得不知天高地厚——你当你很了不起吗？”
“你，有，种，再，说，一，遍！”哪吒气得牙齿把嘴唇咬破，恶狠狠地撸起袖子。
“干嘛？想动粗啊？好啊！来啊！你打我噻！你打我噻！打了我就告老师，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付班长用手啪啪打自己脸挑衅。
他伸长脖子，故意凑到哪吒触手可及的地方，唯恐他不打，不能让老师治他的罪。
哪吒是何等血气方刚的性子！
平日里一点委屈没让自己受过，更别提如此污秽不堪的羞辱。
他三言两语就被付墨轩挑逗得失了分寸，毫不犹豫挥拳而出！
“彭——”
敖丙身形晃了晃，差点没站稳。他努力收起龇牙咧嘴的表情，满脸严肃对付墨轩道：“付班长，你说话未免太过分了！我原以为可能是哪吒有什么做不对的地方，现在看，分明是你个人的不理智情绪占上风。”
哪吒吓了一跳。
他是瞄准付墨轩胸口打的，却被敖丙用身体撞了开去。
哪吒知道自己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校外打架时，没人能面不改色地接下他全力一拳。现在，却是敖丙用这么瘦削的肩膀接着，后悔和心疼一下子攥住了他的心。
付班长也没想到敖丙会接下这一拳。但那又如何？哪吒还是打人了不是吗？
他提高调子，语气造作道：“哇哇哇，敖丙，你被哪吒打了？！疼不疼？你等着，我去找老师替你做主！”
“……并不疼，哪吒只是玩闹，他没真用多少力气，不劳烦你费心。”敖丙强绷着脸答道，“倒是你，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究竟有多大过节。都是同学，为什么要用那么恶毒过分的语言侮辱他？！”
哪吒乖乖站在敖丙身后，听他为自己开脱，眼睛仍是恶狠狠地盯着付墨轩。
众目睽睽之下，他没法说对不起，不然敖丙的好意不是全浪费了吗？
哪吒只能把手轻搭在敖丙刚才挨打的地方，不动声色地揉着。
“哪吒是个好人。至少在我的了解中，他个性率直、乐于助人，根本不是你口中说得那般顽劣！你会这么看他，分明是你的眼睛，只见得到肮脏丑陋的东西；你把他想象成那样，说明你的心是脏的！”
敖丙每说一句，哪吒就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句：“就是！真脏！真脏！”
一唱一和气得付墨轩直接脸成猪肝色：“你说谁心脏……”
不给争辩机会，哪吒打断他：“噢我懂了，说这么多，原来，你嫉妒我啊？嫉妒我有家人疼爱、有朋友力挺。”
“谁，谁嫉妒……”
哪吒根本不给他机会说完：“那你嫉妒去吧！嫉妒小爷的人多的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敖丙，我们走！不和没教养的人一般见识。”
他推着敖丙转身离开。
“哎哎，去哪？快上课了我要回班！”敖丙弱弱地挣扎。
“不行，先陪我去厕所。”
付墨轩被哪吒旁若无人的态度气到跺脚。他指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语气恶毒：“哪吒，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你跪着求我原谅！”
“白痴，歪嘴龙王短剧刷多了吧。”远远飘来嘲笑声。
“看什么看！”付墨轩彻底撕下伪善面具，瞪着周围凑热闹的同学们。
……
“颠公一个，平时就和我不对付，没想到今天竟然这么颠。”
“你要小心，我看他是在故意激怒你，想你打他，他好去告诉老师治你的罪。”
“不懂。他那人经常心思不在学习上，不是折腾纪律，就是折腾其他男生……别说他了！你，还好吗？痛不痛？”拉着敖丙的手，哪吒紧皱的眉宇间满是心疼。
“别逞强！我知道我用了多少力气。现在就我们两人，想叫就叫吧！”
“叫、、叫魂啊！当时都忍住了，过这么久，怎么可能还痛……”
哪吒的眼神过分炙热，敖丙不太自在地别过眼去，此刻挨打的人反倒安慰起了打人的人。
“没事啦，当时痛，揉过之后好多了……呜哇！你、你干嘛掀我衣服！”
哪吒扯着敖丙的袖管往上拽，试图查看手臂上有没有红肿或是青紫。
奈何那地方藏在深处，没看见奇怪的颜色，倒是敖丙的细长胳膊，跟两节白花花的藕段似的，看得哪吒眼睛都直了。
敖丙脸红红地夺回手臂：“笨蛋，现在看不出，怎么也要明天才知道留没留痕迹吧。”
“……真的很对不起……”
“不必再说，这三个字你说快一路了！”
敖丙看着哪吒可怜巴巴，宛如做错事的小狗的眼神，狠下心用手指戳戳他的额头。
“若真心存愧疚，下次动手前你一定要好好考虑清楚冲动的后果，我不可能每次都帮你挡住。”
“我会的！……谢谢你。”
两人走到厕所前。
“上一个？”
“不上。你进去，我在外面等你。”
“别害羞嘛……”
“谁害羞了！”敖丙撵他走，“又不是女孩子，厕所还要手拉手一起上。”
出来后，哪吒把洗手未干的水珠揩在衣服上，特别自然地揽住敖丙肩膀。
“什么时候有空再来我家玩游戏？”
“中考还有不到百天，你复习不急啊。”敖丙拿眼睛瞟他。
“不急。”
“……”
算了，和这种天天玩游戏，数学还能做全对的人，没话好说。
朝班走去。
哪吒除了对不起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敖丙则是天生话少，两人间诡异地沉默着。
哪吒撅嘴：“你对我好冷淡哦。”
“有吗？”
他不爽地控诉：“有啊！要不是今天碰上，我都找不到机会和你说话。你下课是不出班的，午休是在办公室的，放学是准时走的……”
“我还以为有了那晚并肩作战、同床共枕的刺激经历，我们的友情能更进一步！结果，你见我还是和没见一样，最多拿点头当打招呼。”
可以的话，请多喊喊他的名字，哪吒会因此觉得幸福呀。
敖丙无奈了：“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对朋友都这个态度，又没区别对待。”
“你可以区别对待！”哪吒星星眼。
“比如……手挽手上厕所？”
“可以啊，你啥时上，只要来四班门口招呼一声，我随时奉陪！”
“你神经啊！”敖丙哭笑不得，锤了身旁人一下。
＊
哪吒很后悔。
那天同床共枕，他想搞点暗戳戳的东西，让心思单纯的乖敖丙春心萌动一下，或者至少，能略微察觉到他的心意。
结果就是，哪吒东想西想，搂敖丙搂得特别特别紧，发丝幽香香气扑鼻扰得他心神荡漾，激动到一整晚没睡着。
但在天亮前、敖丙快醒前，哪吒撑不住昏了，哦不是，睡了。
睡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四仰八叉。
不仅双手双脚嚣张地摆成一个大字，还翘了一半腿在敖丙腿上。
敖丙醒来后，心里笑了五分钟。
他感受到的是哪吒浓浓的、纯正的兄弟情。
暧昧感？那是啥？
哪吒的春秋大梦直到日上三竿才结束，睁开眼，身边哪还有好朋友的影子？
人家早就大大方方告辞回家了！
哪吒那叫一个悔啊！
天杀的，暗恋对象睡在身边的机会一生中能有几次？
李哪吒啊李哪吒，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冲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