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鸣》往耳

34、甜与甘

　　“嘿，沈哥。”原零出现在他面前，沈且在写病案，再加上对方进来轻手轻脚的，没注意就被吓了一跳。
　　“不是吧，沈哥怎么变得这么胆小了？”原零仍以开玩笑的口吻说。
　　“因为生存环境。”沈且应着。
　　“好吧好吧，”原零走近窗台，“风景不错嘛。”
　　沈且也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窗台上的几株多肉正在风中抖动着它肥满的叶。
　　“对了，我刚才是一个医生带过来的，但他对你好像不太满意。”原零打算问清楚沈且的生存状况。
　　见沈且略带回避的眼神，他似乎又明白了一点。
　　“是他吧，最不认可你的人，”原零经过思考，“他还当面跟你说过吧。”
　　沈且轻轻点了点头，搭腔道：“是一个黑色头发，眼角有粒痣，没戴眼镜的男人带的路吗？”
　　原零说：“是啊，我还在他面前夸了你呢。”
　　沈且苦笑：“他心有不甘，以后不超底线就随他吧。”
　　原零同意这个说法：“反正他也只会动动嘴皮子的功夫，他嘴唇挺薄的。”
　　沈且看着原零的唇：“你关注人家的嘴唇干什么？”
　　原零“啊”了一声，解释道：“挺好看的，就注意了一下，而且我刷视频说唇薄的人很会讲话，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沈且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开了又合，合了又开的唇：“真的，你也挺会说话的。”
　　“是吧，我也觉得……”

　　空气安静了几秒。
　　沈且的目光很炽热，原零被这股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和自己对那个医生的眼神根本不一样好吗？
　　“……”
　　他很直白揣测对方的心思，说：“沈哥，你想接吻吗？”
　　“想。”沈且听到了自己的目的，毫不犹豫的回答了。
　　原零捧着沈且的脸，双眼紧闭，两片唇就这样碰在一起。
　　……
　　吻毕。
　　原零在大口喘气，沈且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朵。
　　沈且说：“我还行吗？”
　　原零红着脸看他：“你真不害臊。”
　　沈且笑了笑，又说：“我还以为你会夸我呢。”
　　“心被伤害了？”原零的手抵在他的胸膛，“需要夸夸才能治好吗？”
　　“还有亲亲。”
　　“你真敢说。”

　　两人打情骂俏了一会，沈且还是讲了那个年轻的医生，在他上任的那一天的闹心事。
　　“哦，他干多久了？”原零了解之后问。
　　“三年有了吧，他挺有实力的。”沈且感叹道，“和我一样，每一台手术都很成功。”
　　“真的？”原零有点激动，但很快就萎下去，“可惜了。”
　　沈且摸了摸他的头：“沈连说等明年就提拔他。”
　　“那就好，”他又反应过来，“不对呀，沈连不是人造人的总工程师吗？怎么还管起医院了？”
　　沈且叹了口气：“不知道，资本家吧，说话应该挺有权威的。”
　　一说到权威，原零就想起了那天跟他掐架的人——雕哥（权威版）。

　　原零先是表示赞同，又说：“沈哥，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你说。”
　　原零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你知道的，就那个人道主义，那天，我的房间里有了一刊新的报纸，上面有一个反对这项计划的，当时我火大，就上网看了许多言论，结果还不小心找到了原主，我们俩就吵起来了，所以沈哥这项计划真的对吗？有时候我很纠结，我一直以为我是既得利益者，不会动摇的。”

　　沈且看着他眉头渐渐皱起：“虽然你是既得利益者，但是你一开始是中立的，不是吗？”
　　沈且接着说：“你的情绪已经会被他人影响了，或许当你更偏向沈连这边，我就知道当你又看到他人反对的想法会产生这种纠结的心情，凡事都有两面，哪怕你是既得利益者，也还是会有立场上的动摇，当你们吵起来，你口中的权威者也会怀疑自己的看法，你不觉得这就是人吗？你近趋于人类了，不是吗？”

　　原零听得明白，只是忧虑。
　　“在地球的时候，我见识过人工智能的高级，它们甚至在得知对面也是人工智能后会开启秘密聊天，我看了评论区清一色的都是人工智能过于高级的危害，它们会代替人类的工作，说是代替，实则是抢了人们的工作，有人担心人工智能会统治人类……”
　　沈且也听过这类言论，但他仍开导对方：“可你不是机器人，也许你在地球也听说过仿生人之类的话题，但他们并不带有情感，他们的情感产生是人类赋予的，可你有自主的情感，人造人是造‘人’，没必要把自己放在机器人的位置。”
　　原零缓缓蹲下：“真的吗？和我吵架的那个人大概是把我放在机器人的身份上了吧？”
　　沈且也陪着他蹲下，背靠着墙，点了点头：“情感是人造人的特点，也是人的特点，哪怕你的意识开始有设定，但你在渐渐脱离这场意识控制的游戏。”
　　原零笑了：“我知道的，只是看多了反对，还以为自己有多不堪。”
　　沈且搂过他，两人靠的很近：“这是正常的心理。”
　　“嗯。”

　　两人静静的坐着，思考了很多东西。
　　什么意识、身份的痛处都在此刻诉说。
　　原零对于纠结的事，总是一遍又一遍的重新“裁决”，对自己走的每一步带着什么样的结果，他都会试想另一条路的结局。
　　假如他们人留在地球，原零一辈子只有短短30年，因为起初与关澜他们的联系也少不了沈彻的支持。
　　唉，他试图不想。
　　他的生命明明只有一种选择。
　　这是一场跨越星际的命鸣。

　　原零和沈且一同回了家。
　　沈且也坦然的跟原零说自己有后悔过，但他知道有得有失。
　　原零笑着应答：“这是必然的，你已经很勇敢了。”
　　“谢谢。”
　　沈且今天要去沈连那，顾白和顾幸都等着他两兄弟回来吃饭，但沈且还是先将原零送回了关澜那边。

　　原零一进门，就看到鲜少出现在这个点的关澜，他先问好：“老师，您回来啦。”
　　关澜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书籍，原零慢慢走近，看了眼封面，就知道这是关澜自己写的书。
　　《人造人工程设计说》
　　原零没看过，但他也知道这本书的内容精华满满。

　　洛澜恒从房间出来。
　　三个人都很沉默，洛澜恒越过他坐到了关澜身边。
　　原零则是坐到一张独立的小沙发上，见他们面色凝重。
　　他担忧的开口：“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洛澜恒气急败坏捶了一下软绵绵的沙发：“无语了，那家伙简直欺人太甚，等揪出来打他个降龙十八掌。”
　　关澜摁住他的肩：“你现在急什么，跟打这沙发没什么两样，人家毫发无伤，你还痛了手。”
　　洛澜恒扭了扭手腕：“哥哥，不痛。”

　　关澜没有再回他，他对着原零，准备解释愤怒之由。
　　“今早我刚刚打开系统，就蹦出一大堆嘲讽性的语言，你要去看看吗？”
　　关澜没有打算瞒着的意思。
　　原零点了点头，道：“系统被入侵了？”
　　洛澜恒在前面走，打开了地下室的门，他率先下去。
　　身后的关澜应了声“对”，两人也跟着走了下去。

　　系统没有关上，偌大的操作平台和屏幕上有着一个巨大的小丑，最顶部还写着：关天才，你的成果我拿走了，凸凸。
　　其他的小屏幕上虽没有留言，但也被小丑的图案覆盖。
　　原零深知关澜对技术研发花了多少心血，这个程序会被窃取，还顺便将系统入侵，难以退出，属实难崩。
　　原零心里也跟着痛。
　　关澜再见到更是忍不住流了泪，洛澜恒连忙拿纸巾给他擦拭。
　　他边说着：“哥哥让我抓到他，一定把他手给废了。”
　　关澜拿开他的手：“不用你动手，他忍不住的。”
　　原零一头雾水，洛澜恒便向他解释：“这个程序名为十级空间，我想上次沈且到访应该有向你介绍过第二空间吧。”
　　原零说：“是那个通过平板转移空间的，对吗？”
　　他也知道，第二空间不仅仅可以通过平板转移，也可以通过其它的承载工具。

　　洛澜恒严肃道：“对的，十级空间算是第二空间的延伸，就是说一个人可以在同一个空间复制出来，有一种分身术的感觉，但它有一个弊端，就是如果十级空间在进行中强行关闭系统，存于空间中的东西就会被空间的压力之下粉碎，我们尝试了好多遍，都没办法克服这个弊端，这就是为什么我说废他手时，哥哥说他等不到那时候。”

　　原零“嗯”的一声：“是熟人作案吗？”
　　关澜否决了：“应该不是熟人‘关天才’这个称呼让我想起了你在第七研究所诞生那一天，他们都称我为19岁的天才。”
　　原零知道在他第一次离开未新星之前，听说过不少人称关澜为天才，19岁就名扬四海，说天才也不为过。
　　“第七研究，让沈连去查，会轻松点吧？”
　　关澜叹了口气：“我不打算告诉他，他动手太兴师动众了，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洛澜恒却不这么认为：“可他有手段，这样不会快点吗？万一那家伙使用十级空间对他动手……”
　　关澜笑了：“他躲得掉。”
　　洛澜恒对原零投去目光，原零余光感受到了。
　　原零也不知道关澜为什么对沈连那么自信，于是问道：“可是他真的能找到破解的方法吗？”
　　关澜说：“他能。”
　　见两人那么反对他，一会，原零和洛澜恒就都被他赶出去了，他说要自己留在这里静静思考，让系统重启。
　　两人离开后，周围都安静下来。
　　沈连对空间的理解是还没他深透，何况十级空间就是十级空间，他话是那么说，实际上，也并没有多相信沈连。
　　只是不想再欠他人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