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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一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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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未尽,起床铃蓦地响了。
向来赶在铃响之前就起床的我头一回睡过头,还有些起床气似的蹬了一脚被子。最后还是坐起来暴怒地抓了抓头发,发了几秒钟呆。
寝室里的男生稀稀拉拉地始而起床,我也跟着起,印着帕恰狗图案的米白色被子有些凌乱的被我蹬到了最里面靠墙的那端。而那上面印着的帕恰狗睁着大眼睛无辜地盯着我,我心里顿时觉得有些愧怍。
不过由于我还有些委顿,就一边阖目眯会,一边熟练地把它翻身,叠好,摆成一个好看的豆腐块。然后迷迷糊糊地走到洗漱台前,带着些许困乏地挤牙膏,牙刷刚伸进嘴里,就恍惚感觉有人靠过来。我咬着牙刷杆子微侧脸,看见是周宴的时候,我特地稍稍让开些位置留给他,想离他远点。
忽的,一支白色牙刷横在我面前。
“什么意思?”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含着牙膏沫子扭头看周宴。
周宴挑起一边眉梢,沉沉黑瞳直勾勾地望住我,回我:“挤牙膏。”他的声音睡的微哑,但是人却格外清醒。
他这是在使唤我?听罢,我嘴角抽了抽,然后冷漠拧过头,不搭理他。
他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拢总就两个池子,一个被他占了,另一个也被他的手臂横挡着,我根本吐不了牙膏沫。我鼓着腮帮子,迫于他的淫威下,只好气愤地从他的牙刷杯里拔出牙膏,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牙刷,恨恨地给他挤了一大坨。
我默默在心里咒他,最好被泡沫撑死。
我迅速洗漱完,准备拖地关门,一中的规矩就是早上打扫寝室卫生,其后,寝室阿姨趁我们上课的时间来每个寝室打分,再把每个寝的分数贴在寝室楼下的公告栏里,倒数的两个寝还会被班主任公开批判。
今天是周五,正好轮到我最后一个拖地。那我可得好好拖了,必须得把瓷砖地拖的明光锃亮,决不能让班主任批评我们寝。
我把书包提前放到了走廊的窗台上,里头的书自拿回来我就没打开过,仿若这些书放在包里就是根定海神针一样。不过这也只是给我一个心理安慰罢了,让我觉得我确实有在认真学习。
我提着拖把走到卫生间去浸水,碰巧又遇到周宴进来上厕所。
他见到我,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
看什么看!
我古怪地回视他,扭头继续泡我的拖把。
过了几秒,在里头上厕所的周宴忽然出声:“严月渡,给我送纸。”
我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你又不是上大号,送什么纸。”
“严月渡。”他再度开腔要挟我,这回声音放的更低,更沉,甚至含着半威胁的意味。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才放下拖把,走去我的柜子前抽了几张纸,接着快步走到厕所门前,轻轻叩了下门,喊他:“周宴,开门。”
门应声打开,我微微推开一条缝隙,伸手把纸递了进去。
谁料,周宴握住我的手腕,径自把我拽了进去。而我的脑袋一下子磕在了周宴的胸口,他有力规律的心跳隔着布料,强势地钻进我耳内,顺带碾过我的鼓膜。
“怎么,大清早就来投怀送抱?”周宴的声音自我脑袋上方落下,听来似乎平添了些笑意。
原本还在发愣的我猛然被这句话惊醒,一下从他怀里跳出来,面皮薄的我耳朵根立马染上绯色。旋即背对他去拿我的拖把,顺便期期艾艾地小声回嘴:“是你拽我的,又不是我自个儿贴上去的。”
更何况,你昨天还讥讽我来着,今天怎么就改性了。我腹诽道。
周宴听言,唇边的笑意更甚。
他悠闲地走到洗手池前,开始洗手,一面洗还一面哼着小曲。
“可我看你昨天跟傅失楼靠的很近啊,还收了人家送你的礼物呢。”
我没搭理他,提着洗好的的拖把准备离开。
恰在此时,他又突然开口:“喂,听说今天班主任要公布上次模拟考的成绩,你答案对的怎么样?”
闻言,我心脏忽而一紧,暗想,模拟考的成绩向来是我的软肋,因为总是要离我想象中的要大相径庭。
我们生物老师常常说,高考出的题大抵要比模拟考要简单,模拟的题做好了,基本上高考也就不会出什么差池了。
可我一贯没做好过,估计高考也没什么悬念了。
不过经过周宴这么一提,我还真有些没来由的紧张。但面上我依旧故作镇定,拿鼻孔对着他,冷哼一声:“关你屁事。”
言罢,我便提着拖把匆匆离开卫生间,留下周宴一人在那里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的背影。
等他们都走出了寝室,我花了几分钟很快把地拖的干净透亮。
我看着洁净的瓷砖,小心翼翼地踮起脚,把拖把丢进门后的角落。但看着掌心些微的灰尘,按捺着想要洗手的想法,拍了拍手,将灰尘拍散于空气里。
下楼的途中,我瞄了眼手表,暗忖着,感觉再去食堂排队买早饭估计来不及了,还不如去小卖部买个面包,遂我加快速度往小卖部的方向走。
马上就要到门口了,我的书包带子倏地被人从后面一下勾住了,我整个人一愣,霍然顿住脚步,然后回首。
我还以为又是那个讨人嫌的周宴,当看见是傅失楼后,心里的那块石子总算落地。
我开口询问他:“怎么了。”
傅失楼没有收回勾着我书包带子的手,只不过他特意提高左手拎着的塑料袋,朝我向左歪了下头,示意我看向那个方向。
我认真地看过去,白色透明塑料袋里俨然装着两盒早餐,袋子内壁还悠悠散着热气。
“这是你给我买的早餐吗?”我讶然道。
“嗯,去二楼吃。”
我跟着他绕过食堂一楼排队的人群,走上楼梯。
到了二楼,我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二楼竟然没什么人。傅失楼本来想随机找个位置坐的,但因为我伸出手扯了扯傅失楼的衣袖,最后他还是依我的想法,找了处靠窗的位置坐。
我们坐下后,他扯开塑料袋,把早餐递给我。我打开来一瞧,是我喜欢吃的烧卖。我虽然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知道我喜欢烧麦和帕恰狗的,但是这些对我来说起码都是没有坏心的。
想着,心里忽然有些温暖,于是我便弯了眼睛,对他说:“谢谢啊,傅失楼。”
他也只是温柔地笑了笑,没说话。
正吃着美味的烧卖,我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周宴也上了二楼。他站在那里扫视一圈后,目光众望所归地落在我身上,然后径直朝我们走来。
我本来平静的心莫名地提了起来,有些防备地盯着他,生怕他下一秒对我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来。
“哟,吃早餐呢。”周宴端着一碗馄饨走过来,似笑非笑地看了我和傅失楼一眼后,就在我旁边的空位坐下。
或许是周宴的气场过于强大,导致我这个小透明有些不自在,本来座位就小,再往旁边挪了挪,我都快贴上墙了。
傅失楼瞥了眼周宴,没多说什么,继续安静地吃着早餐。那周宴也不客气,自顾自地开始吃他自己买的馄饨,时不时还偷摸瞟我几眼,让我感觉浑身不适。
本来这顿早餐吃得好好的,偏偏来了个不速之客。后面我反倒吃的有些心不在焉,吃完后,我便匆匆收拾东西准备去教室。
见状,傅失楼和周宴也跟着起身,去教室的一路上,我机敏地觉察到气氛里有种剑拔弩张的感觉。而我本人被夹在两人中间,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这么一路看似“平静”地走到了彼此的班级前,我收住步子,在教室后门停下,旋过半边身子去看傅失楼。
周宴没止步,随意斜了我们两眼,外加经过我身边,冲我冷嗤了声后,直接从后门拐进了班里。
而我和傅失楼则傻愣愣地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那里,我们之间的气氛似乎从周宴加进来之后就变得微妙起来,连空气感觉都是尴尬的。
可是就这个窘迫的时候该说些什么啊,是不是该说再见这些了,可是让我先开口的话我会感觉有点害羞啊,我在心底如是微忖着。
我贴着侧边裤缝的手无意识地攥住夏季校服的下摆摩擦,望着他的眼睛,嘴唇几度张合,却还是半天说不出来什么话。
“进去吧。”反而是傅失楼闲闲地两手插在裤兜里,率先开口说道。
“你先上去吧。”既然他先开腔了,那我也就不羞涩了,但是沐浴在他含着眷眷之心的眸光里,我吞吞吐吐地先说出半句话,随后再磨磨蹭蹭地补充下半句:“我…看着你上去。”
傅失楼桃花样的眼睛向我拢成两道月牙,翘起嘴角,慢慢把那张俊脸朝我靠近,手也一并搭在我脑袋上,奖励似的地摸了两下:“阿渡,这算是你勇敢的朝我踏出的第一步的其中一个小奖励。”
“我很高兴,阿渡。”
“也高兴你终于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