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之誓》醉云山人

17、莱拉也是融合体

　　我知道那不是恒星，也不是飞船，而是一个规则的几何形状，即使从这个距离也能看出它绝非自然形成。
　　第七节点“守望者”完全苏醒了。
　　就在这时，我的意识被强行拉入另一个空间。
　　不是梦境，不是幻象，而是一种纯粹的精神连接。
　　一个披着银袍的身影站在无垠星海中，面容模糊但气息古老得令人战渠
　　“继承者，”它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回荡，“收割协议已进入最终阶段。你母亲曾试图摧毁系统，却只成功延迟了它。现在选择在你成为收割者，或是成为猎物。”
　　影像消失前，银袍人展示了最后一幅画面:银河系地图上，数千个红点同时亮起，形成一张吞噬一切的巨网。
　　而网的中心，正是泰拉主星。
　　普罗维登斯系统不是人类的造物。
　　而它的真正目的，是毁灭我们所有人。

　　“守望者”的警告如利刃般刺入我的意识。
　　普罗维登斯系统不是桥梁，不是武器，而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每五万年苏醒一次，收割整个银河系的智慧生命，将精选的意识吸收为系统养料，剩下的则被彻底抹除。

　　"艾德温！"塞拉菲娜的声音将我从精神连接中拽回现实。
　　她一手扶着昏迷的莱拉，一手拽着我的胳膊，"我们得离开皇宫，现在！"

　　窗外的夜空越来越亮，那个规则的几何光点——“守望者”节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
　　皇宫走廊里回荡着警报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被病毒控制的守卫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我弯腰将莱拉扛在肩上，她轻得像个布娃娃，呼吸微弱但稳定。"走西侧通道，"我回忆着儿时玩捉迷藏记下的秘密路线，"通往停机坪的维修管道。"

　　塞拉菲娜点头，银紫色的眼眸在昏暗走廊中微微发亮。
　　我们像幽灵般穿过一道道暗门和狭窄通道，避开主要走廊上的巡逻队。莱拉的血滴在身后，形成一条细小的红线，但此刻顾不得那么多了。

　　"你看到了什么？"塞拉菲娜通过精神连接询问，我们不需要言语就能交流，"刚才你呆住了整整两分钟。"

　　"系统的真相。"
　　我将“守望者”的警告打包成记忆片段传给她，感受到她的震惊如电流般通过连接传来，"我们一直以为自己是继承者，实际上只是被选中的饲料。"

　　塞拉菲娜的脚步踉跄了一下，但很快恢复。"那为什么系统需要我们激活？为什么不直接收割？"

　　"规则限制。"我想起银袍人展示的画面，"就像程序需要管理员密码才能执行最高权限命令。母亲植入我体内的核心碎片原本是系统的一部分，现在成了它的漏洞。"

　　维修管道的尽头是一扇生锈的金属门，通向皇宫西翼的小型停机坪。我从内侧敲击特定位置三快两慢，这是儿时与莱拉约定的暗号，虽然不确定她是否还在为我工作。

　　门锁发出咔哒声，缓缓打开一条缝。

　　一只警惕的眼睛透过缝隙打量我们，然后迅速拉开门。

　　"殿下！"老机械师霍恩低声惊呼，他满脸油污，工作服上沾满能量液，"圣母在上，您这是......"

　　"需要一艘快船，霍恩。不要登记的那种。"

　　老机械师看了眼我肩上昏迷的莱拉，又看了看窗外越来越亮的天空，皱纹间的沟壑更深了。"跟我来。"

　　停机坪角落藏着一艘老式但保养良好的侦察艇，漆成不起眼的灰色，没有任何标识。
　　霍恩输入启动代码，舱门嘶嘶滑开。

　　"'黎明之翼'，我的私人玩具。"他帮我们将莱拉安置在医疗舱，"燃料满格，隐身系统一流。但飞不远，跃迁引擎只能支撑两次短跳。"

　　"足够了。"我握了握他粗糙的手，"谢谢你，霍恩。"

　　老机械师摇摇头，眼中闪着泪光："是老头子该谢谢您。莱拉这小丫头......就像我孙女一样。保护好她。"

　　塞拉菲娜已经在驾驶座上就位，手指在全息控制面板上飞舞。
　　我坐到副驾驶位置，侦察艇的引擎发出健康的嗡鸣。

　　"设定航向？"她问，眼睛没离开导航屏幕。

　　"'不屈号'的坐标。克雷格统帅需要知道这一切。"

　　侦察艇轻盈地升空，隐身系统激活，我们像一片羽毛般无声滑过皇宫防御网。
　　从高空俯瞰，整个皇城笼罩在诡异的蓝红交织的光晕中，仿佛被某种巨大的水母包裹。
　　“守望者”节点现在清晰可见，那时一个完美的二十面体，表面刻满与《起源之书》相同的符文。

　　"圣母啊......"塞拉菲娜倒吸一口冷气，"它比月亮还大了。"

　　节点突然射出一道纤细的光束，直击皇宫中央。
　　地面震颤，即使隔着侦察艇的装甲也能感受到。
　　光束击中的地方升起一团银色云雾，迅速扩散，吞噬沿途的一切。

　　"收割开始了。"我调出星图，"按照这个速度，整个泰拉主星将在十二小时内被完全吸收。"

　　塞拉菲娜推动操纵杆，侦察艇加速冲向大气层外。"克雷格统帅的舰队能做什么？常规武器对那种东西......"

　　"没用。"我回想起“守望者”展示的影像，"普罗维登斯系统存在了数百万年，经历过无数文明的垂死挣扎。
　　我们需要找到它的弱点，而不是蛮力对抗。"
　　医疗舱突然传来莱拉微弱的呻吟。
　　我和塞拉菲娜对视一眼，同时解开安全带。

　　莱拉躺在医疗床上，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睛半睁着。
　　她的制服后背被烧穿一个洞，露出下面可怕的伤口，皮肤和肌肉组织呈放射状结晶化，像是被某种能量转化了一部分。

　　"别......别费力气了。"她抓住我想触碰伤口的手，"听我说......时间不多......"

　　塞拉菲娜将生命监测仪贴在莱拉颈部，读数令人绝望：器官衰竭已达67%，神经损伤不可逆。

　　"莱拉，坚持住。"我声音嘶哑，"我们马上就到'不屈号'了，那里有更好的医疗设备......"

　　"傻瓜！"莱拉虚弱地笑了，嘴角渗出血丝，"你知道我活不了了......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脑子里有东西。艾丽娅女士放进去的......第三备份。"

　　我和塞拉菲娜震惊地对视。
　　第三备份？

　　"《起源之书》......不完整。"莱拉艰难地呼吸着，"真正的关键数据......在我这里。艾丽娅女士......在我六岁时做的植入手术。我不记得......直到现在。"

　　她的瞳孔突然扩张，身体弓起，一阵剧烈的抽搐席卷全身。
　　监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她进入终末阶段了！"塞拉菲娜紧急注射镇静剂，但效果甚微。

　　莱拉的手指如铁钳般抓住我的手腕："连接我......像你和塞拉菲娜那样......读取数据......快！"

　　我犹豫了。
　　以莱拉现在的状态，强行建立精神连接无异于加速她的死亡。
　　但她的眼神如此坚决，仿佛这就是她存在的全部意义。

　　"做吧。"塞拉菲娜轻声说，"这是她的选择。"

　　我深吸一口气，将手掌贴在莱拉汗湿的额头上，另一只手握住塞拉菲娜的手。
　　三人连接形成的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信息洪流冲进我的意识。

　　这不是简单的记忆或数据，而是一个完整的意识包裹。
　　画面出现在我的脑海：艾丽娅的临终时刻，她躺在某个医疗舱内，身边是年轻的莱拉，正在接受脑部手术。

　　"记住，小火花。"艾丽娅虚弱地说，手指轻抚女孩的脸颊，"当星辰双子面临最终抉择时，你会想起这一切。普罗维登斯系统的弱点不是它的节点，而是它的核心矛盾，它既需要继承者的自由意志来激活收割协议，又无法完全控制那个意志。"

　　画面切换，显示系统架构图。
　　七个节点中，“守望者”与众不同，它是最初的监狱，关押着系统创造者的最后良知。

　　"找到“守望者”内部的原始代码库，输入终止序列：艾德温·星辰·雷文克罗·泰拉。这是我的儿子全名，也是系统最初的管理员密码。但机会只有一次......"

　　信息流突然中断。
　　莱拉的身体松弛下来，监测仪显示一条平直的绿线。
　　但就在我们以为她已逝去的瞬间，她的眼睛突然睁开，瞳孔完全变成银白色。

　　"传输完成！"她的声音不再属于自己，而是某种混合体，"
　　第三备份协议终结。莱拉·维恩的任务已完成。"

　　塞拉菲娜倒吸一口气："艾丽娅？"

　　"不完全是。"那个声音回答，"我是她留下的信息人格与莱拉意识的融合体。我存在时间有限。听好：凯洛斯陛下的意识残片仍存在于系统中，位于“守望者”与主网络的交界处。救出他，你们才能获得完整的管理员权限。"

　　莱拉，或者说那个融合体突然抓住我们的手，力道大得惊人："我还有最后一点能量......送你们去该去的地方。"

　　一道白光从她体内爆发，充斥整个医疗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