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墨乌虞

1、沈小将军

　　“太子殿下凯旋啦！太子殿下凯旋！”
　　城门大开，颜岁谦驾着一匹黑马，带着一众士兵，缓缓而入。
　　街道两侧围满了人，都来一睹风采——这可是他们的太子，未来的陛下。
　　这次颜岁谦带兵出征，得胜归来，更是得了民心。
　　“看哪，太子殿下身边那个骑着马的是谁啊？长的也是俊俏！”人群里有人呼喊出声。
　　沈恣修骑着马儿，跟在太子身侧。
　　颜岁谦是标准的谦谦公子长相，声音温朗，只是穿上了铠甲去打战时，那份温润如玉的气质被隐了去，只剩严肃。
　　沈恣修不像颜岁谦。虽然沈家满门文臣，世代从文，但偏生出了沈恣修这个意外。
　　他的长相要野一些，但由于书香门第的家风传承，他饱读诗书，和人交往时，倒也能感受到一种读书人的涵养。
　　“公主，太子凯旋，太后要您跟她去勤政殿。”宫女来禀报。
　　“当真？太好了！宁儿，快，快看看我有哪里需要整理的？”颜岁瑾兴奋的从伏案前起身，伏案上是她还没画完的提拉贝草原的冰灵花。
　　“公主，一切都很好，快去吧，太子快到了。”宁儿给她上下都瞧了一番，如实道。
　　“好，我们快走。”
　　勤政殿里，颜弘坐在皇位之上，看着颜岁谦进来，身边跟着沈恣修。
　　“拜见父皇。”
　　“拜见陛下。”
　　“快起，快起。你们可是功臣啊。谦儿啊，这次立功，可谓得民心啊！”颜弘真心感到高兴。
　　垂悬的帘子后，太后拉过颜岁瑾的手，悄声道：“你阿兄真是长大了，你父皇也要老了，到时候，你阿兄就是一国之君，看到他如此，这江山交到他手上，我们都甚是放心。”
　　颜岁瑾笑着，“祖母，阿兄从小就有抱负，是皇位的不二人选。”
　　太后也露出慈祥的笑，“到时候，让你父皇赐你封号，就算你阿兄成了皇帝，也不能欺负你。”
　　“放心吧，祖母，阿兄从小就疼我，怎么会欺负我呢。”
　　太后闻言，点点头。
　　“说的是。要不，赐嘉昱？”
　　“祖母。”颜岁瑾撒了个娇，略过了这个话题。
　　她现在还不想要封号，更何况，颜岁谦真的很宠她。
　　颜岁瑾听着他们父子间有来有往的谈话，透过帘子，她看见颜岁谦身边站着的沈恣修。
　　少年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似是提拉贝草原上迎霜雪盛开的冰灵花，是她喜欢的能护住江山百姓的骁勇将军。
　　感受到颜岁瑾的目光，他朝颜岁瑾看去。
　　隔着帘子，他们看不清彼此，没有目光的相撞，却感觉有一根无形的线悄然将彼此牵连。
　　颜岁瑾是昱国的公主，想看一个平庸臣子也就看了，倒是沈恣修，一直盯着二公主看。
　　颜岁瑾别开目光，虽然没看到什么。许是沈恣修的目光太有威慑力，看得她心里不舒服。
　　父子两人相谈过后，话题引到了沈恣修身上。
　　“父皇，这位将士是儿臣在精兵里发现的，儿臣发现他骁勇善战，既有排兵布阵之谋，又有上阵杀敌之勇，此次胜战，多亏有他相助。”
　　沈恣修听此，收回目光，
　　“臣，沈恣修。”
　　“沈恣修。”颜弘念着这个名字，点了点头，道：“顶好的名字，顶好的男儿，那小将军今后有什么打算？”
　　沈恣修不隐瞒：“回陛下，臣打算留在京城。”
　　随即，又跪下身：“请陛下赐职。”
　　这件事颜岁谦是知道的，他也不理解沈恣修的选择，但人各有志，他有他的宏图伟业，沈恣修也有自己要守护的一方天地。
　　“请父皇赐职。”
　　颜弘信任这个儿子。
　　“好。”颜弘道：“刚好殿前副都指挥使一职空缺，沈小将军可愿意去？”
　　“谢陛下隆恩。”
　　“谢父皇。”
　　“好了，明儿就上任吧。”
　　——
　　“阿兄！”颜岁瑾追上去，“阿兄，瑾儿好久没有见着阿兄了。”
　　颜岁谦温柔地抚摸着颜岁瑾的头，“阿兄也好久没见着瑾儿了，快让阿兄看看。”
　　颜岁瑾笑着转了一圈，裙摆摇曳，透着欣喜。
　　“瑾儿又漂亮了。”
　　“殿下，卑职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颜岁谦颔首，示意他先行。
　　颜岁瑾闻言也看向他。
　　沈恣修有着一股野气，但是很淡，被书卷气息包裹着。
　　他的棱角锋利，鼻梁高挺，眼神淡淡的，好像没什么在意的事，又好像是在担心什么。
　　等沈恣修走远后，颜岁瑾问道：“阿兄，他是谁啊？”
　　“沈恣修啊，他是阿兄在军营发现的一位有胆略有学识的能人。”
　　“因为他想在京城谋一份职，所以阿兄便把他带回来了。”
　　“这样啊。”颜岁瑾思索着点点头，“既是能人，怎么不在军中？”
　　“大抵是有自己想守护的人。”颜岁谦叹息，道。
　　“那他是普通百姓么？”颜岁瑾又问。
　　颜岁谦想了想，他还从没问过，在军中，并不以身份论英雄。
　　兄妹二人边走边聊。
　　“不清楚，他从没提及自己的身世。”
　　“怎么，看上了？”
　　颜岁瑾听着赶忙摇头：“才没有，都不认识。”
　　颜岁谦笑得温柔：“瑾儿也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了，阿兄还舍不得你出嫁呢！”
　　“阿兄，我还不想嫁人。”颜岁瑾假意皱眉。
　　“好，瑾儿说不嫁就不嫁，大不了阿兄养你。”
　　颜岁瑾开心一笑，“阿兄真好。”
　　“阿兄，城中新开了一家酒楼，生意甚好，我想去看看，累的话就明日再去。”颜岁瑾言简意赅，问道。
　　“行啊，阿兄今日便陪你去。待阿兄换一身衣裳，你也换一身便服。”颜岁谦宠溺道。
　　“好。”
　　——
　　东街。
　　现在是春二月，春意正是盛时，城中城外的花都开得艳，街市和这花一样，热闹非凡。
　　颜岁瑾在前边走着，颜岁谦在后面跟着，嘴角泛着温柔的笑意。
　　“阿兄，瑾儿好久都没有和你一起逛集市了。”颜岁瑾回头。
　　“阿兄也是，今日陪你逛个够。”
　　颜岁谦去往边守，一去便是三个月，颜岁瑾在揽月宫里日日等着盼着，甚是想念。
　　“阿兄，快看，这个面具长得好生奇特。”
　　颜岁瑾目光落在路边小贩摊位的面具上，随即抓起挡在脸上，展示给颜岁谦看。
　　颜岁谦温柔地看着，
　　“这个多少钱，我们要了。”
　　“好嘞，客官，两个铜板。”
　　颜岁谦付过钱，转头道：“你啊，打小就喜欢这些古灵精怪的东西。”
　　颜岁瑾把面具戴在脸上，只是笑道：“自然。”
　　“徐老爷娶妻了！”前面有百姓在喊。
　　徐浮是当地有名的商贾，很有钱，府中妾室也很多。
　　又是一个妾室。
　　“阿兄，有喜事。”颜岁瑾好奇道。
　　轿子和唢呐声近了，四个壮汉抬着大红轿子，两边跟着吹唢呐的。
　　“吁——”
　　一匹黑马疾驰而来，挡在轿子前。
　　“这是要抢婚么？”
　　颜岁瑾问道。
　　“先看看。”颜岁谦下意识拽住颜岁瑾的手，道。
　　“沈恣修？”颜岁谦看清了他的脸，说道。
　　这难道就是他想守护的人？
　　自己的心上人？
　　颜岁瑾想着。
　　沈恣修不知道那两人的目光，直直地往轿子里闪去，稳稳落在轿子前，轻柔的拨开帘子，温声说了些什么，将人带走了。
　　新娘子被他抱上那匹黑马，自己又坐上去，一行人没人敢拦他，他冷声对着抬轿鼓乐的人道：“回去告诉你们老爷，这个婚，我们退了，彩礼会原路退回到徐府，告辞。”
　　说罢，踏马而去。
　　颜岁瑾的目光随着渐远的马儿垂落，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淡淡的，不是滋味。
　　“阿兄，今日这街没有以往的有趣，想必阿兄也逛累了，咱们回宫吧。”颜岁瑾抿唇，然后说道。
　　颜岁谦看着自己妹妹脸上的笑容，思索着，还是点了点头答应道：“好，那改日阿兄不累了，再陪你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