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雪》幽谷之兰

32、第 32 章

　　“这可怎么办？我该怎么说呢？”叶子踌躇了许久，还是拨通了秀彬的电话，“秀彬姐，是我，叶子。我……我找遍了整个房间也没有找到你说的那个盒子……”
　　“没有吗？那……那就算了，你过来吧……”秀彬话没有说完，手机就被Andy抢了过去，“叶子，我们还有些事情，你就直接回家吧，就这样。”没待电话那头做出反应，他就挂断了电话。
　　Andy看到旁边正欲发作的秀彬，忙转换了话题，“秀彬姐，你不是和智健哥一起的吗？怎么会突然去我家呢？”
　　“不要再提那个人了。”秀彬将手中的蛋挞狠狠地咬了一口。
　　“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那倒不是，只是我实在是看不惯他那自甘堕落的样子。你知道吗，他现在……现在……我都说不下去了。”想起刚才的那一幕，秀彬就不禁攥紧拳头。
　　“就因为这个，你就出来了？”Andy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是自己出来的，是被赶出来的。”秀彬愤愤地纠正了Andy的问题。
　　“啊？你究竟跟他说了什么？”他张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我只是说我很看不起他这副德行。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以前的他是多么的自信啊，可现在……”
　　“秀彬，我还记得你看到那副被烧毁的《二月雪》时伤心的样子，那时你的眼泪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心痛。你了解我们当时的心情吗？你还记的你当时的心情吗？”
　　“为什么突然提起那个。”秀彬不解地看着他。
　　“因为，现在的智健哥和当时的你是一样的，只是你们选择的方法不一样。”Andy顿了顿，继续说下去，“哥的制作室几次三番的被人破坏，这些人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到。他的作品那些被他视为‘孩子’一般的作品也被毁了……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我们的支持，无论他做了什么我们都要宽容他。即使他自己放弃了自己，我们也不能放弃他。秀彬，你就原谅他吧。”
　　秀彬看着端坐在眼前的这个人，第一次感觉到他已经长大了，不是那个跟屁虫似的小弟弟了。也是头一次想到用“男人”这个词来称呼他。
　　其实冷静下来，秀彬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对智健哥的态度很过分。他经历了太多事情、受到了太多打击，这是自己无法体会的，而自己又做了什么？秀彬再次陷入了无限的自责中。
　　“Andy，你……你可以……可以陪我回智健哥那里吗？”秀彬瞪着水汪汪的眼睛乞求地看着对面的Andy。
　　“知道啦，陪你去。”了解她的心事，Andy打趣地笑了笑。不过这笑容也是发自内心的，因为秀彬第一次在需要帮助的时候想到自己。不是Neptune，也不是Jundy，而是他。

　　“2月12日，我应该跟秀彬说清楚的，都已经把要说的话录在了手机里，最后还是全部删掉了。现在这样其实也很好，秀彬是唯一一个了解我的人，虽然她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表现出什么，但我知道她是了解我的……”
　　翻了几页都是Neptune记录的日记，可是为什么秀彬要留在身边呢？Neptune究竟要对秀彬说什么呢？一串的问题搅得他心情烦乱，Jundy随手又翻了几页，一封信从中掉了出来。
　　这是秀彬写给Neptune的，邮票都已经贴好了可却没有封口。Jundy什么也没有想直接取出了信，打开看了起来。
　　Neptune：
　　写这封信的时候，可能我已经不在你身边了。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只是希望你不要再错过溪澈了。
　　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这么说吧，还记的那次的比赛吗，你伤到了脚。其实那些冰块是溪澈弄来的，为了这个那丫头在教导处被罚了整整一个下午。这也就是她为什么没能去看你比赛的原因，为了怕你担心才拜托我说谎骗你说有事不能来看比赛。
　　其实去登山那次Jundy的午饭，也是我拜托溪澈带过去的。现在才知道，这给你们制造了很大的误会。说到误会，这里面最大的误会就是那个绣有“东俊”的钥匙扣了。其实那个对你来讲很有意义的“东俊”，也是溪澈送的。可是因为这个误会，让你错过了她，勉强和我在一起，我很抱歉也很自责。说到这里，你应该都明白了，自始至终我们都是被误会捉弄了。而这些误会的制造者就是我，更准确地说是因为我拆散了你们。我真的很抱歉，也没有脸面再见你们了。所以我选择了离开，也希望你们俩能够原谅我，至少不要恨我。
　　一切就是这样，一堆无法解释的误会把你和我两个本应没有任何交集的人拉在了一起，请不要怪我为什么现在才对此解释，因为以前我也不知道原因。
　　好了，我们的事情终于解决了。剩下就是你和溪澈之间的事情了。不要顾虑太多，你最想抓住的一直是溪澈吧。不要再吝啬表达你的感情了，一次错误的教训已经足够了不是吗？害你忍受了我那么长时间的折磨，我再一次向你道歉，也代我向溪澈说声对不起。下次见面的时候希望可以以好朋友的身份彼此问候。
　　秀彬书
　　2月16日

　　比赛、东俊、登山、住院……一幕幕往事像旧胶片一样在脑海中放映，曾经的欢乐、失望、幻想、绝望、痛苦，无数的感触占据了Jundy所有的思想。已经认定的结论全部都要被推翻，一切的一切都将颠覆。“金秀彬，你这个自私的女人，为什么到现在才解释？不，姜进斌，你这个愚蠢的家伙，怎么现在才发觉真相？上帝啊，你可真的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现在的Jundy的心情说不出是悔恨还是惊喜，一切来得太突然了，让他也无法整理自己的情绪。他重新读了一遍秀彬的这封信，目光停留在最后的日期上——2月16日，也就是她转学的前一天智健生日的那天。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呢？那天以后秀彬消失了，Neptune也不再提起她了，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信为什么也没有寄出去？现在Jundy的脑子里有太多的疑问无从解决，他点燃了一支烟，冷静了下来。
　　手机的铃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Jundy掐灭剩下的烟，看了看显示的号码。“Neptune，什么事？”
　　“Jun，有见过秀彬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微喘，像是做过剧烈运动一样。
　　“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听到秀彬的名字，Jundy条件反射一般弹了起来。
　　“智健那个家伙喝多了发神经，把秀彬赶走了。我已经找遍了那丫头可能去的地方，可……看来你也不知道她在哪里，那我先挂了。”Neptune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继续搜索着她可能出现的地方。TOP、花园、图书馆……就连她最爱去的书店都找遍了，也没有发现一点踪迹。
　　“Neptune，不用再找了，她现在应该和Andy在一起。”Jundy想起刚才见到叶子时提到的话。
　　“Andy？”怎么和他在一起？今天秀彬也是跟他翘课出来的，现在被智健赶出来找的不是自己也不是Jundy而是Andy。
　　“哥，你在乎秀彬吗？真的在乎吗？”上次和Andy打假时，他问自己的话回响在耳边。“如果是你，我会连命都不顾地保护你的。现在只是伤到一只手嘛，小意思。”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多不解的事情让Neptune晕眩。
　　“Neptune，可以出来见个面吗？”
　　“好的，在哪里？”
　　“还是老地方吧。”Jundy看了看手中的日记本和那封信，表情沉重地挂断了电话。

　　整理好房间，溪澈看了看已经在浴缸里昏睡过去的智健哥，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走过去轻唤他名字，“智健哥，起来了。”
　　没有反应，他继续酣睡着。
　　溪澈加大了声音，开始摇晃他肩膀。
　　而他只是翻了个身，继续无视。
　　溪澈终于按耐不住了，拿起旁边的花洒，调到冷水档。对准了仍旧昏睡着的某人，打开了龙头。“这下，你总该醒了吧。”可是，那人只是喊了声“冷”仍未睁开眼睛。
　　“究竟秀彬这丫头说了什么，让你变成这样啊。”面对没有任何反应的智健，溪澈只得投降。
　　“不许再提……这个名字……”智健终于有了些许反应，皱着眉嘟囔着。
　　“谢天谢地，终于有反映了。”

　　“秀彬，你怎么了？不进去吗？”Andy他们来到了门口，可秀彬却赖在那里不肯进来。
　　秀彬仍然像钉在那里一样，一动不动。
　　“金秀彬，你要是不进去，我就走了。”Andy作势真的要离开的样子。
　　“好吧……进去……我进去就是了……”秀彬蹭着步子，一步一挪地向屋里移动，比蜗牛的速度还慢。
　　“放心啦，有我陪着你呢。”Andy笑着推推搡搡地将那只“小蜗牛”带进了屋里。
　　“哥……秀彬来了……金秀彬……”浴室方向传来了溪澈的喊声。
　　秀彬听到后，急忙后转想要逃走，却被Andy拦住了去路。“有我在，你休想再溜掉。”
　　就这样秀彬完全被这个小自己几个月的弟弟制服了，乖乖地跟着他向浴室走去。

　　“金秀彬……那个臭丫头在哪里？”智健哥终于睁开眼睛，四处搜索着秀彬的影子。
　　“哥，你终于醒过来了。这里哪有秀彬啊，你不是已经把她赶走了嘛。”溪澈关掉水龙头，取来一块干净的毛巾，递给已经坐起身的智健。“哥，你为什么把她赶走了呢？”
　　“赶走了……溪澈……你怎么在这……”智健终于清醒过来。
　　“哥，究竟是为什么要赶走秀彬呢？”
　　“我……我不知道……也许是不希望她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吧……”智健无奈地耸了耸肩，“溪澈，你现在对我很失望吧……你也走吧，现在连我都讨厌这样的自己。”
　　“哥……”似乎还想再说些宽慰的话，但又不知说些什么，溪澈无助地望着失去以往斗志的智健。
　　他敷衍地笑了笑，“好了，我都知道了，你也走吧。下次见到秀彬的时候帮我说一句sorry吧。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不是以前那个可以给她鼓励支持的哥哥了……”
　　溪澈悄悄地从浴室里退出来，无力地靠在门板上，任由眼泪无助地落下。她痛恨这样的自己，什么也帮不上，就连一句宽慰的话都不知如何去表达。想起了秀彬，那个自己最好的朋友也是自己最嫉妒的人，为什么这里每个人都那么惦记着她，而自己却很难真的融入这个圈子里来……
　　“溪澈……”Andy掏出手帕递了过去，没有说什么。
　　溪澈略显吃惊，呆呆地接过面前的手帕，看了看他，才发现他身后的秀彬。略略整理下表情，强迫自己语气和善些对她开口：“你去看看智健哥吧。”说完将身子微微侧过去一点，让开门，示意她过去。
　　秀彬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打开了浴室的门，从旁边的壁橱里取出一条干净些的毛巾，轻轻地揉搓着智健湿透的发丝，“哥，对不起……刚才是我的错……我不该……”
　　“秀彬，你肯回来就好了……”智健拦住她要继续的话题，心里知道这个丫头总是把什么错都揽到自己身上。顿了顿，才开口说，“不过，你还是可以出去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解地睁大眼睛看着那个男人。
　　“你要是继续留在这里的话，我的头发就会被你拔光了。”他指了指仍然隔着毛巾揉搓自己头发的手。
　　秀彬尴尬地笑了笑，把毛巾扔给他，愤愤地说，“早知道就不好心帮你弄了。”
　　其他俩人都开心地笑着离开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