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恋荞兮》悦芯芯

5、05 最后的障碍

　　四个月前，文丞相上书皇上，提议立皇太子之事，皇太子之位即是下代皇上的人选，引起朝野一片哗然。当今皇上骆政年纪四十有二，共有四子，大皇子骆辰年方二十，文才武略，无一不精。位及宫廷禁卫长，处理一切皇宫事务，深得皇上信任。但由于其母出身低微，只是皇上临幸过的侍女，背后没有势力撑腰，所以即使自身条件出众，却始终不是皇太子候选。而十二岁的四皇子骆霄则由于尚且年幼，因此也不在竞争之列。而二皇子骆闻熙年方十八，是上任王后，奚王后唯一的儿子。奚王后风华绝代，为人随和，处理后宫事务条例皆清，却可惜天妒红颜，在八年前香消玉殒，命坠黄泉。其后她的一双儿女以及过继给奚王后抚养的大皇子辰就转由皇上的亲母令太后一手抚养长大。也因此，奚氏一宗并没有因为奚王后的死而就此没落，却成为了和令皇太后的宗亲势力交织的支持二皇子闻熙的势力，而同时由于大皇子辰也始终辅佐在二皇子闻熙身边，因此朝野上下有不少人认同立二皇子闻熙为皇太子。与此同时，当今王后殷王后则连同背后的宗亲势力一直力主立其子三皇子骆焱为皇太子。而自五年前殷王后被续任为王后之后，殷氏得势，其氏族不断在朝野扩张自己的势力，因此皇太子位的争夺，其实就是二皇子闻熙以及三皇子焱之间的战争。
　　文丞相的上书，让原本在暗处硝烟弥漫的皇太子位争夺战摆上了台面。而原本被预计着会轰轰烈烈的争夺战，却在殷王后的一句话中被硬生生的冷却了下来。
　　殷王后说：“皇太子之位事关社稷。二王子熙才识非凡，是最合适的人选，愿吾皇立其为太子。”
　　殷王后是在皇上召集宗亲重臣和各位皇子及王后召开的议事会上说出这句话的。不知是什么原因，殷王后的话竟然在被流传出来。当时的情景被流传开来后，无一不把殷王后描绘成一个识大体，以国事为先的一国之母形象，民间百姓无一不称颂。而事实上，殷王后所说的却不是事情的结尾，却只是随后文丞相所说的话以及发生的一切，却并没有被流传出来。
　　文丞相说：“只是二皇子始终在皇宫内成长，从未接触过民间情形。莫不如让二皇子在继承皇太子位前先去民间游历一番，这样才更有助于他未来作为皇太子，辅佐皇上处理天下事。而我骆国近来与西方川国多有战事，如果二皇子可以到我骆国西方城池大张旗鼓地巡视一番，不仅可以了解国情，更可以为边境战士鼓舞气势，好处良多啊！如果二皇子不敢在此时去巡视的话，只怕是说明二皇子还没有做好成为皇太子的准备。”
　　骆国与川国比邻而居，势力不相上下，历年来一直在边境有所摩擦。而近年来更是愈演愈烈，竟然不时有小规模战事爆发。骆国将士的死伤消息也不停从西方边境传来，此时让皇子去西方巡城，还要大张旗鼓，这不是告诉川国趁机狙击么。
　　洛辰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文丞相说出这番话后各人的反应有多不同。殷氏宗亲和攀附势力的应和，奚氏宗亲势力的厉声反对，皇上的沉思不语，以及最后熙凛然的回应。
　　熙跨前一步，对皇上行了个齐眉之礼，然后说：“父皇，闻熙愿往。闻熙愿代表父皇巡查西方边境，将父皇威仪及赐福带给边境将士，原我国运苍盛，福祉绵长。”
　　闻熙只字不提皇太子为之事，却只说自己此行是传达皇上对边境将士的赐福。俨然是国事为重，自己地位为轻的表示。
　　皇上依然不语，只是微微一点头，良久才终于开口。
　　“侍官拟旨，二皇子代朕巡视西方边境，六月为期，期满回朝行礼，敕封皇太子！”

　　一阵风吹过，吹得院子里的树枝沙沙作响，也牵回了骆辰的思绪。
　　只见闻熙此时正站在桌旁，侧身对着自己，骆辰看不清楚闻熙的表情，只见得到他握拳的右手轻叩着桌面。
　　只一瞬，骆辰觉得闻熙比自己看得更清楚。既然是必过的关口，那就不需要去躲避。
　　这就是她的儿子啊，都流着奚家的血。那个外表温柔，却比任何人都要坚韧的女人，代替自己的母亲，抚养了自己十二年的母后。长久以来，在所有皇族宗亲以及朝野大臣眼里，闻熙就像是躲在自己身后的弟弟，就像是当时闻熙接受这次西方边境巡视时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神所泄漏出来的轻视那样，没有人相信脱离洛辰保护的骆闻熙会有什么作为。但骆辰明白，闻熙已经孕育了太久，沉默不是因为无能，而是因为不能爆发。若非如此，溪王后去世后的这七年，他们又怎么能过得这么平静。
　　骆辰深吸一口气，说：“那好，明日卯时，我们按计划去西郊荷泽兵营巡查。”

　　“阿荞，才二更阿，你这是要去哪里？”李大娘听见李荞屋里有响动，担心之下就去看看，谁知道却看到李荞正在整理装束，而一旁的桌上正放着她平时采药用的背箩。
　　李荞扯紧腰间的束带，一边背起桌上的背箩，一边说：“哦，昨天陈叔在西山上发现一片郁竹花地，郁竹花很少见而且只有在清晨才开花，一出太阳就谢了。而它的花瓣磨碎后敷在身上对治疗肌肉痛很有效的，最近大娘你还有华婶、赵婶啊你们在染坊加班加点出步，都弄得很疲累，我这去采点郁竹花，好磨碎来给你们敷敷啦。”
　　李大娘一听，心里一热，马上说：“不要不要，天还这么黑，你一个人上山多危险！快回去睡，而且我还有你华婶他们没事阿，不敷也没有关系，快回去睡了！”说着李大娘就要帮李荞取下背箩。
　　李荞见状连忙挡住李大娘，“大娘，放心啦，我不是第一次上山，山上情况我熟的很，而且陈叔已经把生长郁竹花的地方在哪里清楚告诉我了，所以我直接去那里，然后就回来，放心啦，不会有事的。”边说着就准备出门。
　　李大娘见状知道自己阻止不住李荞，这孩子就是这样，准备做什么事情就一定要去做，十头牛也拉不回。于是李大娘快步跑到厨房，拿了两个白馒头用纸包好放到李荞的背箩里，说：“饿的时候就吃啊！”
　　李荞笑着点头连说知道了，这下李大娘才放她出门去。
　　李荞背着背箩走在街上。白天热闹的大街此时一片寂静，连衙役巡视的喊声都听不到。李荞在脑子里想着陈叔告诉她的采药路线，往西山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