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一线微光系断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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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烨仙君。”沈妙向顾长洲问好道。
“你来了。”顾长洲抬起眼，笑着说道。
顾长洲已经换了一身水墨白衣，连发冠也从之前的精致的掐丝莲瓣宝石金冠换成了简约的金色头绳，灯火下，顾长洲的发丝如瀑布般垂下，发丝之间，还洋溢着些许金色，五官如同雕塑一般立体，真的如同书中走出来的神仙一样，沈妙感觉顾长洲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光芒一般。
像画一样，这就是天之骄子吗。
沈妙看了看顾长洲，又瞧见了桌上还未画完的画，他开口道:“凌烨仙君，是在作画吗？”
顾长洲看了看自己的作品，“是，还未画完，炽阳仙君不必多礼，你我同辈，叫我名字顾长洲便可。”
沈妙觉得这样有些不符合礼数，虽然样貌两人看起来年岁相妨，但自己毕竟是晚辈，直呼长辈大名还是不太好，“那个…凌烨仙君…小仙毕竟是小辈，怎敢直呼您的名字呢…”沈妙有些委婉的说道。
“那便随你了，炽阳仙君你想怎么叫都可以。”男人放下笔，依然是一副笑意。
“…长洲，怎么样？”沈妙小心的说出来。
“当然可以。”沈妙看了看顾长洲的脸，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一副谦逊的微笑。
“那您直接叫我沈妙就好了，或者叫我的字也可以，修远。”沈妙眼睛亮亮的，眉毛弯弯的，露出皓齿笑着说道。
顾长洲歪了歪头，过了了一会，叫出了口:“修远…君。”
“长洲，我还不知你名什么，可以告诉我吗？”沈妙抬眼看着顾长洲说道。
“淮之。”顾长洲说出两个字。
“淮之…。”沈妙点点头。
“淮之，长洲，都很好听，很适合你呢，汉河江淮，言之有理。临帝子之长洲，得仙人之旧馆。真是好听极了，看来您的父母还颇懂诗赋。”沈妙说道。
“嗯…是的。”顾长洲回答道。
沈妙笑着点了点头，等顾长洲说完沈妙才猛然想起来，顾长洲的父母不就是凌云将军和那位人界公主吗，他们早已去世多年了！
沈妙恨不得收回那句话，他悄悄的看向顾长洲，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沈妙知道自己刚刚说错话了，他面露愧疚的说道。
“…我不该问的。”
沈妙清秀的眉毛瞬间垂了下来，双手局促不安的背在身后，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顾长洲看见沈妙的样子，安慰道，“无妨。”
沈妙抬头想再和顾长洲道个歉，可他一抬头便对上了顾长洲那有些忧郁的眼神，顾长洲虽然说话常带微笑，看起来和蔼可亲，可沈妙在对上他眼睛的那一刻，才发觉那双眼睛里蕴含的情感，此刻那对眼底流淌着金色的眸子，本该如同天空中闪烁的星光般璀璨，而此刻看起来是如此的暗淡，顾长洲他…看起来好像不开心…沈妙想到。
沈妙不知为何在看到这双眼睛之后，不知不觉的盯了好久，似乎在哪见过...
顾长洲的眼睛很漂亮，但沈妙看到的，不止是外表的美丽，还有其中蕴含的情感，他好像明白顾长洲为何每天都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了，原以为他是一位坚强乐观的人，可眼底那破碎的目光又是什么呢？
原来他的故事都藏在眼睛里。沈妙心想到。
顾长洲被沈妙盯久了自觉的别开头，沈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一直盯着顾长洲眼睛看。
沈妙啊沈妙，这才初来乍到一天，又是喝醉酒又是提起人家的伤心往事，现在又是像个痴汉一样盯着人家看，这下顾长洲对他的印象该遭透了吧？沈妙内心乱成一团了，现在是剪不断，理还乱。
沈妙有些结巴着说道，“长洲…抱歉！中午醉酒，还有刚刚冒昧的提及你的往事，还有…我刚刚也不该那么冒昧的盯着你…”他着急忙慌的道歉，想解释清楚。
他不希望顾长洲讨厌自己。
顾长洲笑了笑，又耸了耸肩，轻松的说道，“其实你不用那么在意的，我自己也并不在意这些。”
“可是…你明明…”沈妙担忧的看着顾长洲说道。
顾长洲微微一愣，又恢复了之前随和的表情，“炽阳仙君，您想多了，我并非那等心胸狭窄之人。”
沈妙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可看了看顾长洲的眼睛，眼神中已经带了一丝疏离，那双眼睛再告诉他，他的主人现在不想和他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那…长洲你，早些休息吧。”沈妙低下了眼眸说道。
“修远君也是。”
沈妙走后，顾长洲继续画起了刚刚还未作完的画，他脑子里还想着刚刚沈妙说的那些话，无奈的摇了摇头。
沈妙回到宫殿后，懊恼的坐在大殿的椅子上，他撑着脸，回想着刚刚和顾长洲刚刚发生的事情，今天的他好像被夺舍了一样，和平日的自己完全不一样，沈妙感觉自己刚刚像个傻子，本想过去和顾长洲亲近一下，交个朋友，没想到还弄巧成拙了，沈妙现在悔的是肠子都青了。
他把头埋在手臂里，真是太丢人了…
他开始想念在医馆的日子了，虽然每天忙的不可开交，可日子过得倒还有趣，何况还有桃小凡那个小开心果。顾长洲虽然看起来都在笑，可沈妙也知道，这只是人家讲礼貌罢了，他又想起顾长洲那双带着淡淡忧伤的眼睛，要是那双眼睛笑起来，是怎样呢？
“仙君，该用膳了。”宫女白芷走进来说道。
沈妙猛然从桌子上起来，这幅颓然的样子让别人看见可不好，这好歹是皇宫。
“…好。”沈妙端坐在椅子上回答道。
白芷看着沈妙那拘束的样子，捂嘴轻笑起来，“仙君，您不用这么拘束，这是您的宫殿，你想怎么样都成。”
沈妙见自己被戳破有些不好意思，他越来越佩服顾长洲了，走到哪里都是一副文质彬彬，优雅得体的样子，虽说沈妙也是为风度翩翩的少年，可把他和顾长洲放在一起，那顾长洲看着确实比沈妙沉稳许多。
他忍不住开口问，“皇上…平日里都是怎么样的。”
白芷笑道:“皇上人很好，对待百姓和下人都很和善，完全没有一点架子呢。”
“哦…”沈妙点点头，他这半日与顾长洲相处起来确实也这么觉得，可沈妙还是忘不了他的眼睛。
他见过唯一的一双金色的眼睛便是他被魔军追杀时那位救他性命之人的眼睛。
会是他吗？
沈妙想到这里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他真的是在笑吗…沈妙想到那双薄唇浅笑的样子对上那双忧郁的眼睛，为何他觉得如此悲凉呢。
沈妙起了身，还是先吃饭吧。
“仙君，这是汤浴秀丸，这是白蒸鸡，这是鱼翅螃蟹羹，这是三鲜笋丝，这是糖醋荷藕…”白芷不停地介绍着桌上的菜名。
“等等…等等。”沈妙叫停了白芷。
“这么多菜，我一个人吃？”沈妙看着桌上的十几道菜陷入了沉思。
“对。”白芷笑着说道。
沈妙叹了口气，“下次不要做这么多了，浪费了多不好。”
白芷点了点头，“诶”了一声，又叫过来了一壶酒和一壶茶，“仙君，这是罗兰春，是蜀地精酿的好酒，酒味清爽绵长，这一壶是天山绿茶，茶味浓郁，解腥解腻，不知仙君想喝哪种。”
沈妙有些汗颜，这皇宫还是奢华，这些东西沈妙都只在书中所闻，没想到这些东西就在这皇宫里，他也算长见识了。
沈妙正好有些烦，他说了一句，“酒。”
他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但是他现在就是想喝上几杯。
白芷便为沈妙倒了一枚酒。
“你先退下吧。”沈妙招呼着宫女们离开。
等到宫女们退下之后沈妙这才完全放松下来，沈妙并不饿，也没啥胃口，先就是抿一口这所谓的罗兰春，“嗯…好酒…”沈妙品了一口夸赞道，他又想起中午同顾长洲喝的酒，喝起来看来不是一种，不过这酒也不比中午喝的差…沈妙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品叹了一口气，“今天是无福享用了…”
沈妙连着喝了几杯酒随便应付了几口菜就吃完了。
三杯下肚，沈妙便醉意上了头，不过好在这酒没中午的烈，没叫他倒头就睡。
记忆犹如潮水像沈妙袭来，他记得这双金色的眼睛，在他那一抹灰色的世界是如此耀眼。
沈妙有些摇晃的走去书房，找来纸笔，细细想着顾长洲刚刚的样子，沈妙也不擅长画画，他之前瞄了一眼顾长洲画的画，一看就是绘画经验丰富的，自己顶多算个入门汉罢了，沈妙铺开纸张，用镇尺压住纸边，开始细细勾勒起线条...
头发与身体倒是简单，但画画最讲究的还是神态，“剑眉星目…薄唇皓齿…眼睛…眼睛…他眼睛笑起来究竟是怎样？”沈妙喃喃着顾长洲的外貌，可惜他还没见过顾长洲眼睛亮过笑过。
沈妙放下了笔，盯着画上空白处的双眼有些苦恼…
他不知为何一直忘不了顾长洲的那双眼睛，沈妙闭上眼睛，脑海中又浮现出顾长洲那对金色的双眼，他越想越深…竟又不知不觉睡着了…
“仙君…仙君…”耳边传来呼唤。
沈妙睁开惺忪的睡眼，原来是白芷在叫他，他应了一声。
“仙君，您怎么在这睡着了，去房里睡吧，夜里会着凉的。”白芷说道。
沈妙揉了揉额头，打了一个哈切，就跟着白芷回房中了。
白芷给沈妙解好衣带，盖好被子才放心的离开。
沈妙正卧在软丝的床榻上睡的正香，又听见白芷在旁边呼唤，“仙君…仙君，该起了，待会还要去上早朝呢。”
沈妙听见“早朝”二字马上从床上惊醒过来，“早朝，对对对，差点忘了，还有早朝，白芷有劳了，快帮我准备洗漱的水。”
“都备好了，我来帮您宽衣。”白芷扶起沈妙，“不不不…我自己来…”沈妙摆手拒绝道。
“这…仙君，早朝您要穿官服，官服服饰繁琐，您一个人怕是不方便，还是让奴婢来帮您吧。”白芷耐心解释道。
沈妙看了看衣架上的衣服，确实是里里外外几件，他只好说道，“好吧…不过，里面的我自己来。”
白芷弯腰点了点了，把衣服递给沈妙，沈妙把衣服套在身上，意外的合身，穿好了中衣，他又披上了官服，沈妙很少穿鲜艳的衣服，不过官服的红色与沈妙但是很般配，应该说沈妙的身材穿什么都好看。这时白芷上前来将沈妙的衣服一一扣好，又为沈妙束好了腰带，又换上了云纹靴，白芷看了看沈妙的行头，心满意足的笑了笑，“仙君，您穿官服真好看。”
沈妙照了照镜子，这官服上身效果还真不错。
“仙君，奴婢为您束发。”白芷说道。
沈妙刚想说自己来，却看见白芷端来一盘繁琐的首饰，“这…”
“仙君您坐着，这些就交给奴婢了。”白芷笑道。
沈妙看着白芷的手指灵活的在他的头发之间穿梭，不一会头发便扎好了，白芷最后小心的将发冠戴在沈妙的头上，“仙君，好了。
沈妙仔细端详起镜子中的自己，头戴着乌纱官帽，原本额前的碎发都被白芷编进了发绳里，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干练极了。
沈妙看了看确实是看起来容光焕发，他对白芷笑了笑，“谢谢，白芷你手艺真好。”
白芷被沈妙一夸，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这都是奴婢该做的，仙君过奖了。”
沈妙望着白芷说道，“我现在是去上朝吗？”
“仙君，您当然是先用膳再上朝呀。”白芷笑盈盈说道。
“哦哦…原来如此。”沈妙尴尬一笑。
“仙君请跟我来。”白芷走在前面说道。
“菠菜豆腐，蜜枣粽，鸡丝面，贵妃红，蟹粉小笼包，仙君请用膳。”
沈妙看着又是好几盘，他明明嘱咐过了，不用这么多，结果又是一堆，他真心疼这些粮食。
白芷看出来沈妙想的，她有些愧疚的说道，“仙君，奴婢知道您不喜铺张，可这已经是皇宫最低的标准了，况且这后宫中也没有其他的妃嫔，御膳坊就做着您和皇上两个人的菜…这…您就别在意了。”
“皇上也吃这些？”沈妙问道。
“皇上的饮食自然格外重视一些，不过皇上和您一样，也不喜铺张。”白芷回复道。
沈妙点了头就开始用膳了，早膳的味道很好，沈妙都吃了一些，淑了淑口，擦擦嘴便要去上早朝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一线微光系断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