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相接那一线》两亿路人

23、第 23 章

　　(二十三)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
　　期间，许佳宁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公司事务，又对杂志美编摄影开始感兴趣。陈晓军难得不相亲，相邀一起吃饭总是被许佳宁以各种理由推辞或婉言谢绝。
　　陈晓军发现自己开始热爱工作，每个工作日早晨，一想到许佳宁便精神抖擞，起床刷牙洗脸。每个周末期待周一。周而复始。
　　周末找到周融广，他坚定地对他说：“我以前都没觉得上班是这么一件轻松开心的事情！”
　　“小许就是你的女王，绝对的！”
　　但是陈晓军焦虑着：“她最近都忙着自己公司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跟她跟她师兄关系怎么这么好！好几次约她吃饭，她都说师兄有事找她！”
　　“又一个情敌！”周融广调侃道：“不然这个也跟踪一下？上次那个可一点收获都没有噢！是不是搞错对象了？”
　　“你找谁办事的？怎么这么不专业？没有收获也把他每天的行程报给我！”陈晓军郁闷道。
　　“有啦！都没小许的影子，我就没拿给你看。你等下。”周融广说着从抽屉里翻出个档案袋，抽出一叠资料，交给陈晓军：“这是他的背景资料，拍到的照片在U盘里，你拿回去自己看。”
　　陈晓军接过资料简单翻了一下。
　　周融广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说道：“资料上看，这家伙很强的噢！典型的三高！兄弟！你又被比下去了，绝对的！”
　　陈晓军却拿出U盘，走到电脑前，插上后开始翻看。
　　几百张照片需要看好一阵子。陈晓军用缩略图模式翻阅，突然点到一张照片打开。
　　周融广走近一看：“这老头有点眼熟！”
　　“这是我同事！”陈晓军皱着眉头说。
　　“噢噢！就是上次那个！难怪监控录像上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周融广恍然大悟地说：“这么说，你同事认识这个家伙喽！哈！世界这么小！”
　　“我总觉得他们有什么交易！你看这照片，不是在你这西餐厅见面，就是在酒店、咖啡厅见面。还每次都抱着一叠资料。估计是谈公事，不是朋友聚餐这类。”陈晓军若有所思地说，似乎发现了巨大的内幕。
　　“那又怎样？你们公司跟他有往来呗！”周融广不以为然。
　　“我们谈事情或者在公司会议室，或者在集团下属定点酒店，不会来这种公共场合。”陈晓军解释道。
　　“总有例外吧？！想太多了你！吃饭去吃饭去！这些你拿回家自己慢慢看！我都看过了，没有女主角出现。你放心吧！”周融广赶着去吃饭，也不管陈晓军答应不答应，便帮忙收拾了东西，装到档案袋交给他。
　　台风刚刚飞转而过，带来一阵大风一阵暴雨，天气稍微凉爽一些。
　　像往常一样的周末早晨七点四十，陈晓军发现小笼包样子很别扭，估计又很难吃，想起陈妈每年的六月底七月初总是要亲自做各种面食，包子馒头花卷千层饼小笼包……
　　他从小到大，每次吃着难吃的面食问陈妈：“为什么要吃自己做的？”
　　陈妈总是告诉他：“忆苦思甜。”
　　确实挺苦的，因为陈妈做的面食没有一样好吃。陈晓军只从林阿姨那里听说，陈妈做面点是他父亲教的。陈晓军后来想：大概没教会，他父亲就离开家了。
　　小时候，他会问：“我爸去哪里了？”
　　陈妈总会生气地说：“不要你了！”
　　或者问：“我爸是怎样的人？”
　　陈妈还是生气地说：“问这个干嘛？！”
　　每次陈妈一大声呵斥，陈晓军就不敢说话。
　　陈晓军稍微懂事，发现陈妈不爱提到他父亲，就再也没提过。而且他对父亲没有记忆，也从来不去多想。
　　陈晓军咬一口硬邦邦皮厚厚的小笼包，慢慢嚼着。
　　陈妈问：“好不好吃？”
　　“嗯……就是有点像……”陈晓军仰头想着打个比方：“自行车……”
　　陈妈没等陈晓军说完就喝道：“小笼包怎么会像自行车？！”
　　“……的轮胎的啦！”
　　陈妈咬一口，自言自语地说：“哎呀！我没发好……太久没做了啦。”
　　但是两人还是把难吃的小笼包都吃了。勤俭是陈家的传统，虽然到陈晓军曾祖父一代就人丁稀薄，家道中落，但是日常里还是看得到陈家祖训的传承。即使已是小康，陈妈仍时常念叨“勤俭博爱”，还会翻出老宅阁楼上的族谱，给陈晓军讲陈家的历史。
　　陈晓军的曾祖父的曾祖父四处游学，不知何故，在此买田置地扎根定居开枝散叶。此后几代人恪守耕读传家，勤俭博爱的祖训，发展家业教育子弟，不断有族人发家致富或入朝为官，成为当地的一门望族。但是，后来国家不兴，兵荒马乱，族人或北上或南下，四散各地。渐渐只剩下陈晓军祖父一个门脉，可惜又人丁不旺，只有一女。
　　陈妈讲这些事情的时候常常添油加醋，让陈晓军以为自己是孤家寡人，背负着重振家业的历史使命。懂得自己看族谱以后才发现家族依然庞大。那些南下北上的亲人各个事业有成，寻根溯源，衣锦还乡，还为家乡捐桥修路重修祠堂翻修族谱。
　　陈晓军的祖父向来热心，虽然生意做得不大，却常常扶助乡邻。那些南来北往的人常常把他家当成了自己的家。陈晓军那时候就明白自家老宅新居门楣上“颍水传芳”这古朴四字饱含的深情。
　　后来祖父去世，陈晓军家也渐渐没那么多陌生的亲人出现，偶尔故人来访。两鬓风霜的他们总是会惊讶地对陈晓军讲：“哎呀！都长这么高了，上次看到你，你才这么高……”，然后，用手比划着，半米一米一米二……众人大笑，满眼却是对岁月如梭的感叹。
　　回顾国家兴旺，家族变迁的历史后，总是叫人期望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好似悲欢离合都已惊心动魄地上演过，自己再也不要经历跌宕起伏。陈妈应该就是经历过那样一番跌宕起伏的人，但是她从来不跟陈晓军提起她自己。
　　陈妈最近倒是不怎么提相亲的事情，也没问陈晓军周末的安排，就像往常一样忙碌去了。
　　闲来无事的陈晓军呆在家里琢磨着徐况平和侯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