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向》火红石蒜

18、防线

　　盛珑与李川御剑飞行了约莫两个时辰，下方的山峦渐渐化作错落的田舍。任务牌上标注的青禾村已在眼前，袅袅炊烟缠绕着黛瓦白墙，乍看一派安宁，可凝神细听，却能捕捉到隐约的哭嚎。

　　“不对劲。” 盛珑捏了个缓速诀，炎剑在村口老槐树上空停稳，“按说这个时辰该是孩童嬉闹的时候。”

　　李川刚落地就被脚下的石子绊了个趔趄，扶住树干，扯着嗓子喊道：“不好！莫不是妖怪已经把村民都……”

　　话音未落，余光瞥见个灰衣老者拄着木杖从祠堂方向跌跌撞撞奔来。看清两人身上的宗门服饰后，老者浑浊的眼睛骤然亮起，李川立刻挺直腰板，摆出一派仙风道骨的架势，抬手虚扶：“老人家莫慌，我等既受宗门之命，处理此间事。”

　　“仙师！仙师救命啊！” 老者扑通跪倒在地，膝头碾过碎石也浑然不觉，“那妖怪又来作祟了，已经叼走三个娃娃了！”

　　盛珑扶起老者时，指尖触到他后背的深痕 —— 五道爪印穿透粗布，皮肉外翻着发黑，显然是妖力侵蚀所致。“前辈先起来，那妖怪是什么模样？村里没有守护者吗？”

　　“是、是只青绿色的螳螂！” 老者牙齿打颤，“足有小牛犊那么大，两把镰刀似的前足，咔嚓一下就能把石碾子劈成两半！” 他抹了把脸，声音哽咽，“有、有守护者的…… 是村西头的张猎户，早年得过异人传授的些微本事，先前那妖只敢偷鸡摸狗，偶尔伤了人，张猎户总能凭着几张符咒和祖传的猎叉赶跑它。可这半个月不知怎的，那妖突然厉害了十倍，前儿个张猎户为了护着自家孙子，被它劈断了腿，现在还躺着不能动啊！”

　　李川听得咋舌，悄悄拽了拽盛珑的衣袖：“小牛犊大的螳螂？这叫没杀伤力？”

　　“先去看看现场。” 盛珑没接话，目光扫过村头紧闭的门窗，家家户户门楣上都贴着黄纸符咒，却多半已被撕裂。他跟着老者往村西头走，越靠近事发地，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浓重，田埂上散落着孩童的布鞋和染血的衣角，还有几处插着断裂的桃木箭 —— 箭头泛着焦黑，显然是被妖力灼烧过。

　　“就是这儿。” 老者指着一片翻倒的菜畦，泥土里嵌着几片半透明的虫翼，“今早大壮娘就在这儿被拖走的，她男人追了两步，胳膊就被削掉了…… 张猎户听到动静爬过来时，只捡回半只鞋。”

　　话音未落，忽听北面传来惊惶的尖叫。盛珑祭出炎剑，只见一道青影从晒谷场窜起，前足上还抓着个挣扎的孩童，翅鞘摩擦发出刺耳的 “嘎吱” 声。那螳螂妖复眼转动，瞥见持剑而来的修士，竟人性化地咧开颚部，将孩童往嘴里送。

　　“孽障！” 盛珑灵力灌注剑身，烈焰顺着剑纹游走，劈出一道火弧。螳螂妖却极快地侧身躲过，丢下孩童往树林窜逃。李川连忙接住坠落的孩子，盛珑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那妖忽然转身，双镰交叉划出两道青芒，竟将火焰劈成了两半。

　　“好快的速度！” 盛珑暗道不好，这妖分明已有元婴初期的修为，远非任务标注的低阶水准。他正欲变换剑招，却见螳螂妖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左翼不知何时多了道贯穿伤，墨绿色的血液喷溅在草叶上。

　　“是谁？” 盛珑警惕地环顾四周，林子里静得只有风吹叶响。

　　螳螂妖显然也受了惊，转头便往密林深处钻。就在此时，一道白影从树后闪出，拂尘轻挥便卷起漫天银丝，如网般罩向妖物。那银丝看似柔软，触到虫甲却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竟在螳螂妖身上勒出深深的血痕。

　　“涂前辈？” 盛珑又惊又喜，眼前的白衣道姑正是秘境中救过他的涂若雪。

　　涂若雪并未回头，指尖掐诀轻点，银丝骤然收紧。螳螂妖疯狂挣扎，双镰劈砍得木屑飞溅，却始终挣不脱束缚。“三月盘踞，前有制衡，今破境妄为，留不得。” 她语气平淡，拂尘猛地向上一提，银丝瞬间绞断了妖物的脖颈。

　　就在妖身倒地的刹那，一道黑气从螳螂妖颅顶窜出，在空中凝结成模糊的蟾蜍虚影，发出桀桀怪笑：“涂若雪，没想到你藏在这种穷乡僻壤…… 这小虫子不过是开胃小菜，很快，整个修真界都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宰！”

　　虚影转瞬即逝，涂若雪脸色微变，拂尘上的银丝竟簌簌颤抖起来。盛珑心头一震 —— 那蟾蜍虚影的气息，与秘境中蝶霜提及的 “□□精” 如出一辙。

　　李川抱着孩子赶来时，正撞见涂若雪挥手散去妖丹，他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盛珑，这、这位是？刚才那黑影是啥？”

　　“这位是涂前辈。” 盛珑刚要细说，却见涂若雪摇了摇头。她看向围拢过来的村民，目光在老者后背的伤痕上停留片刻：“村东头山神庙。张猎户应付不来，可去寻我。” 说罢便转身往林子走，白裙扫过草叶，竟没沾半点尘土，只是步伐较先前急促了些。

　　村民们纷纷跪地叩谢，盛珑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秘境中那句 “若有缘，他日必将再会”。他低头看向掌心的任务牌，终于明白这一切绝非偶然 —— 螳螂妖的突然变强，是因为得到了妖王指点，而涂若雪的隐居，或许正是在暗中监视这股蠢蠢欲动的黑暗势力。

　　李川戳了戳他的胳膊：“发什么呆？这前辈好厉害啊，比咱们宗门长老还强吧？她怎么会住在这种小村子？”

　　盛珑收起炎剑，望着山神庙的方向：“或许，她守着的不是村子，是阻止灾难蔓延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