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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穿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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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景朝,庆和十年,冬。
先帝驾崩,新帝年幼,朝堂动荡,外戚并起。
摄政王谢阙,出身皇后谢氏一脉,自幼从军,手握禁军兵权。
先帝一死,他以“新帝年幼、国不可一日无主”为由,强势入主中枢,自称代政,实际垄断朝权,独掌朝纲。
百官噤声,山河颤栗。
而在风雨飘摇的朝局中,仍有一人高悬于庙堂之上。
大理寺少卿,白砚知。
他出身高门世家,却非皇亲国戚,也无外戚背景。
自科举中拔萃,清誉满京,手握刑名,主持律令,是清流推举的旗帜。
清冷孤傲,如高岭之雪;言出法随,威震朝堂。
若说谢阙以兵权镇压众生,白砚知便是以律法与清流制衡一方。
二人势同水火,明争暗斗,搅得朝堂血雨腥风。
而在原本的轨迹中,这位光风霁月的大人,终究挡不住谢阙铁骑南下,一夕倾覆,死于风雪夜。
……
而此时此刻,另一个世界的白砚知,正困于炽热烈焰之中。
出租屋年久失修,电线短路,引燃吊顶木梁。火势如猛兽,疯狂吞噬着一切。
白砚知靠在墙角,胸口起伏剧烈,咳出一口血,连眼皮都沉重得难以睁开。
剧烈的窒息感袭卷他的全身,他想起他的母亲也是因火灾而死。
真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眼前模糊一片,火光映在碎裂的手机屏幕上。屏幕还亮着,卡在昨晚他点开的那部小说。
某点男频小说——权谋类,男主是个叫谢阙的摄政王。
他原本只是失眠随便刷两眼,看到谢阙拿着剑刺过白砚知心口,心中突然莫名一跳。
同名同姓,长相描写也诡异熟悉,连神情都带着某种不可名状的相似。
他那一刻甚至产生了一种荒唐的错觉——这书是不是拿他来编的?
白砚知闭上眼,胸腔被浓烟灌满。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了。只是没想到人生最后看到的,竟是自己死在书里。
思绪开始破碎、断裂,耳边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嗡鸣声。
【检测到宿主体征衰竭……】
【意识匹配中——】
【绑定系统:剧情推进模块。】
【匹配成功。启动倒计时——】
他好像听见有人在他耳边低声念着什么,但声音断断续续,如梦似幻。
火光骤然炸开,天地反转的刹那,白砚知眼前一黑,彻底失去知觉。
……
再醒来时,是肃穆森冷的大殿。
玉砖冰凉,钟鼓低沉。
白砚知身着朝服,手持奏疏,跪于殿中。
而外头,靴声沉稳,从风雪中缓缓踏来。
玄衣赤剑,锋芒毕露。
摄政王谢阙立于高阶之上,俯瞰着他,眼底如寒潭沉静无波。
两人初次对视,空气仿佛凝结成冰。
系统无声提示:
【宿主白砚知,请尽职扮演,禁止蓄意破坏剧情。】
谢阙话语间带了些许调笑“白卿这是怎的了?这丹陛有这么好看吗?”
白砚知微微垂眸,指尖拂过奏疏边角,像是拂去一粒尘埃般淡然。
他不紧不慢开口,声音清冷,带着淡淡的疏离与讥诮:
“微臣不过细细观望,感叹陛下丹陛尚温,便已被旁人践踏至此,实在令人扼腕。”
谢阙眼神一顿,没料到他张口便是锋芒。
他抬手,似笑非笑:“白卿此言,可是指本王?”
白砚知抬眼望他,眉目间风雪不化,语气温和得仿佛在评茶论水:
“摄政王代政,理当为社稷为君分忧,扶幼帝,安天下,广纳忠言,开明治。”
顿了顿,他又像无意间补上一刀,语气不轻不重:
“然禁军列阵、朝堂噤声,忠良避席、谏言止步,臣实在难以分辨,摄政王所忧者,是江山社稷,抑或自身权柄。”
殿内玉砖映出两人身影,一人端立如松,一人立于阶上,却反倒像是被言语步步钳制,动弹不得。
谢阙眯了眯眼。
良久,他挑眉笑了笑,声音低哑:“白卿好生伶牙俐齿。”
白砚知微微一笑,神色温润而冷静:
“微臣不过照实言之,摄政王若觉刺耳,只能说明微臣所言,未必无中生有。”
谢阙手指微微一顿。
他从未被朝臣这样直白刺过,更无人能在他咄咄逼人的气势下从容自若、反客为主。
眼前这清冷高远的大理寺少卿,身形削瘦,气势却如冰刃藏雪,举手投足间,字字置人于死地,却叫人挑不出半分失礼之处。
谢阙沉默了片刻,忽然低笑出声。
殿外风雪拂面,寒意刺骨。
而谢阙眼底,却第一次生出了一丝陌生而危险的情绪。
有趣。
这世上,竟有人能在他谢阙面前,如此从容、如此锋利。
百官见状头低的不能再低,生怕龙椅上那摄政王一个不高兴就让自己脑袋落了地。
……
殿中钟鼓再响,退朝之音悠然。
百官鱼贯而出,玄衣禁军列阵如林,肃杀森然。
白砚知提着奏疏,缓步起身,神色一如既往地温淡从容,仿佛方才朝堂上的针锋相对与他无关。
正欲离去,耳边忽听一声低唤:“白卿且留步。”
谢阙倚着玉阶,负手而立,眸中似笑非笑,目光紧锁着他。
朝堂百官皆低眉顺目,装作未闻,唯独几名禁军已悄悄合围,似在拦阻白砚知离去的路。
白砚知停下步子,面色如常,躬身行礼:
“臣遵旨。”
谢阙俯视着他,声音低沉:“白卿一身清誉,本王素闻。今日辩辞,尤令本王耳目一新。”
他顿了顿,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本王欲邀白卿一叙,不知可否赏脸?”
周围寂静一片,连呼吸声都压低了几分。
大理寺少卿,摄政王亲自相邀,这若是寻常人,早已喜不自胜。
白砚知微微一笑,眼中却无半分涟漪,恭敬却疏离:
“微臣惶恐。陛下新登基,朝局初定,微臣职责在身,不敢荒废分毫。”
他顿了顿,拱手一礼:
“臣尚有积案待理,恐怕无缘陪摄政王雅谈。请恕微臣无礼。”
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忠心,又推得干净利落,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谢阙眯起眼,盯着他半晌,似在琢磨什么。
白砚知垂眸立于寒风之中,神色沉静,不卑不亢,仿佛冰雪中挺立的孤松。
谢阙最终笑了笑,摆手道:“既如此,白卿自便。”
白砚知再行一礼,转身离开。
靴音远去,风雪席卷殿门。
“白、砚、知。”谢阙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
谢阙负手而立,望着白色朝服消失在殿门之外,眼底的兴趣却愈发浓重。
……
白砚知回到自己的官邸,关上门窗,才缓缓松了口气。
屋内陈设清简,屏风后温着一炉茶。
他褪去大氅,抖落雪气,目光微冷。
耳边,系统久违地响起机械音:
【宿主,恭喜完成首次剧情互动,评分A级。】
白砚知淡声:“A级?就这?”
【……以宿主当前行动标准,理论可判定为S级。系统将根据宿主综合表现动态调整评级。】
白砚知微微挑眉,嗓音清淡:“少废话,简述当前局势。”
【摄政王谢阙初步对宿主产生‘兴趣’标记,亲密度解锁1%。未来发展方向:好感、信任或敌意,视宿主操作而定。】
白砚知端起茶盏,微微一饮,眉眼冷静至极。
“兴趣?”他嗤笑一声,眼底没有一丝轻松,“谢阙那种人,连信任亲族都难,更遑论旁人。‘兴趣’不过是他暂时舍不得折断的玩物罢了。”
系统顿了顿,【提醒宿主,目前进度尚可,但需谨防偏离原剧情轨道。】
白砚知靠在椅背上,指尖轻敲茶盏。
他神色淡淡,嗓音却如冰雪落地般清晰:
“原剧情?抱歉。”
“从我进来的那一刻起——这个局,就不会照他们编好的剧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