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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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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院中,袁无思让阿兰将珍珠耳坠放至妆奁中,继续惬意的躺在睡翁椅上。
阿兰接过,在得到王妃允许后,她小心地掀开盒子,惊诧的瞪了瞪眼,她还未见过如此品相的珍珠,圆润饱满,泛着极光。
在袁无思面前足夸赞了域王好一会,若不是袁无思为了清净及时打断她,她怕是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
见阿兰进屋后,袁无思无奈摇头,在感受院中阳光轻抚的同时,还有清风做伴,困意一时袭来。
自从她每日早起给域王做早膳开始,她每到这个时辰都要小憩片刻。
阿兰备了些水果放至睡翁椅旁的石墩上,用罩篱盖着,待王妃睡醒了吃。
这时,秋菱不情愿的揣手而来,待看到王妃休息时,不免放轻步伐,柔声开口:“王妃,外头有个厨娘说想见您。”
真是麻烦,赶都赶不走。
若不是看她可怜,她才不会在王妃休息的时间来打搅。
夏蛮方才特去膳房核查过她,这个厨娘平日常教王妃做膳食,王妃也时常赏她些东西。
袁无思睁开眼,慢悠悠的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双眸,脑子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什么厨娘,莫不是膳房的春娘,她找她做什么,话说她这几日去厨房做膳食都未曾见她。
她立刻让秋菱将人带进来。
顷刻,一粗布妇人迈着拘谨的步子走了进来,她双手捏着两侧衣角,木讷的垂着脑袋。
抬头时,她双眼红肿,眼下乌黑,像是几夜未得休息操劳过度而至,袁无思拢了拢眉,还未来得及问话,春娘便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袁无思惊诧,看向跪在地上的春娘,一时不解:“春娘,你这是?”
春娘老泪纵横,泪水打在满是沟壑的脸上,每一滴似乎都裹着悲伤与绝望:“老奴求王妃看在老奴教您做菜的份上,能否救救老奴的儿子。”
袁无思听得一头雾水。
她儿子怎么了。
她怎么救。
袁无思压了压掌心,试图控制局面,让她安定下来:“你慢慢说,你儿子怎么了,你要说清楚我才能帮你。”
春娘擦了擦眼泪,仔细道来:“他前几日在街上冲撞了贵人,被衙役抓了去,老奴前去探望时,官差放话说,要想将人赎出,需一百两银子,要是没有银子,他便要在牢里蹲两年。”
冲撞了贵人。
袁无思眉心一拢。
等等,好像有点熟悉。
那日男人嚣张跋扈,仗着自己娘在域王府当差无法无天…
脑中一惊,视线缓缓落到跪着的春娘身上,她眼皮一跳,试探问:“春娘,你儿子是怎么冲撞的贵人。”
春娘倒是实诚:“据街坊说他是为了追一名女子才不小心冲撞的。”
女子,袁无思思索片刻,应该就是那日跪在她轿前恳求她救她的女子。
那女子很大胆,想必是报了必死的心,要知道,别的达官显贵若遇到有人拦轿,大多不会管闲事,还会令人将女子拉开,更甚者被当成刺客会被就地斩杀。
若那日她没有出手相救,那名女子怕是要寻短见了。
想此,袁无思眉眼微冷,收了想帮忙的心思,对着春娘便下起了逐客令:“春娘,此事我帮不了你。”
“你儿子强抢民女,将那女子逼的无路可逃,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若长期放任不管,日后岂不酿成大错。”
语罢,眼神示意秋菱。
秋菱得到指示,神色淡淡的走到春娘跟前,掌心伸直,指尖指向身后的拱形门:“请吧。”
闻之,春娘瞬间瘫软在地,两行清泪划过,此刻她才明白王妃的一番话所指何意,原来她儿子在街头冲撞的贵人竟是王妃。
这下没人能帮她了。
春娘足愣了好一会,恐是明白王妃话中的意思,没脸开口,这才颤巍巍的起身,福礼后,颠簸着腿,失魂落魄的朝门口走去。
单薄失落的身影让袁无思心升不忍,她别开视线,强迫自己不去想,转而吃了一个阿兰递来的葡萄。
春娘儿子是个地痞流氓,此举能给他个教训,也好让他知道日后出来该如何做人,断不能轻易放出。
阿兰冷哼一声,凝了眼春娘背影,愤岔不平:“王妃,这春娘真是不知好歹,仗着与您一同做了几次膳食,便敢求事求到您面前了。”
王妃每次做完膳食,都会赏给春娘二两银子,知晓她家境贫穷,王府内每日剩下的饭食王妃都会安排管事给她一份,能得王妃青睐,旁人还求之不得,她倒好,竟拿做膳食之事来要挟王妃。
袁无思抬了抬眼皮,软绵道:“大抵是没法子才来求到我这边来。”
“不过,他那儿子完全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去帮,免得日后利用这一点继续欺凌旁人。”
吃了阿兰递来的几个葡萄后,袁无思打了个哈欠,惬意的伸了伸懒腰,不甚在意开口:“王爷回来了吗。”
阿兰轻拿蒲扇,手腕晃动,笑着说没有。
王妃现在是越来越将王爷挂在嘴边了,两人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好。
袁无思摸了摸脸,十分怪异的看阿兰一眼:“阿兰,你笑什么。”
阿兰摇头:“奴婢看王妃跟王爷感情越来越好了,奴婢打心眼里替王妃高兴。”
袁无思抬了抬唇。
替她高兴。
还是高兴的太早了。
她不喜欢域王,与他不过逢场作戏,她现在只想借域王之手来寻长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心悦一人小心翼翼,时刻在乎他的情绪,不爱一人才光明正大,丝毫不会管他如何想。
阿兰笑着的唇角一僵,她怎么觉得王妃方才看她的眼神带着杀气,好像是她方才提了嘴王妃与王爷感情越来越好,王妃就不高兴了。
阿兰惊呼,立即福礼:“王爷。”
袁无思眯着眼,双臂搭在木椅两侧,轻飘飘开口:“阿兰,你再敢提王爷,我就把你跟夏蛮和秋菱换换位置。”
半响没听到阿兰说话,袁无思以为阿兰已经认识到自己说话让她不喜,甚是欣慰,不枉她留在身边教导这么久,一个眼神,便懂了她的意思,她身边之人,怎么能帮域王说话。
刚放宽心,便察觉袖边有细微的动作,像小猫伸出的爪子挂到了衣服上的线,拉扯不掉。
“为何不能提本王。”冷冽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袁无思四肢一僵,猛地睁开眼,语无伦次:“王…王爷。”
域王来了阿兰怎么也不提醒她。
她偏头看向阿兰,见阿兰垂着脑袋,手指蜷了蜷。
原来方才袖口传来的动静是阿兰为了提醒她,她怎么就是没往那方面响,如今是想死的心都有,袁无思闭了闭眼,深吸一气,冲域王扯了个笑。
域王背负而立,五官冷硬立体,漆黑的双眸懒懒垂下,落在她惊慌的脸上。
域王抬了抬眼皮:“嗯?”
袁无思干笑一声:“王爷您兴许听错意思了,我说的是…”
她紧张的捏了捏手心,心虚道:“是…是让阿兰不要在我面前提及你,是为了免得我没事总想起王爷。”
域王面容冷峻,捻了捻指尖,不动声色开口:“是吗。”
袁无思点头启誓,抬头对上域王那深不见底的黑眸,真诚点头:“天地可鉴,如若有假,就让我…我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话落,袁无思懊恼的点了点脑袋。
天老爷。
她再说什么,她已经成亲了,怎么还能说嫁不出去之类的话,她抬眸看了眼域王,见他并无生气,这才放下心。
域王轻笑,俯身凑近:“听说王妃在外面肆意宣扬你我二人夫妻和睦,因你想吃荔枝,我特地从南下运来荔枝,又特地从皇宫搬来御厨到府中。”
“……”
那日莫云在众人面前维护她的玩笑话,怎么还传到了域王耳中。
她不知的是,京都贵人的一丝风吹草动,都会如掩耳迅雷之势传遍整个贵人圈,何况是域王这般杀伐果断、身份贵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域亲王,更是众多官员巴结的对象。
袁无思敛眉,低声解释:“当日在国公府是云姐姐为了维护我的面子才开的玩笑话,倒是我连累王爷了。”
域王一顿,蹙眉:“那日可是在国公府受了委屈?”
袁无思摇头:“我是国公府贵客,没人敢怠慢我。”
域王:“如此,那便是本王怠慢了。”
袁无思惊诧,他是怎么理解的。
域王似看出她的想法:“怪我将消息封锁,吩咐下人不得将域王府事流露出半分,这才让那些人看轻你。”
是吗,她没觉得那群人有轻视她,嗯…好吧,刚开始是有点轻视,后面云姐姐说过后,她们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不过这事也不能怪域王,他封锁消息不是为了掩盖她逃走的事实吗。
域王抬了抬唇,伸手碰了下她眼睫。
袁无思一怔,伸手抚摸眼睫上的余温。
脑中瞬间闪过一些零碎片段,也是这般,清风吹佛,她坐在秋千椅上,有个人也是这样伸手触碰她的眼睫。
袁无思心中一颤,猛地揪住胸口,蹙紧眉头,怎么回事,她怎么又想到陌生的事了,她抬手轻锤额间。
域王倏伸手攥住她的腕子,漆黑的双眸似带着审视与探究,平静开口:“阿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