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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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林凭意识到自己正被关在一间小黑屋里。
或者说，是张珂被关在了一间小黑屋里。
张珂没有被绑起来，只是脚上多了副沉重的铁链，她醒来后茫然半晌，而后蜷缩在干燥的稻草上，没忍住低声啜泣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里传来“嘎吱”一声，门板处透进来一丝光亮。
张珂猛的抬头，跟站在门口的一个男人对上了视线。
男人身形瘦削，叼着根烟随手按下了灯的开关。
灯泡有些老旧，忽闪了两下，然后才稳定下来，散发出暗黄的光线。
瘦削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强壮的络腮胡男人，这人盯着张珂看了一会儿，而后猥琐地笑了笑，上前两步踹了张珂一脚。
“……大哥。”瘦削男人吐出一口烟，哑着声音开口。
“知道知道，”络腮胡啐了一口唾沫，有些不耐烦地冲着张珂开口，“你多大？”
这一脚踢到了张珂的心口处，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林凭也感受到了闷痛，还没等他缓过来，络腮胡又一巴掌扇到张珂脸上，吼道：“哭个屁！说话！”
“十……十二……”张珂忍着哭声开口，她内心涌起极大的恐惧。
“嘿，正好儿，”络腮胡满意到，“早点儿给我弟生个大胖小子最好！别跟那个死女人似的，这么多年没个动静，害的我弟四五十的人了也没个后。”
那个死女人……
林凭如果没猜错，大概是那位盲人女孩。
“叫什么名字啊？”
“……张珂。”
林凭感觉到张珂的牙齿咬得死紧，下唇被硬生生咬破，血腥气在口腔内蔓延开来。
络腮胡点点头，又随意踢了张珂一脚，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他身后的瘦削男人一副恹恹的样子：“回头踹出点儿毛病来，生不了孩子，还得再去找个新的，麻烦。”
络腮胡哼笑：“你以为这个也是买的啊？这是你大老婆领回来的。”
瘦削男人又吸了一口烟：“周晓涵？她想通了啊。”
络腮胡哼笑：“想通个屁，我骗她来着。我跟她说只要她帮你再找一个老婆，就放她回家，她真信了，屁颠屁颠给你骗回来个更水灵的。”
瘦削男人没接话，随手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
“不会出事儿吧？”
“不会，我办事儿你还不放心？没人找得着她！”
络腮胡继续笑：“我把周晓涵眼睛挖出来，让她变成瞎子之后再去骗人，你看这招好使不？还真没人对瞎子设防！”
“知道我怎么想出这么牛逼的办法的吗？”络腮胡拿胳膊肘撞了下瘦削男人，“有个哥们帮我物色到的这个小崽子，说她看起来善良好骗，还会帮助陌生瞎老头……哎呦真有意思……”
“就是挖周晓涵眼睛的时候挺麻烦，妈的叫唤得声音忒大！差点吵死老子……”
络腮胡喋喋不休，瘦削男人始终一言不发。
他走到张珂面前，弯腰把张珂扶了起来，动作堪称轻缓。
但张珂完全被这男人的眼神吓到了。
林凭能感受到张珂内心极大的恐惧，像是无数团骷髅状的黑气大张着嘴，将张珂整个人都吞噬了进去，连他好像也要被这股恐惧裹挟了——
可林凭终归不是张珂。
他现在心底的怒气更甚。
“那个周晓涵还在我那儿关着呢，回头你记得给领走。刘大夫说了，周晓涵就是不能生，我看留着她也没什么用了，你还得多养一个人，你说呢？”
“再说吧。”
“那行，我走了。
络腮胡撂下一句话就踢门离开了。
瘦削男人转过身来，上下打量张珂：“我叫陈立，你以后就当我老婆，知道了吧？”
张珂被陈立带到了主屋，房间里杂乱不堪，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
陈立直接把她甩到了床上，那张颓丧恶心的脸在她眼前放大，松弛的脸皮上是几天没刮的胡子，黏腻又带着一股烟臭。
陈立把脸贴到张珂的脸上不断摩擦，开始上手撕扯她的衣服。
张珂吓得发抖，一瞬间尖叫出来。
而后立刻挨了陈立一巴掌。
张珂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火辣辣的疼，林凭也倒吸一口凉气。
张珂拼了命的哭闹、反抗、挣扎，可这更加激怒了陈立，她的求饶声没能唤醒陈立的一丝人性。
林凭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畜生不如的东西。
他从张珂被拐的那一瞬间开始就压抑着的火气，终于在此刻克制不住。
林凭想都没想，只使出了十成十的力，想给这个半截入土的老东西狠狠来几拳，可他忘了这是张珂的身体。
“求求你……”张珂只能一味的蜷缩退让，她的挣扎无济于事，被陈立打得浑身是血，然后直接昏了过去。
下一刻，林凭发觉自己的魂魄好像已经飘了出来，感官被尽数切断。
他作为一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被迫在半空中静默看着这荒唐的一幕。
他甚至不知道晕过去对于张珂来说算不算不幸中的万幸。
林凭缓缓闭上了眼。
比起游戏里形容可怖的诡异，还是人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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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周时间，张珂已经被打得体无完肤。
陈立不会直接弄死她，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
张珂一直以来的反抗让陈立十分恼火，他动不动就把张珂毒打一顿然后扔到小黑屋里。
又是“砰”的一声，陈立恶狠狠地往屋子里扔了一个竹筐，而后黑屋门被重重锁上。
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张珂在自己沉重的呼吸声里，听到了一阵窸窣的声响。
她瞪大了眼，直到脚踝处传来冰凉滑腻的触感。
……是蛇。
四面八方的无数条。
蛇群大张着嘴想咬张珂，林凭敏锐地注意到，这些蛇都被拔掉了毒牙。它们选择将张珂缠绕窒息而死后再进食。
数不清的蛇飞快地缠上张珂的脖颈，熟悉的窒息感席卷而来。
林凭的意识也开始模糊不清，他想起了那个城市幻境里出现的蛇群。
原来——
一双手摸到了张珂的身上，让林凭陡然一惊。
谁？
那双手颤抖着，费力地帮张珂扯下缠绕着她脖子的蛇。
新鲜的空气灌入肺中，林凭清醒了过来，他顺应着张珂的动作，在黑暗中看清了面前的东西——
是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周晓涵。
林凭脑中立刻蹦出这个名字。
周晓涵瘫在杂乱的干草铺上，一堆不知名的虫子在她的头皮上、嘴唇边蠕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飞虫。
飞虫被她的动作惊到，“呼啦”一片振翅飞走。周晓涵撑着地面，咳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原来她一直被关在这里。
他竟然没有察觉。
林凭心神微震，他不忍再看，想闭上眼，奈何这是张珂的身体，他只好煎熬地注视着面前的女生，直到她的惨状刻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张珂发出了沙哑又颤抖的声音：“……姐、姐姐，”
她踉跄着走到周晓涵身边，帮她驱赶身上的虫子，“你……”
林凭看着周晓涵那双空洞的眼窝里猛然蓄满了泪水。
她的嘴唇一张一合，发出的声音不像人声：“……我对不起、我对不……你，是我把你害……成这样，我太想逃出去，我没想到他……”
身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暗灯“啪”的亮起，周晓涵瞬间噤声。
陈立从门口进来，拽起张珂就往外走，嘴里咒骂着：“没被绞死算你命大，给老子走，看我今晚我不把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直瘫死在地上的周晓涵忽然暴起，准确无误地扑在了陈立的身上。
她的眼睛被挖掉，只能凭感觉跟陈立扭打在一起。
可她太虚弱了，像一条濒死的鱼，对陈立几乎没有威胁，却实打实的激怒了他。
陈立气急败坏地掏出了一把刀。
周晓涵什么都看不见，她还在撕咬着，张珂眼前闪过明晃晃的刀尖，她抑制不住的尖叫了起来。
一刀又一刀，捅进了周晓涵的身体里，殷红的血液从五脏六腑里流出，和地上的枯草泥沙混在一起。
周晓涵瞬间脱力，死鱼一般栽倒在地上。
“呸”的一声，陈立往她身上吐了口唾沫：“晦气东西。”
而后又把刀尖抵到张珂脖颈间，恶声恶气地威胁：“你要是不想像她一样，就给我老实点儿！”
他说完就甩门出去了，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渐渐变小，张珂压抑的哭声才从唇缝里漏了出来。
她手脚并用爬到周晓涵身边，嘴里不住的喃喃：“你怎么办，姐姐，怎么办……”
大片大片的鲜红血液汩汩流出，张珂的手脚浸在血里，掺杂着肮脏的泥沙石粒，像细密的针尖刺透皮肤。
周晓涵没有发出任何声息，已经死了。
张珂还没有察觉，抖着手去堵她的伤口。
她用自己的衣服去盖周晓涵的伤口，小雏菊从她的衣兜里掉了出来，洁白的花瓣被碾入泥土，沾染上无边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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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多久了？
林凭浑浑噩噩。
他现在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张珂，这副身体的一举一动好像都是他本人所做出来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偶尔会在地面上看见血水坑，在半空中看见缠绕着的毒蛇。
开始出现精神分裂的症状了。
林凭想。
林凭盯着洗衣水，里面倒映出张珂现在的样子。
一双眼睛麻木无神，蓬头垢面，手掌像骷髅爪子一般，整个人枯瘦不堪，都快看不出人形了。
这是之前袭击他们的“怪物”的样子。
陈立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他叼着根烟，上下打量着张珂：“你二十多了吧？”
张珂已经麻木了，没有回答。
陈立把烟头扔掉碾了几脚，抬手抽了张珂一巴掌：“在我家白吃白喝快十年了，一次都没怀过，你有个屁用！”
张珂被打得偏过头去，依旧没什么反应。
林凭也身心俱疲。
陈立森然一笑，露出发黄的牙齿：“我看你是指望不上了，这么着吧，你去帮我再找一个老婆过来，就像当年周晓涵找你一样。”
这话一出口，张珂顿时僵硬了一瞬间。
林凭也愣住了。
“没个人样儿，给你找条灰裙子，”陈立扇了张珂一巴掌，“快看看吧，以后你可看不见了。”
张珂张了张嘴，没发出任何声音。
怎么会这样呢？
陈立把她拖去了小黑屋，张珂崩溃哭喊，拼了命的反抗，像十年来一样无济于事。
撕心裂肺的痛苦之后，迎来的是无尽的黑暗。
林凭心下一紧。
极大的痛苦传来，只感觉双目湿淋淋的。
林凭也看不见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立硬往张珂嘴里塞饭塞肉，把她像个人似的对待了两个月，给她套上那件灰色的裙子，理顺干枯的头发，张珂竟然有了几分人样。
她像周晓涵一样，也戴上一副墨镜，手里拿着一根盲杖，敲敲打打摸索着往前迈出了第一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