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6 梦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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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除了AO性别相关的生理问题，已经少有真正的疑难杂症，明显的肢体残疾更是几乎绝迹。一个人即使断胳膊断腿，也可以安装机械义肢，与常人看不出区别。
因此，这位助手吃力的步伐就显得格外突兀。
实验工厂入口的光线昏暗，莫里安回头时，恰好经过一到光亮，才被照出详细的模样。他气色很差，也极瘦，瘦到脸颊两侧都凹陷下去，让人联想到久经疾病缠身的可怜人。
时安被吓到僵硬了一瞬，连忙敛目，有些愧疚于自己不礼貌的观察：“谢谢您。我能来学习已经很幸运了，做什么都可以的。”
“啊……那可太好了。”
莫里安发出一声长长地叹息，嗓音沙哑，像一台陈旧的机器，沉沉的。
时安有些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整个地下工厂巨大无比，以灰白色为主，四周环绕着庞大而精密的生产装置，机甲骨骼的部件、四通八达的液体导管、悬浮的操作台……从走进这的一刻起，时安鼻腔里就充斥一股金属的腥气。
他们跟着莫里安走了好一会，又通过三道防爆门，才到达目的地。
最后一道关卡洞开的刹那，时安几乎震撼到失语。
RX-9是帝国顶级机密，外界素来只闻起名，未见其形。时安在教学资料里看过无数机甲的结构，却未能想象出它真正的形态。
几十米高的穹顶下，墨蓝色的机甲骨架像剥去了皮肤的巨人，骨架中央有一道竖直而下，类似于脊椎的结构。“脊椎”上面丛生着数条幽蓝色的液体管道，像是血管或神经突触，正随着某种不知名的节律而蠕动。
比如机械，倒更像是……某种生物。
庞大的物体本就自带压迫感，更不用说其近乎邪异的构造。不知是不是心里因素，时安呼吸间胸腔有些发窒。
仰望着RX-9呆愣了一小会，直到肩膀被一只大手轻轻拍了拍，他才回神，见老师冯荣关切地看着他。
时安连忙露出一个微笑，表示自己没事。
他目光下移，才看到前方几道相比机甲过于渺小的人影，最中央是一名老者，身形枯瘦，头发花白。
冯荣带着时安向前，恭敬地叫了一声：“老师”。
老者回头，目光直接略过其他人，稳稳落在时安身上，他神态平和亲切，蓝色眼眸中却隐隐露出严肃的审视色彩。
塞斯教授！
时安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一种小喽啰见神仙的紧张感油然而生。
塞斯打量着跟在冯荣身侧的少年，气质干净，衣着也简洁朴素，神情还很学生气，没有恃才傲物的张狂，看起来是个踏实勤奋的孩子。
他满意地微微点头：“你就是时安吧。来，过来让我看看。”
于是时安近乎梦游似地走到这个帝国最顶尖的武器大师面前，也不知道自己脸挂着什么样的表情。
这孩子紧张得太明显，塞斯看在眼里，终于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不用紧张，我又不是吃人的怪物。”
他看了眼冯荣：“冯荣当年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可惜……”
莫里安站在一行人的最后，听见“可惜”两个字，面皮突然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
塞斯停顿了一下，才接上：“可惜他一心教书育人，去第一军校发展了，没有留在实验室。这么些年，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个学生这么认可。”
他目光转向时安：“不用害怕。我相信冯荣的眼光，你也要相信自己的能力。”
“正好到今天的检视时间了。既然到这里，你们就和我一起走走吧。”
塞斯转身，一马当先走上用于检视机甲骨骼的特殊悬廊，时安和一行人连忙跟上。
悬廊蜿蜒而上，延伸至机甲内部，时安随塞斯步行在上面，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一个微小的生物，穿梭在巨人的身体内，不禁更为其精妙绝伦的设计惊叹。
能够来到这里，哪怕只是看上一眼都是十足的幸运。
莫里安一直走在最后，不知不觉间，冯荣和其他几位助手也有意无意落后了几步，只有沉醉到忘我的时安还和塞斯教授走在一起。
“你猜。”
塞斯突然停下脚步，指向前方的闪烁幽蓝光泽的RX-9：“做出这个东西，最大的难点是哪两个方向的学科？”
“？”
时安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在问自己，左右转头看了一下，才发现紧跟塞斯教授的只剩自己了。
“我……”
时安顿住了，他对脑控机甲的制造可以说一无所知。
稍远处，几人停下脚步。冯荣听到老师的提问，也稍有些迷惑，这是考验时安吗？可这又不是什么专业知识吧？
莫里安扯扯嘴角：“一个学生懂什么。”
“呵。”
冯荣离了塞斯教授的目光，才表现出和莫里安的不对付。莫里安话音刚落，他就立刻发出一声嗤笑，毫不掩饰自己的针对。
另一头，时安思考了一会，斟酌道：“我觉得应该是……材料学，和神经科学吧……”
“材料学一直是机甲制造最重要的辅助学科，我认为RX-9也不例外，甚至只会更重要。而RX-9区别于其他机甲的操控方式，一定需要对神经科学有深入的研究……”
塞斯爽朗地笑了一声：“正确。”
“其实，”时安老实承认：“我只是猜测。因为我的父母都是研究员，我父亲是材料科学，母亲是生物方向神经科学。我对这两个专业有一点了解，觉得或许有用。”
塞斯点点头：“我听冯荣说过，你父母也都是中央研究院的吧。RX-9先前取得突破性进展，就是因为新一批青年研究员的成果，你父母或许也做了不小的贡献。”
听见这些话，时安眼神亮起来。
塞斯不吝于鼓励：“好好学习，将来你会和父母一样成为帝国的栋梁。”
“学生的业余时间有限，这段时间你想接触什么？”
时安心知自己还没有能力接触太高深的东西，只说想从动力核心的基础学起。
塞斯见这孩子没有急功近利，越发满意：“好。莫里安，你给他办一张科研室的临时通行证，安排一些基础工作给这孩子。”
莫里安走过来，神色却很不对劲：“教授，你的科研室权限太高了，能出入整个中央研究院大部分区域，不太合适。”
“没关系。”塞斯摆摆手，“这孩子只是偶尔来实习，不会乱跑的。”
“怎么会没关系！他——”
塞斯不以为意，截住话头：“今天就这样吧。冯荣，你也陪这孩子去办通行证，办好带他四处熟悉一下，下次来再开始工作。”
冯荣满脸笑容，连忙答应。
因保密要求，整栋武器研究所的实验楼少有明窗，到处都是24小时不变的白色灯光明晃晃照着。时安办好临时通行证，跟冯荣走遍大半个实验楼，沉浸于头一次接触的先进实验室，浑然忘记外界的时间流逝。
直到很晚，他才依依不舍地随冯荣离开。
迈出最后一道大门，双脚踩到坚实的道路土地上，一缕凉爽的晚风吹过，时安才有了一些从天堂落回土地的实感。
即将离开的最后一刻，他回过头，看向研究院的大门，和背后数十栋形态各异的灰白色建筑。
爸爸妈妈……也在这里工作。
时安小时候有几年，时晋和章绮恰好很忙，经常只能让时安一个小孩留在家里自己待着。他从小懂事，很少闹腾，但偶尔也会在两人要出门的时候抱着爸爸或妈妈的腿，抓着他们的衣角，不想让他们离开家门。
有一次，章绮无法，请虞菡来帮忙照顾。时安记得那一天，虞菡阿姨抱着他，温柔地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告诉他：因为安安的爸爸妈妈都是很有用的人，他们的研究工作关系着千千万万的人的安全和幸福，才不得不去努力工作。
时安懵懵懂懂地听着，那时还不大懂，却一直隐约记在心里，再到后来上学，开始憧憬着成为父母那样有用的人。
直接今天，他终于走到这里，仿佛摸到一点梦想的轮廓，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让他心中充满热切。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无论面对多少困难，他也会努力，不，要更努力、更努力一些，才能像父母一样，为这个世界贡献些什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