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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皇帝一语创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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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佘柔羌已经到了母亲身边,那自然是安全的。
玄度放下心来,打算好好治一治这皇帝。
毕竟皇后娘娘说了,有一口气就行。再者,玄度的眼中,皇帝身上的帝王紫气已经稀薄到几近于无。
“失道寡助,天不佑你,明白什么意思吗?”
逼近一直喃喃自语的皇帝,玄度在他面前低声说着。
但皇帝还是一副濒临崩溃,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死样子。
于是玄度干脆把他拉起身,将他的视线引向对白泠风不住道谢的百姓。
“你在皇宫做死做活的时候,想过治下百姓会有这样困苦的时候吗?”
“若我们来晚几日,你会先被拉去黑窑子、黑矿区当苦力,发现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之后,会打断你的手脚扔出去乞讨......”
玄度在描述的同时,略施法术让皇帝身临其境。
但玄度没想到的是,痛苦并没有让皇帝警醒,哪怕自责一下,反而让他像乌龟一样,退缩逃避得更厉害了。
看着跌坐在地上抱成一团的皇帝,注意到他身上彻底紫气全无,玄度明白这人没救了。
“啧,没意思。”
只求下一位身怀帝王紫气之人快些出现,让百姓少受些动荡吧。
“我已经联络上西滇守军,人手很快就到了。”
白泠风安抚完被绑来破庙的众人,又到庙外传了讯,此时刚回到玄度身边。
见玄度磨着牙一脸不快,早就知道皇帝德性的白泠风轻抚她的发顶,说出好消息,试图让玄度心情好些。
抛开皇帝不谈,这个国家,这个世界的其他人都努力各司其职地活着。
让自己舒心的这个难得的世界,想来并不会被轻易破坏。
随着白泠风的好消息,玄度积极地联想着,心情果然好了不少。
“嗯,柔羌现在很安全,不用担心。周围有人贩子同伙在吗?”
......
玄度这边恢复了平静,拐子们也只是被白泠风放倒,昏在地上,等着扭送官府审判。
但拉走佘柔羌的那一批,就有热闹可看,有苦头可吃了。
皇帝带着柔羌在路边小店大笔消费,于是两人也果不其然被贼人盯上。
那陛下自然震怒,取出御牌怼到拐子脸上大骂。
拐子们自然不信堂堂九五天尊,会只带一个小姑娘来到这种地方。
被眼前大言不惭说自己是皇帝的疯子骂得恼火,立刻围上来就要打。
想他也曾是驾马冲锋,砍贼寇脑袋如割菜,皇帝摩拳擦掌,拔出腰间宝剑,准备重现当年英勇。
但他忘了自己早已不是那个随父出征的少年郎,再加上被前国师的邪物丹药侵蚀身体,三两下被拐子打得抱头痛呼。
接着,倍受打击的陛下,就开始陷入如今听不懂人话的状态,任由拐子们挑选最优质“货品”,带走柔羌和几个孩子拉出去连夜找买家。
大概是回到了故乡,柔羌全程都很平静,拐子只当她是木讷,被吓傻了,并没有疑心什么。
他们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批难得的“货品”里有西滇土司的女儿。
更想不到西滇土司准备去京中寻女,半路正好与他们相遇。
自觉精明还不怕死的,竟凑上前去,询问佘兹身边缺不缺伺候的人手。
“你是家仆介商?”
“额,可以这么说。我这儿新得了两个长得水灵,手脚也利索的,包您满意。”
酒馆内,佘兹看着手上飞舞的小刀,状似不在意地对凑近的拐子说着。
“听起来不错,能带两个给我看看吗?”
“自然,自然!就在店外,不如我们去外边僻静处说话?”
佘兹点了点头,起身时用眼神示意下属给在外隐蔽的护卫发信号。
她一眼就明白,找上她的人是在西滇南境作恶多时的人贩团伙之一。
今夜便正好拔除了吧。
“有老板慧眼识珠,来看看你们的表现,一个个都把皮绷紧了。”
拐子欠了欠身,钻进密密麻麻挤着小孩的车厢,眼神充满警告扫视一圈。
接着佘兹就见自己的宝贝女儿,被用绳子拴着手腕和其他孩子串成一串,从马车中拽了出来。
“阿母。”佘柔羌怔怔地看着眼前一身软甲的女人。
“乱叫什么呢?老板见谅,新人规矩还不熟,您看可有合您眼缘的?”
拐子唯恐小孩乱说话惹得买家不快,僵着笑脸回头瞪人,手伸出去就要悄悄掐一下佘柔羌。
谁知本以为最省心的这个安静孩子,此时剧烈挣扎起来,弯腰张口就咬在拐子手上。
一受痛,拐子挥手就是一巴掌,但打到的是小刀的刀尖。
“啊!”他捂着手掌中间的血窟窿,惨叫着,周围其他拐子闻声立刻围了过来。
“阿母!”
佘柔羌扑到佘兹怀里,手上的绳子已被飞出的连锁小刀隔开。
“死丫头别以为叫几声娘就能得救了,还敢私藏刀具,看我不弄死......”
“你敢打我女儿。”
怒火被压抑到极致的语气,让拐子立刻失了声,仿佛刚刚的小刀刺中的不是他的手掌,而是他的咽喉。
下一秒,小刀果真刺中他的咽喉。
“全部拿下,反抗者就地格杀。”
佘兹抱起佘柔羌,一声令下,无数黑影自道边飞身而出。
窝在母亲结实的臂弯里,视野中的血肉飞溅也不能再让佘柔羌惊慌半分。
倒不如说,她血液里一直流淌着,压抑着杀戮,如今,只是回家了。
“阿母,我想留在西滇。”
佘兹听着女儿的话,并没有回答,母女俩阔别已久,又好像一直在书信中见面,此时并不像久别重逢,没有说不完的话。
但佘柔羌知道,她的阿母听到了,阿母说要到京城接她,想来也是这么打算的。
等母女俩到了附近的官府,玄度与白泠风已经带着皇帝等在那里。
佘兹自小看着皇帝长大,现在看到他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没安好心。
在进门面圣之前,她将佘柔羌放下,蹲下身亲声说道:
“柔羌可以再给阿母半个月的时间吗?半月后,阿母打扫干净西滇,就接你回家。我的小云豹,在京城这个锦绣笼子里憋坏了吧。”
果然,阿母知道,她的阿母都知道。佘柔羌心中瞬时被灌入暖流。
即使是开阳国主,也只当她是性子内敛沉闷,在异乡不爱与人交心。
但佘柔羌自己清楚,是自己骨子里渴望着争斗与武力,她怕自己遇上一些蠢人,会忍不住一拳挥上去,见血才能罢休。
这些,果然阿母都知道,即使在信中从未提过,自己心中的困苦,阿母也能感同身受。
佘柔羌心中喜悦溢于言表,她认真点头,接着便随母亲进屋。
“佘将军免礼,快快,朕有话与你说。”
佘兹根本也没打算行什么大礼,当年她好不容易说动西滇各部,放下各自的心思齐心对外一统天下。
事成之后,先帝却没有兑现助她治理西滇的诺言,只给她塞了几车粮种药材就打发了。
想到这,佘兹语气也在恭敬中透着不善。
“陛下大老远带着我女儿来到这里,不如先去休息片刻,如今将人贩子党羽一网打尽才是正事,不是吗?”
“朕,这。没带够人手便外出,是朕的错,但朕要与你商议之事,正是有关西滇民间治安!”
皇帝一副我有个天才想法的表情,眼神疯狂示意让两人单独谈谈。
看他大有死缠烂打也要达成此时的架势,佘兹叹了口气,将女儿交给白泠风二人,随皇帝到了里间。
皇帝不知道这里的隔音并不好,佘兹也不打算告诉他,于是外间的玄度三人就听到了十分精彩的内容。
“佘将军,还记得我父皇曾答应过你,会助你治理西滇吗?”
佘兹当然记得,但现在她已经靠自己归置好了,皇家才说,搞不懂这是又打的什么主意。
见佘兹点头,皇帝拍着一旁的椅子继续说着。
“快坐快坐。当年我父皇早早登仙,我又年幼,便推迟了些。朕此次前来,便是微服私访,助将军治西滇。”
“陛下想如何做?”
“不如佘将军,与朕成婚,朕便有了插手西滇的理由,朕与你生育的后代,定是最优秀的皇位继承人!”
皇帝越说越兴奋,仿佛这几日的憋屈落差,通通被抒发出来,丝毫没有注意佘兹额角爆起的青筋。
“陛下受苦累糊涂了,臣与先帝同辈,更不敢与皇后相提并论同陛下论婚嫁。”
“将军不用有顾虑,佘将军体魄强健,朕年华正当,岁数自不是问题。”
佘兹拳头攥起,手臂肌肉绷紧,外间的三人也如遭雷劈。
但皇帝,还在继续。
“至于皇后那边,像从前那样,我们找个无人知晓的地方生下孩子,对外只称是皇后所出便是。对啊,如此将军不愿意与朕成婚也无妨,只要生下我们的孩子......”
玄度回神立刻捂住佘柔羌的耳朵,但大概还是迟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白泠风,同样从他的眼中,读到了大脑皮层被抚平的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