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挖野菜了吗[全息]》半杯孤酒

39、chapter39

　　面前的少年丝毫没察觉到他的异样，见人接过花后，摆摆手：“学长，我周末回家，就不多留了。”
　　江许闻言终于收回视线，闷闷地“嗯”了一声。

　　顾纾安和人道别完，一路上都在想等社团纳新的时候过去看看。他没直接回自己家，而是选择去找顾醒。
　　到门口时，他哥看着被扔过来的一打纸：“这是？”
　　少年随口解释：“走读要交的材料。”

　　顾醒诧异地问道：“大一就可以办走读啊，怎么，开学这几天一个好朋友都没交到？”
　　顾纾安感觉他哥这语气是把自己当小孩在问问题，语气敷衍道：“我抽签抽到的混寝，寝室就我一个大一的。朋友当然有啊，你还认识呢。”

　　顾醒闻言立警觉地在脑海里回想自己认识的人中谁在B大上学，他只知道沈澈和弟弟不在一个校区，但思考不出第二个在这个学校的人。
　　少年看出他的疑惑，直接揭晓答案：“J神啊，他还是你游戏里的第一名呢。”

　　顾醒没想到自家弟弟和江许能混得如此熟悉，而他不仅在游戏里认识J，现实中对这人的父母也有几分了解。
　　想到他父亲顾醒有些厌恶地皱起眉头，虽然他对江许的具体性格还不太了解，但俗话说的好：有其父必有其子。
　　打心里他不想让两人走得太近，但考虑到弟弟主动交友实在不容易，到嘴边的话又被人咽了回去。

　　顾醒拍拍少年的肩膀，把签完字的材料和自己的身份证复印件塞进人手里：“这么晚了，快点回去吧。”
　　顾纾安接过单子，飞快地跑到门口，关门前又觉得该说点什么。于是他探出半个头，小幅度地挥手：“哥，晚安。”

　　也不等顾醒说话，他嗖地一下关上门，打车回到自己的公寓。
　　果冻一星期没见到主人，听到开门声急忙迈出小短腿跑到少年腿边。
　　少年一把将小猫捞起来吸了一口，走到卧室里整个人摊在床上。
　　他哥终于不执着于给自己介绍对象，顾纾安庆幸地站起身，庆幸地洗漱完，庆幸地躺床上打开手机，结果就看到一条好友申请和他哥发来的消息。

　　不靠谱亲哥：小宝，我把你联系方式推给我同事弟弟了，他不在B大但也在A市，记得同意一下好友哦~
　　顾纾安：“......”
　　原来他哥不是不推，是转移方向了。
　　他生无可恋地点开那条好友申请，看清楚那人发来的验证信息。

　　YYY：你好，我是原野。
　　顾纾安：“？？？”
　　他哥给自己推谁不好，非要推原野。他想起这人上次某些神经质的行为有点不太想同意，又怕影响顾醒做生意，最后晾了人一周多，在失效前捏着鼻子通过了。

　　顾纾安同意过后，手机就开始，嗡嗡嗡一个劲地响。走在前面的江许半天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过头问了一句：“怎么了？”
　　他闻言连忙收起手机，小跑几步赶到人身边：“没什么没什么，我们走吧。”
　　少年前几天通过了说唱社的纳新面试，正式成为社团的一份子。

　　副社长，也就是齐朔提出周末出来团建，正好顾纾安周末没什么事，虽然对出去社交比较排斥，但依然选择硬着头皮答应。
　　周五上完最后一节课江许提出和人一起去，他欣然同意。
　　顾纾安把手机调成静音，被江许开车顺路捎到餐馆。

　　齐朔见两人过来，朝他们的方向挥挥手，结果发现一共加上自己就来了五个人。
　　他明明得今年新招的社员都不止五个，于是疑惑地戳戳前面人的后背，小声蛐蛐：“怎么就这几个人呀？”

　　江许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疑惑地和一脸不怀好意的齐朔对视。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神色一顿地回头解释道：“齐朔想请你吃饭。”
　　顾纾安：“?”

　　座位只剩下两个挨着的位置，顾纾安不想被两人夹在中间，挑了靠边的座位。
　　他坐下的那一刻，对面的两个人用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过来。本人还没察觉到就已经被江许瞪回去了，虽然不能明面交流，但不妨碍两人私下八卦。

　　谢谦刚掏出手机指指屏幕，何翊秒懂地比个“OK”的手势，立马打开手机。
　　江许干咳一声，开口道：“齐朔你应该认识了，”他指向其他两人，“他们是我另外两位室友，何翊、谢谦。”
　　被点到名的何翊被迫放下手机，友善地对顾纾安笑笑。

　　谢谦和齐朔对视一眼，前者会意地扶了一把眼镜开口道：“多亏了你啊新成员，你是不知道江许有多难约，我上学期约了五次，他没有一次同意的。”
　　少年尴尬地笑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时坐在江许另一边的齐朔接着说道：“你是不知道江许有多卷，我是连跳三级上的B大，还恰好和他一个班。这人天天想着和我争第一，什么校学生会、院学生会都不放过。为了超过我这个寝室长，还特意建这个社团来和我竞争学分，真把室友当外人啊。”

　　顾纾安闻言第一反应是怪不得齐朔看起来年纪小，原来人家本来就是个未成年，随后又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江许的室友......怎么好像都对他意见不小？

　　他还在沉思中，对面的何翊见状似乎也想说两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江许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声音：“四十万，每人。”
　　他话音刚落，最后一道菜刚好上桌。齐朔笑嘻嘻地给每个人分过餐具，递给顾纾安时还特意说了一句谢谢。

　　少年差点条件反射地接一句不客气，马上反应过来是自己应该道谢才对，这人突然说谢谢是几个意思。

　　江许见齐朔一脸得逞的样子，才反应过来今天这场就是给自己做的局。他随手夹起一块肉放进少年的盘子里，温声道：“多吃点，齐朔付钱，不用和他客气。”
　　齐朔：“......”

　　顾纾安有些跟不上他们的节奏，也不想继续思考，闷头吃了起来。
　　桌上的几人开始聊人听不懂的专业课，他趁着没人注意夹起一块鱼肉，结果筷子太滑没夹住，肉不小心掉到桌子上。

　　坐在他身旁的人见状轻笑出声，把一块挑好鱼刺的肉放进人盘子里。少年怔愣一瞬，连忙道谢。
　　一桌菜顾纾安几乎就夹鱼肉吃了几口，江许嘴上在回答谢谦的问题，视线却一直落在少年的身上，但很快又随之移开。

　　结束饭局前，齐朔特意把人叫住提醒他周末有时间记得一起打本。开学以后就没登过游戏，他都快忘记自己和齐朔还在一个公会里了。
　　客气答应完人，江许又以“顺路”的理由把他送回家。

　　少年没想到这人把车停到了B大夜市附近，后者察觉到他疑惑地眼神，随便找了个理由：“我饿了，先去买点吃的，可以吗？”
　　人家都把自己送回家了，顾纾安哪好意思说不，况且刚刚吃饭没几个他能吃的菜。
　　视线掠过夜市一排排的小吃，他忍不住吞咽一下，想叫住江许让人帮忙买点但又不好意思，最后含泪目送人下了车。

　　江许憋住笑意走进小吃街，在一个摊位上停下脚步。
　　摊主见人停留，热情地问人：“小伙子想吃点什么？”
　　江许回道：“来一份煎饼果子，加两根烤肠、两个鸡蛋，要大点火。”
　　“好嘞！”

　　他怕顾纾安在车里等得着急，随手买了一个鸡腿回到车上。
　　当江许把煎饼果子递给少年那一刻，后者看自己的眼神中都充满崇拜之情。
　　少年星星眼地接过吃的：“给我的？”
　　江许“嗯”了一声，淡淡道：“刚好路过，就买了。”

　　顾纾安才懒得管他是怎么买的，直接咬上一口，说话都变得含糊不清：“多少钱，我转你。”
　　被问的人按下他要拿出手机的手，温声道：“不用了。”
　　少年饿得不行，准备先吃完再说。吃到一半的时候，江许就听见人一惊一乍的声音：“哇塞，你还加了一根烤肠哎！”
　　他“嗯”了一声，突然有些期待这人接下来会说点什么。
　　顾纾安一阵嚼嚼嚼过后，半天才继续来口：“你人真好。”
　　江许：“......”

　　就不该对他有期待的，他无奈地笑笑，没再说话。
　　到顾纾安家楼下，江许把没打开过的鸡腿也递给他：“这个你也拿回去吃吧。”
　　少年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人嘴里说他饿了，结果一直都是自己在吃东西。
　　江许应该是发现他刚刚在餐馆没吃多少东西了吧？

　　顾纾安内心涌出一股热流，一直到那人的车开出视线外才把目光收回。
　　他哒哒哒地开门走进房间，刚掏出手机准备问问人一共花了多少钱，就先一步看到原野给自己发的消息。

　　脑子不正常一男的：明天有个多人本缺几个人，来玩吗？
　　脑子不正常一男的：我先邀请你了啊。
　　顾纾安：“......”

　　说实话他不太想和原野一起打本，更何况沈澈还说过这人的等级全靠氪金，实力不详。
　　和江许打本就省力多了，各打各的话还少，让人十分安心。
　　他不想回原野的消息，把江许买的鸡腿吃完以后躺进了游戏舱里。
　　顾纾安好长时间没登录账号，这次开机之后的封面结束，系统贴心地提醒一句：“亲爱的玩家安愿，好久不见。”

　　他点了一下继续，系统又弹出一个礼物赠送的提示，打开之后是游戏回归奖励的一千金币。
　　少年在心里暗叹一句他哥还挺大方，又看到公主祠副本的结算画面。
　　他以为是直接结算通关的奖励，没想到自己点击下一步过后，眼前的画面开始发生变化。
　　顾纾安眼里映射出在皇宫的外面，这个皇宫似乎是......礼朝的那个。
　　他这是又回到礼国了？

　　不过很快少年就打破这个幻想，他看到......林云舟了。
　　画面里的林云舟一脸悲伤背着一个人，顾纾安一时没看清楚那人是谁，直到他背着人走到皇宫外。
　　视线一下子亮起来，少年微微眯起眼睛，终于认出他背上的人。
　　是林伯康，看样子他应是醒不过来了。林云舟把人放在地上，哭得近乎撕心裂肺。

　　顾纾安回忆一下，这好像是自己在副本里第二次看到他哭。
　　林云舟的这小半生经历最多的就是身边人的离去，这对于一个还没弱冠的少年人来讲多少有些许残忍。
　　但人在这段时间真的长大了，他没放任自己难过多久就又振作起来，用叶锦书留下来的兵去找狗皇帝。
　　没用上半个月的时间，他终于在一个小村庄里发现早就逃跑的叶北淮。

　　顾纾安以为林云舟会一言不发地把狗皇帝捅成筛子，没料到这人是个能忍的，竟把叶北淮带回京都。
　　在他爹去世的第七天，林云舟把叶北淮带到他的墓碑前。
　　叶北淮被摔在地上，听到头上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却蕴含着说不出的忧伤。

　　“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真的恨过他。”林云舟捋顺好被风吹乱的头发，面上看不出喜悲，“我恨他保不住官位，连累娘亲和他一起受苦。”
　　他努力咽下喉间的哽咽，用手比划：“我其实可以有个弟弟的，可是他没活下来，还带走了娘亲的命。”

　　“我亲眼看到她在床上一点一点断了气......那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我们还在京都，娘亲是不是就会有活下去的可能了。”

　　“可是没有如果，后来啊，我们回了京都，我还是恨他。恨他连自己为官的初衷都忘了，明明有那么多选择，却要和你同流合污。恨他当时如果选择不去附和你，知远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林云舟指尖颤抖，将匕首抵在人的脖颈处。他看着叶北淮瑟瑟发抖的样子，心情竟奇异地产生几分快感，“现在我终于能理解他了，他根本没得选。为了让我们能活下去，他活成了当初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可他都被逼无奈成到这个地步，你依然......没有放过他。”
　　“你为什么，抓到的人不是我呢？”

　　最后一句话的声音轻得几乎让人听不见，林云舟仿佛终于发泄完，他站起身怜悯地看向叶北淮。
　　“礼国交给我吧，至于你，就下去陪我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