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刃》潇潇落雨

6、第 6 章

　　林旭的拇指摩挲着烟盒边缘，金属片的凉意渗进指纹。店外沙尘在玻璃上划出细密的刮痕，老周迷彩裤脚沾着的新鲜血迹，正顺着裤管纹理晕染成暗褐色。

　　"上个月勐古河水位降了三米，"老周突然用侦察连的密语节奏敲击柜台，"河床露出七具绑着青铜锁链的骸骨。"他的食指在玻璃展柜上画出饕餮纹，水汽凝结的纹路与军牌上的图案完美重叠。

　　军品店的电子钟突然跳回08:00。林旭看着分针在表盘上逆时针飞转，货架间的阴影开始不自然地蠕动。当老周第三次重复"该去边境巡逻了"时，他猛然掀开烟盒——那枚钢芯弹的弹头已经变成蓝晶材质，在日光灯下折射出金字塔形的光斑。

　　"这次轮回不对劲。"林旭的瞳孔骤然收缩。记忆像被撕去书页的档案，他分明记得前几次轮回里老周从未在初始节点提及勐古河。货架深处传来晶体生长的脆响，成排的军用水壶正在渗出蓝色黏液。

　　老周突然按住他掏枪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看窗外。"原本晴朗的戈壁滩上空，云层正以军品店为中心旋转，形成直径千米的青铜鼎纹。沙尘暴中隐约传来编钟声，每声钟响都让货架上的军牌泛起血光。

　　"黑水公司二十年前就在沙海下面挖到了祭坛。"老周扯开领口，锁骨位置的CX-000编号刺青还在渗血，"他们用人造蓝晶污染矿脉，把轮回周期从百年压缩到七天..."他的声音突然卡顿，眼球表面浮现出甲骨文水印。

　　林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当第七声钟响传来时，军品店的墙壁开始脱落，露出后面青铜色的岩层。展柜玻璃炸裂的瞬间，他看见无数个自己从不同时空的军牌里伸出手臂，每只手上都握着不同年代的武器。

　　"接住！"老周甩来的战术手套带着焦糊味。林旭戴上瞬间，指关节突然刺出蓝晶利爪，轻松划开正在晶化的地砖。砖缝里涌出的不是砂砾，而是混杂着弹壳与狗牌的蓝血，在空气中凝结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沙尘暴撕开屋顶时，林旭终于看清云层中的巨鼎全貌——鼎耳挂着侦察连全体成员的狗牌，鼎腹浮现出正在直播的画面：六个轮回中不同死法的自己，正在平行时空的军品店里做出不同选择。

　　老周的身体突然膨胀成晶体巨人，声带振动带起次声波："选啊！开@枪重启轮回，或者..."他的胸腔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蓝晶心脏，每道血管都连接着不同时空的军牌，"把子弹送进这里！"

　　林旭的食指扣在扳机上。战术手套的蓝晶脉络与子弹共鸣，他看见弹道轨迹在时空中分裂成无数可能：有的击中老周引发大爆炸，有的穿透军牌打开虫洞，还有一枚在时空中无限循环的子弹，正沿着莫比乌斯环弹道飞向二十年前的自己。

　　当鼎耳上的狗牌开始集体燃烧时，林旭突然调转枪口，将蓝晶子弹射入自己的太阳穴。弹头在颅骨内分解成星尘的刹那，所有平行时空的画面同时静止——他看见六个自己从不同角度露出微笑，鲜血在时空中连成完整的河图洛书阵。

　　青铜巨鼎在轰鸣中崩塌成沙。林旭在意识消散前听到的最后声响，是二十年前入伍体检时的心跳检测仪。当他的视网膜重新感光时，正躺在军区医院的病床上，作训服口袋里塞着未拆封的骆驼烟。

　　窗外飘着2003年的第一场雪，护士站的老式收音机在播报新闻："...塔克拉玛干沙漠发现商周时期青铜器窖藏，其中一件饕餮纹军牌疑似现代工艺仿制品..."

　　病房门被推开时，林旭的指尖正抚过烟盒内层。这次金属片上刻的不再是手@枪，而是用微雕技术呈现的完整星图——北斗七星的方位上，七个红点正在缅甸北部缓缓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