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不在》阴雨听

3、创可贴

　　他其实不是故意丢的，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下意识就扔掉了。
　　林宇清有一丝尴尬和心虚：“手滑了，捡起来应该还能用，或者我买新的还你？”
　　好在门口的垃圾桶里是些碎纸片，林宇清捡起来还给他。

　　裴婴没接，而是从外套里拿出一个透明盒子递给他。

　　林宇清不解，但还是接过，里面是两片印着可爱卡通图案的创可贴。

　　“谢谢啊。”林宇清说。

　　至于袋里的东西，毕竟扔进垃圾桶了，不要也合理，改天赔给他新的。然后在他的注视下林宇清撑着伞往雨中走去。

　　翌日，林宇清卡着点起床。洗漱完穿着校服准备下楼。

　　刚开门就看见立着一个摄像机正对他房间门。

　　林宇清很快反应过来后迅速把房间门关上继续下楼。

　　楼梯间也挂了摄像头。

　　一路来到一楼，林宇清眼皮一跳，林颂南正站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王阿姨不在，李湘雅也不在。

　　林颂南从来不做饭，反正林宇清是没见过更没吃过。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和厨房里的摄像机，林宇清能想象到节目播出时，这一幕会配字：早起亲自为孩子做早餐的爸爸∩_∩～

　　真是演的一出好戏。

　　林颂南终于注意到他，从厨房端着牛奶出来：“你起来了小清，赶快过来吃早餐，时间快来不及了。”

　　他自然不会辜负这番假情假意，他挑了个三明治咬下去。

　　林颂南的厨艺出乎意料的好，桌上各种样式的早餐都被林宇清吃了个大概。

　　去学校的一路上都有人在拍，林颂南说今天他可以顺路送他去学校。父子二人在车内都是林颂南一个人在说话，林宇清静静听着。
　　好不容易到了学校，又上演了一出关心告别他们才离开。

　　林宇清扫脸通过闸机，听着身后脚步声越来越快。

　　“哇塞你好大的阵仗啊，我刚可是看见了啊，拍的什么啊，你又要上电视了？”贺宁从身后跑过来搂着林宇清的脖子。

　　学校里只有贺宁见过林宇清的爸爸。

　　两年前林宇清恰好跟着林颂南在片场，有个演员出了意外演不了，所以林颂南向导演推荐他临时救了个场。上过一次大荧幕，刚巧那部电影火了片段，传出些热梗，所以学校里大部分人都知道林宇清拍电影了。
　　只不过没人知道他和电影里男一号是父子关系。

　　“欸，你脸怎么了？”贺宁看到他脸上的创可贴。

　　昨天回家以后，林宇清发现袋子里是碘伏和棉签，还有些跌打损伤的药酒和膏药。
　　洗澡的时候林宇清才看到其实脸上还是有挺深一道口子的。他顺手贴了创可贴，过后又开始后悔，他不想跟裴婴沾上关系。

　　一个创可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向来都是会把别人的好意大方表示出来的。他这么安慰自己。

　　林宇清说：“没事，划了一下。”

　　“这个创可贴你从哪里买的，我跑了好几家店都没买到！这可是限量的联名款欸，这个现在炒的可贵了，你还有吗我出2倍。”贺宁伸出手指比了个二，仔细盯着林宇清的脸看，“你脸上这个人物还正好是我想要的那个。”

　　林宇清避开他的目光，抬手摸了摸创可贴，淡定的说：“没了。”

　　“要不你这个用完别扔……”

　　“你讲点卫生贺宁。”林宇清打断他。

　　“这个人物是什么设定？”林宇清想了想又问道。

　　“哦，蠢蛋一个。”贺宁说，“但是可爱。”

　　林宇清：“……”

　　今天学校出成绩分班。
　　北原班级分三部分，一班，字面意思，最好的班。F班，自然而然，最差的班。剩下中间一堆阿拉伯数字，抓阄平行班。
　　一学期一次分班考，班级大洗牌。

　　林宇清和贺宁掐着早读铃进教室，屁股都还没坐上就被叫到办公室了。

　　办公室内。
　　“你们两个待会开大会的时候去主席台上念你们的检讨。”
　　说话的人是他们班主任兼年级主任关伟光。

　　上周林宇清这么晚回家就是因为留在办公室里写检讨，而贺宁秉持着关伟光毫无底线相信学生的思想随便想了个理由就逃了，虽然最后在校门口被他妈抓了个正着。

　　“成绩条看到没有？知道自己考的有多好吗？”关伟光说。

　　贺宁说：“真的！我们考的好吗？进步了多少分！我还以为这次我们要滚去F班了。”

　　“对！”
　　关伟光突然大声，吓人一跳。
　　“你说的对！你们都滚去F班！”

　　林宇清忍不住笑了一下。

　　“还好意思笑。”

　　关伟光觉得自己头都亮了，林宇清这个学生他刚认识的时候还是挺看好的，虽然话少但乖，没有什么脾气，对待老师同学也很好，主要长得很像会学习的！然后就在他安慰自己成绩差一点也没关系可以慢慢补时，林宇清总能搞一点事出来，就像今天逃考试。于是他再退一步，能好好毕业就行。

　　贺宁摸了摸头：“老师我觉得学校设立F班不合理，开设尖子班就算了怎么还弄个差班，这不是摆明了要放弃排名末尾的人嘛。”

　　“怎么都没人向教育局举报啊。”贺宁小声又接了一句。

　　啪！关伟光拍了一下桌子，惹的其他老师探头往这边看。
　　“不该管的少管。”

　　趁着关伟光喝水，贺宁微微侧头低声问林宇清：“你上周检讨写的多吗？我们一人念一半吧。”

　　“1000买断。”

　　贺宁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你你你……我爸做生意都没你这么黑。”

　　“我又不是你爸。”

　　“你还想当我爸？”

　　“报告。”

　　门口的声音打断了对话。林宇清回头望去，对方正巧也直勾勾看着他，林宇清没多停留，继续垂着眼等着听教训。

　　“夏老师，您找我。”

　　声音离得很近，似乎就在林宇清身旁。男生的声线干净，好听，林宇清想屏蔽他的声音，但效果不太好。

　　“成绩条你看了吗？虽然你总成绩优秀，但我也不是你的班主任，我就直说了，英语考试你不仅迟到还提前交卷，对我有意见还是单纯不喜欢英语，请给我一个合理解释？”

　　他说：“抱歉，那天下午有事，没来得及请假，所以迟到了。”

　　“那你提前交卷呢？又是为什么？什么事都没有考试重要吧，你只是一个高中生，请你牢记你的身份。”

　　“是去参加葬礼。”

　　空气瞬间凝固。

　　林宇清没忍住回头，办公椅上的夏姓老师手里工作停下，表情呆滞。而站她面前的男生平视前方，额前几根稍长的刘海似乎要扎进眼睛里。

　　“你们两个先回去。”

　　关伟光说。

　　出门前，林宇清看到除了那个英语老师外其他几个老师围上去，似乎是在说些安慰的话。

　　贺宁撞了撞林宇清的肩，全然想着自己的检讨，讨价还价道：“500怎么样？”

　　林宇清撇他一眼：“成交。”

　　每周一早上的全校讲话教学楼都挤的不行。林宇清和贺宁等着人少了才下去。

　　“不是买断了？”贺宁看着林宇清手上还有一页。

　　林宇清问：“你不是只买一半？”

　　“……行。”贺宁坚硬的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我又不是你，就算你全部给我我也会分你一半的。”

　　林宇清：“谢谢贺大公子了。”

　　很快操场下就站整齐。林宇清和贺宁站在主席台侧边等着发言。

　　脚步声逐渐靠近，林宇清感觉身边多了个人。觉察出来人后不动声色的往贺宁那边挪了一点。

　　贺宁也发现了，他小声询问道：“男神？你怎么过来了？难道他们没有给你准假吗？”

　　裴婴侧过头说：“没有。”

　　“是我在跟你说话，你看他干嘛？”贺宁以为他听错了，于是把头伸出去更多。

　　“抱歉，没看见。”

　　“？”
　　明明他比林宇清高了3.8cm，贺宁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关伟光的死亡凝视硬生生咽了回去。

　　“本次还有一个关于分班的重要决定通知大家。校领导经过衡量和讨论，决定本学期开始所有年级不再开设F班。”

　　台下一片哗然。

　　维持好秩序，发言人继续说：“除此之外，学期制的分班考将更改为学年制……”

　　贺宁突然捂住嘴巴：“小林，我是不是该去买彩票了。”

　　林宇清不轻不重嗯了一声，感觉到身边一阵窸窣。
　　裴婴走上前去，接过话筒作为学生代表开始发言。贺宁在身旁连连感叹：“虽然他眼神不太好，但是成绩确实挺牛逼的，我挺羡慕的。”

　　林宇清说：“让你写优秀发言稿的时候就不羡慕了。”

　　“这倒是说的没错。”贺宁笑道，“不过你会写啊，我可以找你买！”

　　林宇清：“……”
　　为他以后继承他贺家大业感到担忧。

　　北原公开念检讨都是留在散会前。散会后分班很快落实，林宇清和贺宁被打散分别分在了二班和三班。

　　贺宁抱着书跟林宇清并肩走在走廊上。

　　“你听没听说今天新来了个转学生？”

　　林宇清背过手将书包改为双肩背，没多思考回答他：“没有。”

　　贺宁这次严肃道：“其实来的人是我一个亲戚，我爸让我多照顾一下。是个女生，叫谢冰灵，分在你们班了，她情况有些特殊，选择性缄默症，她没有学手语，你帮我多留意一下。”

　　“知道了。”

　　路过一班门口，贺宁突然转头问林宇清：“你跟那个裴婴有什么过节吗？”

　　林宇清愣了一下，他没打算把他家和裴婴家的事告诉他，他倒是无所谓，贺宁也不会乱说，但是牵扯到别人感觉还是不太好。但他也不至于表现的这么明显吧，连贺宁这个二傻子都能看出来。

　　顺着贺宁的视线看过去，裴婴正站在一班后门和一个男生说话。

　　林宇清只能回答他：“不认识。”

　　贺宁说：“就是我老感觉他盯着你看，在主席台我还没觉得，刚刚我们一看他，他就避开了，这种表现一般是心虚了。还有上周夜晚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碰到他了，他好像认识你，还打听我们准备去干嘛呢。”

　　到了二班门口，林宇清没多想：“是吗，你告诉他了？”

　　“宇清，你也在二班？”

　　贺宁被打断，留了一句“我先走了”就抱着书离开。

　　林宇清走进教室，在白板上找都自己名字对应的位置，朝着后门走过去。

　　说话的人跟了上来，坐到林宇清前面：“咱俩什么运气，二班只有你和我是以前一个班的。”

　　“可以去买彩票了。”林宇清说。

　　很快教室里坐满了，趁着新班主任进来之前，林宇清左边一直空着的座位才有人坐下。

　　新班主任开始自我介绍。
　　“非常荣幸可以担任高二二班的班主任，我姓蒋。在座的各位同学可能有部分之前也是跟着我的学生了解我的教育理念和管理制度。不了解的……”

　　讲台上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林宇清只听清她最后说欢迎新同学，随后林宇清感觉身旁椅子咯吱一声有人站了起来。

　　林宇清转头看着谢冰灵，她给大家鞠了个躬就坐下了。
　　没多久桌面上推过来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你好，可不可以给我一个裴婴的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