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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重返人类社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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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原来可以变这么大呀。”
瞪着着前小八，他吞了吞口水，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装作不经意把那巨大的头颅推开了。
小八毫不掩饰地喜悦着，八只巨大的触手小狗尾巴般朝八个方向摇晃。
走廊的空间本来就狭小，摇得忘乎所以的触手啪啪抽了过来，误伤着他的脸。
“你，你快给我变回去。”
“我还没变到最大呢。要不咱怎么把这人造海怪拖回去？”
“小桑迪亚哥，这不是马林鱼!”
“我知道，我又不是没吃过马林鱼。”
“……”
对怪用典，对牛弹琴。
头好像突然变沉了，李鹤连忙用双手托住了脸。
“总之这个方法一点也不现……”
在一阵轰鸣声中，李鹤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小八吸了水般膨胀起来，铁板和水泥下雨似的坠落，一条红色的触手襁褓般仔细裹紧了他。
钢筋水泥的断裂声渐渐小了，取而代之的是外面的大雨声。
透过触手的缝隙，他看到了汹涌着的大海。
脚落到了柔软的章鱼头上，裹着他的触手慢慢松开，豆大的雨点一下砸到了他的脸上。
看着眼前和天连成一片的大海，李鹤的腿一软跪了下来。
下方，那人造海怪像一只破旧的玩偶，被章鱼海怪握着在海里沉浮。
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李鹤安静地蜷缩在了小八的头上，走着神一下又一下摸着那暗红色的纹路。
整个人陷在章鱼柔软的头中，李鹤被大雨浇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海怪是子宫，暴雨是羊水。
他这么暗示着自己，冒着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的风险把自己送入了梦乡。
五脏六腑腾空而起。
卧槽？他不会真掉下去了吧？
下意识爬起，李鹤却摸了个空。
他猛得回头，只见小八耗尽了能量和漏了气的皮球一样小了下去。
硕大的海怪现在只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红点，离他越来越远，不断往下坠。
憋住一口气落入海中，李鹤连忙扑腾着四肢，抓住了一条触手。
把缩成篮球大小的海怪抱入怀中，李鹤瞟到了海底的沙地，心咯噔跳了一下。
这里是近海岸。
背对着岸冒出了头，李鹤疯狂晃着怀中那好像死了一般的小八。
“小八，有渔民过来了!快拟态成人!”
搭在他胳膊上的触手啪叽一声滑到了海里。
怀里的章鱼海怪动了动，一个闭着眼睛的红发青年压在了他的身上。
“饿……”
“你说什么？”
只见小八依旧闭着眼睛，头像找奶.头吸奶的幼崽一样来回拱着，嘴里嘟嘟囔囔地念叨着什么。
把耳朵凑了过去，他心里一下子警铃大作，可还没来得及躲，小八的嘴就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了他的胳膊上。
疼痛让泪水一下子炸了出来。
“小八，你清醒一点!”
浑浊的蓝眼睛慢慢睁开了，似是意识到了猎物的挣扎，小八两条胳膊触手一般环了上来。
李鹤只感觉那牙齿撕扯着他的肉，自己的胳膊快废了。
咬着嘴唇，他快准狠地抓住一条变异鱼，挥棒球棒似的拿着那鱼往那红色脑袋上打去。
小八顶着脸上鱼形的红印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再次张着嘴扑来。
对着那蓝眼睛晃了晃鱼，李鹤倏地把鱼扔向了远方。
小八跟着那鱼来了个急转弯，和鱼一起消失在了海中。
噗通!
眼前的海水冒出了一个小包，一个眼睛亮亮的红发青年甩着头发上的水朝他笑了。
看着小八嘴上的鱼鳞和血，他抱紧胳膊往一边游了游，第一次觉得海怪是一种可怕的物种。
“李鹤。”
听见自己的全名后，他下意识地转头，一束刺眼的白光照了进来。
“你和你的搭档是怎么把这么大的猎物带回来的？”
看着靠在渔船上缓缓靠近的记者，他又下意识游向了小八。
他不断安慰着自己不要慌，把提前背好的词说出来就行，这样就不会暴露了。
但看着眼前巨大的海怪，他的脑子一片空白，眼前时不时地闪现过突然变大的小八。
这种情况的台词，他没背过啊。
支支吾吾了半天，李鹤愣是没说出一句话，只得心虚地抬头看着保持微笑的记者。
蚂蚁在爬，真烦人。
真烦人，这阎王人类怎么又在同胞面前失态成这样？
眼前的小鹤突然抖得连嘴唇都颤抖起来，一副马上要招供的犯人样子。
不行，不能让他一不小心把我的事情说出去！
倏地靠了过去，小八学着李鹤在训练场亲它的样子，把嘴靠近了小鹤的耳朵。
“就你这个样子，还想赢我？”
黑色的眼睛刀一般投掷过来。
弹了弹小鹤湿漉漉的头发，它大摇大摆地淌着及腰的水走向了记者，“记者先生，刚才李鹤有点恐高，我先来替他回答吧。”
“李鹤这样的天才捕手也会恐高的吗？”
记者像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似得在平板上疯狂打着字。
“是——啊——”故意拉长了强调，它偷偷瞥了一眼身后的李鹤，“他也是人。”
身后的阎王人类不抖了，抓猎物似得朝它和记者扑来。
看来它的身份不会被这个掉链子的人类泄漏了，小八得意地在水里偷偷晃了晃触手。
那人类装作亲它，也把嘴凑了过来，恶狠狠地耳语着。
“那可不一定。”
阎王人类抬起头，朝记者露出了一抹及其标准的假笑，“记者先生，我没事了。我们遇到了极端天气，巨浪把我们拍到了岸边。”
那记者的脸色突然变白了，摄像机差点掉在海里。
就在它思考小鹤究竟有没有这么吓人时，身后响起了吓人的声音。
“小李鹤，你连故事也不会编。”
看着白色捕手船上那海雕般的眼睛，它和小鹤立刻忘记现在正在竞争谁更像人类，相互挤着，都想缩到对方的背后。
李颜盯着李鹤，朝记者摇了摇头。
“不准拍照。”
记者似是被这眼神吓呆了，半分钟后才慌张地拿起了船桨。
偷偷伸出触手，它把小鹤拍到了前面。
那阎王人类捂着屁股瞪了过来。
不过没关系，这没有李颜可怕。
硬着头皮看向可怕的李颜，李鹤干巴巴道：“是真的。”
李颜嗤笑了一下，抬了抬手，身后的捕手们由詹姆斯带领着把人造海怪围了起来。
“小李鹤，你就算脑子再有病，你也知道这种东西是不能暴露在大家面前的吧？”
肩上一沉，李鹤有些吃惊地看着突然靠过来的小八。
怎么，这家伙良心发现要道歉了吗？
“小鹤，我饿。”
小八口齿不清地小声嘟囔着，他差点把它颠到海里。
“你不是刚吃了一条鱼吗？”
“只是一条鱼。”
“听着，你要现在失控了，那你可就完了。”
“嗯。”
小八乖乖应着，但蓝眼睛已经在变得浑浊，李鹤感到它整个人的重量都朝他压来。
“杰西说他累了，我先带他回去休息。”
“你今天不交代清楚别想走。”
“那你觉得我们是怎么把海怪弄回来的？总不能硬生生地拖回来吧？”
见李颜的眉毛依旧高高的挑着，他紧张地抱紧了小八。
良久，李颜朝岸边挥了挥手。
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他拦腰抱起小八这个定时炸弹，拿出训练时冲刺的速度朝岸边奔去。
码头处建了一个连着海的任务处，方便捕手们上交巨型猎物。
这是离他最近的上岸点了，李鹤想都没想就抱着小八开始翻任务收发处那半建在海里的大门。
可是那门太滑了，怀里的小八又死沉，他硬翻了三次都没翻过去。
任务收发处的捕手打开了窗户，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没有任务不能走这里。”
怀里的小八已经开始吧唧嘴了。
骂骂咧咧地在小八破布似的衣服里掏着，他把那皱成一团的任务单扔向了同事。
那捕手扶着眼镜，略带嫌弃地展开了那张纸。 随后他愣了愣，拨打起了电话，目光在单子和远处的人造海怪间来回瞟着。
“可以让你过去。不过，”那戴眼镜的捕手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上面说这个猎物涉及到总部的机密，不能纳入平常的猎物结算系统。”
“所以呢？”
小八的耳朵动了动，不知是不是要变形了，吓得他赶紧催促着。
“也就是说，这次任务没有报酬。”
“行行行，快点开门。”
“不行!”
小八回光返照般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你要干什么，还不快走。”
他压低声音，死死握住了小八的手腕。
可小八没有理他，不知哪里来的胆子提高了嗓音。
“上面？你是在给李颜打电话吗？”
戴眼镜的捕手咳嗽了一声。
“是李先生。”
“把手机给我。”
那捕手翻了白眼，放下手机开始关窗户。
小八一下子拍开了他的手，迅速扒开窗户，一把夺过了那手机。
一瞬间，他真怕小八失控朝那捕手的头咬去，手不自觉地摸向了小刀。
可小八的眼睛还有着一半的清澈，不像是要失控的样子。
“李颜，付钱。我不管这是不是什么机密。这是挂上去的任务，捕手完成了任务就要得到报酬，纳不纳入机密系统是你们上层的事情。”
周围一下静了下来。
李鹤和戴眼镜的捕手都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样和老板说话？
李鹤早就知道小八不是人了，它说出什么话来他都不奇怪。
但小八这副他从来没见过的严肃样子让他的心狠狠颠了一下。
他的心狠狠颠着，看着老师把应该是他的小红花给了别的小朋友。
他好不容易记住了那些复杂的文字，在这次听写测试中那了第一名。
为什么？
据他观察考了第一名的小朋友应该会有小红花啊。
“给他。我不管他脑子是不是有病，这次考试他考了第一。”
哦，妈妈竟然来接他了。
吸了吸鼻涕，他抓住了妈妈的裙角。
“这位家长，”老师脸上挂着尴尬的微笑，“您的孩子情况比较特殊，他成绩一直很差却突然考了第一，肯定是抄……”
“是抄袭!”
“抄袭!”
“大人们说李鹤的头里装的不是人的脑子，他怎么可能考第一名？”
小朋友们叫了起来，老师笑得更尴尬了。
“怎么认为是你们的事情，他考了第一名，给他。”
妈妈的口气依旧凶凶的，好像要打他。
但他突然觉得妈妈是世上最好的人。
这天他依旧没得到小红花。
但他记得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因为错失小红花而伤心。
“付钱。”
小八的背影颤抖着，好像要撑不住了。
拍了拍颠到疼的心，他朝小八走去，双手环住了它。
小八一下子摊在了他的怀里，额头上冒着虚汗，笑得露出了牙齿。
“我要到钱了。小鹤，你可以继续去医院了。”
抿着唇把手机扔给了捕手同事，他抱着小八挤过那缓缓打开的门，一直跑到一条连太阳光都找不到的小巷才停了下来。
喘着粗气把小八扔到了地上，他也不省人事地瘫在了地上。
“你在找死吗，那是李颜！你又不怕他了？”
“我不想让小鹤在还没踏上去南极的路前就死了。”
“……”
“你这个笨蛋，”他捂紧了又开始乱颠的心脏，“医院不是人类的复活点，人类的生死和那里没有必然联系。”
“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
心脏奇怪地蠕动着，他放弃了和海怪解释的想法，抱起了小八。
“不吵了。走，咱们去危房吃饭。”
小八浑浊的眼睛亮了亮，四肢紧紧环住了他。
“你这个危房的冰箱里有那种叫羊的生物吗，我喜欢它膻膻的味道。”
“有。”
“鸡呢？它也很香!”
“我一会儿出去买。”
“芜湖～”
小八贴得更近了，刚才浑浊的眼睛现在都快亮出星星来了。
“起开，你挡着我看路了……了。”
他眨了眨眼睛，巷口处一个路人的小腿匆匆晃过。
“小鹤？”
“没事。”
重新抱好小八，李鹤摇了摇头再次跑了起来。
他也是饿急了，而且都饿出幻觉来了。
刚才他竟然在巷口看到了一个移动的鱼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