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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松树林秘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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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不确定,但想到或许今晚舅舅他们就要赶回来了,如果真是宁司凌,那这个状态必定鼻青脸肿,浑身是伤,被看见了就肯定要来质问自己的。
还是得去看看,他可不想再看到宋诗发疯的样子。
于是便放轻步伐,悄悄朝那个松树林走过去。
“大少爷,你说你什么时候找事不好,你偏挑这个开掉头大会的日子找,来触我们富哥的霉头啊?”
一个精瘦的校服男生一脚踩在宁司凌的背上,语气极其不善。他旁边还站着两三个人,个个嘴里叼烟,歪七扭八地套着脏兮兮的校服,丝丝缕缕的白烟顺着他们的头顶往上冒。
完完全全一副□□的架势。
伏在地上那个被死死压制住的身影拼命挣扎,嘴里不干不净:“我去你妈,徐天屎你个狗娘养的,谁不知道你妈早就跟人跑了,你那个爸也不想要你,你找个假妈来给开家长会还不让人说了?我他妈偏要说。”
徐天富眼神晦暗,缓缓吐出一口烟圈,脸色冷得像是一潭死水,沉沉地垂眼看着地上那个不知死活的人,缓缓蹲下腰,将夹在手指间的滚烫的烟头按在宁司凌腰间露出的细白皮肉上,碾了碾,掐灭。
宁司凌霎时惨叫出声,那块被灼烧的皮肉呈现出冒烟的焦黄色。
徐天富露出一嘴白牙,掰过他的脸狞笑道:“没事,本来你说的也没错啊,我就是个没爸没妈的,你是大少爷,千娇百宠的人人都爱,我是不如你。”
“要是平时你发疯,我也就闭闭眼过去了,但这时候你居然敢来招惹我?这实在没办法,我他妈一定要让你尝尝惹到我的滋味了,小少爷?”
他尾调上扬,嘶哑的嗓音中透着极度的阴狠,眯着的条缝眼里似乎燃烧着滔天的怒火,现在已经是非常生气了。
地上的宁司凌已经被揍得半死不活,连爬起来都费劲,徐天富站起来,用脚狠狠踩着他的腰,转头问同伴:“胖舒怎么还没来?取个东西怎么这么慢啊?”
同伴立即陪笑道:“要好了吧,毕竟他那么大体型,跑几步都喘,厕所离得又远。”
徐天富皱眉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那个精瘦的校服男眼尖地指着不远处,道:“胖舒来了,他来了老大。”
徐天富这才重新勾起笑容。
一个肥胖的男生抓着装满一大半矿泉水瓶的深黄色液体,满脸通红地跑来递给了那个精瘦的男生。
宁司凌看到那瓶子里的液体时,脸色都变了,但他骨子里高傲倔强非常,死活不肯低头说一句软话,仍嘴硬道:“我操你妈的,你们这群畜牲,你们敢!我爸妈会让你们在这里混不下去的,你们敢!!”
徐天富伸脚踩着他的脑袋碾了碾,嗤笑道:“有什么不敢的?这个学校里,我徐天富要想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你爸你妈算老几啊?说起来也不过就是个做生意,你家的钱,也没比我家多到哪里去啊?”
“我有什么不敢的呢?”
徐天富眼神暗了暗,有些嫌恶地退到一旁,示意同伴动手。
精瘦的男生笑嘻嘻地请示道:“老大,是直接浇他脑袋上,还是灌他嘴里啊?”
徐天富心情愉悦道:“浇一半,灌一半,让他好好尝尝滋味。”
“……算了,浇身上味道太大了,为了顾及人家少爷的面子,还是都灌到他那张嘴里吧,让他尝个够……”
宁司凌瞪大了眼睛,瞬间死死咬着嘴唇,满脸仇恨屈辱地看着周围的一众人,恨得要吐血。
但下一秒,他有些惊惧地往后挪着,看着那精瘦的校服男抓着大半瓶尿蹲在他面前,一手狠狠掐着他的下额,恶声恶气道:“放心,这可是我们胖舒的童子尿,纯着呢,给我张嘴。”
宁司凌闭紧了嘴唇,满眼血丝,死死瞪着眼前的人,拼命挣扎。
一旁有人帮他拧开了瓶盖,一股浓浓的尿骚味顿时飘了出来,激的宁司凌更是死命扭着身体,脑袋左右摇晃。
他心里恨极了,有一个声音拼命地大叫:快求饶啊,求饶啊,怎么能被这帮孙子这样羞辱?
但是……
宁司凌知道自己打不过徐天富,之前也没什么交集,直到他不久前因为实在看不下去这帮人总是欺负一个可怜的女孩,暗暗出手让他吃了几次瘪,和他结下了梁子,从此就被盯上了。
他们知道他有背景,轻易还不敢动他,只是徐天富这孙子总是挑衅他,他脾气本来就恶劣,一来二去两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经常相互约架,宁司凌此人又菜又要强,知道自己打不过徐天富,不惜花钱请人帮自己去打架。
只是这次,他似乎是被宁司楠那家伙气昏了头,竟然自己傻傻地单枪匹马地去挑衅他们,到头来吃了好大的亏。
都怪宁司楠那个狗东西……
他颤动着睫毛,求饶的话语一次接一次冲击他的天灵盖,但他想起徐天富之前用嘲弄的语气欺负他的种种屈辱,有段时间他甚至成了被霸凌的对象,由于孤僻好强,他无法和任何人诉说苦楚,那一口气始终咽不下去,话说不出口。
徐天富等人站在不远处,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宁司凌在地上像蛆一样地扭,眉宇间终于露出来一点笑意。
他心情颇好地拿出手机,准备把这幅值得纪念的画面拍下来,以后宁司凌这小子得天天让他骑头顶上,跪在地上求着他把照片删了。
那场面,想想就爽到天灵盖上了,哈哈。
然而,就在他举着手机准备按下快门键记录宁司凌即将受辱的表情时,变故突生。
不知从哪扫来的飞来一腿瞬间踢翻了他举着的手机,连带着他的手臂也被波及到,震震酸麻,红了一大片。
徐天富还没反应过来,那边正准备给宁司凌喂尿的精瘦校服男也被一脚横踹踹翻在地,倒在了宁司凌的对面,手里已经被开了盖的矿泉水瓶里的尿液顺着惊人的惯性飞溅出来,泼了精瘦校服男一脸,就连附近站着看好戏的人都被溅到了一点,纷纷捂脸嫌弃地避开。
不幸的是,精瘦校服男那时正兴奋地咧嘴笑,被踹的瞬间张嘴就下意识地咽下一口喷进他嘴里的童子尿……
叫胖舒的那个胖男生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脸涨的通红,吓得不停地往后退。
“啊啊啊,是谁,啊……”
精瘦的男生即使倒在地上忍着剧痛,也瞬间惊怒得意识到自己喝了什么,爆发出土拨鼠尖叫,刺得人耳膜疼,随即就是不停地生理性干呕声,在地上滚来滚去,粘的满地都是尿液,都是尿骚味。
徐天富看着地上愤怒的男生,咽了一口唾沫,悻悻地将目光移到了出现在宁司凌身边的黑衣青年身上。
宁司凌怔怔地看着宁司楠那冷白锋利的侧脸,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救了他……
有那瞬间,他仿佛什么都忘了,原本的迁怒怨恨消失得无影无踪,心里升起一股既别扭又热烫的情绪。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这个表哥非常漂亮帅气,尤其是麻利地用长腿踹人的时候。
宁司凌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委屈,但神色总算软和下来,任由宁司楠蹲下帮他掸去校服上的灰尘,解开束缚。
他靠在他身上,不知想了些什么,眼眶陡然变得微红,眼睛湿润了很多。
从小到大,就算被别人再怎么欺负,家里也从未有人给他出过头,他爸性子软,不轻易下断论,他妈又怕得罪人,徐天富这样的基本都和稀泥,说不定还上赶着要他去道歉,爷爷也不管他……
他的性格在这样的家庭熏陶下逐渐被扭曲,变得自负好强,高傲倔强,在宋诗的溺爱下,甚至到了目中无人的地步。
他常常狂妄,又常常觉得自己无比脆弱,那些外在的凶狠,不过是他为了保护好自己的外壳,他也很渴望自己能拥有一份坚定不移的偏爱,而不是妈妈那种不敢怕事的偏爱。
就比如,在被人如此侮辱欺负时,有人会挺身而出,毫不犹豫地为他去打倒那些欺负他的人,会走过来掸去他满身的狼狈。
宁司凌每次吃瘪之后,都会幻想着此人的存在,要是爸爸,要是妈妈,要是爷爷……再不济也能是表舅那边的亲戚,或者是自己未来最好的兄弟、爱人……那该多好。
英雄救美,美救英雄的什么他都不在乎。
却没想到,这个人竟会是他憎恶多年、恨不能陌路的大表哥,明明自己对他那样坏了,他却还能不计前嫌,出手帮他……
难道妈妈从前说的都是骗人的吗?他的表哥其实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宁司凌深吸了几口气,憋回喉咙里的那股酸涩,被揍之后真是浑身哪哪都疼,他干脆一咬牙,趁着靠在宁司楠怀里,直接柔若无骨地不起来了。
他把脑袋埋在宁司楠的肩膀上,不管怎么找借口来掩饰他的混乱,心里还是很窒息很难受,想哭……
碍于面子,宁司凌只能竭力忍住委屈流泪嚎哭的冲动,呼出一口又一口酸涩的热气,把脸别了过去,不想让他瞧见自己鼻青脸肿又脆弱的狼狈样。
但这个姿势……
宁司楠皱了皱眉,看他满身是伤的样子,忍住想要推开他的冲动,就着这个姿势把他扶了起来,肩膀一端艰辛地承载着宁司凌的重量。
徐天富盯着他看了很久,认出来他,脸上的表情又变得玩味:“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和我一样,也是个没爹没妈的,宁司楠,我可是听说你和你旁边的表弟向来不和啊,真没想到你会帮他,怎么,你还会心疼他么?”
“你可不像是善心大发的好人呐?”
宁司楠拖着沉甸甸的宁司凌,还没说话,身上的宁司凌就已经下意识地、气势汹汹地骂了回去。
“呸,我去你妈的,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坨没人要的狗屎指手画脚了?”
“……”
徐天富的脸色瞬间铁青,碍于宁司楠在场,忍着没发作,只暗暗捏紧了拳头。
倒是宁司楠有些意外,余光瞥了一下埋着脑袋挡脸的宁司凌,瞅见他耳根微红。
松树林里的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宁司楠不理会,拖着宁司凌就要离开。
有同伴气不过,冲上去就要拽人,被徐天富一把拦下,徐天富阴森森地看着宁司凌头抵在他哥肩膀上,投来挑衅的目光。
简直找死……
徐天富冷不丁开口,喊道:“宁司楠,后会有期,改天,我想请你好好聊一聊啊!”
宁司楠没理他,拖着沉重的宁司凌很快离开了学校。
徐天富和他的一帮小弟们一直目送着他们离开。
那个喝了尿的精瘦男生一爬起来,看见畏畏缩缩、一脸心虚的胖舒,瞬间跳起来就猛扑过去打,嘴里脏话满天……
有小弟不解:“老大,为什么要放过他们,那个男生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比宁司凌那小子还脆,那样冒犯您,直接拖过来揍呗,揍得连他妈都认不得。”
小弟小心翼翼地看着老大手臂上肿起来的一块,双手捧起刚刚被踹飞的手机谄媚地献给自己老大。
徐天富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一把夺过,淡淡道:“他本来就没妈,我不让你们去拽他,是因为那小子也是练过的,轻易不出手,我都没有赢过他。”
“……”小弟心中陡然升起一阵后怕。
他们老大是练过散打的,一般揍人是顺手就来的事,他不敢打的,那就是千万不能打的了。
保不齐得丢掉半条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