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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你脑子是有什么毛病?”

      桓冠斌听到佳人冷语,态度已经不复之前那般热烈,晓得她是不满马车换牛车,解释道:“如今我们要走陆路离开荆州,到合适地方才能乘船前往池州,马车太过显眼,牛车方便出城。”

      嗅着身上混合了底下草垫相同的土腥味,宓瑶猜到白日时桓冠斌为了掩人耳目,应该把她藏进了潮湿的茅草。

      想到这个,宓瑶神色难看。

      “离开荆州,去往池州又如何?你是在池州有大官亲戚,还是你桓冠斌本事过人,在旁人不知的情况是隐藏豪商,产业遍布大兴,池州有几十个铺子供养你吃喝拉撒。”

      “商贾是贱业,嫮嫮怎会觉得我会经商……”

      “那是因为我未曾想过有人会如此无脑。我姨母不过县令夫人,你打算借着我去她那里白吃白喝多久,你一无才华二无家族托底,你脑子入水觉着我倾心于你,非你不可就算了,你就不能考虑到了池州过后,你要靠什么过日子?”

      嗓子不适,宓瑶越说越气,“我每日吃的,喝的,脸上摸的,身上戴的,你供得起吗?你掳走我之前没有问过我的意思?”

      “半年避而不见,退回了所有你送的物件,你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什么我嫁人是为了你好,对,我的确是为了你好,你这样的穷鬼,如何配得我这般的美人青睐,你我之间犹如天堑,你祖坟冒青烟运气好能与我相好了几日还不知足,竟然妄想霸占我一辈子。”

      “嫮嫮……”

      桓冠斌倒也不是死皮赖脸到了极致,白日宓瑶说的话,他事后细想,就觉着他可能是一厢情愿,宓瑶或许真已变心,不觉他是那个知她懂她的良人。

      本就想自己策划这出营救带了自作多情的成分,再听宓瑶句句剜心之语,桓冠斌眼眶泛起泪光。

      他本就不是什么恶人,不过是家中曾经风光,家中长辈交道要标榜身份,不堕家族之威。

      往常宓瑶是最爱他的清高,不似俗人,谁知现在都变成了她看不上他的指摘。

      见他落泪,宓瑶没有心软,而是更为不耐。

      “你既没本事供养不起我,便该有自知之明放我回去,而不是在这里无措哭泣,只有三岁稚童才会抓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哭闹不止。”

      “嫮嫮,你真想嫁给萧莽?”

      桓冠斌满脸泪花,忍痛再问了一次。

      “不若?”

      感觉四周又冷了几分,宓瑶抬眸,果真是下雪了。

      白玉般的素尘自漆黑天穹落下,轻若鸟羽,路道除却牛蹄在路上行走的响动,只剩雪粒扑落的簌簌。

      “若不是你,我此时该是躺在驿舍软榻之上,屋中点着香炭,煦煦之中,我挑起窗棂,欣赏我落地荆州后第一场初雪。”

      说完,宓瑶看向桓冠斌,“送我回去罢,不若就杀了我,我宁愿死也不想在你身边受罪。”

      桓冠斌泣不成声,哭了半晌才下了牛车跟车夫交代。

      只是想回驿舍也不是那么容易。

      天寒地冻,霰雪其雱,牛冷的不愿迈步,按计划到投宿的农家都困难重重,更何况是返回城中驿馆。

      “你看你连偷人出逃这般重要的事都没所谋划,只会学小儿啼哭……地震了?”

      宓瑶训人刚进入状态,便感知到地面震动,怔了怔,目光远眺,瞬息的功夫远处暗色破开,跳跃的火光连绵像是一条火蛇游弋。

      对方明显比她更先发现他们。

      火蛇逼近,数十匹龙颅突目,蹄如累曲的良驹包抄牛车,其上士兵各个穿着黑甲,面覆挡风幂,腰佩横刀,如同地狱来使静谧无声,漠然屹立周围。

      驱马立于车前的男子头戴鎏金镶蓝宝石发冠,下半张脸用皮革面罩遮挡,琥珀色的眸子在橘红热光中像是冬日被打扰了睡眠的金蟒,狭长冰冷。

      他目光扫过面色惊慌的马夫与车边细皮嫩肉的男人,最后落在旧黄残破的车棚没有遮挡住的桂粉撒花缎裙,开口问:“虞氏女?”

      “你们是剑南军?”

      桓冠斌没想到追兵会那么快追上他们,看到他们衣着上绣纹标记,挡在了宓瑶面前。

      “是。”

      开口男子目光对上桓冠斌,触到他眼角泪痕,嗤笑:“是你要带我的女人私逃?”

      “你是萧欻!”

      被剑南军的气势所摄,桓冠斌身体战栗,不过依然挡在宓瑶面前,愤怒地瞪着萧欻,“你不过是占了乱世的便宜得了一官半职的莽夫,满身泥点恶血,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肖想嫮嫮。”

      “嫮嫮?”

      萧欻玩味地咀嚼女子小字,在桓冠斌惊叫中,抽出佩剑,寒光一闪,利刃越过车上两人头顶,挑开了遮挡的棚顶。

      坐在桓冠斌身后的女子,肤比身上的白狐裘还白腻几分,似雪若冰,巴掌大的脸蛋有大半裸露在寒风之中,脸颊淡淡绯色像是蜀地开的最美的芙蓉,如蝶翼的眼睫下的杏眸清灵如秋水。

      果真是江南第一美人。

      美的名副其实。

      见男人褐眸肆无忌惮地打量宓瑶,桓冠斌恨不得夺刀把男人砍于马下。

      “你这蛮横无理的野人,你与嫮嫮云泥之别,嫮嫮与你成婚,跟皎洁明月被染上脏污有何不同!嫮嫮宁死也不会愿与你这样的刽子手成婚!”

      听到桓冠斌替自己发言,宓瑶本想开口,就听马上男人嗤笑出声,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穿透遮面的皮革沾染了几分暗哑的厚闷。

      见坐在潮湿茅草上冻得瑟瑟发抖的美人仰头看向他,萧欻并未移开眼眸,目光交错,他张嘴讥讽:“蠢人不懂,财权才是美人最好的补品。”

      只有金银的堆砌,才能在严寒中照养暗香满盈,娇弱可人的名株。

      娇妍的花儿在这破烂的牛车上可吸取不到任何养分,只会逐渐枯萎。

      “你……”

      桓冠斌正想反驳,就听到身后传来女子软糯轻柔的嗓音:“萧郎,你说的真好。”

      宓瑶说完,抬手朝萧欻伸去。

      “我被恶人掳走,幸而郎君赶来救我。”

      “嫮嫮!”

      桓冠斌眼眶又溢满了泪花,“你已亲眼见到这莽夫,你还愿与他成婚?”

      “萧郎威岸英俊,我见之更为欣喜,为何会不愿与他成婚?”

      这话不是宓瑶乱说,书中从未说过男主英俊,只说他猿臂蜂腰,身量八丈,长了一张原主不喜,看之厌恶的脸。

      而这张脸却极得属下信服。

      这样的形容让她以为萧欻会是国字脸浓眉长相蓄胡的模样,但现在看到本人,却比她想的要好许多。

      人肌肤不白但也不黑,处于淡麦色与黄白之间,天庭饱满,狭长的眼眸犹如名剑精雕细琢,锋芒毕露。

      下半张脸虽被皮革遮挡,但明显是窄脸。

      与这时代推崇的俊美不同,萧欻的五官深邃,长相充满了凌厉的攻击性,以原主偏爱魏晋风流的审美来说怪不得会不喜。

      手放在寒风中,只是片刻宓瑶就冷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正想要不要放下,萧欻策马往前握住了她的手。

      粗粝宽大的手掌犹如火炉,让宓瑶暖的一颤。

      宓瑶感叹于萧欻掌心的温度,萧欻则是惊叹于手中的触感。

      似花似玉的柔荑让人觉着若是用力便像软雪般捏化了。

      带着厚茧指腹来回摩挲了掌中软玉几次,萧欻真怕捏断了她的手,所以伸出另一只胳膊握住她的腰肢,把她抱到了马上。

      手软人也轻的像是霓裳鸟羽,如麝般暖香袭来,萧欻眼眸微眯,握在宓瑶腰上的手紧了紧。

      视线猛然升高,宓瑶没什么压力地往后靠在了萧欻身上。

      他身着黑貂裘,再加上身强体健,体温比她高出数度,只有靠近他,她才觉得她能活过今晚。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见宓瑶与萧欻姿态亲昵,桓冠斌心如刀割,知道今夜逃不过萧欻清算,干脆自己开口求个了当。

      “嫮嫮觉得如何?”

      低沉的嗓音靠近耳畔,除了声音带来的震动,还有濡湿的热气。

      宓瑶身体无意识地瑟缩,萧欻以为她是在情郎面前装不住了,却听她语调倦怠道:“萧郎既然都说他是掳了你的女人,既是冒犯了你,自然该你决定该如何处置,我听你的。”

      宓瑶没有为桓冠斌求情的意思。

      在书里面,男主找到了原主之后,并未杀了桓冠斌,而是当着原主的面划烂了桓冠斌的脸。

      只是原主吓晕过后,以为男主杀了桓冠斌,所以对男主生起了报复的心思。

      后面知道桓冠斌没死,也没办法让萧欻死去的孩子复活。

      原主对桓冠斌有多少情分她不在意,她就是来度假,萧欻是毁桓冠斌的脸,还是杀了桓冠斌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反正都是纸片人,只要不耽误她享受,谁关心纸片人的命运。

      想是那么想,寒光略过,剑刃挑起的血珠融入雪花从上洒下,在桓冠斌惨叫中,宓瑶摸了摸脸上溅上的温热,看着手上的猩红脑袋有些发昏。

      不知是被吓,还是在雪地里待得太久,寒风侵肌,宓瑶头一沉晕了过去。

      感觉到怀里的身体瘫软,萧欻翘了翘唇,没再看跪坐地上痛呼不止,泣涕如雨的男人,抱着人策马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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