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万人迷的心魔》朱者墨

20、23

　　23.
　　凡间有将琴棋书画称为四艺的说法，但凡有些学识家教的人，不说精通，也会学些皮毛。
　　那个人虽是在仙门长大，平时除了修炼就是研究剑谱，但也将凡人的才艺学了个七七八八。
　　楚厌身为那人的心魔，对这些东西也有些残存的记忆，只是并未付诸实践过，况且他也不过诞生几个月，实在不能要求他太多。
　　所以现在，他对着这盘棋，忍不住露出了看天书的烦恼模样。

　　闻人溟半天不见他有动作，不由得抬眼看去，只见他蹙着眉，抿着唇，比见了仇人还痛苦的模样，一双眼来回扫视研究，倒比方才矫揉造作的时候真实多了，也可爱多了。
　　他勾了勾唇角，随即又压回去，细细地与他解说起来。
　　楚厌也不傻，脑子里又有这些知识，自然是一点即通，生涩地与他玩起来。

　　眼见棋局渐入佳境，闻人溟便不再讲解，而是有闲心讲起其他事来：“先前露宿的时候，我恰好看见你练剑了。”
　　楚厌正钻心研究该下哪里，闻言也只是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敷衍地“哦？”了一声，以问后续。
　　闻人溟却仿佛误会了什么，解释道：“我也不是故意监视你，只是听见有动静，担心你出什么事，便跟去看了，恰巧而已。”说到这，他略顿了顿，才接着说，“你的剑法虽有些像初学者，但我能看出是流波山的凌霄剑法。之前我与剑子楚泱交手的时候，见他使过。”

　　楚厌落子的手僵了僵，眼睫一颤，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他问：“所以呢？”
　　闻人溟扫了一眼棋局，就落下一子，轻松道：“也没什么，我就是想，你使剑的身法与他极像，莫非是他的师弟？我倒是没听说他们又收弟子了。”
　　楚厌本就不算好的心情顿时一落千丈，连下棋的兴致都没了，玉白的指尖把玩着那颗圆润的黑子，懒懒回道：“这有什么，我偷学的。”

　　楚厌这边悄悄生着闷气，单涯那边也不太顺利。
　　他仗着无人能看到他，便在这宅府里四处乱飘。可这宅子仿照人间豪宅，回廊蜿蜒，院落层叠，简直就是个迷宫，一不留意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要是在人间，还能看看太阳分辨方向，可这是魔界，哪有什么可供辨别方向的天象。
　　好在他没晃多久，就看见有魔仆端着托盘经过。托盘上还蒙了层黑布，盖着一叠小山似的东西。
　　他一边疑心自己是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一边悄悄跟在后面。

　　魔仆脚步又快又稳，在宅子里九转八绕的，单涯极力在跟上的同时记着路，一直跟到了一个殿门前。
　　殿门上刻画着繁杂的纹路，魔仆伸手在纹路中央一按，纹路便像是活物一般游走起来，殿门伴随着沉闷的声响，缓缓开启。

　　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强烈的魔气威压，连身为魂体的单涯都被震慑的几乎软倒在地。
　　魔仆脚步不停地往里走去，单涯连忙跟上，生怕慢一步，那个阵纹就恢复原样，将殿门关上，他就没机会再进去了。
　　殿内光线昏暗，只墙角各点着几盏灯，里面跳跃着幽幽的魔焰，更显诡异阴森。
　　单涯强忍内心的恐惧，从魔仆身后探头望去，看见中央的一座巨大的黑色石池，里面盛着猩红的水，让人有些不妙的联想。

　　魔仆将托盘恭敬地奉给池边那两个熟悉的面孔，一人伸手将黑布掀开，布下果然是精纯的魔晶。
　　他满意地检查了几个，就挥挥手让魔仆退下。
　　单涯看看魔仆，又看看那两个手下，一时无法抉择该跟着魔晶走，还是看看这俩人都有什么诡计。好在魔仆并未走远，只是将那些魔晶放在池边，便一颗颗地将魔晶的魔气提炼出来，融入池水里。他显然不是第一次做，动作很熟练，但是这些都是上等魔晶，魔气浓郁。
　　单涯还记着楚厌的嘱托，伺机在旁，还未动手，就被那两个手下的对话吸引了注意力。

　　“再过两日便是月圆之夜了，也不知是否来得及。”
　　“尊上早已掐算过数遍，难道你还怀疑尊上？”
　　“我只是不知那人究竟有什么特殊的，修为也只比凡人好上一些，竟值得尊上如此大费心思。”
　　“尊上自有尊上的道理，岂是你我能妄加揣测的。”

　　单涯听得满腹疑问，猜想是跟楚厌有关，只得先暗暗记在心里。
　　他抓住机会，偷拿了托盘上边角的两颗魔晶攥在手里，便想悄悄溜走。
　　不料那魔仆眼尖得很，竟然一眼就看见托盘上少了两颗，但一时没想到是有人来偷，便在周围找了又找。
　　他这边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另两人的注意，不等他们问，就看见空中悬浮着两颗魔晶在快速移动，稍微一愣就反应过来，大喊：“哪来的小贼！”

　　单涯一惊，心想他们之前都看不到自己，怎么会偷了魔晶反而被发现了？
　　便更快速地往殿门方向飘去。
　　殿门早已紧闭，单涯不知如何开启，便依葫芦画瓢地往门中央按了一下，可果然并没用。

　　那两人也知道他开不了门，逃不出去，便步伐慢悠悠地走来：“没想到我们魔宫禁制重重，还能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来，到底是何方人士，有何目的？就为了偷两颗魔晶吗？”
　　单涯害怕得不行，听了这话却是一顿，心里又疑惑起来。怎么听这话，感觉这两人依然没有看见他？可却知道他拿了两颗魔晶……
　　他看了看手里的魔晶，生锈的脑子终于转了转。
　　不会是这两颗魔晶没法跟自己一起隐身，才暴露了吧！这倒是可以理解，毕竟魔晶是实体，他不用法力，自然不会变得跟他一样透明。只是如此，他若是带着魔晶到处晃，便也跟没隐身差不多了，这可怎么办？

　　眼看着那两人离得越来越近，还作出攻击的姿势来，不会鬼修那一套也施展不出法术的单涯心里便愈发焦急，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乱转。

　　危急关头，他竟突然想起来那本《鬼隐神录》里开篇的那句话。明明以为自己什么也没记住，什么也没看懂，可此刻却自发的在脑子里闪过。

　　“阴魂隐迹，藏形匿影。以鬼气敛息，消遁于虚空。”

　　他如此想着，心念一动，竟无师自通地分出了几缕浅淡的鬼气，笼罩在魔晶之上。
　　他自己看不出成果，可那两个魔族手下的脚步却停滞了，仿佛失去了目标一样东张西望，嘴里还骂骂咧咧些什么。
　　单涯这才知道，自己的尝试成功了。
　　他心里一喜，恨不得立刻告诉楚厌自己的进步，可惜他现在只是能隐蔽物体，仍不知如何破解这个殿门的阵法。

　　魔族那两人也没有光凭肉眼找，还用魔气探寻。
　　魔气如波纹一般向周围层层扩张，单涯一时不察，被魔气触到。魔气虽然穿过了他的魂体，但波纹还是多了一丝暇疵，让那敏锐的魔族察觉到。
　　“原来在那。”他阴笑道。

　　单涯有些懊恼，猛然闪身躲过对面掷来的一击，更加谨慎地隐藏身形。
　　接连躲过乱飞的法术，单涯越发胆大起。想着出也出不去，打也打不过，既然如此，不如多偷几颗魔晶，便干脆跑到魔仆那一连捧了一怀魔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