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醺》咸鱼快乐

10、第 10 章

　　陈黎本以为之后两人会一直都很尴尬，却不想，退款一事就像按开了某种开关，他们忽然相处起来如鱼得水一般，仿佛天生就该在一起。

　　近来几周陈黎都和谢枫帆厮混在一起，其实他们什么也没干，只是没完没了的在社团室看书，一起吃饭，偶尔在学校里走走，和所有小情侣一样压压操场。
　　却再也没有牵手了。
　　可恶，竟然不牵手了！陈黎愤愤不平。某人似乎已经忘了“不喜欢”这件事。

　　而上次答应室友的饭局还迟迟没有兑现，这天，正欲出门的陈黎冷不丁地被暗地商量好的室友们堵住——择日不如撞日。

　　陈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给谢枫帆发了消息解释，才转向他的好友们：“吃火锅吗?”
　　“行！”大家一如既往地一呼百应。
　　四人刚好凑一车，打了个网约车便奔着经常聚会的那家火锅店去。
　　鸳鸯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无人在意白汤里的小蟹被刚下锅的肉挤过来挤过去，几个年轻的小伙子一边数数一边晃动筷子涮着薄薄的肉片，唏哩呼噜地大快朵颐埋头苦干。
　　“你小子不够意思。”张万全率先开口。
　　“是啊是啊，这么多天了一点都不主动找我们，果然都逃不开见色忘友。”易绅囫囵附和着，待他把嘴里的肉咽下去，转而笑得一脸荡漾，“不过，我总算是可以光明正大地磕CP了哈哈哈哈哈……”
　　陈黎冷不丁地被呛了一下：“咳咳……什么？！”
　　说到这，苏衡一下子来劲儿了，开始干脆利落地如数家珍一般往外卖队友——既然你都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可就不再帮某人藏着掖着了。

　　“你都不知道，老谢有一次，强行把书塞给我，然后借口说社团的书被借走，就屁颠屁颠找你去了，就是……我想想啊，就是我们读《嫌疑人X的献身》那次。”
　　陈黎有自己买书的习惯，因为他喜欢一边看一边记录，这是身边人都知道的。
　　“老谢压根不是个喜欢看书的人，为了你才每次都来参加我们的活动。”
　　算上谢枫帆，他们这五个人当中，就只有陈黎和苏衡是翰林书社的成员。
　　“他老盯着你看，大家一眼就能看出来怎么回事。”苏衡说，“有一次你因为赶着上晚课先走了，好家伙，老谢一直目送你离开，坐他对面的人全看着了。秦雪潆打趣他是不是该安装一个陈黎防沉迷系统，他更是一点都不反驳，还笑着让我们以后都在你旁边或者正前方给他留一个位置……”

　　室友的滔滔不绝，让陈黎忽然产生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细细回想了一下，谢枫帆确实是几乎每次活动都坐在他正对面，要不就是挨在旁边，怪不得，怪不得……可他竟然一直被瞒得这么好？
　　“我不是经常给你带蓝莓酸奶嘛？其实不是我顺路买的，是谢枫帆那家伙特意去小员外排队给你买的，连带着我们仨也沾了光。他直接送到寝室来的。说来也是巧，每次来的时候你都不在。”旁边苏衡说累了正喝水呢，张万全紧接着就说。
　　小员外是宜通河旁边的酸奶店，打车来回得三十几分钟。它家的招牌蓝莓酸奶，是陈黎为数不多喜欢吃的甜食。
　　“还有还有，”易绅终于插上话，举起双手假装投降，“我自首，我也被他收买过——一个游戏皮肤，凭我多年磕CP的经验，你俩CP感拉满好吗？所以我给他发过几张你的照片，他说是为了追你。经过重重考验和老苏的人格担保，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我当然二话不说就那啥了。嘿嘿……我知道小黎你不会怪我的。”易绅一边说着一边后仰躲在苏衡身后。

　　难怪，那个画册里面的一些场景会那么熟悉，喂学校里的流浪猫，戴着手套堆雪人，上课困意袭来梦周公……基本都是和几位好友相处真切发生过的。
　　“你崴脚那次，给你扎针灸的那个老中医也是谢枫帆介绍的，他都不让我们告诉你。”张万全又说。
　　“还有还有……”
　　室友们越说越兴奋，完全停不下来，连锅里的羊羔片都顾不上捞，一个个手舞足蹈的，大有一副想把过去几个月发生的事情都一一搬到陈黎面前的架势。末了还贴心地留下一个掷地有声的结论——陈黎，谢枫帆真的很喜欢你。
　　陈黎听着，记着，面上羞赧地笑着，嗯嗯啊啊地应着，心里软乎乎的一片，似被海滩边晒得暖暖的细沙覆盖着，但又好像踩在云上，稍不注意，可能就会掉入失重的深渊巨口。这些事情他都能回想起来，只是没想到，他无数喜悦的背后，都有一个谢枫帆。
　　他真的喜欢我吗？陈黎还是想不通，他那么好的人，喜欢自己什么呢？
　　“小黎，喜欢你的人老多了。包括我们，也包括谢枫帆。”苏衡和陈黎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也是最了解陈黎的，一看见他微微蹙起的眉头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没错！”张万荃和易绅齐声附和道。

　　陈黎感激地抬起头看向他的室友们：“可是……”
　　“别可是了。你喜欢他吗？”苏衡掐断他的话头。
　　陈黎下意识低头躲避好友询问的目光，他犹豫了一下，如实道：“我不知道……”
　　易绅也打断了他：“你会不会下意识地寻找他的身影？”
　　“……会，但是……”
　　但是理论上我俩现在已经在一起了，这难道不算是影响因素之一吗？
　　“你会不会想再多了解他一点，知道他的喜恶？”易绅的语速越来越快。
　　“会……但……”
　　但你们的喜恶我也很在意啊，这不能作为评判标准吧？
　　“你会不会因为他的接触心跳加速小鹿乱撞？”
　　陈黎想起谢枫帆往自己手里塞“定情信物”的场景，想起那次看完电影与自己的体温交缠的温热，那么一瞬间，谢枫帆曾紧紧抓住陈黎的手。
　　“……会”他老实回答。
　　“你能不能接受和他亲亲抱抱举高高？”
　　陈黎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如果是谢枫帆，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他确定，他想的，而且，之前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有同样的想法。

　　脑子里仿佛有一匹不听话的小马驹，东踢踢西踏踏，如大闹天宫一般，掀出了好些刻在陈黎潜意识里的细节。
　　他记得，谢枫帆每次坐在旁边，都会用靠近自己的那只手撑起头，总是比任何一个人都离他更近。
　　谢枫帆还总是喜欢在他发言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陈黎以前以为谢枫帆是在认真参与活动，可方才一串串画面如后春笋在他脑海里闪现——谢枫帆似乎没有那么看过其他人，哪怕是苏衡。
　　陈黎又想到第一次和谢枫帆见面的时候，他一来就冲自己笑，明明都不认识。那会儿的陈黎也当然没有放过这么帅气的幻想对象——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
　　是了，现在答案是肯定的，陈黎却又不敢轻易沦陷。
　　但……他确实不排斥，以目前两人的相处来看，他甚至有些渴望那样的接触。

　　片刻后，陈黎下定决心，头轻轻一抬正准备点下去，易绅看到他的动作，笑得十分阴险，飞速地说：“那你想过和我们仨之中的谁谈恋爱吗？想和我们亲亲抱抱举高高吗？”
　　陈黎欲哭无泪，这都什么啊，左右看了看，苏衡和张万全都抱着手臂一脸看戏的样子。他求饶似的看着易绅，易绅嘿嘿一笑，浮夸地做出一个手捂胸口的动作：“懂了，此时无声胜有声。那不就结了么。你，喜欢他，谢枫帆喜欢陈黎！陈黎也喜欢谢枫帆，双向恒等！苍天大地，普天同庆，我的CP是真的！”
　　除了陈黎，剩下三人互相嫌弃地笑作一团，但他们都是打心底为陈黎感到开心。
　　张万全拍拍陈黎的肩膀：“去吧去吧小黎，大胆去，想要什么就去拥有。”
　　易绅举起杯子，大家纷纷跟上：“庆祝我们四剑客终于有人脱单啦！”
　　“下顿饭，可要让老谢请咯，把我们团宠拱了去，不付出点代价可不行。”
　　陈黎抿唇笑着，也举起了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