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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原 仙侠线废稿2 ...

  •   蹇绰当真不像剑修。
      杀人后他的姿态依旧从容和缓,手腕轻抖。血珠溅落,他的剑便重又刃光雪亮起来。
      那双望向秦子衿的眸,从始至终都澄明镇定。蹇绰说话也不似寻常剑修那样急脾气,每说几句便停下来望上对方一眼;三言两句就将一睁眼便失忆的荒谬事交代清楚了。

      “你不记得了?”秦子衿似是想冷笑。只碍于蹇绰态度实在是好,才勉强忍了下来,“三年前,你不知发了什么疯,非要让我做你的道侣。道侣契约也是那时强行签的,我——”
      这人住了口。

      后面的事他不太想说。
      大概就是虽然秦子衿自己万般不愿,他的父母却大喜过望!也不知道蹇绰是怎样瞎了眼,居然能瞧上自家这个从小人嫌狗厌的儿子,虽说当时是觉着婚事太急,不够妥当...
      但真心不愿的只有秦子衿自己。他爹他娘假惺惺地拦了几下,就“心痛”地眼睁睁看儿子被蹇绰带走了。

      不就是当世剑尊之徒吗?不就是新一代修士的第一人吗!他家也算是显赫仙门出身,怎么爹娘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如此这般怕蹇绰反悔不要他啊?

      蹇绰侧着脸,认真听了对方说了来龙去脉。
      其实秦子衿一开口,他便想反驳。面前这位青年修士的修为并不在失忆前的蹇绰之下,身家自是显贵,俊美不羁。

      但蹇绰不喜欢。
      他从小就长在剑修堆里,对这个类型的修士是看多也看倦了。他并无任何寻求道侣的心思——即使有,也绝不会是…

      可他强抢道侣时确实是“走火入魔”太过,道侣契约也不似普通两情相悦时的普通法阵,不仅秦子衿解除不了——就连修为大跌的蹇绰自己都解不开了!

      他不在乎秦子衿恶劣的态度——其实也不太在乎对方这个人,自顾自闭目调息起来。
      *
      秦子衿烦得很。
      他本就讨厌蹇绰——不止是他,这位大师兄的人缘一向差劲,哪怕是同门面前背后都会阴阳怪气几句。
      何况这三年来,秦子衿纯粹是倒了血霉,被蹇绰裹挟着在仙门待了三年——跟着对方一同被仙门上下阴阳怪气。

      他阴着脸盯着蹇绰,目光在对方微微笑的表情上停留了一瞬;虽说恼火,却还是默不作声地替对方护法。

      两个时辰之后,蹇绰勉强压制住了伤势,缓缓睁了眼。
      他开口第一句,就让秦子衿想吐血了。

      “道侣契约,我解不开。”蹇绰语气极镇定,“恐怕得要修为高深的同门长辈出手相助。”
      他本想让秦子衿同自己回去求助师长,便听对方道:“你不记得了吗?”

      血衣青年挑眉,语气凉凉:“你被逐出师门了。”

      蹇绰:“...这样?”
      剑修抓紧了佩剑,难免沉默。正欲再开口时,秦子衿又说:“数年前你师父闭了死关。我听说...是因为他被人偷袭重伤。大家都说下手的人是你,是吗?”

      蹇绰并未反驳。

      他很少生气,哪怕被秦子衿这样抓出痛处嘲讽,也依旧态度温和:“既然我被门派驱逐...那这契约,怕是只能麻烦道友的师长了。”
      他温和得过了头,以至于带着点超脱常人的非人感。秦子衿料想蹇绰面对的麻烦,远比两人间谈论的寥寥数语要多得多,可对方只说与秦子衿相关的事——过于温柔,也过于有距离感了。

      “不如直接杀了你来得方便。”秦子衿道。

      蹇绰也觉着如此,却还是问清楚了对方的来历。
      秦子衿的家族远在迢迢千里之外,若要回去求助,他俩恐怕还要苦痛地同行许久才行。
      想到这里,蹇绰重又看了眼自己的剑。

      他缓缓起身,笑着同秦子衿道了声谢。
      秦子衿抬眸看了眼这位曾经的仙门大师兄——那双温柔如野鹿的眼轻轻弯起,极清晰地倒影出了修士的身影。

      “下次再见,我可不会体谅你的伤势如何。”
      秦子衿冷且缓地说道。

      他理应是这样的态度——蹇绰心想也是。他没再客气,安静地注视着对方转身,毫无留恋地利落离开。

      庙外风雪稍停。日出之前,正是夜色最浓重之时。深沉的暮光宁静温柔地将整个大地拥进怀中,雪落之声清晰可闻。
      但,是不是太安静了?

      魔修避世,寻常修者对他们了解甚少。可蹇绰偏偏是这世上少有熟悉魔修的那几个修士之一。
      他扫了眼地下的几具尸体,从这群人的随身腰牌上认出这是一只完整的魔修小队——当有金丹期以上的魔修领头。
      那么,死在这里的全是筑基期的魔修。领头魔修此时在哪儿?
      *
      秦子衿知道答案。

      在破庙几里之外的地界,他被高自己一个大境界的魔修死死压制住。对方满怀杀心而来——可秦子衿却也不是好欺负的软柿子。
      他这人实际也厉害得很,只不过蹇绰杀人太快,根本没给秦子衿动手的机会。
      明明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剑修...却有如此霹雳手段。

      只是这一瞬走神的功夫,他便差点被魔气穿心而过!
      秦子衿险之又险地闪过了这致命一击。他身上已有不少伤,毕竟是被压制了一个大境界,只能算是勉强保命罢了。

      他微喘着气,盯着面前这位已经突破元婴的魔修,并不显惧色。对方黑衣黑发,一双乌色的眼沉沉瞪着他——整个人几近融于夜色之中。

      杀意重重席卷而来,秦子衿却想:魔修不是销声匿迹很久了吗?怎么今夜自己见着那么多?
      他正心生疑惑,却见魔修本满身狠辣杀意,不知为何突然收敛了那周身滚滚魔气。

      顺着魔修的目光望去,风雪中有人缓步而来。对方的长发被卷得翻飞,大雪簌簌落满了肩头眼睫,却依旧姿态挺拔从容,并不显出任何一点狼狈之资。
      只是看着满身是伤的秦子衿,对方又是叹了口气。

      蹇绰不是很爱管闲事。
      但是——虽然秦子衿他不记得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他的道侣。至于那位下了死手的魔修,蹇绰一猜就知道是谁。

      他便忍着伤势,冒着风雪匆匆而来。

      那魔修果然是蹇绰猜的那人;气质阴鸷,肤色惨白。穿得像个黑夜中的兀鹫——蹇绰似乎同对方说过好多次,这身衣服并不配对方。魔修也当打扮得用心些,可别平白让自己老了好几百岁。

      见着蹇绰要说话,魔修先一句开口。

      “你伤那么重,来了作甚。”
      对方冷冰冰道,“你放心,我必杀他。无需你助力。”

      蹇绰:?

      秦子衿听了,顿时咬了牙。
      “我说你听了私结魔修这事怎么不惊讶,原来是真的!”

      血衣青年的目光在蹇绰与魔修之间游离。自从蹇绰出现,那魔修的全部心神便系与蹇绰一人身上!
      秦子衿突然狐疑道:“蹇绰,他是你情人?”

      蹇绰:?

      魔修本极专注地盯着蹇绰。

      听见秦子衿如此,魔修眸色微凝,表情阴冷至极——却依旧只同蹇绰说话。
      “这就是你选的道侣?”魔修阴沉沉道,“他甚至吝啬予你半分信任,你何苦与这样的人纠缠?”

      蹇绰:?

      “这和蹇绰可没关系!”
      秦子衿什么硬臭脾气?立马冷笑着反驳:“明明是你的眼珠子都要粘在他身上!他是仙门正道的大师兄,和你这个妖魔邪道有什么好叙旧的?”

      秦子衿平等地攻击每一个会出声的人,这本让蹇绰有些欣慰——毕竟他当真与火爆脾气的青年修士处不太太来;宁可看着对方与魔修吵嘴。

      但秦子衿立马又追问道:“你想杀我?你想同魔修一起杀我?”

      不,绝无此事。
      蹇绰杀个道侣不是手到擒来的小事,哪里需要旁人帮手?

      他正欲开口解释,免得对方也误认为他与魔修有所勾结。却听红衣俊美青年言之凿凿道:“你果然和他有见不得光的关系!”

      蹇绰:……
      那便也行。他要不认了那见不得光的关系,便是正道大师兄伙同魔修,意图杀了自己的道侣,总比什么奸夫淫夫要……

      “别人家的道侣,你也好意思有所图谋?不愧是邪道修士,真是不要脸!”

      “道友!”蹇绰终是忍无可忍,“我与他的关系清清白白。你说我不应与魔修交际也就罢了,请不要——”

      “蹇绰!你何须与这种人解释!”
      魔修斥道:“他哪里在意过你?不过是面上抹不开,又图你身子罢了!你这几年只顾与他厮混,是想安安心心给他当下堂妻?与他睡觉,真就如此痛快?”

      蹇绰几乎要听不懂这位故友在说什么了。
      哪怕他与秦子衿结成道侣,那也不是家家道侣都同凡人那样要天天睡觉的!何况他一点也不喜欢秦子衿!

      仙门大师兄那温柔沉静的态度,极难得地崩裂了一瞬。
      秦子衿看不惯蹇绰,但更看不惯魔修说说道道他与蹇绰的事,语气森冷冷道:“我与蹇绰之间的房中事,轮不到你们魔修来议论!”

      蹇绰:……
      大师兄是极了解自己的人。他确信自己并不喜欢秦子衿,更确信自己不会与这人睡觉。
      说来,魔修辩解与他并无奸情;秦子衿辩解与他毫无亲密之举,并不是很说清的事吧?
      这两人怎么偏生就一句都不愿解释?

      他心中为难,却还是微微笑着;眉目如春水潋滟,冷厉的风雪也尽数融化其中。

      只是,乌剑出鞘。
      “好了,都别吵,”蹇绰语气温柔,“说不清就算了。我杀人只需一剑...绝不会让你们痛苦。”
      *
      蹇绰最终没能“除魔卫道”,也没能刀了自己的便宜道侣。

      他伤得着实太重,只是极善忍耐。雪落纷纷,掩在他纤长墨色的眼睫之上;仙门大师兄总很从容肆意,独独今日脸色苍白脆弱,唇色艳红。

      魔修心头一动,立马没了与秦子衿争辩的心。

      “你闯下大祸。魔君要杀你,仙门也不会保你。你伤这样重,今日是我尚且可以饶你一条性命,倘若来得是他人,你又如何?”
      蹇绰漫不经心地想,来便来,杀了就是。
      不过他从来不会拂他人好意,于是也只心中想想。

      “魔君?”剑修轻声询问,“他杀我作甚?我又如何惹他了?”

      魔修安静地凝视着他。
      这人先望了一眼秦子衿,红衣修士面无表情地站,半点回避的意思都没有。说到底,他与蹇绰才是正经道侣,哪里有奸夫说悄悄话要他这个正宫回避的道理?

      秦子衿确信自己半点不喜欢蹇绰。
      虽说剑修姿态不紧不迫,从容优美;性子也温柔沉静,极好说话。但当初的仇两人可还没有清算,若不是蹇绰重伤在身,他说不定今日就会要对方性命。

      但是。

      哪怕再夫夫不睦,那也是他与蹇绰之间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奸夫来指指点点?面前这个魔修甚至连个能上得了桌的身份都无,闹得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没有名分的外室,轮得到这人来给他使眼色?

      然后,蹇绰对他也使了个眼色。

      蹇绰当然不懂秦子衿此刻的所思所想,说起来这世上就没有几个人能像对方一样——不论爱或不爱,小三手快全打了。

      他其实想着对方毕竟是正道修士,能与魔修避嫌便避嫌一些。毕竟他已经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麻烦事被逐出师门,连累别人总是不好。
      但秦子衿脸色大变。

      蹇绰看不懂秦子衿在恼怒些什么,但对方显然是极怒、极恨、一副要把他撕碎生吞的模样。
      魔修皱了眉,心中杀意骤起。
      蹇绰心想:身边两人无冤无仇,这般冲动结怨以至于动手可不太好——他得好好劝劝。

      于是他轻轻搭住自己的剑柄,好脾气地询问:“两位,是还要吵架?”
      刚刚差点被蹇绰用剑鞘抽了的两人,立马一个望天一个看地。剑修确实讲道理极了——他的剑就是他的道理;立竿见影、药到病除。
      蹇绰得以与魔修单独说了一会儿悄悄话。

      秦子衿站在一旁,冷眼瞧着那两人站在远远的树下窃窃私语。
      剑修身形高挑纤长,如挺拔的墨竹般赏心悦目;只是年岁算不得太大,还是比高大的魔修矮了一些。
      即使这样,蹇绰也并不显弱势。

      他总是很温和——这脉脉温柔并不是生性柔顺;只是不曾恐惧、不会动摇,周遭一切都不入他眼他心,才能如此镇定沉静。

      秦子衿一直想杀了蹇绰。
      两人的道侣契约当真很麻烦,他解不了,现在重伤的蹇绰恐怕更是无能为力。父母想要未来的天下第一剑修当秦家儿媳妇,秦子衿自己却也是年少便声名鹊起,并不看得上这样的名头。

      他恼恨对方当初不管不顾肆意妄为的行径,暗下决心总有一天要算这个账。剑修态度再好,他也不会手软。笑话!他秦子衿是那种会手下留情的人吗!

      蹇绰那边似乎已经交代明白,同魔修一起并肩走了过来。

      “道友,我这里有两个消息,”剑修笑着说,“都算是坏消息。”
      秦子衿冷冷哼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首先,恐怕你我要结伴同行。”
      “你在开玩笑?我怎么可能和你——”
      “这就是第二个坏消息了。”蹇绰平静道,“我师门发生了什么,你不知道,我也不记得,咱们暂且就放在一边,只说魔道那边的消息。”

      他轻轻叹了口气。
      “有时候...我可能有点太随心所欲。”

      秦子衿心生种不妙的预感,这话他听蹇绰说过。
      在几年前。
      后续他并不想回忆。

      “蹇绰重伤了魔君,”魔修接话,“魔道视你们为死敌,对你们下了追杀令。”
      “我们?”秦子衿问。
      “夫债夫偿,”魔修道,“就算杀不了蹇绰,杀杀他痴恋的那个道侣也总是好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原 仙侠线废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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