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吹过晚风》初迎

3、偷看的笔记本

　　科技节筹备会议结束后的第三天，黄吹吹依然被那个草莓发绳困扰着。她翻遍了抽屉，找到去年买发绳时的包装——一套三个，现在只剩两个。丢失的那个确实是粉色的，和沈听风笔袋里的一模一样。

　　"吹吹！物理笔记借我抄一下！"前桌的陈悦转过身，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回神啦！"

　　黄吹吹猛地坐直，把笔记本递过去："最后一题我没写完..."

　　"心不在焉的，该不会还在想沈听风的事吧？"陈悦压低声音，"全班都看出来你们俩不对劲了。"

　　黄吹吹的笔尖在纸上戳出一个黑点："我们没什么。"

　　"得了吧，昨天数学课他回头看了你七次。"陈悦眨眨眼，"林汐都数着呢。"

　　黄吹吹正要反驳，教室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沈听风站在那里，白色校服衬衫一丝不苟地扎在黑色长裤里，阳光给他镀上一层金边。

　　"黄吹吹，"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教室安静下来，"张老师找我们讨论科技节的事。"

　　全班响起一片起哄声。黄吹吹的耳朵烧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收拾书本。当她走到门口时，沈听风微微侧身："其实张老师没找我们。"

　　"啊？"

　　"我需要人帮忙搬材料。"沈听风的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实验室那边。"

　　黄吹吹的心跳突然加速。这是沈听风第一次主动找借口单独见她。两人沉默地走在走廊上，间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却又都忍不住用余光偷看对方。

　　"那个..."黄吹吹鼓起勇气，"发绳..."

　　沈听风的脚步顿了一下："什么？"

　　"你笔袋里的草莓发绳。"黄吹吹盯着自己的鞋尖，"是我丢的吗？"

　　沈听风没有立即回答。他们转过拐角，实验室就在走廊尽头。阳光透过窗户在地上画出明亮的格子，沈听风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高一开学典礼。"他突然说，"你在礼堂后排睡着了，发绳掉在地上。"

　　黄吹吹瞪大眼睛。那是两年前的事了！她完全不记得自己丢过发绳，更不记得沈听风当时也在场。

　　"你...一直留着？"

　　沈听风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睛："觉得挺可爱的，就...捡了。"

　　实验室门开着，里面堆满了科技节要用的材料。沈听风径直走向角落的几个大纸箱："这些要搬到302室。"

　　黄吹吹跟过去，思绪却飘在两年前那个炎热的开学日。她记得自己因为前一天熬夜看小说，在校长讲话时睡着了，醒来时典礼已经结束。而沈听风...她完全不记得当时见过他。

　　"你搬这个小的。"沈听风把一个纸箱递给她，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两人同时像触电般缩回手。纸箱掉在地上，盖子弹开，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几本书、一堆电子元件，还有一本熟悉的黑色笔记本。

　　黄吹吹弯腰去捡，正好沈听风也蹲下来，两人的头撞在一起。她疼得倒吸一口气，却看到沈听风脸色突变——他正盯着那本掉出来的笔记本，页面摊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5月18日，阴。黄吹吹今天穿了蓝色发圈，物理课被提问时绞紧了手指。中午吃了食堂的糖醋排骨，把胡萝卜挑出来放在餐盘边上...』

　　黄吹吹的大脑一片空白。这分明是...关于她的记录？而且详细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沈听风迅速合上笔记本，但为时已晚。他的耳尖红得滴血，手指紧紧攥着笔记本边缘，指节发白。

　　"这是..."

　　"实验记录。"沈听风生硬地说，声音紧绷得不自然。

　　黄吹吹指着本子上自己的名字："这是'实验'？"

　　沈听风沉默了片刻，突然深吸一口气："我...有做笔记的习惯。"

　　"关于我？"黄吹吹的声音高了八度，"你记这些干什么？"

　　沈听风张了张嘴，又闭上。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黄吹吹从未见过的慌乱。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林汐的信息跳在屏幕上：【紧急！看你和沈听风的聊天记录！现在立刻马上！】

　　黄吹吹困惑地点开和沈听风的对话框，最新消息让她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昨晚梦到你了。』

　　『你穿校服的样子真好看。』

　　『其实我一直...喜欢你。』

　　发送时间：今天凌晨1:23。

　　黄吹吹的手指颤抖着往上滑——全是她"发给"沈听风的消息，最早可以追溯到三天前。而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发过这些！

　　"这些不是我发的！"她脱口而出，"一定是林汐偷拿我手机..."

　　沈听风的脸色变了。他慢慢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同样的对话界面，最新一条显示已读。

　　"我以为是..."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终于..."

　　两人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黄吹吹的大脑飞速运转——沈听风保存她两年前的发绳，记录她的一举一动，还保存了她(其实是林汐)发的暧昧信息...这一切只指向一个可能性。

　　"你喜欢我？"话一出口黄吹吹就后悔了。太直接了！她怎么能这么问！

　　沈听风的身体僵住了。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侧脸上，细小的尘埃在他周围飞舞。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

　　"嗯。"最终他轻轻点头，声音几不可闻，"很久了。"

　　黄吹吹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沈听风喜欢她？全校闻名的数学天才，高冷到几乎不跟女生说话的沈听风，喜欢...她？

　　"天台。"沈听风突然说，"放学后，老地方。我们可以...谈谈。"

　　他没等黄吹吹回答就快步离开了实验室，留下她和满地狼藉。黄吹吹蹲在地上，手指无意识地摸着那本黑色笔记本的封面。她应该生气才对——沈听风偷偷记录她的行为简直像跟踪狂。但为什么她心里涌起的却是某种隐秘的喜悦？

　　手机又震动起来，林汐的名字跳出来。黄吹吹按下接听键，还没开口，听筒里就传来林汐兴奋的尖叫：

　　"吹吹！我刚刚干了件大事！沈听风回你信息了吗？他说什么了？你们..."

　　"林汐！"黄吹吹咬牙切齿，"你死定了。"

　　---

　　放学铃声响起时，黄吹吹还在纠结要不要去天台。林汐的恶作剧、那本诡异的笔记本、沈听风的坦白...这一切太超现实了。但当她收拾书包时，一张折叠的纸条从物理书里掉了出来。

　　『18:00，天台。如果你愿意来的话。——S』

　　字迹工整得像是印刷出来的，但最后一笔有些颤抖，墨水晕开了一点。黄吹吹把纸条攥在手心，汗水很快浸湿了纸面。

　　实验楼天台和她第一次见到沈听风时一样安静，夕阳把整个天空染成橘红色。沈听风已经在那里了，靠在铁丝网上，手里拿着那本黑色笔记本。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眼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

　　"你来了。"他说，声音比平时低沉。

　　黄吹吹在距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停下，手指绞着书包带："解释一下？"她指了指笔记本。

　　沈听风深吸一口气，翻开笔记本第一页。黄吹吹凑近看，上面写着日期——两年前，高一开学第一周。

　　『9月3日，晴。穿草莓发绳的女生又在天台自言自语了。今天她说食堂的包子馅太少，像在吃馒头。她说话时眼睛会弯成月牙...』

　　黄吹吹倒吸一口气："你从那时候就..."

　　"开学典礼就注意到你了。"沈听风轻声说，"后来偶然在天台遇到你...自言自语。"

　　黄吹吹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所以这两年来，她所有对着风口说的傻话，包括那些关于沈听风的...他都听到了？还记下来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听风的手指轻轻抚过笔记本边缘："开始觉得有趣，后来..."他停顿了一下，"后来怕吓到你。"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黄吹吹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蓝色云朵发圈："那这个呢？也是你捡的？"

　　沈听风愣了一下："那是你的。"

　　"上周五掉在图书馆了。"黄吹吹慢慢走近，"我找了好久。"

　　沈听风的耳尖又红了："我...正好看到。"

　　"正好？"黄吹吹挑眉，"就像'正好'每天同一时间在天台'偶遇'我？"

　　沈听风沉默了。一阵风吹过，翻动着笔记本的页面。黄吹吹看到无数个日期，无数条关于她的记录——她喜欢的食物，讨厌的科目，甚至还有她每次换发饰的详细描述。

　　"那些短信..."沈听风突然说，"真的不是你发的？"

　　黄吹吹摇头："是林汐。她偷拿我手机..."她顿了顿，鼓起勇气抬头直视沈听风的眼睛，"但...内容是真的。"

　　沈听风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突然被点亮的星星。他向前迈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黄吹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水味。

　　"所以..."沈听风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们可以...？"

　　黄吹吹点点头，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膛。沈听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发梢，然后摘下一片不知何时落在她头发上的花瓣。

　　"明天见，黄吹吹。"他轻声说，嘴角勾起一个罕见的微笑，"记得别对风口说我的坏话。"

　　黄吹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冲着风口大喊："沈听风是个大笨蛋！"

　　已经走到楼梯口的沈听风回过头，夕阳给他的轮廓镀上金边："记下了。"他晃了晃那本黑色笔记本，笑容扩大，"第187页。"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