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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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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天宗内门出了一件大事,护山大阵突然大亮,主峰还传来了一声清越钟鸣。
这是千年来,从未响起过的警钟。
这一股寒意,甚至蔓延到了外门。
笃山兰坐在一旁,看着哭得湿哒哒的弟子,有些头大,还是温声安慰道:“丹空,毁了便毁了,我们再上山采摘便是,不是什么大事。”
丹空泪点极低,连才见了一面的江跃鲤,也对她印象十分是深刻。
她遇上事,第一反应便是哭,不过她不会耽误事,只会一边哭,一边把事给做好。
这一次,实在怪不了她爱哭。
一旁的师姐也愤懑不已,气得满脸通红,道:“师父,这一次那些个内门弟子,太过分了!真的没人管管吗?”
有人附和:“对啊对啊,不收也罢,还全给销毁了。”
笃山兰那张素来明媚稚嫩的脸,此刻皱得像颗风干的苦瓜。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在心中捋了一下弟子回报的情形。
几名乖巧的弟子捧着辛苦采摘的药材,前往内门,谁知刚跨过山门,就被巡逻的内门弟子拦下。
那些人不由分说夺过药匣,掌心灵火吞吐间,便将辛苦采摘的药材,焚了个干净。
几人又怂又气地归来,一开始,笃山兰只当是弟子们不慎,冲撞了内门规矩。
可眼下看着主峰上空愈发明亮的结界灵光,以及比平日多了几倍的巡逻剑光,她心里那根弦猛地绷紧了。
这不是寻常的惩戒,而是内门出了大变故。
笃山兰跟个老妈子一样,叹了口气,掏出手帕给丹空擦脸。
只能说是他们倒霉,撞到了枪口上了。
她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她无依无靠,还能在这大宗门外门捞个师父当当,敏锐度自然是不错的。
内门这样风声鹤唳的架势,怕是各位峰主都坐不住了。
那些眼高于顶的内门弟子今日反常的举动,分明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戒备。
“师父?”丹空打着哭嗝。
再擦下去,她脸都要蜕皮了……
笃山兰回笼思绪。
她转头,望向远处灯火通明的山巅,语气无奈:“内门有事,大概也没心思,管我们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她拉过丹空的手,将帕子塞进她掌心,“这几日都警醒些,少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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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乌鸦的说法,江跃鲤修为又精进了一层。
她那个便宜师父,苦修半生也不过筑基期。而她竟在短短时日内,接连跨过锻体、练气、筑基三境,直入金丹。如今还突破了桎梏,一跃成就元婴。
以她的修为,在宗门里当个峰主,亦或是一宫之主,都绰绰有余了。
但是真正的实力,肯定比正经元婴修士,要差上许多。
这修为来得太容易,江跃鲤就像个空有宝山,却不懂开采的暴发户。
连汹涌的灵力,都未能很好地控制,没有实践,实战起来肯定吃亏。
深夜,她不得不盘坐在床榻上,全神贯注地梳理着每一缕灵力。
修为的猛涨,让江跃鲤理解了一件事,为何修为高深的人大多清心寡欲,起码不可让情绪随意外泄。
但凡有些控制不住情绪,那灵气到处乱窜,一个情绪波动就可能毁掉整间屋子。
她昨晚花费了大半宿,苦哈哈地练习,才勉强控制住了体内奔腾的灵力。
直到后半夜,她才得以睡觉,几乎是栽倒在枕头上,瞬间就陷入了沉睡。
第二日醒来后,江跃鲤盯着屋顶的房梁,发了会儿呆。
首先,记忆中的凌无咎,是可以记得她的。而她又在他眼皮子底下玩消失,这都已经第二次了。
其次,昨天凌无咎那是实打实救了她一命。
她摸了摸嘴唇。
还将他精血养出来的天材地宝,当糖豆吃了。这可是各种层面上的“吃人嘴短”,以后还怎么理直气壮地跟他划清界限?
最让她头秃的,是她似乎真的卷进了这一切里。
这是一个修仙的世界,凌无咎可是为了白月光堕了魔的,万一哪天记忆恢复,并且得以复活白月光……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想想都头疼啊。
其实,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江跃鲤整个人游离在外,总觉得跟玩全息网游似的,从未有什么很实际的感觉。
修炼?太累。
剧情?走个过场。
凌无咎?当个NPC处着呗。
可现在都变了!
有种身与心一起,被一脚踹进这个世界的苦逼感。
总而言之,她心情非常复杂。
复杂到她想去找下凌无咎。
推开凌无咎寝殿的门后,她站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
屋里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床榻还是昨天那样,乱糟糟的,纱帐歪歪斜斜地挂着。
而凌无咎,就站在昨天那个位置,一动不动。
江跃鲤甚至有种错觉,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是一个游戏,她离开后,这一片空间就暂停了。
只不过这人似乎是待机了太久,他整个人都被一层淡淡的黑气包裹着,脸色白得吓人,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瞧着很是虚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味,视线往下,他脚边地板上全是小孔,密密麻麻的,像是被什么腐蚀而来。
救命,密集恐惧症爆发了!
江跃鲤感觉自己的san值正在狂掉,炸起了一阵鸡皮,甚至觉得马尾都要竖起来了。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毫无防备地,一阵威压突如其来,五脏六腑仿佛被塞进绞肉机,喉间瞬间涌上腥甜。
这就是真正的魔?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这幅模样,货真价实、杀人如麻的魔头模样。
久违地,她又因他感到了一阵恐惧,本能的恐惧。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喉咙发紧,双腿像是灌了铅,沉重得迈不开步子,理智叫嚣着要逃离,身体却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动弹不得。
那些黑气有生命似的,正朝着她蔓延而来。
越来越近。
看着那千疮百孔的地板,她明白黑气的威力,呼吸变得急促,后脖颈的汗毛根根竖立。
若不是她如今修为高,在这威压下,可能早已与世长辞。
江跃鲤恍惚间仿佛置身无间地狱,而眼前之人,便是九幽血海中,踏出的阿修罗,靠近便会万劫不复。
她在考虑,如果此时唤他,后果会是什么。
未等她开口。
“修罗”缓缓转头,在看到江跃鲤的瞬间,连翻涌的黑雾停滞了片刻。他眉头微蹙,仿佛在确认什么。
“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这句话问得莫名其妙。
江跃鲤望进那双黝黑的眼眸,见着他逐渐恢复清明,可里面翻涌的情绪,让她更加困惑。
先是诧异,继而试探,最后定格在某种近乎狂喜的炙热。
江跃鲤瞬间觉得对方像一头饿了许久的狼,而她是自投罗网的肉包子……
“因为我……住在这里?”她不确定地回答。
话音未落,那些肆虐的魔气,突然如退潮般收拢,疯狂涌入凌无咎的体内。
他痛苦地弓起背,脖颈上青筋暴起,却硬生生将翻涌的黑雾,全部压制了回去。
地面上的孔洞也一并消失,一切恢复了原状,凌无咎苍白的脸上,已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随即,那张阴郁的面容突然鲜活起来。眼眸微微弯起,眉梢舒展,唇角扬起一个近乎孩子气的笑容。这个笑容太过明亮,甚至冲散了他淡淡的死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凌无咎低声重复着。
他突然笑起来。
那笑声磁性悦耳,却莫名让江跃鲤脊背发凉。
他此刻,就像电影里那种英俊迷人,但马上就要黑化灭世的大反派。
见这位爷人格分裂似的,江跃鲤猥琐地收起了自己气息,生怕一个不小心刺激到他,自己提前领盒饭。
笑声戛然而止。
江跃鲤看见凌无咎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一眨眼,他闪现到她身前,腰间力道一重,她直接撞进了他的怀中。
接着,她眼前一花,再次恢复视线时,冷风呼呼地刮着脸,她惊恐地发现,他们居然飘在半空中!脚下的宫殿轰隆隆地倒塌,砖瓦乱飞,烟尘四起。
江跃鲤:?!
我的床,我的被,我的乌鸦,我的猫!
全给炸没了!
刚才还笑得癫狂的凌无咎,现在面色沉静,漂浮在半空中,他身形在空中晃了晃,明显有些支撑不住。
江跃鲤第一次飞得这样高,地面离他们至少有十几层楼高,而身旁那人气息奄奄,仿佛随时会坠机。
她低头瞥了一眼,双腿更是止不住发软,整个人像八爪鱼般牢牢扒在凌无咎身上,希望他能顺利降落。
可等了片刻,他都没有下去的意思。
“不下去吗?”江跃鲤紧张地问。
凌无咎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团不稳定的黑雾。他咬牙往空中一扯,空间顿时扭曲变形,随即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等强光散去,江跃鲤倒吸一口凉气。
淦!好多人!
被包围了!
数十名修士,身着白色衣袍,凌空而立,个个拿着可以闪瞎狗眼的法宝,将他们团团围住。修士们视线冰冷,齐刷刷射来。
此时此刻,江跃鲤觉得自己就像被天兵天将围剿的孙猴子。
不对。
转念一想,凌无咎才是那只猴子,她就是个被连累的。
她看了眼即将力竭的凌无咎,又扫了一圈气势汹汹的修士。
完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