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吻过她的发》》徐时也

7、离别

　　徐清晏被母亲软禁在家里的两天里，林晚又来过两次，每次都被徐母以“清晏还在奶奶家没回来”为由挡了回去。

　　林晚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却始终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一遍遍给徐清晏发消息、打电话，盼着她能早日回复。

　　离开A城的那天，天阴沉沉的，好像马上要下一场大暴雨。

　　在A市的火车站中，徐清晏被母亲强行拉上火车，她回头望着窗外熟悉的城市，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仿佛看到林晚还在楼下焦急等待的身影，心里满是愧疚与不舍。

　　火车缓缓开动，A城的轮廓渐渐模糊。

　　徐清晏紧紧抱着怀里从母亲哪里抢来的日记本，那里面藏着她的心事，藏着她和林晚的回忆，藏着那个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我喜欢你”。

　　而此刻的林晚再次来到徐清晏家楼下，却只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和紧闭的大门。

　　王婆婆告诉她，徐家已经搬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林晚手里的吃食轻飘飘的，却重得让她喘不过气。

　　徐母的谎言、徐清晏的失联、突然的搬迁，所有的线索串在一起，让她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一遍遍地拨打徐清晏的电话，只听到冰冷的提示音，跑遍她们曾经一起去过的河边、小学操场、香樟树下，却再也找不到那个温柔的身影。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带着几分萧瑟。

　　林晚站在原地，眼底的星光渐渐黯淡，只剩下无尽的迷茫与失落。

　　她不知道徐清晏为什么离开，只知道那个星光下的诺言，在这一刻碎得彻底。

　　而火车上的徐清晏，隔着车窗，望着远方，心里默默念着：林晚，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火车驶入B市时，天空正飘着细密的雨丝，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像徐清晏沉甸甸的心。

　　下了火车，徐母径直驶向了一处环境静谧的小区—这里是徐家在B市的房子，父亲常年在B市工作，屋子宽敞明亮，阳台上还摆着几盆长势喜人的绿植。

　　可窗外陌生的街景、空气中没有一丝香樟林的清润，让她愈发想念A城的一切，想念林晚笑起来时眼底的光。

　　接下来的几天，母亲对她看管得极严，没收了她的手机，只允许她用家里的固定电话联系家人。

　　徐清晏像个提线木偶，机械地跟着母亲的安排走，心里却始终惦记着林晚——她会不会还在找自己？

　　看到空无一人的家，会不会难过？成绩出来了吗？有没有填A大？无数个问题在她脑海里盘旋，啃噬着她的神经。

　　直到徐父出差回到B市的那天，沉闷的氛围才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那天晚上，母亲去厨房准备晚饭，徐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示意徐清晏坐在他身边。

　　他没有像母亲那样疾言厉色，只是沉默地抽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带着几分疲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清晏，你妈都跟我说了。”徐父的声音低沉，“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也知道你和林晚那孩子感情深。”

　　徐清晏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攥紧衣角，哽咽着说：“爸，我没有错，我是真的喜欢晚晚，我们约定好了要一起去A大的。”

　　“我知道。”徐父抬手揉了揉眉心，“你妈性子急，思想也传统，她是怕你以后受委屈，怕别人说闲话。她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方式不对。”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徐清晏泛红的眼眶上，“爸年轻的时候，也有过自己认定的事，那种想拼尽全力去守护的心情，我懂。”

　　徐清晏愣住了，她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父亲，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清晏，”徐父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现在还太年轻，很多事情不是光有喜欢就够的。你没有经济独立的能力，也无法对抗世俗的偏见，就算现在我让你回去找林晚，你们能真正走到一起吗？你妈不会同意，林晚的家人也可能反对，到时候只会让你们俩都受伤害。”

　　徐清晏低下头，泪水滴落在手背上，冰凉刺骨。父亲的话像一把锤子，敲醒了沉浸在悲伤中的她——是啊，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母亲摆布。

　　望着对面流泪的女儿，徐父叹了口气：“爸给你一个约定。”

　　徐父的声音缓和下来，带着一丝期许。“三年。我给你三年时间。”

　　徐清晏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我打电话问了你班主任，你高考690分，可以报考B大的数学系。”

　　徐父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三年后，你依然爱着林晚，没有因为时间和距离而改变心意，并且有能力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有勇气去面对所有的困难，那爸就帮你去说服你妈，让她接受你们。”

　　“爸，我想去A大……”她的声音带着未散的哽咽。

　　“我知道你舍不得林晚，也知道你们的约定。”徐父打断她，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眼神沉而温和，

　　“但现在不行。你妈那边需要时间，而你，得先让自己拥有立足的底气。”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我给你三年时间，不是让你们永远分开，而是在B大读完四年的课程与学分，提前毕业。”

　　徐清晏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三年学完四年的内容？这怎么可能？”

　　“没有不可能，只有愿不愿意拼。”徐父的声音里带着期许，也藏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B大有提前毕业的先例，只要你够努力，修满所有学分、通过毕业答辩，就能在三年后拿到毕业证。到时候你可以申请去A大读研究生，而你经济独立，有了对抗世俗偏见的资本，我就帮你去说服你妈，让她不插手你和林晚的事。”

　　他看着女儿泛红的眼眶，狠下心道：“但这三年里，你要遵守两个约定：第一，绝对不能和林晚有任何联系——你的手机会换成只能接打我和你妈电话的老人机，电脑也会限制上网权限，你要做的，就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业上；

　　第二，必须以优异的成绩完成学业，不仅要修满学分，还要在专业里名列前茅，这是你证明自己能力的唯一方式。”

　　徐清晏低下头，泪水滴落在日记本的封面上，晕开一小片墨迹。三年、提前毕业、不能联系林晚……这些条件像一道道枷锁，勒得她心口发疼。

　　可她知道，这是父亲能为她争取到的最大让步，是她通往林晚身边的唯一捷径。

　　“我答应你。”良久，她抬起头，眼里的泪水未干，却多了几分倔强的光，“三年，我一定提前毕业，拿到毕业证。”

　　徐父欣慰地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部黑色老人机放在她面前：“这是你的新手机，里面只有我和你妈的号码。你的智能手机我会替你保管，等三年后，我再还给你。”

　　他的语气软了下来，“清晏，爸不是要为难你，只是想让你变得强大。只有你自己足够优秀，才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你想保护的人，才能让别人无话可说。”

　　徐清晏握紧了那部冰凉的老人机，心里默默念着林晚的名字——晚晚，等我。

　　而此时的A城，林晚正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上647分的高考成绩，指尖微微颤抖。

　　这是林晚三年来最高的一次分数，林加父母欣喜若狂，忙着筹划让她填报学校。

　　但林晚没有丝毫犹豫，点开了A大的招生官网，径直选择了物理系。

　　“晚晚，你疯了？”母亲急忙拦住她，“你这分数不一定能上A大物理系！”

　　“我就要填A大物理系。”林晚的眼神执拗而坚定，目光落在窗外，仿佛看到了高考前一夜，徐清晏认真演算物理题的侧脸。

　　“清晏最喜欢物理，我们约定好了要一起去A大，一起在香樟林里散步，一起吃校门口的草莓蛋糕。”

　　“可徐清晏都走了啊！”母亲叹了口气，“她家人都搬走了，杳无音信，你还惦记着那个约定干什么？”

　　“她会回来的。”林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信念，“我相信她，她不会食言的。我在A大等她，等她回来找我。”

　　她没有放弃寻找，每天都会到徐清晏家楼下，去两人曾经去过的河边、小学操场、香樟树下，期盼着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志愿填报最后一天，点击“确认填报”的那一刻，林晚拿出手机，看着通讯录里那个再也打不通的号码，轻声说：“清晏，我在A大等你。你一定要回来啊。”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香樟树叶的清香，仿佛是跨越了距离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