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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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野回到自己房间，心绪还萦绕在隔壁。
忽然，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他拉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微微一愣。
夏林穿着简单的棉质睡衣，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发梢带着没冲干净的白色泡沫。
他一脸尴尬无措，声音比平时更轻软些。
“裴野……那个，热水好像没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洗到一半……”
他刚进行到一半，被迫停下，有些狼狈。
湿润的发丝贴在光洁的额角和脸颊，水珠顺着优美的颈部线条滑落，没入微敞的领口。
整个人像一只被打湿的，无助的猫。
裴野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连忙侧身让他进来。
“先进来，外面有风，别着凉了。”
他顺手从椅背上拿过一条薄绒小毯子，披在夏林肩上，“晚上冷，披着点。”
夏林裹着带有裴野气息的毯子，尴尬地站在房间中-央，有些不自在。
裴野让他坐在自己床边，“你坐着，我去看看。”
快步走到屋外的热水器旁，检查了一下，很快回来，眉头微蹙。
“是热水器坏了，老-毛病了，时好时坏的。”
他看向夏林，“你先在我这儿等会儿，我去厨房给你烧热水，很快。”
“太麻烦了……要不我用毛巾擦擦算了……”
夏林更加不好意思了，起身想阻止。
“不麻烦，很快的，等着。”
裴野对他笑了笑，语气温和，不容拒绝，转身往外走。
夏林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
厨房在主屋旁边，是个单独的小间，砌着传统的土灶。
裴野动作麻利地引燃柴火，塞进灶膛，火光映亮了他专注的侧脸。
他注意到夏林跟来了，也没说什么。
从灶膛里夹了几块烧得正红的木炭，放进一个旧铁盆里，端到夏林脚边。
“坐这儿烤烤火，暖和。”
他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木凳。
夏林乖乖坐在小板凳上，伸出微凉的手靠近炭盆。
温暖的火光驱散了寒意和潮湿，木炭发出“噼啪”的轻微爆响。
裴野娴熟地添柴，看火，往大铁锅里加水，动作行云流水。
没等太久，水烧开了。
裴野用木桶提了满满一桶热水，又提到夏林房间的浴室。
整个过程，夏林插不上手，亦步亦趋地跟着，看着裴野为他忙前忙后，心里过意不去。
“真的太麻烦你了……”他小声说。
“这有什么麻烦的。”
裴野提着水，脚步稳健，声音带着笑意。
“你是城里来的医生，是来帮助我们这穷地方的，这儿的条件不好，让你受委屈了才是。”
这话让夏林心里一暖。
裴野烧的热水很足，夏林重新洗了头，又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
刚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睡衣，用毛巾包裹着湿发走出浴室，便听见了轻轻的敲门声。
“夏林，洗好了吗？”是裴野的声音。
夏林走过去打开门。
他刚沐浴过，皮肤被热气蒸腾得白里透红，像上好的羊脂玉染上了绯色的烟霞。
湿-漉-漉的黑发柔软地贴在额际颈侧，水珠从发梢滚落，滑过线条优美的锁骨。
清冷疏离的眼眸，也因为水汽的氤氲，湿润明亮。
眼尾微微泛着自然的红，少了几分距离感，漂亮得惊心动魄。
裴野看着眼前这幅“美人出浴”图，瞬间呆住了。
呼吸一窒，大脑有片刻的空白，心脏加速跳动起来。
“怎么了？”夏林见他愣着不说话，疑惑地问道。
裴野猛地回神，脸上迅速掠过一丝慌乱和尴尬。
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敢再直视那双仿佛能吸人魂魄的眼睛。
欲盖弥彰地举起手里拿着的一个小竹筐，里面躺着两个黑乎乎，其貌不扬的东西。
“呃……这个，给你。”裴野的声音有点不自然的干涩。
“烤红薯，看你晚上没吃多少东西，怕你饿。”
夏林看着那两个黑炭似的红薯，愣了一下，“哪里来的？”
“刚才烧水的时候，顺手塞进去的，算着时间，你洗完澡刚好能烤好。”
裴野解释道，把竹筐往前递了递。
“别看卖相不好，剥开里面又香又甜，你尝尝？”
他还贴心地准备了一个小勺子。
夏林接过竹筐，心里的暖流再次涌了上来。
他用勺子小心翼翼地挖开焦黑的外皮，露出里面金黄软糯，冒着热气的薯肉。
一股浓郁的甜香立刻弥漫开来。
他尝了一口，果然又香又甜，热乎乎的，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里。
“很好吃。”他轻声说，唇角微微弯起。
“好吃就行。”裴野松了口气，笑容灿烂，心里美得直冒泡。
夏林胃口小，吃了一个便觉得很饱了，将另一个推还给裴野。
裴野也不嫌弃，接过来三下两下解决了。
“那你早点休息，明天见。”
裴野拿着空竹筐，心情愉悦地回了自己房间。
……
第二天，海边天亮得早。
夏林生物钟很准，早早起来收拾妥当。
刚打开门，碰见了从隔壁出来的裴野。
“早啊，夏林。”
裴野精神奕奕地打招呼，“一起吃早饭？你要是不习惯，我给你端进房间也行。”
“不用不用。”夏林连忙摆手，“我跟大家一起吃就好，不用特殊对待。”
他实在不好意思再给他们添麻烦。
裴野看他坚持，笑了笑，没再勉强。
吃过简单的早饭，裴野用他的电动三轮车载夏林去卫生室。
出门前，他忽然叫住夏林，“等一下。”
他跑回屋里，拿了一顶手工编织的草帽出来，递给夏林。
“给，戴上，海边白天太阳毒，很晒的。”
他顿了顿，语气稍微有点不自然。
“我们村里的女孩子都戴这个，时间紧，编得不是很好看，你别嫌弃。”
夏林看着那顶草帽。
编织得其实很精细，还巧妙地用不同颜色的草叶，编出了简单的花纹，并不难看。
他推脱道，“不用了，我……”
“戴着吧。”裴野坚持，眼神里带着关切，“你皮肤白，又嫩，容易晒伤。”
说着，不由分说地往他头上戴。
这时，裴村长也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帮腔道，“夏医生，你就戴上吧，小野一片心意。”
“他昨晚上熬了大半夜，做了好几顶，才挑出这个最满意的呢。”
夏林闻言，惊讶地看向裴野。
裴野有些尴尬地瞪了他爸一眼，挠了挠头。
在村长“助攻”和裴野的坚持下，夏林无奈，只好接过来戴上。
草帽轻巧舒适，尺寸也刚刚好。
戴在他头上，衬得他那张清俊的脸更加出众，仿佛自带柔光，比任何广告模特都好看。
“很合适，也很漂亮。”夏林由衷地说，抬眼对裴野笑了笑，“谢谢你，裴野，你真细心。”
他这一笑，如同冰雪初融，春花绽放。
看得裴野心跳漏了好几拍，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嘿嘿傻笑了两声。
旁边的裴村长看着自家儿子，一副完全沦陷的模样，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三轮车开到离卫生室还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停下了。
前面的路太窄，车进不去。
两人下车步行。
昨晚下了点小雨，土路有些泥泞。
夏林穿的是一双干净的小白鞋，他并不在意，弯下腰，准备挽起裤脚。
“等等。”裴野拉住他。
夏林疑惑地抬头，还没反应过来。
裴野俯身，一手穿过他的膝弯，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背，轻松地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啊！”
夏林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都僵住了。
裴野抱着他，步履稳健地踩着泥泞的路面，几步走了过去，小心地将他放下。
夏林脸颊发烫，站稳后立刻松开了手，低着头，小声道，“……谢谢。”
“没事，路不好走，别弄脏了鞋。”裴野语气道。
上午，夏林开始熟悉这个小小的村卫生室。
条件确实简陋，但基本的药品和设备还算齐全。
陆陆续续来了几个村民看病，多是老人和孩子，一些感冒发烧，腰腿疼痛的小毛病。
夏林耐心地问诊开药，态度温和。
裴野怕他不适应，一直在旁边陪着。
夏林注意到，裴野不知什么时候，在他问诊的桌子上，放了几颗用彩色糖纸包着的水果糖。
他以为是裴野给他吃的，顺手剥了两颗吃了，还挺甜。
直到后来，有个小孩子来打针，害怕得哇哇大哭，怎么哄都不行。
裴野走过去，从桌上拿起一颗糖，在孩子面前晃了晃，温和地说。
“乖乖打完针，这颗糖就奖励给你，好不好？”
那孩子看着糖，抽抽噎噎的，慢慢止住了哭声，配合地打完了针。
夏林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糖是裴野准备来哄小孩的。
想到自己刚才还吃了两颗，尴尬得脸颊发烫，心里不禁感叹裴野的细心和周到。
趁着一个空闲，夏林小声问裴野，“你怎么不告诉我……这糖是给小朋友准备的？”
裴野看着他微红的脸颊和有些懊恼的表情，觉得可爱，压低声音，带着揶揄的笑意。
“糖又不是小朋友的专属，你想吃就吃，再说了。”
他眨了眨眼，“你刚才吃糖的样子，也挺像小朋友的。”
夏林被他这话说得耳根更红了，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眼波流转，更加动人。
裴野陪着夏林待了大半天。
他适应得很快，和村民沟通虽然语言稍有障碍，但他态度耐心温和。
加上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很快得到了大人小孩的喜欢，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中午，夏林要守着一位患了急性肠胃炎的阿婆输液，走不开。
裴野便自己回了趟家。
没多久，提着一个保温饭盒回来了。
“给你带了午饭。”裴野把饭盒放在桌上，“尝尝合不合口味？”
夏林很是惊讶和不好意思，“这……太麻烦你了，我随便对付一下就行……”
“不麻烦。”
裴野摆摆手，“这里离我家近，你一个人开火也不方便。”
“以后有时间就回去一起吃，要是忙，走不开，我就给你送过来，别客气，当是自己家。”
夏林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心里充满了感动。
他们对他，实在太好了。
吃完饭，裴野收拾好饭盒，对夏林说。
“我下午要去镇上一趟，办点事，顺便采购些东西，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的？”
夏林正好清点了一下，有几样常用药库存见底了，便写了个单子给裴野，让他帮忙带回来。
“行，交给我。”
裴野接过清单，小心折好放进口袋，冲夏林挥挥手。
“那我走了，卫生室有什么事你就给我打电话，或者找隔壁阿婆帮忙。”
嘱咐完，他这才骑着三轮车离开了。
……
下班时间到了，夏林走出卫生室，有些意外地发现，等在外面的是裴村长，而不是裴野。
他下意识地朝村长身后望了望。
村长笑呵呵解释道，“小野在家呢，捣鼓新买的热水器，我也帮不上忙，就让我过来接你。”
回到家，饭菜的香气已经飘了出来。
桌上摆着几道菜，色泽清爽，口味明显比前两日清淡了许多，更符合夏林的饮食习惯。
裴野正端着最后一道汤从厨房出来，额头上还带着点汗珠。
“回来了？洗手吃饭吧。”
裴野看到他，眼睛弯了弯。
三人坐下吃饭，村长扒拉了几口，端起碗站起身
“哎呀，今天那个新闻好像有重要消息，我进去边看边吃，你们慢慢吃。”
他说着，还对裴野使了个眼色，乐呵呵地进了里屋，把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
夏林有些局促，低声道，“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已经很打扰你们了……”
裴野给他夹了一筷子清蒸鱼，笑了笑。
“不麻烦，再说了，那热水器本来就该换了，老是坏。”
他扒了两口饭，像是想起什么，看向夏林。
“对了，明天我要跟几个叔伯出海一趟，估计得一个月左右才回来。”
他顿了顿道，“我不在家，你用热水不方便，今天正好装上。”
夏林怔住，没想到裴野赶在出海前换热水器，是考虑到了他。
这份体贴和周到，让他心头微动。
第二天，裴野天不亮就出发了。
夏林起床时，发现厨房的锅里温着留给他的早饭，手机里还有裴野发来的消息。
「早饭在锅里，记得吃，照顾好自己。」
接下来几天，村长想送夏林上班，被夏林婉拒了。
他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长辈，而且路程不远，走走也能锻炼身体。
村长拗不过他，只叮嘱他有事一定要开口，还笑着补充。
“小野那小子临走前千叮万嘱，让我一定照顾好你，他可从来没这么啰嗦过。”
夏林听得耳根微热，知道村长可能误会了什么，又不好解释，越描越黑，只能含糊应下。
日子一天天过去。
夏林上手很快，村民们，尤其是留在村里的妇孺，都很喜欢这位漂亮又温柔的夏医生。
即使不看病，也常有人来找他聊聊天，送点自家种的瓜果。
夏林渐渐融入了这里的生活，每天过得忙碌而充实。
裴野这一去，比预期晚回了半个月。
一个半月后，渔船满载而归。
村里热闹起来，大家都去海边迎接。
夏林也被热情的阿婆拉了过去。
码头上一片喧嚣，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海腥味。
渔船靠岸，船员们陆续下来，夏林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从船上利落跳下来的裴野。
他好像晒黑了点，五官更加硬朗分明，正和叔伯交代着什么。
一抬头，目光穿过人群，捕捉到了夏林。
两人远远地对视着。
裴野脸上扬起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交代完事情，便直直地朝夏林走来。
“我回来了。”他站定在夏林面前，第一句话是带着笑意的询问，“还适应吗？这段时间。”
夏林点点头，也忍不住冲他笑了笑：“嗯，都很好。”
他下意识往前走一步，裴野却连忙后退，摆手道，“等下，我身上都是鱼腥味，别熏着你。”
夏林失笑。
大家热热闹闹地往回走。
裴野一回到家，就冲进浴室快速冲了个澡，换上了干净衣服。
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珠，带着一身清爽的沐浴露香气，跑了出来。
夏林正和几位阿婆在院子里聊天。
裴野几步凑过去，从背后伸出手，轻轻抱了他一下。
下巴抵在他肩窝，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说，“想你了。”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善意的哄笑和揶揄声。
夏林的脸“唰”地红了，手肘轻轻往后顶了一下，挣脱开他的怀抱，尴尬不已。
裴野嘿嘿笑着，摸了摸鼻子，眼神一直亮晶晶的，落在夏林泛红的耳尖上。
晚上，村里举行了敬神谢福的仪式，感谢海神保佑丰收，祈祷下一次出海平安。
全村人都在，气氛庄重而热闹。
渔民们虔诚地祈祷和祭拜。
夏林安静地站在一旁，感受到了他们对大海深深的敬畏与依赖。
他觉得，这样简单，充满信仰的生活，似乎也很不错。
仪式结束后，便是全村的庆祝。
大家围坐在一起，喝酒唱歌，气氛热烈。
裴野不知何时溜到夏林身边，悄悄牵起他的手，低声道，“跟我来。”
他拉着夏林，避开喧闹的人群，来到了海边一处僻静的礁石后面。
“闭上眼睛。”裴野神秘兮兮地说。
夏林看着他幼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但还是配合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裴野说，“好了，可以睁开了。”
夏林睁开眼，只见裴野双手捧着一个胖胖的玻璃罐子。
罐子里装着海水，几只散发着柔和蓝绿色荧光的水母，正在里面缓缓游动。
如梦似幻，漂亮得不可思议。
“哇……”夏林惊讶地低呼，眼底映着那幽幽的光芒，“好漂亮。”
“意外捕到的，觉得你会喜欢，就带回来了。”
裴野看着他惊喜的表情，笑容更深了，语气带着满足，“你喜欢就好。”
你开心，我就开心。
夏林小心翼翼地接过玻璃罐，看着里面游动的小精灵，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
他抬起头，对裴野露出了一个明亮的笑容，“谢谢你，裴野，我很喜欢。”
从那以后，裴野每一次出海归来，都会给夏林带一份来自大海的惊喜。
有时是几枚形状奇特，色彩斑斓的贝壳。
被他细心打磨穿孔，做成了风铃，挂在夏林窗前，海风吹过，叮咚作响。
有时是一小袋罕见的海玻璃，被海浪和砂石磨去了棱角，温润如玉。
裴野说可以放在手里把-玩。
还有一次，带回了一小株活着的，颜色艳丽的珊瑚。
养在夏林卫生室的窗台上，成了村里孩子们来看病时，最爱看的“宝贝”。
每一次，裴野都会看着夏林收到礼物时，或惊讶或欣喜的表情，笑着说，“喜欢就好。”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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