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失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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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没有必要坚持了。”
今年国庆节，经常加班的爸爸难得能放一次七天长假，他提前两周抢到机票，策划好要趁着这个假期带着妈妈北上旅游。
显然爸爸的计划里没有刚升入高三的我，他们两个人打算二号一早就出发，把我留在这个空荡的家里，独自度过整整一个星期。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感到了十足的不公平：“你们怎么能背着我出去玩！求求你们了，带上我吧我也想去！”
爸爸调出来机票界面，无奈向我展示机票早就售罄了了，妈妈在一旁精心挑选要带走的衣服，笑得很灿烂：“你总共休息四天，跟着我们去了也玩不好。乖啊洛洛，我俩先去给你探探路，等你高考完再带你去，很快了啊，坚持！”
虽然有自己的旅行计划，但是妈妈还是操心着我的学习，尤其担心我的自制力。为了让脱离他们监控的我能够在假期每天都早起学习，在出发前一天晚上，妈妈又动用钞能力给我约好了一对一家教，连着三天，每天从早上八点开始上三个小时到中午十一点。
所以计划远远没有变化快。我原本约好顾晟枫的三号一早就去图书馆，他说还是像往常一样，会在熙林路的花墙下接我过去。
被突如其来的家教一打搅，我只能选择下午再去图书馆找顾晟枫，很抱歉地通知他时间的变化。
【我三号早上有家教，只能下午再去图书馆了】
【对了，你从图书馆再来这边也耽误不少时间，不用特意来接我，我自己坐地铁过去就好啦】
没想到顾晟枫没有什么意见，回复得很快。
【不耽误，下午两点还是在熙林路等我去接你就行】
看着顾晟枫的消息，我不自觉扬起微笑，心里很温暖，原本和顾晟枫交谈的不自然感都被消融了。我对自己说，你看，根本不用担心我们的关系，这些小事已经成为习惯了。
到了约定好的三号下午，我带上家里的门，拿出手机先给顾晟枫发了消息。【我出门啦】
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顾晟枫，我走过去的一路上都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连蹦带跳地就到了熙林路的花墙下。然而花墙处空无一人，我掏出手机，看见锁屏上的时钟刚好跳到下午两点整。
这出乎我的意料，之前每次和顾晟枫约好去图书馆，他都会提前在这个路口等我的，顾晟枫没有提前来到，这还是第一次。
我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连衣长裙，搭配了一件短款的牛仔外套，背着的双肩包反而和这一身格格不入。早秋的温度和夏天还没什么区别，并没有什么秋高气爽的感觉。
因为家里一直开着空调的原因，我不知道外面这么闷热，一阵风也没有刮过来，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穿一件外套出来。下午的太阳晒着我的后背，我感觉到后脖颈处沁出一层细汗，热得我只好把外套脱下来搭在胳膊上。
我以为顾晟枫只是简单的迟到一会儿，便一直站在原地等着，百无聊赖地看风景。月季花早已经开败了，干枯的叶子和花瓣还倔强地留在墙上，但还是摇摇欲坠，不似夏日绚烂。那些环绕着花墙的打卡人群也都消失不见，熙林路的路口恢复了冷清，只剩下过路的车辆和行人。
手机被我放在外套口袋里，不方便拿出来。顾晟枫迟迟没到，我这会儿感受到时间的流逝，掏出了手机想看眼时间，才发现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我出门那时发送的消息一直没有被顾晟枫回复。
我猜测顾晟枫应该在赶来的路上，所以才没有看手机。刚想把手机塞回口袋里，顾晟枫刚巧发来的消息推翻了我的猜测。
【我这边有点事儿，很快结束过去接你】
除了有点儿热，我还没有那么迫切赶到图书馆学习的欲望，回复顾晟枫。
【不急哦，骑车注意安全】
我并不是一个能接受迟到的人，初中的辅导班离家很远，如果爸爸妈妈比放学时间晚了一会儿我都要闹脾气。明明在这里白白站着，晒了这么久，但是面对顾晟枫，喜欢他的情绪盖过了一切我消极情绪，我根本没办法对他生气。
既然顾晟枫说了他会来，我继续站在原地等待，对着顾晟枫平常来的方向望眼欲穿。
我都摸清楚路口红绿灯的规律了，红灯要等上90秒，但是绿灯只有40秒，在来来往往的行人里，我唯独见不到顾晟枫的身影。过去了八个红绿灯交替的时间，我终于有些不耐的情绪，掏出手机询问顾晟枫现在在哪。
我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也没有出门带伞的习惯。刚按下发送键，突然有小雨点落在了我的屏幕上。
【有点下雨，你方便过来吗，我也可以自己坐地铁去的】
现在的雨点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接着就干了。我不确定过一会儿雨会不会下大，但是我判断花墙顶部探出来的砖檐可以为我暂时遮挡现在的小雨，让我可以再多等一会儿。
我没把手机放回去，而是握在手里方便接收顾晟枫的消息。我感受到手机的震动，看到顾晟枫近乎秒回的一句简短回复。
【等我，马上】
顾晟枫刚才说他有事情要处理，我可以理解，如果他的消息是让我先坐地铁到图书馆，我也可以接受。但是现在我正淋着雨，看到聊天界面里的“马上”两个字，我已经有一点儿赌气的情绪了，我偏要看看顾晟枫到底要迟到多久，什么时候才能赶过来。
原本的的小雨滴突然密了起来，一串一串连成线从天空中落下来，不知道从哪刮来的秋风吹着雨丝往我身上飘，凉飕飕的体感一瞬间顶替了闷热感，我只能把外套再次穿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雨势也渐大，我的衣服已经被雨淋湿了一大半。我打开通讯录，想直接给顾晟枫打电话质问他到底还来不来，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结果号码拨过去，手机里只传来“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无人接听的“嘟嘟”声一直响，我接连不断地拨打顾晟枫的号码，右手一直举着手机贴在耳边，没放下来过。
我知道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坐地铁去图书馆等顾晟枫 ，或者原路回家。但是我骨子里的倔劲儿偏偏在这个时候最盛，越是联系不到顾晟枫，我心里就越是有一股气，下定决心要在这里等到他，已经是在和自己较劲儿了。
现在的雨已经和从天上泼下来没有什么区别了，头顶正上方的花墙砖檐彻底无法为我挡雨，我从头到脚都被大雨淋湿，眼镜上全是水珠，折射着红绿灯的光，我眼前一会儿红一会儿绿，根本看不见前方。
短暂的“失明”终于让我有了烦躁的情绪，我把眼镜摘下来放进口袋，模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有车辆开过溅起水花，有穿着雨衣的人骑车经过路口，还有一对小情侣打着一把伞跑过。
我突然不确定继续在这里等还有什么意义了，如果等到顾晟枫了呢？我全身湿透，肯定没法去图书馆，只能回家，就算我最后等不到顾晟枫，我也是要回家的。
可是如果我今天不约顾晟枫出门呢？我现在肯定在家里坐在窗边听雨声，可能是在学习，可能是在打游戏，总之不会傻站在这里一个小时，被这大雨淋成落汤鸡。
想到这，我所有的情绪——气愤也好，焦躁也罢，全都被满溢的委屈所取代。我的眼眶不自觉温热，鼻子酸酸的，好像下一秒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花墙上的月季花瓣此时不再倔强，被雨水冲击着扑簌簌落下，落在我的头上身上，落在地上。地面上的花瓣被水紧紧吸附住，任凭刮来的萧瑟秋风怎么吹，都扒在原地不动。
月季落得满地狼籍，标志着花期的正式结束。
我终于也像枯萎的月季花瓣一样抛弃了我的倔强，失望透顶地离开这里。
费劲儿穿上的外套又被我脱下来，举在头顶上遮雨，虽然下这么大的雨，顶着一个外套也不管什么用。我站了太久，这时猛然跑走，膝盖窝处酸疼又僵硬，我一个没站稳就摔倒跪在了地上。
我忍着腿上的疼痛爬起来，跌跌撞撞继续往家跑。因为没戴眼镜，我眼前的路模糊不清，但又因为这是顾晟枫平常从图书馆送我回来后，我回家的必经之路，走了无数次，我都已经烂熟于心。
我狂奔在路上，再也忍不住委屈的情绪，任由眼泪混合着雨水一起顺着脸颊淌下。
我狼狈地回到家，久久靠在家门口的大门上，大口呼吸着缓解刚奔跑完的疲惫感。我的短发和衣服一起湿漉漉地向下滴水，脚下的地垫都湿了一大片。我钝钝地想，还好爸爸妈妈不在家，不然见到我这幅模样，肯定对顾晟枫更没什么好印象了。
我用全是雨水的手背抹了一把湿着的脸，后知后觉发现根本擦不去我的泪水。平复好心情走回卧室，湿哒哒滴了一路水痕，我放下书包，里面的书和试卷无一幸免，全都被水泡了。
我把书本摊开在桌子上晾干，此时电话响起，我本来以为是顾晟枫回过来的，一股火直往脑门上冒。但是我拿起手机，看清楚来电人是林夏，愤怒的情绪都被收了回去。
我静静听着林夏毫不知情地叽叽喳喳：“告诉你哦，又要大换位儿了，还要不要和顾晟枫继续前后桌呀，我可以给你安排！”
我尽量放平自己的语气，掩盖我的哭腔，不让林夏听出我的异常：“不用了，老坐在一起高奕都要怀疑了，就把我俩调开吧。”
林夏在那边诧异到失语，世界一瞬间安静下来：“……真的？那我真给你俩调开了？”
我突然不想再和自己较劲儿，想着就算真的失去顾晟枫这个朋友也无所谓了。
我听见自己平静的回答：“嗯，真的。”
林夏挂断电话后，我把衣服扔进洗衣机，然后去洗澡，从浴室出来又把地板拖了一遍。随后我坐在书桌前，守着手机，什么事情也不做，只等着顾晟枫来联系我。
可等了一个晚上，我也没有等来顾晟枫的任何消息。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教就会。如果他已经不在乎了，那我更没有必要坚持了。
那些我用来蒙蔽自己的想法都被我抛之脑后，我直到现在才真正接受，顾晟枫的那些忽冷忽热并不是我的错觉。如果我们还和以前一样，他怎么可能会迟到这么久，怎么可能对我不闻不问，放任我自己在这儿淋雨。
我才发现，有没有顾晟枫这个朋友对我来说好像都无关紧要，他只是让我本就精彩的生活增添了一些新鲜感，如果没有他，我甚至这段时间都不至于魂不守舍，落得今天这个狼狈的下场。
可是明明都这样了，我还是无法割舍他，内心的深处还在叫嚣着我依然喜欢顾晟枫。我的思想和我的本心就这么在我脑子里吵了起来。
我把手机息屏扔到一边，把自己砸到床上。不知道最后是谁打赢了，我脑海里只剩一个想法，随后晕晕乎乎地睡着了。
——顾晟枫真的把我推开了，还是用了这么不体面的方法。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失约
